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鴛枕情濃
葉懷遙這一天出門沒看黃歷,僅僅是外出救了師妹一趟回來,先被扒出了不愉快的往事,又驚聞了以往根本就不曾知曉的大秘密,弄得他心緒忽起忽落,煩亂不已。</br> 眼看紀藍英和歐陽顯都已經(jīng)得到了處置,整件事只剩下善后收尾的工作了,葉懷遙也不想再留在殿內(nèi),跟燕沉說了一聲,就起身去了花園里透風。</br> 初夏草木蔥蘢,麗日流金,頭頂?shù)幕ㄈ~在地面上投下巨大而濃重的陰影。</br> 光影之間,方才所見的往事又一次幻覺般在眼前交錯。</br> 葉懷遙有些疲憊地靠在樹上,仰頭透過樹葉的縫隙看著頭頂?shù)奶枴?lt;/br> 而后,他終于緩緩地抬手,因為這過于刺目的光芒,遮住了酸澀的眼睛。</br> 滿心情緒,正是亂如絲網(wǎng),糾葛難解。</br> 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得身側(cè)隱隱草葉窸窣,他只道是燕沉令人叫自己回去。</br> 葉懷遙放下手一回眸,恰見到容妄剛剛停住了腳步,站的不遠不近,正朝自己望過來。</br> 方才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眼看著葉懷遙獨自出來,雖然知道他大概想安靜一會,容妄還是不放心,急忙跟著。</br> 他的心情并不比葉懷遙平靜多少。這么多年來,為了保護葉懷遙,也是不愿自己那樣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不知道為了多少心思來隱藏秘密,結(jié)果現(xiàn)在全被揭破了。</br> 容妄既怕他生氣,亦怕他鄙夷,因此跟著是跟著,卻竟然心中忐忑,不敢上前。</br> 見葉懷遙發(fā)現(xiàn)了自己,他緊張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兩人站在滿地燦金的草地上對視,不約而同地想起翊王府中的雨夜,雪山荒地里的月色。</br> 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光陰蜿蜒而過,少年心境不復天真。</br> 葉懷遙低聲道:“容妄。”</br> 明媚的陽光下,他的眼睛竟隱隱泛紅。</br> 容妄從未見過葉懷遙這樣的神情,心底猛地一疼,其余的顧忌就都算不上什么了。</br> 他大步上前,一把將葉懷遙擁入懷里。</br> “對不起……”</br> 容妄不想感受到對方的掙扎,因此將人抱的極緊。</br> 他在葉懷遙的側(cè)臉上輕輕吻著,低聲道:“都是我不好。”</br> 容妄的聲音中蘊含了難言的憐惜、自責、哀傷。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覺得一切都因自己的拖累和無能而起。</br> 仿佛有某種強烈難抑的情感要從心臟里噴薄而出,葉懷遙忽地一轉(zhuǎn)頭,湊上去吻住了容妄的唇。</br> 容妄睜著眼睛,怔然看著那副近在咫尺的面容。</br> 任由葉懷遙親吻了片刻,他才像忽然反應過來似的,將他箍在自己身上,熱烈地回應。</br> 耳鬢廝磨間,一切都是熱烈的,鮮活的,不再像生離死別的那一天,冷寂,冰涼。</br> 容妄的動作迫切而激烈,像是要急于證明什么,遲遲不肯放開。</br> 葉懷遙忍不住喘息,有些站立不穩(wěn)地被他壓在身后的假山上。</br> 不知道是誰的淚一滴落下,又將這苦澀與微咸消融在了兩人的唇齒之間。</br> 良久,容妄才結(jié)束了這個吻,卻遲遲不愿把手放開。</br> 他抱著葉懷遙,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低聲道:“你不嫌棄我么?”</br> 葉懷遙想笑,唇角翹起,卻終究變成了一聲喟嘆:“親都親了這么久,再問這句話,不嫌晚嗎?”</br> 容妄微微地笑了,什么都沒說出來,將他放開,兩人隨意坐在假山后面的草地上。</br> 明明早已經(jīng)確定關系,甚至發(fā)生過更加親密的事,卻不知為何,因為剛才的親吻,他們都有些微微的窘意。</br> 或許,這是第一次真正的、完全的,向彼此敞開了心扉。</br> 葉懷遙輕輕把一只爬到身上的小螞蟻捻下來,送到草葉上讓它回家,然后道:“容妄,我問你個事情。”</br> 容妄原本面帶淺笑看著他的動作,姿態(tài)放松,結(jié)果葉懷遙這樣一問,頓時讓他覺得緊張了,幾乎連腰桿都挺直起來。</br> 容妄連忙道:“你問,這次我什么都不瞞你。”</br> 認錯態(tài)度一定要端正,改正決心一定要堅決!</br> 葉懷遙慢悠悠地道:“來說說,當初到萬法澄心寺,到底燒什么去了?”</br> 當初他們故意做戲,假裝葉懷遙被容妄抓到了離恨天去,最終在萬法澄心寺收網(wǎng),揭穿了君知寒這個幕后真兇。</br> 容妄殺了個人,燒了座寺,干完了壞事之后揮一揮衣袖,順便就嫁禍到了君知寒的頭上。</br> 這事過去也得有些日子了,他被葉懷遙說的一驚,脫口就想問你怎么知道的。</br> 但容妄轉(zhuǎn)念一想,當時自己是故意將葉懷遙甩開,先一步去了萬法澄心寺跟和尚打架。</br> 而后寺廟起火的時候,君知寒化身的那個青年又表現(xiàn)的很是詫異。</br> 中間種種細微破綻,葉懷遙在當時未必就看不出來,只是出于尊重,不問他罷了。</br> 但現(xiàn)在他沒有那么“尊重”自己了,容妄突然有點高興。</br> 他也不敢再有半點隱瞞,老老實實地說道:“我燒了你們家的皇室玉牒。”</br> 他將當時的具體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br> 葉懷遙半調(diào)侃半認真:“……你為什么燒我們家的東西?”</br> 容妄道:“我不想讓你娘的身份傳出去。”</br> 葉懷遙一挑眉,容妄解釋說:“王妃是異族人,來歷并不為世人所知,方才歐陽顯誣陷你是魔族,也是有這方面的懷疑。其實她的血脈,是有些特殊。”</br> 葉懷遙問道:“哪里特殊?”</br> 容妄的手指自他的背上輕輕一劃,說道:“仙骨。”</br> “其實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只知道依稀是你外祖父一脈生來身帶仙骨,平日里與常人無異,只是背上多長了根骨頭。但若是能夠設法取出,甚至有重塑肉身之能。”</br>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特別是在家國動亂之際。”容妄輕輕吐了口氣,“當初你父王母妃都將這件事瞞的很嚴,后來倉促之間同我說了,要我轉(zhuǎn)告你,但你這樣的脾氣,我卻是不敢。”</br> 翊王和翊王妃匆忙進宮的時候,即怕兒子阻攔,又怕他要一起跟著,因而特意避開了葉懷遙和葉識微。倒是容妄少年老成,察覺到不對,追了出去。</br> 翊王妃知道這小家伙跟愛子關系很好,平日里對他們的來往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看見容妄,便將這個秘密匆匆告訴了他。</br> 容妄懵懵懂懂地聽了,但當時他年紀還小,王妃說的也不詳細,只知道個大概。</br> 皇城動亂,每天都有大批的人死亡,他生怕葉懷遙剜了骨頭救人,反倒把自己的命賠上,自然不敢告訴他。</br> 后來兩人分別,他連相認都不敢,就更加沒機會了。</br> 從朱曦那里得知了皇族玉牒的下落,容妄為了斷絕這個消息傳播出去的可能性,這才有了后面的作為。</br> 自此,在翊王妃一族斷絕之后,身世隱秘也徹底消弭。</br> 至于歐陽顯竟然會想到葉懷遙是魔族上面,只能說他的聯(lián)想能力過于豐富了。</br> 容妄這一番籌謀可謂是用心良苦,什么都盤算到了,唯獨不想想自己。</br> 世人都覺得邶蒼魔君冷酷殘忍,殺人如麻,是個根本沒有心,也不會受傷的大魔頭。</br> 對此,他從不解釋。</br> 是他干的也擔著,多少黑鍋也一塊背了。</br> 被所有的人厭憎誤會,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br> 容妄見葉懷遙不說話,便湊過去,試探著吻了吻對方的鼻尖。</br> 葉懷遙卻低聲道:“為什么要做到這種地步?這么多年來,我根本不知道,你……”</br> 容妄的指尖在他唇上劃過,沖著葉懷遙輕輕一笑,溫柔地說:“還記得嗎?十八年后我回到離恨天恢復原身,你找過來,一見面就問我,為什么要救你。”</br> 他說:“我當時瞧著你,就只有一個念頭,這回我終于能護住你了……真好。”</br> 葉懷遙過了一會才說:“……傻小子。”</br> 容妄溫然一笑,眼中有著喜悅的神采。</br> 大概除了葉懷遙之外,這世間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想到,那個殺人無數(shù)的邶蒼魔君,也能露出這樣純粹而欣然的笑容,就像一位真正剛剛情竇初開的少年。</br> 這回不知道是誰先親吻了對方,兩人擁抱著彼此,肢體交纏,氣息相融,難分難舍。</br> 容妄的手臂箍住葉懷遙的腰,沉迷地親吻,卻又舍不得閉上眼睛。</br> 葉懷遙的臉上浮起幾分酡紅之色,唇上泛著盈潤的光澤。</br> 他膚色極白,似乎連明艷的日光也受到了蠱惑,在這副極致美麗的容顏上眷戀徘徊。</br> 容妄凝視著他的面容。</br> 入魔那一刻,本來以為今生的愿望成空了,怎么也沒想到還有今天。</br> 可此時此刻,他又覺得這樣的親密還不夠,渴望著距離更近,索取更多。</br> 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倒在了柔軟的草地上,身體相貼。</br> 察覺到容妄的渴求,過去那狼狽的第一次又不自覺出現(xiàn)在回憶里,葉懷遙臉上不由得出現(xiàn)了些許抵觸之意。</br> 容妄的動作也頓住了,片刻之后,他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從葉懷遙身上撐起來。</br> “咱們回去吧。”</br> 他溫柔地替葉懷遙整理好散亂的衣襟,含著笑意這樣說。</br> 但他的手心滾燙,額頭上甚至都已經(jīng)見汗。</br> 容妄要起身,葉懷遙卻忽然按住了他的手,稍微的遲疑之后,他猝然湊上前,將方才的中斷的親吻繼續(xù)了下去。</br> 僅僅是一次微薄的主動,卻似乎有著至高無上的魔力,足以將所有的克制與體貼消融殆盡。</br> 葉懷遙身上的氣息讓容妄沉醉而迷亂,理智徹底化成一把火,熊熊地燃燒起來。</br> 他的親吻一路向下,剛剛理好的衣襟又散開了。</br> 恍惚間,只剩下急促的呼吸,以及一片在光影中搖曳的花叢,滿腔芬芳。</br> 在這場纏綿的過程中,葉懷遙不得不悲傷地承認一個事實。</br> 他本來以為第一次是因為自己神志不清才會落于下風,直到經(jīng)過再一次的切身體驗,他才意識到,人族與魔族之間的體力差距,真不是說說而已。</br> 在累暈過去之前,唯一的想法就是,真不該一時心軟,遷就了這個家伙。</br> “沙沙,沙沙……”</br> 外面?zhèn)鱽砹思毸榈穆曧懀~懷遙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黑暗。</br> 身下松軟舒適,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了始共春風,現(xiàn)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br> 身上搭著薄被,帳子嚴絲合縫地拉著,容妄就在他身邊,柔聲道:“醒了?”</br> “現(xiàn)在這是……什么時候了?”</br> 葉懷遙人雖然醒了,體力卻沒恢復過來,說話的時候嗓音有些啞,眼皮也沉甸甸的。</br> “剛過子時。”容妄從旁邊端過來一盞茶,摟著葉懷遙半坐起來,“喝點水。”</br> 葉懷遙喝完水立刻就躺了回去,他這樣坐著渾身什么地方都疼:“怎么都半夜了?”</br> 玄天樓的重要典禮,結(jié)果賓客們都還沒走,他一個主家,竟然自己跑出來,一覺睡到了現(xiàn)在。</br> 容妄問道:“你有事要處理嗎?”</br> 葉懷遙道:“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我本來想著,咱們兩個在一塊待一個半時辰左右,然后正好是晚宴時候,我回去陪師哥招待一下客人。什么都不耽誤。”</br> ……他沒想到容妄用了這么久,自己會覺得這么累,竟然直接睡了過去。</br> 饒是容妄一向無原則地捧他,聽了葉懷遙這話,都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了。</br> 他摸了摸鼻子,給葉懷遙捶著腰,選擇順著他說:“是我不知道節(jié)制,下次注意。”</br> 葉懷遙幽幽地說:“你上回就是這么說的。”</br> 他提起這一遭,兩人倒是都忍不住笑了。</br> 其實容妄已經(jīng)很克制了,此時他隔著被子幫葉懷遙按摩,感覺到對方纖細而柔韌的腰肢,不由又想起之前將這腰握在手里的感覺。</br> 葉懷遙在他的身下軟成一灘水,又依賴地攀著他。</br> 如果這時候掀開被子,就可以看見自己留下的痕跡。</br> 這一想就有點收不住了,容妄連忙轉(zhuǎn)開頭,也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br> 他覺得好了一些,這才重新回過身來,按了按葉懷遙的肩,關切道:“身上還疼嗎?”</br> 葉懷遙臉上有點發(fā)熱,道:“還好。大半夜的,你別管我了,快躺下吧。”</br> 他又問:“我睡著的時候,有沒有人來找我?”</br> 容妄沒聽他的,依舊幫葉懷遙按摩,同時道:“有幾個人,倒是沒急事,就是說想看看你。這里的下人出去說了你想休息,他們就沒再打攪,也沒見我在這里,你放心。”</br> 葉懷遙笑道:“放心什么?你難道以為現(xiàn)在還有誰不知道咱們的事,還需要藏著掖著嗎?”</br> 容妄也笑了:“如此說來,倒是真應該感謝歐陽顯了。要不是他來了這么一出,這段關系公開,你難免要受些責難。”</br> 葉懷遙開玩笑:“你不是說了么,誰惹魔君不高興,魔君就要殺了誰。”</br> 容妄道:“但是現(xiàn)在魔君被明圣迷住了,就得謹言慎行。那些人都是你的同族,我可不想你跟他們起沖突。”</br> 他揉了揉葉懷遙的發(fā)頂:“我希望你永遠都高傲尊貴,被人敬仰喜愛。”</br> 若非抱有這樣的信念,他又何必因為自己成魔而痛苦萬分?</br> 只需要在當時設法也讓葉懷遙染上魔氣,就什么分歧都沒有了。</br> 葉懷遙摸了摸他的臉:“那你呢?”</br> 容妄轉(zhuǎn)頭親吻他的手心,含笑道:“我什么都滿足了,想要的都在懷里。”</br> 典禮結(jié)束之后,有些門派第二天就告辭走了,但最應該早早離開的魔族還在斜玉山上。</br> 他們的三觀受到了嚴重顛覆,原來以前認識的君上根本就不是真的君上,原來君上竟然是個癡情種子。</br> 說好的魔應該冷酷無情呢?</br> 魔將們懷疑魔生,懷疑君上,懷疑真理。</br> 是不是以后離恨天就有明圣的一半了?那斜玉山可不可以也有君上的一半?</br> 魔將們偷偷研究了一下這山上的美食、寶貝和小動物,覺得好像也不算算虧,崩壞的心態(tài)稍微平和了一些。</br> 但此時他們最需要的還是君上的安撫。</br> 過去吃飯睡覺打人族的生活模式似乎應該改變,只有偉大的邶蒼魔君為他們重新點明魔生的燈塔,才能繼續(xù)找到前進的方向。</br> 可惜找了一晚上沒找到人,魔將們只好在斜玉山上繼續(xù)住著待命。</br> 好歹現(xiàn)在這里也是魔族的半個家了,吃吃睡睡,踏實!</br>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容妄好歹還被葉懷遙熏陶出來了些微良知,第二天早上總算逼迫著自己從美人的床上爬起來,回魔族那邊的住處去了。</br> 葉懷遙一直睡到中午,起床之后覺得身體狀態(tài)尚可,急需補充能量。</br> 他坐在桌邊,先把碟子里的點心撈過來吃了兩塊,心里琢磨著經(jīng)過昨天歐陽顯狂風暴雨地一通直播之后,自己要怎么出去見人。</br> 私人感情問題,原本想低調(diào)處理,緩緩讓師兄弟們接受,結(jié)果這可倒好,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