第 134 章 楚魂風(fēng)颯
這時,塔其格的侍從也不放心地提醒道:“二王子,這鬼王宴上還有油鍋炸人的場面,您不是看不得這些嗎?別去了吧。”</br> 塔其格嘆息道:“唉,這些人也是不容易,為了一線生機(jī)拼死拼活,苦苦掙扎。”</br> 想到那些人的遭遇,他心里又難過了,拿帕子抹了抹眼睛,說道:“但是回避有什么用呢?又不是我不看這些事就不會發(fā)生的。你們不必多說了。”</br> 葉懷遙失笑,正在這時,他忽然聽見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低低道:“云棲君?”</br> 葉懷遙循聲回過頭去,只見一個做修士打扮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br> 當(dāng)發(fā)現(xiàn)自己并未看錯之后,這人滿臉的震驚喜悅。</br> 這名修士看起來稍微有點(diǎn)眼熟,葉懷遙沖他做了個手勢,又拽了拽容妄,三人走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br> 葉懷遙問道:“閣下是……”</br> 雖然有容妄這個陌生人在,但能在絕地之中遇見明圣,實(shí)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其他別的就都可以忽略了。</br> 那名修士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在下陸華門趙凌峰,能在這里看見您,實(shí)在是太好了!”</br> 葉懷遙就算不認(rèn)識他,聽到“陸華門”這三個字的時候也知道了,這不就是之前第一個發(fā)生弟子失蹤案的門派嗎?</br> 他們這回打入到鬼族內(nèi)部,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調(diào)查這件事。</br> 如今總算見到了當(dāng)事人之一,不能不說是一個突破。</br> 葉懷遙道:“趙先生怎會來到這里?你失蹤的消息傳出去之后,貴派上下都很擔(dān)心,到處尋找。”</br> “說來慚愧……唉,我也不知道這事怎么就變成這樣了。”</br> 趙凌峰滿肚子苦悶,見到葉懷遙就如同有了主心骨,很想朝著他好好傾訴一番。</br> 他吞吞吐吐地說完這句話之后,看了容妄一眼,希望他能夠回避。</br> 葉懷遙道:“邶蒼魔君不是外人,請你繼續(xù)說吧。”</br> 趙凌峰放心了:“哦,原來是邶蒼魔君,那就好……”</br> ——不對,好什么?!邶蒼魔君什么時候不是外人了???</br> 他是最早失蹤的人,從玄天樓的典禮之前就已經(jīng)消失,又經(jīng)歷了不少波折,根本沒關(guān)注葉懷遙和容妄的關(guān)系。</br> 趙凌峰順口應(yīng)答之后又反應(yīng)過來,滿臉都是驚悚茫然。</br> 容妄抱著手,似笑非笑:“趙先生,有什么問題嗎?”</br> 當(dāng)然有問題啊,難道你們都覺著很正常不成?</br> 趙凌峰干笑道:“沒有、沒有,只是在下頭一次見到魔君,太過驚訝了而已。”</br> 他不敢再轟容妄走,開始講述自己的經(jīng)歷。</br> 趙凌峰說他是出門派辦事,結(jié)果乘船過海的時候不小心撞翻了一條大船,上面的人全部落水,一位女子因此而亡。</br> 他們身為修道之人,雖然斬妖除魔,但是手上從來不沾人命,更何況死者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就等于是闖下大禍了。</br> 趙凌峰和跟他一起出門的幾位師兄弟都嚇得不輕,連忙過去查看死者是否還有救。</br> 結(jié)果自然是死透了,幾人連連道歉,那條船上幸存的人卻悲憤異常,根本不聽他們協(xié)商解釋。</br> 雙方動起手來,趙凌峰等人被他們的法器所傷,只剩下了一個月的性命。</br> 葉懷遙默默和容妄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同樣的想法。</br> ——這個故事聽起來似曾相識,跟之前的某些事件結(jié)合起來,很像是一種碰瓷。</br> 葉懷遙道:“而后你是不是到處求醫(yī)問藥都沒有辦法,又因?yàn)楹λ廊朔噶碎T規(guī)不敢回去,走著走著進(jìn)入了一處幻境,在里面聽人提到成為鬼族就能夠得到一線生機(jī)?”</br> “……”</br> 趙凌峰驚訝地看著他:“明圣真是神機(jī)妙算。”</br> 葉懷遙道:“因?yàn)槲乙呀?jīng)碰見不少和你差不多的人了。”</br> 容妄傳音道:“你說趙凌峰包括郭凱等人,甚至之前遇到那三名調(diào)戲蠱王女兒的修士,他們的經(jīng)歷會否都是鬼族提前設(shè)計(jì)好的?”</br> 葉懷遙道:“我雖然這樣懷疑……但目的是什么?”</br> 容妄道:“吸引更多的人來到鬼族,壯大聲望,攝取修為?”</br> 葉懷遙道:“我奇怪的就是這個,如果他們想吸引更多的人過來,那么為什么鬼王宴反倒要有千人的人數(shù)限制?這樣一來,不管有多少人成功進(jìn)入鬼門關(guān),最后能進(jìn)去的只有這一千人,結(jié)果都是同樣的。”</br> 容妄道:“或者前來參宴的人在外面廝殺闖關(guān),對于他們來說也是有好處的。比如怨念。”</br> 葉懷遙覺得容妄的推測很有道理,但畢竟都是他倆在猜,至于這其中具體能有怎樣的好處,就很難想出來了。</br> 葉懷遙道:“趙先生,你還有其他的同伴嗎?”</br> 趙凌峰連忙道:“還有七人,我這就領(lǐng)著他們前來,拜見明圣。”</br> 葉懷遙道:“請不必如此,咱們在人前還是裝作互相不認(rèn)識罷。也希望各位稍安勿躁,待我將情況打探明白,會想辦法救你們出去的。”</br> 總算等到這句話了,真是令人安心,有明圣在這里,他還擔(dān)憂什么!</br> 趙凌峰激動地行禮:“那可真是太好了,多謝明圣照拂!”</br> 葉懷遙道:“不必客氣,此地兇險(xiǎn),不過有魔君幫忙,相信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br> 趙凌峰會意,明圣這是要自己記魔君的情呢。</br> 他便也向容妄道謝:“有勞您費(fèi)心。”</br> 容妄本來想說我管你的死活,但為了給葉懷遙面子,還是說道:“不必客氣。”</br> 這是他難得的好態(tài)度了,不過面對著傳說中的魔君,趙凌峰還是有點(diǎn)瘆得慌,總覺得對方隨時會暴起殺人。</br> 于是跟葉懷遙溝通過信息之后,他很快便離開了。</br> 外人一走,容妄就舒坦了,笑著沖葉懷遙說:“人人見著你就高興,瞧見我就害怕。”</br> 葉懷遙道:“因?yàn)樗麄儾涣私饽阊健H绻X得心里不平衡,我下次遇見旁人,也可以板著臉說話。”</br> 他這話是認(rèn)真說的,容妄摸了摸葉懷遙的頭:“那可用不著,我不在意旁人怎么看我。再說,看見別人對你好,我也很高興!”</br> 他見無人注意這里的角落,便伸手將葉懷遙拉近自己,湊過去用鼻尖蹭了下他的鼻尖:“就像你努力想讓旁人記著我的好處一樣。”</br> 葉懷遙笑著讓容妄親了一下,說:“那就好。”</br> 容妄跟元獻(xiàn)并不一樣。</br> 真正內(nèi)心強(qiáng)大的人,根本不會在意旁人比他名聲好,比他地位高,更不會因此而否定自己。</br> 容妄和葉懷遙重新回到了人群聚集之處,發(fā)現(xiàn)周圍來參加鬼王宴的賓客們已經(jīng)多了不少。</br> 這次沒用他們等待太久,只聽見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懸崖邊上出現(xiàn)了一名美貌侍女。</br> 她站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四下打量一圈,而后笑對著眾人說道:“第二批人數(shù)已滿,請各位貴客隨我進(jìn)殿參加宴會罷。”</br> 葉懷遙沖容妄道:“目前的人數(shù),頂多也不到三百吧?”</br> 旁邊的塔其格聽見了,解釋道:“確實(shí)不到,這參加宴會的千人是分四批進(jìn)入的,之前已經(jīng)有一波先行進(jìn)去了,若是咱們下去的時候他們尚未結(jié)束,還且得等呢。”</br> 葉懷遙心道,千人分四批,一批二百五,還真是個吉利數(shù)。</br> 他道:“二王子表明身份不就可以直接進(jìn)去了?”</br> 塔其格笑道:“不急,我再陪陪葉兄,咱們還沒有把酒談心不是?”</br> 他說完之后,又覺得只跟葉懷遙說不太好,轉(zhuǎn)向容妄,補(bǔ)了一句:“……也好與容兄多親近親近。”</br> 容妄淡淡道:“不勞費(fèi)心了。”</br> 塔其格見容妄的神情好像不太愉快的樣子,心道不好,自己總是親近葉兄,冷落了容兄,人家大概不高興了。</br> 不過在他心里,確實(shí)覺得葉懷遙要更加親切些,不知不覺就表現(xiàn)出來了。</br> 塔其格為了自己這樣無意中的差別待遇感到愧疚,接下來的時間有意無意站在容妄身邊,不時跟他說幾句話,以示熱情。</br> 容妄:“……”</br> 干什么,好煩。</br> 那名美貌侍女對著到齊了的第二批賓客們說道:“請各位隨我來罷。”</br> 說完之后,她直接從懸崖處一躍而下。</br> 能走到這一步,都是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兇險(xiǎn)而且有堅(jiān)定決心的人,根本就不會在意區(qū)區(qū)跳崖,都紛紛跟著她跳了下去。</br> 一陣失重感過后,雙腳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到了實(shí)地上面,面前出現(xiàn)了一座宮殿。</br> 宮殿正上方的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著四個大字“不是地府”。</br> 在陰間,不是地府,便是鬼族。這匾額寫的幾乎有種搶客人的意思了。</br> 葉懷遙抬頭看了一眼,心里覺得很有趣。</br> 那名侍女本來要帶著眾人進(jìn)入,忽然刮來一陣疾風(fēng),原本敞開的殿門又被重重關(guān)上了。</br> 里面穿來一道嚴(yán)厲的女聲:“碧玉,你怎地這般不謹(jǐn)慎?進(jìn)來的賓客們明明多了一人,都沒有察覺。”</br> 那名叫做碧玉的侍女臉色微變,連忙道:“王女恕罪,奴婢這就將閑雜人等趕走。”</br> 葉懷遙低聲沖容妄說道:“她口中的這位王女,應(yīng)該是鬼王的大女兒塞音珠吧?難道鬼王宴都是由她來主持?”</br> 容妄也有些意外:“按照慣例應(yīng)該是鬼王親自出席的,不知道這次為何是她發(fā)話。這女子脾性刁蠻,難纏的程度要勝過她的父親。”</br> 葉懷遙眼看著容妄說的同時,面容也如同水波般變幻,轉(zhuǎn)眼間就變成了一幅不起眼的外表,忍不住笑了:“你們認(rèn)識,是結(jié)過仇,還是有過舊情?”</br> 容妄失笑:“你說我活了一千多年,連一個人都惦記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去跟別人有舊情?”</br>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在葉懷遙眉心一點(diǎn):“不過賽音珠的確生活糜亂,喜獵美色,我倒更加擔(dān)心她看上你。”</br> 葉懷遙臉上微微感到異樣,知道容妄應(yīng)該是同樣以法術(shù)遮掩了自己的真容,也就由他去了。</br> 一個鬼族王女,一個魔族君主,還有一個人族領(lǐng)袖,這樣身份的三個人只怕是萬年也難能同聚一堂,這次的鬼王宴簡直可以載入史冊。</br> 這叫做碧玉的侍女受到了王女斥責(zé),回過頭來,已經(jīng)是面如寒霜。</br> 她嚴(yán)厲地說:“方才我分明點(diǎn)數(shù)了,在懸崖上面的時候就是二百五十人整。現(xiàn)在多出一個,誰是之后混進(jìn)來的那個人,希望你自動離開,不要再等王女派出侍衛(wèi)來驅(qū)逐。”</br>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誰都不愿意退出,碧玉連著說了兩面,眾人面面相覷,只是不動。</br> 塔其格猶豫了一下,悄聲對自己的隨從之一說道:“要不然你走吧。”</br> 他剛剛說了這話,不遠(yuǎn)處的一個男人便被人用力地推了出來。</br> 推他的人大聲說道:“張丞,我剛才在懸崖上怎么沒看見你?分明是你來晚了,又偷偷混進(jìn)來的吧!”</br> 張丞連忙道:“胡說八道!我明明一直就站在你邊上,你怎么可能沒看見!”</br> 葉懷遙剛才也沒注意他這個人,但見對方滿臉憤怒不平之色,其他人又是一臉同情,猜測他沒有說謊。</br> 瞧著這人身材單薄,個頭矮小,長了一副很好欺負(fù)的樣子,想來其他人就是看中了他好欺負(fù),所以撿軟柿子捏罷了。</br> 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到這里的人,都是你掙我奪過來的,弱肉強(qiáng)食,本來也分不出什么公平不公平。</br> 旁邊的人并不關(guān)心真相,紛紛不耐煩地催促道:“行了行了,既然已經(jīng)找到混進(jìn)來的人,那咱們就快點(diǎn)進(jìn)去罷!”</br> “就是,不要耽誤宴會時辰!”</br> “可不是我……”</br> 張丞還想說什么,就見到有好幾個人已經(jīng)不耐煩而充滿威脅地拔出了刀。</br> 為了爭奪名額而殺害同伴的事情,他已經(jīng)在路上見到不少次了,眼看形勢對自己不利,只得含恨閉嘴。</br> 葉懷遙等人冷眼旁觀,這次連心軟的塔其格都沒說什么。</br> 他們都覺得這鬼門宴當(dāng)中從頭到尾都透著股不安好心的勁,進(jìn)去下油鍋和在外面等死,實(shí)在也很難說哪種更好一些。</br> 碧玉只求交差,見到這一幕也無動于衷,令人將張丞拖出去扔出鬼門,便帶著接下來的人進(jìn)入了大殿。</br> 這一進(jìn)去,便見殿內(nèi)燈火璀璨,香氛縈繞,正中間一個華麗的寶座上是個頭戴王冠的美貌女子,身穿華麗宮裝,正是鬼王的長女賽音珠。</br> 除了她之外,大殿兩側(cè)的席位當(dāng)中還坐著不少人,有前來赴宴的本地貴族,也有就在方才剛剛成功變化而成的新晉鬼族,不過后者人數(shù)寥寥。</br> 他們面前都擺放著美酒佳肴,一整個宮殿布置的金碧輝煌,華貴萬分,唯一令人感到格格不入的,就是正中間放著的那口大鐵鍋。</br> 這口鍋?zhàn)阌幸粋€小池塘大小,被架在一片燃燒的綠色鬼火上面,里面的油咕嘟咕嘟冒著泡。</br> 大約有三十來個人在里面沉浮掙扎,發(fā)出尖銳凄厲的嚎叫聲,幾乎令人不忍卒聞。</br> 他們的胳膊露在鍋中青油的外面不斷揮動,偶然才能顯露在油鍋外面的面部表情扭曲而猙獰,又逐漸凝固,沒有了氣息。</br> 每一批賓客們進(jìn)入的時間都是計(jì)劃好的,葉懷遙等人只來得及趕上了一個尾聲,最后這一鍋里只成功煉成了一名鬼族,也早就嚇得渾身虛脫,被旁邊的小鬼給抬了上來。</br> 剩下煮熟的尸體則被一一撈出,挪到了殿外,油鍋中幾乎敖干的青油也換成了新的。</br> 直到告一段落,賽音珠才仿佛剛剛看到被碧玉帶進(jìn)來的賓客們。</br> 她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姿態(tài)優(yōu)雅地向著下方一敬,笑著說:“各位貴賓總算都到齊了,快請入座吧。”</br> 這些客人們好不容易進(jìn)到了鬼王殿,卻都被眼前的場景嚇得面無人色,由殿上的鬼侍們引領(lǐng)著,有些僵硬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br>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端,普通人、修士、魔族以及各種精怪的座位都是分開的。</br> 容妄還有點(diǎn)不情愿,葉懷遙笑著悄悄推了他一下,自己坐到了另外一側(cè)。</br> 大多數(shù)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口大鍋上,甚至連面前的美酒佳肴都無心去看,自然更加不會注意葉懷遙和容妄的小動作。</br> 下面的席位都是單人單桌,每個人面前除了普通小菜點(diǎn)心和酒水之外,更擺放了一個空著的青花瓷盤。</br> 葉懷遙正想著這托盤做什么用,就見幾名鬼族侍女走到他面前,微微一拜,將一大塊連著骨頭的肉盛出來,放到了盤子中。</br> 葉懷遙聞著那肉的香氣,意識到,這是用鍋里炸熟的人做的。</br> 他不動聲色地將盤子推遠(yuǎn)了一點(diǎn),拿起幾枚金桔放在旁邊,以免反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