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玉劍迎花
一根骨頭就能夠引發(fā)這么大的動靜,可見這些花的饑渴兇殘。</br> 由此完全可以想象,一旦有人下去,必定尸骨無存。</br> 郭凱的聲音都放低了:“這些花非同一般,可驚動不得。”</br> 鄒笠道:“其實河水中的東西更加兇殘,雖然沒有打探出來這里面存在的活物具體是什么,但若是有人從中通過,一樣必死無疑。”</br> 葉懷遙道:“不過花海跟河水加起來,足有數(shù)十丈寬,咱們的飛行法器在這里也都不能用,不知道鄒兄有何妙計?”</br> 既然都知道這里有什么了,鄒笠和郭凱還敢來,心里肯定是早有主意。</br> 鄒笠猶豫了一下,說道:“辦法是有一個,但需要二位配合。”</br> 鄒笠從懷里拿出一根深棕色的繩子,上面還繞著金線,取出的時候不過是手指長短的一截,稍稍抖動,就延伸成了數(shù)丈之長。</br> 他說:“此地有禁制,無法瞬移和飛行,但是使用其他法器還是能發(fā)揮部分威力的。這條繩子不懼刀砍火燒,堅韌無比,而且只要輸送靈力就可以任意延伸。”</br> 郭凱插嘴道:“這樣法器,我和鄒兄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就曾經(jīng)試驗過,因為此地不屬于陽間,陰氣太重,所以靈力耗費極大,我們二人合力也只能讓它延伸十五丈左右,長度不夠。要是單人的話,繩子半道上力竭掉下來就更完了。”</br> 鄒笠道:“是,所以我們的想法是,咱們四個人當(dāng)中,三人負(fù)責(zé)固定繩索和輸送靈力,另一個人先順著這繩子借力過河,等到達(dá)了對岸之后,將繩子的另一端固定住,剩下的就好辦多了。”</br> 他們提前研究過鬼族的情況,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提出了這個唯一的辦法。</br> 現(xiàn)在的難處就在于,順著繩子過河的那個人要挑誰。</br> 這構(gòu)想說起來倒是不錯,但下面的情況那樣危險,卻只能憑著一根繩子向河對岸飛躍,總讓人有些不安。</br> 萬一靈力耗竭,繩子的長度不夠,或者中途有人失誤,繩子的另一端半路上就落下來呢?</br> 這種情況只要是個正常人就會擔(dān)心,雙方又沒有深厚的交情,要說心甘情愿地付出,毫無保留地信任,誰都無法做到。</br> 鄒笠和郭凱從一開始就看上了容妄的功夫,他們之所以毫無保留地為容妄和葉懷遙提供信息,就是希望可以少冒一些風(fēng)險,獲取容妄這樣高手的助力。</br> 說了這么一大通,眼看著葉懷遙和容妄都不接茬,郭凱終于忍不住直說了:“不然我來提個建議吧,我想這第一個渡河的人,應(yīng)該由葉兄來比較合適。”</br> 路上葉懷遙已經(jīng)說了自己的名字叫葉七,因而郭凱這樣稱呼他。</br> 葉懷遙沒說話,容妄倒是皺眉問了一句:“為什么?”</br> 郭凱道:“繩子能承擔(dān)的重量有限,葉兄身形單薄,又沒有多余的兵器作為負(fù)累,行動應(yīng)該比我們都靈便。”</br> 他又加了一句:“而且必須有足夠的靈力支撐這繩子延伸,才能確保過河者的安全,建議容兄還是應(yīng)當(dāng)與我們共同施為較好。”</br> 葉懷遙聽出來了,這是委婉地在說他,你也不是很能打,看上去也沒什么力氣,不適合在這邊輸送靈力,所以過河就你了。</br> 他樂得被誤會,笑而不語。</br> 其實這當(dāng)中還有一重原因,郭凱性格較為精細(xì),一路上察言觀色,已經(jīng)看出來了容妄性子冷漠,不近人情,唯獨對葉懷遙很在意。</br> 要是直接向他求助,請他幫忙,容妄不一定會理會,但如果過河的人是葉懷遙,他怎么也會盡心盡力吧。</br> 果然,事情一扯到葉懷遙身上,容妄立刻就有了反應(yīng),不過跟郭凱和鄒笠預(yù)計的不大一樣。</br> 他皺著眉頭說道:“何須如此麻煩,大不了我放火將這一片直接燒了。”</br> 郭凱沒想到他這么剛,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不是普通的花,這下面有——”</br> 話音未落,一股火焰從天而降,落到了花叢之中。</br> 這火焰看上去頗有門道,一落地就迅速蔓延開來,將花瓣燒的滋滋作響。</br> 葉懷遙和容妄尚未怎樣,鄒笠兩人見到這一幕之后,全都大驚失色。</br> 郭凱甚至差點跳起來,氣急敗壞地沖著容妄大吼道:“不是和你說了不能燒的嗎?!”</br> 他驚惶之下什么也顧不得了,倒是做出了一項偉大的創(chuàng)舉——挑釁魔君。</br> 容妄眼角一掠,目光冰涼,平淡道:“你在和誰說話?”</br> 他寒潭般的眼眸中,隱隱藏著股令蒼生俯首的力量,使得郭凱接下來的抱怨噎到了喉嚨里,啞然失聲,倉惶后退。</br> 但雙方之間的暗潮只延續(xù)了一瞬,緊接著,地面的震顫就將郭凱喚醒。</br> 泥石迸散,腳下劇烈晃動,大火的下面,竟有什么龐大的東西轉(zhuǎn)眼間要破土而出!</br> 幾個人都有點站不穩(wěn),鄒笠一邊躲避崩過來的流火和碎石,一邊用一種氣急敗壞又強(qiáng)自壓抑的語調(diào)沖容妄說道:“這些花是長在一只巨獸身上的,你要把它驚醒了,我們完了——”</br> 同行半天,殷勤備至,大腿沒抱上,倒是被連累的夠嗆,但即便是這樣,也不敢跟他發(fā)火,這種憋屈感可想而知。</br> 葉懷遙卻打斷了鄒笠的話:“別說了,放火的不是他。”</br> 鄒笠:“啊?”</br> 葉懷遙道:“這火,是從另一邊過來的。”</br> 隨著他的話,整片地面也徹底掀開了,露出隱藏著的真正情況——原來,底下竟然深藏著一只龐大的怪獸。</br> 方才他們所站立的小丘,以及那些搖曳的花朵,都是這怪獸身上的一部分。</br> 它常年沉睡,乃至于身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泥沙,而且越積越多,平日里就靠花朵吞噬外來的獵物來積累養(yǎng)分。</br> 這些消息,鄒笠和郭凱花了重金從陰間惡鬼的口中打探出來。</br>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什么都不驚動地快速通過,也沒想著要跟容妄和葉懷遙把秘密說的這么詳細(xì)。</br> 誰知道一把火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徹底驚動猛獸。</br> 這些人喜歡怎么想都無所謂,容妄根本就懶得同他們解釋說火不是自己放的。</br> ——在他眼里,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地上的骨頭也沒什么區(qū)別,不值得浪費口舌。</br> 直到被葉懷遙一點,慌亂中的鄒笠和郭凱才發(fā)現(xiàn),剛才的火焰來自西側(cè)。</br> 此時,那個方向正有兩三個人向這邊沖來。</br> 一個人氣急敗壞地大叫:“這是什么東西!怎么山丘還是活的嗎?真是匪夷所思!”</br> 地面上,一頭身體像犀牛,頭部像龍的巨獸徹底站立了起來,抖落滿身的泥土。</br> 它一聲嘶吼,就震的人耳朵里面嗡嗡作響,滿背的花朵隨著它的動作不停伸縮搖晃。</br> 葉懷遙向后躲開它的攻擊心中暗道:“原來是山丘獸。”</br> 鬼族果真是物種多樣,什么傳說中的奇怪東西都能看到。</br> 典籍上記載,這山丘獸是由龍變化而成,說來還跟何湛揚算得上親戚。</br> 修煉成人形,并在成功歷劫之后獲得上天認(rèn)可的龍族,便會擁有掌理凡間國運的能力,成為皇室的守護(hù)神。</br> 這樣的差事能夠享受香火供奉,受人敬仰,無疑是會被其他龍族所羨慕的,但同時,也要承擔(dān)一定的風(fēng)險。</br> 如果一個國家的氣運沒有自然衰竭,而因為意外突變的狀況而導(dǎo)致覆滅,那么作為那個國家的守護(hù)龍,也要為此負(fù)責(zé),被剝奪為龍的資格。</br> 修長盤旋的身體上生出笨重的四肢,失去在天空中翱翔的能力,墜入陰間蟄伏,千年萬年,也難脫禁錮。</br> 久而久之,一些龍就會自暴自棄,常年在地上沉眠不起,任由身上遍布泥土,生出草木,被不明就里的人稱為“山丘獸”。</br> 沒想到他們今天招惹的竟然是這樣?xùn)|西,也難怪郭凱和鄒笠如此慌張。</br> 此時,剛才放火的那三名不速之客正在山丘獸的側(cè)面,葉懷遙四人則退到了它的正后方。</br> 山丘獸尾巴一甩,向著他們橫掃而來,同時轉(zhuǎn)頭張開大嘴猛力一吸,眼看就要將另外三人吞入腹中。</br> 周圍血氣滔天,飛沙走石,讓容妄不經(jīng)意間又想起自己獨自在一次次殺戮中成長起來的經(jīng)歷。</br> 當(dāng)年的離恨天,環(huán)境之惡劣,與現(xiàn)在相比也不遑多讓。</br> 有時候人命就是這樣微賤。</br> 但面前的一切對于他來說并不新鮮,也難以震撼,反倒有種微妙的反胃感,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那永遠(yuǎn)也洗刷不掉的血腥。</br> 從天而降的奇跡只在神話中出現(xiàn),當(dāng)年沒有人來幫助他,是他一點點讓自己變得心狠與冷硬,才闖出了一條生路,也為了求生,徹底拋去了光明與善良。</br> 見到三人遇險,容妄僅是朝著那個方向淡淡一掠,神色不動。</br> 他正要漠然將目光挪開,后肩便被葉懷遙用扇柄敲了一下,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去救人呀。”</br> 這種略帶親昵的指使,不經(jīng)意間透出親密與信任,仿佛他從來不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做好事救人,也應(yīng)該是天經(jīng)地義。</br> 仿佛有一只毛絨絨的小爪子,輕輕在心里一撓。</br> 容妄一轉(zhuǎn)身瞧著葉懷遙,短短片刻之后,他探頭過去,極快地在對方唇角上親了一下。</br> 容妄輕聲道:“好,就去。”</br> 說罷,他身形倏移,整個人宛如一道流影,向著遇險的三人沖去。</br> 鄒笠好不容易避開了怪獸的尾巴,擦把冷汗,抬頭就看見這一幕,當(dāng)時真是心情復(fù)雜,感慨萬千。</br> 通過方才的一番交道,他能看出來容妄身上的血腥與威嚴(yán)。</br> 這樣一個人,在魔族也必定地位非凡,卻因為簡單的一句話就予取予求,任憑差遣……</br> 鄒笠不由扼腕,在這一刻心里對葉懷遙羨慕極了。</br> 自從性命危殆而不得不來闖鬼門,他算是吃盡了能力不足的苦頭。</br> 而葉懷遙一看那做派便知,平日里絕對是個享盡富貴的公子哥,到現(xiàn)在連一次都沒有出手過,卻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只等著他人效勞。</br> 如果有這樣一個強(qiáng)大的人能一心一意地為自己保駕護(hù)航,他什么事做不成?</br> 可惜了,羨慕也沒用,沒長人家那張臉。</br> 跟鄒笠相比,郭凱的心情就要簡單直白多了。</br> 他手中的劍已經(jīng)被不慎抽飛,情急之下一個就地打滾,這才灰頭土臉地避開怪獸的攻擊,汗?jié)裰匾拢胂蟛坏皆撊绾谓鉀Q目前的困境。</br> 一路殷勤,本來還指著容妄在關(guān)鍵時刻能夠救他們狗命,結(jié)果沒想到自身難保的時候,他竟然被葉懷遙那個傻白甜指使著救別人去了。</br> 郭凱簡直是氣急敗壞,大聲說道:“哪里還管得了別人,我們怎么辦啊!”</br> 他的聲音幾乎都帶了哭腔,葉懷遙忍不住笑起來,戲謔道:“你們有我呀。”</br> 郭凱:“……”</br> 搞什么啊,他要死了,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br> 正說話間,身后的地面倏地坍塌了一塊下去,與此同時,怪獸那生滿了堅硬鱗片的尾巴尖,便攜著一陣腥風(fēng),向他掃了過來。</br> 避無可避,眼看就要開膛破肚!</br> 郭凱絕望地閉上眼睛,正在這時,身前忽然多了一人。</br> 他愕然望去,便見葉懷遙手中那把折扇打了個轉(zhuǎn),被反手別回了腰帶上,動作瀟灑,行云流水。</br> 同時,他隨隨便便地出掌一攔,剛好就將山丘獸的尾巴抓在了手里。</br> 山丘獸身體龐大,一揮足有千鈞之力,但葉懷遙的動作舉重若輕,接招之后,身體竟然連晃都沒晃。</br> 反倒是那巨獸拔了一下,結(jié)果沒能將尾巴抽出來,急的高吼了一聲。</br> 它爪子拍地掀起的颶風(fēng),吹動葉懷遙的廣袖長袍,顯得飄然若仙,鄒笠郭凱看見這一幕,都愣住了。</br> 緊接著,他們便看見葉懷遙拽著山丘獸的尾巴提氣而起,竟然直接踩在了對方的身上,衣袂翻卷,順勢直上。</br> 山丘獸感覺到不適,拼命晃動身體,脊背上生長的花莖紛紛伸長,靈蛇一樣向著葉懷遙突襲而至。</br> 不知道是誰的驚呼聲脫口而出。</br> 眼見危急之際,葉懷遙身形驟然飛躍而起,腳尖輕點花莖,一踏之后飛出老遠(yuǎn),三、四踏后已經(jīng)輕飄飄越過獸脊上的花叢,從容如同凌云踏空,登上山丘獸頭頂尖角。</br> 這巨獸受到冒犯,咆哮抖動,仰天長吼。</br> 葉懷遙反手在腰上一拍,折扇飛出,瞬間化作數(shù)道劍影,一時間華光流彩,銀濤當(dāng)空。</br> 這劍氣好似九天星河當(dāng)頭傾瀉,轟然壓下,竟使得那方才還張牙舞爪的花朵瞬間閉合回縮,轉(zhuǎn)眼間變成了一個個花苞,安靜地蜷在怪獸的后背上。</br> 整只山丘獸被劍光籠罩其中,受到絕對的力量壓制。</br> 它的身形竟然慢慢縮小,原先足有山丘大,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一條船的個頭,再無法造成太大威脅。</br> 葉懷遙從它的脊背上一躍而下。</br> 鄒笠和郭凱的眼珠跟隨著他由上方落地的軌跡而移動,都已經(jīng)傻了。</br> 這種流動與美感的相互結(jié)合,這種外表與力量的巨大反差,實在叫人印象深刻,內(nèi)心之震撼無以言表。</br> “這身功夫,可真漂亮。”正在此時,一道柔和的聲音打破了靜寂。</br> 葉懷遙循聲看去,只見方才放火那三名男子正同容妄一起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來。</br> 其中兩人體型精干,亦步亦趨,看上去侍從打扮,而說話之人,卻是被他們拱衛(wèi)在中間白袍青年。</br> 這人的衣服是長筒形的,中間沒有束腰,樣式似乎為異族打扮。</br> 他面部輪廓也同樣深邃,長了一頭墨藍(lán)色的長發(fā),同色的眼眸中帶著贊嘆之意。</br> 他沖著葉懷遙說道:“您和您的同伴都很厲害,怪不得能深入到鬼族的這個地方。”</br> 葉懷遙微笑著說:“過獎了,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麻煩,幸虧運氣還比較好。”</br> 那人道:“是啊,這一路太難走了,我方才過來的時候,看見地上有不少的尸體,唉,既然實力不夠,又為什么要來這種地方冒險呢?真是可憐。”</br> 他說到這里,摸出一塊手帕來擦了擦眼角,又向葉懷遙和容妄道歉:“不好意思,這些人實在是太慘了,我沒忍住。”</br> 容妄走到葉懷遙身邊,淡淡地說:“從他方才見到我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哭了三回了。”</br> 葉懷遙道:“呃……生死有命,公子節(jié)哀。”</br> 白衣男子抽了抽鼻子,說道:“是,是應(yīng)該盡量克制。對了,方才我的手下魯莽放火,好像給幾位添了很大的麻煩,真是抱歉。你們都沒有受傷罷?若是有人因此而受損,那我真是難辭其咎……”</br> 葉懷遙眼看他的睫毛上又有掛上淚珠的趨勢,連忙說道:“沒有,我們都沒有受傷!”</br> 白衣男子道:“那就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