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夜暖頰香
身在大堂之中,葉懷遙沒有動用靈力傳音,低聲向著容妄說道:“我知道要進入鬼族的地界,需得在每年特定的幾個日子里‘過鬼門’。但是他們說的‘下油鍋’是什么意思,你聽說過嗎?”</br> 他這樣主動靠過去,整個人好像要蹭進容妄懷里一樣,說話間溫熱的氣息輕輕拂在耳畔,讓容妄十分受用。</br> 他忍不住抬手攬了一下葉懷遙的肩膀,也低聲道:“如果我沒想差的話,他們大概是想變成鬼族。”</br> 葉懷遙立刻想到他們身上的禁術:“為了活命?”</br> 容妄點了點頭:“人族修仙這條路,需要有靈根,有慧根,便是這樣也一路艱難,能夠真正飛升的畢竟還是少數(shù),鬼道魔道雖然邪,但一朝功成,便不需要那么漫長的過程也可以免受輪回之苦。”</br> 他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慣有的諷笑:“你瞧瞧,這三個人還挺精明,竟然能想出來這樣的法子保命。”</br> 葉懷遙聽容妄說的很有感觸,估摸著他也是沒少遇見想另辟蹊徑成為魔族的修士。</br> 不過魔族另有功法,入魔可以通過修煉達成,再由魔君欽賜魔元鮮血,總體來說與人族之間的壁壘較小。</br> 但鬼族就不一樣了,他們的最初出現(xiàn)從開始就更像是一種機緣巧合,葉懷遙有點好奇這些想變成鬼族的人具體要怎樣操作。</br> 作為一名“殘暴嗜殺、不近人情”的魔君,這些年來,容妄不知道將多少欲入魔道的修士拒之門外,以至于他們只能另辟蹊徑,轉向鬼道。</br> 所以其中的內情,他應該是很有發(fā)言權的。</br> 葉懷遙一問,容妄果然知道:“就是他們剛才說過的,下油鍋。”</br> 容妄道:“能夠成功走進鬼門關,就可以參加鬼王宴,宴會上會有一口大鍋,里面用的是陰間特有的青油,想要成為鬼族的人,跳進這口油鍋熬煮,就是最簡單直接的捷徑。”</br> 他對于此類奇聞知道的很多,但要不是葉懷遙主動問,容妄從來不會在自己“世上最高貴善良”的心上人面上提起,以免污了他的耳朵。</br> 此時他也斟酌著詞句,以免太過血腥:“在熬煮過程中,如果火候恰到好處,將魂魄煉化,與□□融合,從此再無法分離開來,便算是成了。”</br> “當然,一不小心也可能直接死在油鍋當中,那么這些被炸透的人,就是鬼族盛宴上的美食。自愿獻身,味道格外鮮美,更可以大補。”</br> 葉懷遙本來沒想吃東西,被容妄一說竟覺得有些餓了,用筷子夾了塊油酥肉吃。</br> 容妄:“……”</br> 好吧,葉懷遙不光高貴善良,還勇敢淡定,就是這么完美。</br> 葉懷遙道:“連這種方式都想嘗試,他們的情況一定很危急。應該也是求生欲非常強烈,才會來到這個鎮(zhèn)子里。”</br>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你說,這會不會是鬼族刻意引誘的?”</br> 容妄沉吟道:“有這種可能,但我又覺得不會這么簡單……”</br>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高亢尖叫聲打斷了。</br> “這女人是誰,你們兩個在干什么!”</br> 緊接著,就是一個花瓶從二樓直接砸到了客棧的大堂之中,碎片飛濺。</br> 這這樣大的動靜,不光嚇到了幾個剛剛進門的客人,連在后面炒菜的廚子都滿臉緊張,抄著菜刀就沖了出來。</br> 眾人避開飛散的碎瓷片,紛紛抬頭向上看去。</br> 只見一間上房的門敞著,一名女子抓著另外一個女人的頭發(fā),將她硬生生拖了出來。</br> 伙計驚訝地“咦”了一聲,撓頭道:“那間房里面住的不是王老板和他夫人嗎?怎么倒有兩個女人從里面出來了?”</br> 他話音剛落,緊接著又是個身材發(fā)福的中年男人,跟在她們的后面出了房間。</br> 他滿身狼狽,體型富態(tài),正是葉懷遙方才看見在廳中攜美妻吃飯的富商。</br> 這陣動靜鬧的不小,好幾個房間也都有人探頭出來張望。</br> 富商一出了門,見到樓上樓下都有人盯著自己,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氣怒道:“胡鬧什么!有事不會回房間再說嗎?!”</br> 他的妻子更是滿臉憤恨,聽他責罵,將手松開,冷笑道:“你們兩個在房間里勾勾搭搭,都密謀著要怎樣甩開我了,我在里面說還能有公道么?你要是真覺得無辜,不妨把剛才的事講出來讓大家評評理,看看如何說得過去!”</br> 見她潑辣強硬,富商大概是也真的不占理,沒說什么,先去將被甩到地上的那名女子扶了起來。</br> 這富商那夫人不過二十出頭,長得頗為艷麗美貌。</br> 眾人見了這等戲碼,本來還對另一名女子有些好奇,沒想到她抬起頭來,卻是令人大失所望。</br> 這女子五官面相很是標致,年輕時也應當是個美人,只是此刻她少說也年過四旬,臉上已經帶有了歲月滄桑的痕跡。</br> 這怎么看都不太符合“勾引他人夫君的狐貍精”這種人設,反倒是旁邊的原配更像一點。</br> 這女子怯生生地說道:“妹妹不要這樣說,此事當中還有很多誤會,咱們先回……</br> “不要這樣說?你們做得出,我有什么不敢說的!”</br> 那富商夫人甚是潑辣,高聲打斷她:“哼,姓王的,這賤人當年拋下你另嫁他人,現(xiàn)在落魄了又來吃回頭草,你還真是不挑啊!既然這么念念不忘,你娶我干什么?</br> 她這樣一叫罵,眾人才聽明白,怪不得富商會與那位年紀較大的女子私會,原來兩人是舊情人。</br> 富商也來了脾氣,怒聲道:“一派胡言,魏娘分明是對我真心實意,才會來投奔于我!不像你,就是沖著我的錢嫁過來的,還挑三揀四!你敢說不是嗎?”</br> 他夫人聞言啐了一口,不屑道:“屁話,我年輕貌美,你又老又胖,我不是沖著錢,難道是沖著才貌嫁你?瞎了不成!”</br> 周圍有人大笑起來。</br> 那富商氣的渾身哆嗦,臉也漲紅了,抬手就扇了她一巴掌,頓足罵道:“你、你滾!我回去就給你寫休書,隨便你死到哪里去!”</br> 富商夫人跺了下腳,恨恨道:“誰怕誰,到時被戴了綠帽子,有本事你就別后悔!奸夫淫/婦,也不怕掉進水里淹死!”</br> 她說罷之后便沖回了方才的房間,將自己的東西收拾成一個小包袱,高聲喝道:“小二,還愣著干什么?過來再給我開一家上房,就住一晚,明早我自個回娘家去!”</br> 樓下大堂里兩名伙計都看傻了,被她一吆喝才反應過來。</br> 小心翼翼地看了滿臉青黑的富商一眼,伙計回頭問道:“掌柜的?”</br> 丁掌柜站在柜臺后面,也在看著這場鬧劇,聞言微笑著說:“讓你去,你就去吧。”</br> 比起其他觀眾的或興奮或不平,他態(tài)度溫和的幾乎漠然,仿佛一切都無所謂,也仿佛對一切都早有預計。</br> 小伙計匆匆跑上去開了一間新的上房,又陪著富商夫人去收拾東西。</br> 這位夫人房間換的極為利索,很快便重新出來了。</br> 葉懷遙瞧見她手中的包袱雖然不大,但看起來沉甸甸的,顯然攢了不少的私房錢,怪不得有這般大喊大叫的底氣。</br> 富商瞧著妻子的背影冷哼了一聲,倒也沒再說其他,扶著自己的舊情人,也回到房間里面去了。</br> 周圍的人平白看了場熱鬧,心滿意足,紛紛散去。</br> 倒是那名伙計一臉不解,收拾好了房間下樓的時候還嘟囔著:“奇怪,我天天在門口守著,竟沒看見那個魏娘是何時來的!她吃沒吃過東西,有沒有付過銀錢啊!”</br> 葉懷遙和容妄隨便吃了點東西,外面已是夜色沉沉。</br> 眼看著堂中沒什么人了,三個想下油鍋變鬼的修士依然在借酒澆愁,葉懷遙便跟容妄說道:“咱們也回去罷?”</br> 容妄沖著他笑笑:“好。”</br> 兩個人上樓回房,一名修士朝他們的背影掃了一眼,借著酒勁沖桌上的同伴說道:</br> “瞧見這倆人沒有?我跟你們打賭,他倆肯定是相好的,黑衣服的看著旁邊那小子的眼神就有情況。“</br> 旁邊一人也喝的半醉,笑嘻嘻地說:“這你都能看出來?是不是看著人家一起回房覺得眼熱啊?”</br> 他品了口酒:“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從來沒見過長那么標志的男人。他一笑……嘖嘖,真是勾魂。另一個也是好容姿,但我看他那眼睛,總覺得瘆得慌,這兩個人多半不簡單。”</br> 他們兩個聊的熱乎,旁邊還有名看上去年紀最大的修士一語不發(fā),沉默著喝酒。</br> 見這個話題說起來沒完了,他才悶聲說了一句:“別眼熱旁人了,只要能活,想要什么樣的人沒有?”</br> 他看了方才提起話頭的那人一眼,又道:“要不是當初沖撞了蠱王的女兒,咱們也落不到這個份上,小心禍從口出,都收收罷。”</br> 他的話讓其余兩人都是一陣沉默,喝著悶酒不再說話。</br> 也是幸虧容妄已經回房,這些人議論葉懷遙的話沒讓他聽見,否則怕是不用費勁跑到鬼門關去就能做鬼。</br> 容妄和葉懷遙在外面轉了一圈,感覺到仿佛整個客棧當中都隱隱地充斥著一種暴躁不安的情緒,暗潮涌動,表面卻又風平浪靜。</br> 事情發(fā)展道這個程度,似乎也沒什么可討論的了,只能靜觀其變。</br> 葉懷遙收拾一番就上了床,閉目打坐。</br> 兩人功法不同,各有各的修煉方式,容妄也不去打攪他。</br> 過了一個時辰,葉懷遙睜開眼睛,見容妄正在自己身邊躺著,正拿著本書翻看。</br> 他看書不稀奇,奇怪的是一頁頁翻的極快,中間幾乎不停頓,臉上似笑非笑,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br> 直覺上絕對不正經!</br> 葉懷遙保持打坐的姿勢不動,悄悄觀察了片刻,突然伸手偷襲,一把將書從他手里抽了出來。</br> 葉懷遙得意笑道:“讓我瞧瞧,你在偷偷看什么好東西!”</br> 容妄眉梢輕挑,也不跟他搶,任由葉懷遙拿過去翻開。</br> 他看清楚內容嘖了一聲,說道:“沒想到我們魔君,竟然也有這種愛好。哦~~昔日有僧韓某,夜遇一狐女,與之共寢……”</br> 葉懷遙本來想揶揄容妄,念了兩句之后覺得不對勁,翻過來將封面一看,發(fā)現(xiàn)非常眼熟。</br> 他倒也不是沉迷□□,而是對一些志怪說異的故事很感興趣,閑著沒事干的時候,就喜歡搜羅上一些。</br> 而這種本子在市面上賣的好的,多半要有點狐仙女鬼夜訪的香艷情節(jié),所以類型往往大同小異。</br> 葉懷遙出門的時候自然不會想著收拾這東西帶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何湛揚怕他無聊給他塞的,又被容妄從哪里翻了出來。</br> 一抬眼才發(fā)現(xiàn)這家伙又在憋笑。</br> 葉懷遙又好氣又好笑,將書卷起來在容妄腦門上敲了一記:“敢嘲笑我!”</br> 容妄不躲不閃,枕著自己的胳膊笑看著他:“我可什么都沒說。”</br> 葉懷遙俯身瞧著他的眼睛,將容妄的臉捧住:“是嗎?讓我檢查檢查。”</br> 容妄唇邊噙著笑意,抬手順了順葉懷遙凌亂的散發(fā):“檢查出什么來了?”</br> 葉懷遙道:“這客棧里有古怪。你看剛才那富商的夫人說,富商惦記了那個叫魏娘的心上人多年,始終求而不得,結果一來這里,立刻心愿得償,這豈非正說明了某些問題?”</br> 容妄道:“你覺得富商和魏娘的相遇有問題?”</br> 葉懷遙點了點頭:“還有那三名修士。”</br> 容妄道:“所有來到鎮(zhèn)子里的人,心中都有‘欲’,這也是他們身上的共通之處。”</br> 葉懷遙手肘撐在枕邊,傾身跟容妄離的更近了一些,戲謔道:“我說容妄啊,你心里不會也惦記著某個小狐貍精,故意不讓我知道吧?”</br> 容妄眉眼溫柔,笑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后一伸手撈住了葉懷遙的脖子,弄得他身子一彎,被吻了個正著。</br> 輾轉纏綿的親吻逐漸加深,雖不粗暴,但也不容掙脫,兩人周圍的空氣都仿佛涌上了一股熱意。</br> 容妄一手環(huán)臂摟在葉懷遙的腰間,一手托著他腦后,帶著他一個轉身,已經將人禁錮在自己身下。</br> 他抵著葉懷遙的額頭,低聲笑道:“我的心上人就在床上,還用惦記誰去?”</br> 葉懷遙眨了眨眼睛:“魔這么懂得知足的嗎?”</br> “你說這個嘛……自然不是,知足可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個鎮(zhèn)子上了。”</br> 容妄笑著說:“其實我剛才是在想,何湛揚是不是真如你口中所說貼心又可愛,連話本子都記著為你準備齊全。或者是展榆?”</br> 葉懷遙有點懵,還沒想到他何出此言,忽又聽容妄嘆氣道:“還有你師兄,這些年來確實照顧你良多……”</br> 話說到這個份上,葉懷遙才想起了兩人來時自己說過的那些話,沒想到容妄惦記到現(xiàn)在。</br> 他不由大笑道:“你怎么這般小氣!之前說好了不往心里去的。”</br> 葉懷遙一轉身從容妄懷里掙出來,用被子裹住自己滾到床里:“我真是受不了你了!找你的小狐貍精去罷,早晚有一天醋死你。”</br> 容妄一抬胳膊將他撈進懷中,虛心詢問:“哦,難道你不是小狐貍精嗎?讓我看看有沒有尾巴。”</br> 他說要檢查尾巴,手卻不規(guī)矩地往更靠下的地方游移,葉懷遙立刻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全身因為緊張而微微一抖:“容妄!”</br> “我在,別怕。”</br> 容妄的呼吸也有些加重,卻包含柔情地輕吻著他的眼睫、鼻尖、唇角,動作帶著珍重與安撫。</br> 他指尖在葉懷遙尾椎的地方輕輕一點,卻并未更進一步,轉而移至前面,想讓葉懷遙先舒服放松下來。</br> 然而正在這樣的旖旎時刻,葉懷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問題。</br> ——歐陽松之前那番言論太過不要臉,對葉懷遙荼毒很深,因而留下了深刻印象。</br> 葉懷遙鬼使神差地說道:“容妄啊,你以前沒跟別人這樣過吧?”</br> 容妄一驚,動作都定住了:“當然沒有!”</br> 他知道魔族在外界多有縱/欲荒/淫的名聲,難道有誰為了挑撥他們的關系,給葉懷遙進了讒言?</br> 葉懷遙道:“所以就沒有比較了。”</br> 容妄:“???”</br> 葉懷遙說:“你說為什么會有人流連花叢沉迷于此呢?畢竟無論怎樣都是兩個動作而已,除了面對不同對象的時候,心態(tài)不同,其實跟誰做都沒什么區(qū)別吧。”</br> 用歐陽松的話來說,不就是捅幾下嗎,跟誰都是捅……所以捅誰都一樣?</br> 不過這話葉懷遙只敢在心里面暗戳戳地想想,可絕對說不出口。</br> 他真沒別的意思,只是突然好奇罷了。</br> 容妄:“???”</br> 葉懷遙秉持著求知的態(tài)度隨口探討,然后便看見半壓在自己身上的容妄滿臉迷惑。</br> 他回味一下,驚覺自己好像說了一些很不得了的話。</br> 葉懷遙連忙道:“算了算了,我隨口一問,你當沒聽見。”</br> 都“跟誰做都一樣”了,他怎么當沒聽見啊!</br> 容妄跟葉懷遙在一起之后,幸福過度,誠惶誠恐,時時刻刻都想讓對方感受到跟自己在一起是比單身要開心的事。</br> 就算是平常葉懷遙無緣無故皺下眉頭他都要在意,更何況這樣大的事。</br> 容妄追問道:“你問這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這樣問?你覺得跟我……做,很單調乏味嗎?”</br> 他作為一個只上過兩次車的新手,努力裝作經驗豐富,什么要求都可以滿足的樣子:“你是想換換花樣,還是覺得我不夠賣力氣?”</br> 不會也得想辦法做到啊,不然難道要葉懷遙去找別人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