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首次升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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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班后,江帆開著車,帶著盧輝和彭長宜來到了中良境內(nèi)的農(nóng)家小廚,由于這家飯店不接受預(yù)定,而且生意很火,外面停著好幾輛車。江帆感覺沒有位子了,就讓彭長宜下去看看。
彭長宜來到院里,剛走出影壁墻,就見王家棟和方莉一前一后走出院子的西門,無疑,他們是去外面的魚塘了。
他趕緊隱在籬笆后面,這時從通往魚塘的那個小門縫中,彭長宜看見王家棟伸出手拉了一把方莉,他們就消失在墻外了。
彭長宜趕緊走了回來。
他回到車上,說道:“這里太火了,沒有空桌,咱們走吧?”
“咱們也可以等,總會有人吃完出來的?!苯珗?jiān)持著說道。
“那要等多長時間?再說咱們?nèi)ツ膬旱妊?,這里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彭長宜問道。
“咱們可以去西面的魚塘轉(zhuǎn)轉(zhuǎn)。”江帆說道。
彭長宜說:“還是走吧,今天是周末,都是放松來了,不會有人很快吃完的?!?br/>
江帆聽彭長宜說得有理,這才掉頭往回走。
他們回到亢州,在一家百姓粥神吃的飯,江帆也想利用晚上時間看看書,所以三人聊了一會就回來了。
其實(shí),彭長宜早就發(fā)現(xiàn)部長和方莉有些曖昧。方莉原來是文化館的歌唱演員,民族歌曲唱的非常好,而且具有專業(yè)水平。后來被調(diào)到團(tuán)市委,逐漸被提拔為副書記、書記,這個過程只有四五年的時間。
其實(shí),彭長宜剛來組織部的時候,就聽人們悄悄議論過他們。
那時方莉被車撞了一下,輕傷,住進(jìn)了醫(yī)院,他去機(jī)關(guān)水房打水,還沒到就聽里面有人小聲議論,說:“這下好了,那女人住院,老王沒人侍寢了……”
由于彭長宜不離部長左右,有些端倪也被他看了出來。
首先就是接到方莉的電話時,王家棟無論是語氣和表情都明顯區(qū)別于其他的電話。再有,方莉找部長的電話很多,遠(yuǎn)遠(yuǎn)超出正常范圍,大部分都是下午下班前。再聯(lián)想到提拔方莉,完全是王家棟一手操作的。
有一次去錦安去開會,走到半路,方莉竟然等在半路,說是去錦安辦事,搭部長的車,但是后來到了錦安后,部長跟彭長宜說晚上參加同學(xué)聚會,如果晚了就不回來了。然后也不讓司機(jī)送,自己從會場上下來后都沒回宿舍就打車走了。
他原來聽說部長和岳母關(guān)系不錯,現(xiàn)在可能和更年輕的方莉不錯。一個手握權(quán)力資源的人,有一點(diǎn)這樣的韻事似乎也屬正常現(xiàn)象。
以前亢州官場這種事經(jīng)常出現(xiàn),據(jù)說樊書記不希望女干部進(jìn)機(jī)關(guān)也有這樣的考慮。因?yàn)榍皫啄昕偸墙佣B三的出現(xiàn)男女緋聞,他就有意識少進(jìn)或者不進(jìn)女干部,盡管他排斥女同志,機(jī)關(guān)里每年還是有通過各種渠道進(jìn)來的女同志,只是王家棟掌握一個原則就是盡量不把女同志放在他的周圍。
方莉長的很漂亮,應(yīng)該說是機(jī)關(guān)里第一大美人,尤其是兩只大眼睛特別像王曉棠,身材也好,按現(xiàn)在人的說法就是魔鬼身材,凹凸有致,可能知道自己身材火辣,她尤其喜歡穿緊身衣褲。尤其是現(xiàn)在她把兩條秀腿端正地放在摩托車踏板上,挺胸抬頭駕駛著摩托車,樣子十分的秀美帥氣,任誰都會回頭看的。
但是彭長宜不敢回頭看她,盡管是單純的對美的回望他也不敢,興許在那扇窗戶后面就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呢。
小心行得千年船,彭長宜正是自己的處處小心,才能在機(jī)關(guān)里游刃有余。
彭長宜把自行車放在樓后的車棚里,夾著裝有課本的檔案袋直接來到了辦公室。恰在這時,他的呼叫響了,是王部長辦公室的電話。
如果在往常上班的時候,他會直接到部長辦公室去問有什么事,但是今天,尤其是剛剛看到方莉出去,彭長宜就不能這么魯莽了,他拿起電話,給部長打了過去。
出乎意料,部長居然要他和組織部幾位科長的檔案。
彭長宜很快找出檔案,送到了部長辦公室。剛一進(jìn)去,他就聞到了一股女性的脂粉氣味,他把一摞檔案放在部長的桌上,忽然想起寇京海的事,就說道:“部長,有一個人想單獨(dú)見您,跟我說了有好長時間了,我都說您忙?!?br/>
“哦,是誰?”
“寇京海?!?br/>
王家棟抬起頭看著彭長宜,說道:“什么事?”
“沒跟我說?!?br/>
“有事讓他找范胖子,那是他的人,我要是管了他,范胖子非跟我急不可?!薄胺杜肿印本褪鞘形k主任范衛(wèi)東。
“這個,估計(jì)他不會去找?!迸黹L宜選擇著措詞。
“為什么?”
“您想想,如果要找的話,他早就找了?!?br/>
王家棟低下頭,說道:“管好自己的事吧?!?br/>
彭長宜聽部長的口氣,并沒有對寇京海表示反感,而且語氣也沒有完全拒絕,不由的心里一陣暗喜。
彭長宜說道:“是。我在辦公室看書,您有事隨時招呼?!?br/>
回到辦公室,彭長宜就用外線的直撥電話呼了寇京海,寇京海很快回了電話。彭長宜說道:“部長就在單位,我剛跟他說了?!?br/>
寇京海急忙問道:“他態(tài)度如何?”
“最起碼沒對你表示反感?!?br/>
“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還不明白,對你沒有反感就是最大的幸運(yùn)了?!?br/>
“唉,你可比我損多了。”寇京海無奈地說道。
“**早就教導(dǎo)我們說,以革命的兩手,對付反革命的兩手。我的損只限對你,你就認(rèn)了吧?!迸黹L宜故意氣他。
“也就是你這樣說我啊,要是別人,我早就……”寇京海沒有說下去。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已經(jīng)預(yù)料到你想說什么了。好了,不惹老兄生氣了。我可是給你開頭了,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br/>
“你說我接下來怎么辦?”
“這還用問我管?你不是白癡吧?”
“你不管誰管,要不我不辦了,愛咋地咋地?!笨芫┖KY嚨卣f道。
“又耍流氓習(xí)氣,我不管你咋地,有一點(diǎn)你必須做到,你要淘一副名人字畫,會有用處,至于其他你自己看著辦?!迸黹L宜之所以這樣說,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部長淘到的名人字畫,有幾幅到了樊書記的手里,其中的奧秘不需用言語表達(dá)。
寇京海也是個猴精的人,他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連忙說:“好的好的,到時再請教老弟?!?br/>
掛了寇京海的電話,彭長宜坐在桌子邊,他想不明白部長要他們的檔案和考核記錄干嘛?
“不會是……”這個念頭在彭長宜的腦中一閃而過,他不由地在心里說道:別想美事了。
彭長宜身在權(quán)力中心,而且是最靠近決策者的人,要說他沒有想法那是自欺欺人。
他不敢流露也不能流露,如果一旦在心里明確了這個想法,勢必會流露到工作中,造成被動。
那時他還不知道,所有人的檔案都是給他彭長宜做陪襯的,王家棟要別人的檔案是假,要他的是真。
他不能跟彭長宜只要他個人的檔案,唯恐彭長宜從中嗅到什么,他和樊書記還有江帆擬定的人事問題,是不應(yīng)該過早讓下邊人知道的。
彭長宜拿出教材,居然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最近發(fā)生的事就像走馬燈般在眼前繚繞。周林落選,江帆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上位,在大的格局改變下,北城區(qū)政府正職的位子幾乎空閑了半年了,但是領(lǐng)導(dǎo)們出于人道,這個位子始終都沒有派新人去。
黃金、姚斌和寇京海,甚至任小亮,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為自己忙活,甚至馬登科都在為情人忙活,然后就是亢州下一輪的權(quán)力博弈,而自己居然還在辦公室面壁讀書,是不是自己也該有努努力?
他站在窗前,背著手,望著眼前的泡桐樹和遠(yuǎn)處的大門口,確切的說是面對著亢州的權(quán)力場,他的內(nèi)心不是沒有沖動過,但他始終覺得自己條件不成熟,還不具備與人搶吃蛋糕的實(shí)力,越是在這樣的條件下,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如果部長認(rèn)為他羽翼已豐,勢必會放飛他的。如果部長認(rèn)為他還有待提高,即便你去爭也不會得到好結(jié)果的。反正自己現(xiàn)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這次自己去黨校學(xué)習(xí),是不是部長也認(rèn)為他需要充電了,這是不是有意在栽培他?而且還是科級干部培訓(xùn)班?要知道目前他只是股級干部身份。
彭長宜把目光收了回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這邊的窗臺上,早就換了一盆盆栽月季,已經(jīng)有一高一低兩個花亭秀出,各頂著一大一小兩個花苞,其中那個高一點(diǎn)的花苞,已經(jīng)裂開一條小縫,露出了淡粉色的的花瓣,估計(jì)明后天就會完全綻放。
月季是北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花卉了,但是眼前這盆含苞待放的月季,不知為什么就吸引了彭長宜的目光。
自從丁一來了之后,總是喜歡在辦公室擺點(diǎn)綠色植物或者盆栽花卉等,不僅美化了辦公室,還讓人賞心悅目,在工作之余有了養(yǎng)眼的東西。
由月季花想到了丁一,在眼前紛繁復(fù)雜的環(huán)境中,彭長宜的內(nèi)心就如一股清風(fēng)吹過。
也許,他今天到單位來,也是為了能見上丁一吧,畢竟明天自己就要去學(xué)習(xí)了,想到自己的兩次道歉,丁一都沒有原諒他的意思,彭長宜內(nèi)心就不舒服。
這里離六樓只隔了中間兩個樓層,但是對彭長宜來說,即便再想,他也是不能上去的。這是他的底線。
這時,門在他的背后輕輕打開,想曹操曹操就到。他一陣激動,但是他克制著自己的激動,沒有立刻回頭。
丁一是拎著一壺開水進(jìn)來的,她想科長晚上可能會來學(xué)習(xí),自己昨天把暖水瓶拿走了,晚上他會沒水喝。
沒想到,剛一開門,就看見科長背對著門口,倒背手站在窗前沉思,她本想退回去,但那樣做又覺得不夠大方和磊落,就悄悄的將暖水瓶放到桌下,惦著腳尖就往出走。
“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彭長宜仍然面向窗外站著。
丁一很奇怪,他始終都沒有回頭看,怎么就知道是自己。就說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彭長宜這才回過身,笑著說:“別忘了我有特異功能,專會聽腳步聲?!?br/>
丁一想起第一天見到科長時,他就在屋里準(zhǔn)確的聽出了部長的腳步聲,就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彭長宜坐回自己桌前,說道:“怎么,話都不愿跟我說了,我是怪物嗎?”
話說出后,彭長宜的眼里就有了一抹痛楚,他不由的皺了下眉,定定的看著丁一。
聽他這么說,丁一心里也很不好受,但自己又不知說什么好,慢慢的垂下了眼睫毛。
彭長宜心里一動,但是他克制著自己,故意輕松地說道:“丁一,那天我的確考慮欠周,讓你在家人面前丟了面子,我……”
“是我不好,我考慮的欠周,拿自己不當(dāng)外人,其實(shí)我那樣做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因?yàn)樵谶@里,我得到了科長和同事們的照顧,也想著能為科長做點(diǎn)什么,沒想到表達(dá)方式有誤,讓科長誤會了我的意思,科長,我不想在亢州鬧出什么故事來,還請您多理解,多幫助?!?br/>
丁一的話說得再明白不過的了,彭長宜有些臉紅,他使勁閉下眼睛,又睜開,看著丁一說道:“丁一,對不起,我讓你不安了?!?br/>
丁一的心里一陣酸楚,她是喜歡科長的,也明白科長的心思,但是,就像她說得那樣,她不能在亢州發(fā)生什么故事,也不能讓科長受到什么影響,這是昨天晚上跟雯雯喝酒回來后她想明白的。
聽他又說:“對不起”時,她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要知道,從閬諸回來后,科長都跟她說了好幾次“對不起”了。
想到這里,她的眼睛就有些熱,她不敢抬頭看他,搖搖頭,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又沒有說出來,低下頭開門走了出去。
彭長宜低著頭,他沒敢看丁一,是沒臉看丁一,人家一個小女孩,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不想在這里鬧出什么故事來。
想她一個女孩子背井離鄉(xiāng)的已經(jīng)不容易了,沒想到他還這個科長還起了非分之想。那一刻,彭長宜幾乎無地自容,恨不得有條地縫鉆進(jìn)去合適。
所以,任其丁一開門出去,任其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這一切都是在他低頭的時候完成的。
他閉上了眼睛,心里亂極了,羞愧極了。
他低頭看著教材,卻怎么也集中不了精力,索性合上課本,回家了。
剛進(jìn)家門,沈芳就說:“你不是在單位看書嗎?怎么回來了?”
彭長宜皺了一下眉,沈芳跟他說話向來都是這種疑問句式。要不就是“怎么才回來?”“怎么不戴手套?”“怎么不多穿點(diǎn)?”怎么又喝酒了?”盡管是非常關(guān)心體貼的話,也會帶著她特有的責(zé)問。
記得爸爸每次從地里勞動回來,媽媽從來都是輕輕的一句“回來了”,從來都不問怎么這么早這么晚的話,這讓男人很有歸宿感。
沈芳的疑問句式常常讓彭長宜感覺在做一道數(shù)學(xué)題那樣,要逼迫你要尋找問題的解,感覺特別累。
好多時候彭長宜不再用心尋找問題的解了,高興的時候就說:“因?yàn)榛丶遥圆呕丶??!辈幌牖卮鹚臅r候就“嗯”一聲,不再解釋什么。
彭長宜本來就因?yàn)樾膩y才回家的,可是總不能跟沈芳說自己因?yàn)槭裁床挪豢磿丶业陌桑磕沁€不引爆家庭地震?
如果以往沈芳這樣問他,他可能覺得習(xí)慣了,回不回答都行,但是今天心里不痛快,就沒好氣地說道:“我回家就是回家,哪有這么多為什么?”
沈芳也沒想到這么一句普通的話讓彭長宜反感,本來是好心問一下,還把他問惱了,也沒好氣地說道:“問問你不應(yīng)該嗎?干嘛發(fā)這么大的火?招你惹你了?”
論吵架,彭長宜向來不是對手,當(dāng)著孩子他不想和她吵,就心平氣和地說道:“我沒說你不該問,只是以后你別總是用疑問句式問,回家就是回家,沒有為什么,你這樣問,我還還得回到當(dāng)時的情景想想為什么,我累不累?”
“你累也不是為我們娘倆累,是你圍著領(lǐng)導(dǎo)轉(zhuǎn)的累。”沈芳據(jù)理反駁。
“你說得沒錯,我是圍著領(lǐng)導(dǎo)轉(zhuǎn)的累了才回來,行了吧?但是我求求你,以后我進(jìn)家你只需要像我媽說我爸爸那樣‘回來了’,就足夠了?!?br/>
“我跟她不一樣,她是舊社會婦女,早就知道你們家人重男輕女。頭死的時候還想讓我給你生兒子,真是陰魂不散?!鄙蚍家а狼旋X地說道。
彭長宜莫名其妙的看著她。
“你就是跟家里串通好了報(bào)復(fù)我,給我難堪?!?br/>
“怎么串通好了報(bào)復(fù)你?”彭長宜緊皺眉頭。
“你說哪?你跟家里串通好,利用封建迷信那一套,讓我跪下哭媽,還不是因?yàn)槲覜]叫過她媽?回來越想我越受不得。”沈芳紅臉白赤地說道。
彭長宜凌起眉頭,盡量平靜地說道:“她做了你婆婆,你做了她兒媳婦,頭死的時候叫聲媽怎么了,還在這兒抱屈???”
“我早就知道你是這么想的,才跟他們串通好了欺負(fù)我?!鄙蚍伎赡苁钦娴母械搅宋?,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有了淚光,她繼續(xù)說道:“等下次再回家燒紙,我就跟她念叨念叨,就說你兒子給你報(bào)仇了,別再陰魂不散了?!?br/>
彭長宜氣的臉都白了,他騰的站起來,眉宇間透出一股少有的戾氣,低啞著嗓門,聲音顫抖地說道:“你再說一遍!”
沈芳抹了一下眼淚,說道:“說就說,難不成你還敢打我,陰魂不散,怎么了……”
“啪——”彭長宜一巴掌打在了沈芳的右臉上,沈芳白白的臉上立刻出現(xiàn)紅色的掌印。
“哇——”一旁的娜娜嚇的大哭一聲,抱住了媽媽,還不時回頭看著爸爸。
沈芳沒有還擊,而是捂著臉哭了,她抽泣說道:“彭長宜,你敢打我?你個沒良心的,想想你當(dāng)初窮小子一個,連毛條褲都穿不起,是我把你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你覺著了不起了,長本事了,就敢跟我扎刺兒了,我,我不跟你過了?!闭f著,就把女兒扒拉到一邊,起身拿起包就要走。
女兒抱著她的腿,哭著不讓她走。
彭長宜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椅上,氣的他渾身哆嗦,茶幾上的杯子蓋沒有蓋嚴(yán),由于他的哆嗦而顫動著。
沈芳哭著,偷眼看了彭長宜一眼,見彭長宜沒有攔自己的意思,就使勁把女兒推到他的懷里,哭著說道:“媽媽再也不回這個家了,你找他去吧,讓他管你飯吃?!闭f著,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娜娜哭著就追了出去。
彭長宜一把抱過女兒,說道:“讓她走?!?br/>
女兒掙不開爸爸,就哭著叫媽媽。
沈芳聽到孩子的哭聲,推出自行車后猶豫了一下,見彭長宜沒有追她,反而把女兒抱回去,一狠心,流著眼淚就走了。
這時,梁曉慧從外面進(jìn)來了,操著一口東北腔說道:“小彭,還愣著干嘛,趕快去追小沈去?!?br/>
彭長宜一邊給女兒擦眼淚,一邊說道:“謝謝嫂子,由她去吧?!?br/>
梁曉慧人長得很漂亮,也很苗條嬌小,一點(diǎn)都不像印象中的東北婦女,只有開口說話時,才透出濃濃的東北腔。
梁曉慧拉過娜娜,說道:“來,阿姨給你洗臉,告訴阿姨,爸爸和媽媽為什么吵架?”
娜娜抽泣說道:“爸爸打媽媽,他壞?!?br/>
梁曉慧說道:“兄弟,不是嫂子說你,她再不對也不應(yīng)該打她,她也挺不容易的。你們這些男人,回家都一個德行,就知道跟老婆擺忙。”
彭長宜笑笑不言聲,說真的,他從內(nèi)心深處對任小亮兩口子沒什么好感,盡管沒什么交集,但是他總覺得他們比寇京海虛浮的多。
梁曉慧給娜娜洗完臉和手后,說道:“小彭,讓娜娜跟我去吧,你趕緊去把小沈找回來。”
彭長宜站起來,說道:“謝謝嫂子,不麻煩你了,一會我?guī)饶瘸鋈??!闭f著,就抱過了娜娜。
這時,旁邊又有家屬過來勸架,彭長宜趕緊做出要出去的架勢,不然這些女人們七嘴八舌就夠他喝一壺的了,這也是他不愿意跟沈芳吵架的主要原因。
彭長宜抱著娜娜,跟幾位家屬說道:“謝謝大家了,謝謝,我馬上就去接她回來。”說著,就往外走。
幾位家屬數(shù)落了他幾句后,就都退出去了。彭長宜滿臉賠笑,送出她們后,就跟娜娜說道:“想吃什么,爸爸給你買?!?br/>
女兒抱住了爸爸的脖子說道:“想要媽媽?!?br/>
“現(xiàn)在不能要媽媽!只能要爸爸。”
女兒看爸爸臉色陰沉語氣嚴(yán)厲,撇著嘴就不敢出聲了。
彭長宜鎖好屋門,把女兒放在自行車的大梁上,就推車走了出來,在經(jīng)過任小亮家的時候,梁曉慧走出來說道:“小彭,見到小沈好好說話,別置氣?!?br/>
“謝謝嫂子,我不敢了。”彭長宜滿臉堆著笑說道。
“就該這樣,快去吧?!绷簳曰壅f道。
出了門,彭長宜并沒有去沈芳家找她,而是跟女兒說道:“娜娜,告訴爸爸,想吃什么好吃的,爸爸今天給你買?!?br/>
女兒想了想,抬著頭說道:“羊肉串?!?br/>
彭長宜向來反對孩子吃羊肉串,就說道:“爸爸不是說過嗎,羊肉串不衛(wèi)生,小孩子抵抗力差,容易得病,是不是姥爺又帶你吃了?”
“不是姥爺,是小舅。那以后我可以吃烤雞翅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烤雞翅也不行,羊肉串?dāng)偵系臇|西最好都不吃?!?br/>
“那就吃老七包子吧?!蹦饶韧嶂^說道。
“在哪兒?”
“就在幼兒園旁邊。媽媽帶我去幼兒園玩,給我買的。”
沈芳聽了岳母的話,只要有時間就去帶孩子去幼兒園玩,培養(yǎng)她對幼兒園的興趣,以免到時哭鬧。
“好的,咱們?nèi)コ岳掀甙?,飛呀——”邊說邊摁響了車鈴,加快了蹬車的速度,娜娜也張開小手說道:“爸爸騎的好快,飛呀——”
老七包子鋪的確很講究,一屜只有五個小包子,而且店內(nèi)整潔干凈。他們吃完后,又去了新華書店。
最近,全省的新華書店都在爭創(chuàng)名優(yōu)書店,亢州的也不例外,把營業(yè)時間延長到了晚上八點(diǎn)。
彭長宜帶著女兒進(jìn)了書店,娜娜徑直跑到兒童讀物區(qū),彭長宜則來到了成人讀物區(qū),他瀏覽了一遍后,看到了一本《傅雷家書》,剛伸出手要拿,這時旁邊也有一人伸出手,兩人都去拿這本書,手也就碰到了一起。
幾乎同時,兩只手又都縮了回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彭長宜笑了,是丁一。
彭長宜又將手伸向那本書,抽出后遞給了丁一。
丁一也笑了了,她也沒想到會這么巧在這個地方碰到彭長宜。她接過書,剛要說聲謝謝,就見一個小姑娘走了過來,跟彭長宜叫道:“爸爸。”
彭長宜說道:“娜娜,來,叫阿姨?!?br/>
“阿姨好?!毙」媚镅鲱^看著丁一叫道。
“你女兒?”
彭長宜點(diǎn)點(diǎn)頭。
不知為什么,丁一看到娜娜后,臉居然紅了,她彎下腰說道:“你好?!?br/>
“阿姨好?!?br/>
“真乖?!?br/>
“阿姨,你的口紅真漂亮?!?br/>
丁一下意識的摸摸嘴,說道:“阿姨沒抹口紅?!?br/>
“你騙人,那為什么是紅的?”
彭長宜看著丁一的嘴唇,的確很紅,嬌艷欲滴。他見丁一被他們父女倆看紅了臉,就跟女兒說道:“娜娜,誰的嘴唇都是紅的。”
“阿姨的好看?!蹦饶瓤粗∫徽f道。
丁一看了彭長宜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說道:“你更好看,小美女?!?br/>
娜娜被漂亮阿姨夸獎,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看著這對悠閑的父女,丁一不能打擾他們了,跟他們告別后就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彭長宜轉(zhuǎn)過身,又去抽那本書,這才注意到,丁一把這書插倒了。他下意識的往門口看了一眼,只看見丁一出門時的一個背影。
天色很黑了,彭長宜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抱著娜娜回來了,娜娜一出書店就睡著了。
沈芳沒有回來,彭長宜把娜娜放在床上,給娜娜脫下鞋和襪子,又給她脫下衣服,蓋好被子,揮著酸痛的手臂,又走出來,將自行車放到旁邊的小房子,這才進(jìn)屋。他關(guān)上門,沒有拴死,他給沈芳留著。自己洗漱完后,一看快九點(diǎn)了,沈芳還沒有回來,本想給她家打個電話,轉(zhuǎn)念一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躺在女兒旁邊,彭長宜睡不著覺,他拿起研究生的課本,看了一會兒就睡著了。女兒半夜醒來后,沒看見媽媽,就把他扒拉醒,說道:“爸爸,我找媽媽。”
彭長宜睜開眼,重新讓女兒躺下后,說道:“先睡覺,媽媽天亮就回來了?!?br/>
女兒說道:“我要去給媽媽打電話。”說著又要起來。
彭長宜說道:“娜娜聽話,媽媽正在睡覺,明天再打。”
沈芳這一夜也沒睡好覺。她是第一次離開女兒,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昨天她哭著回來后,媽媽問清了吵架原由后,非常嚴(yán)肅的批評了沈芳。說道:
“彭長宜動手打你不對,但是你也有毛病。彭長宜是孝子你應(yīng)該知道,他媽活著時你沒叫過媽,他就有怨氣,死了你還那樣對他媽咬牙切齒就不對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為什么還要提。你也跪了,媽也叫了,再回頭說這些有什么意義。我批評你多少次了,就是不聽,無論是在單位還是在家里,都吃虧在嘴上,說厲害又不真厲害,這樣下去你就會讓他對你產(chǎn)生厭煩。”
沈芳媽媽坐在屋里的正坐上,邊喝著茶邊嚴(yán)肅地說道:“你嘴太碎,說什么說不到正點(diǎn)上,什么事逮著理了再不饒他,別沒理的時候還攪?yán)恚欣淼臅r候說不到針扎兒上,跟你爸一樣,一輩子吃虧在嘴上?!?br/>
沈芳的爸爸正坐在旁邊看電視,聽了老伴兒的話就說道:“我說你別打倒一大片好不好,說小芳就是說小芳,連帶我干嘛,我招你惹你了?別鬧不團(tuán)結(jié)。”
沈芳媽媽瞪了他一眼,說道:“這你聽見了,你女兒挨打回娘家了,你到是說句硬話呀?”
“說什么?小芳不對。盡管他彭長宜打人也不對,但是小芳不對在先。要說你去說?!?br/>
“我從來就沒指望你為這個家做什么,一輩子都是慫不唧尿不唧的,找你算瞎了眼?!?br/>
沈芳爸爸是個老實(shí)巴交的工人,自打沈芳記事起,父母就爭吵不斷。認(rèn)識沈芳媽媽的人都說她很有工作水平和工作能力,不知為什么,媽媽一到家水平和能力就都沒了,變成無休止的爭吵。
眼看因?yàn)樽约焊改赣忠称饋?,沈芳捂著耳朵囔道:“你們別吵了。我挨了打受了氣,回到家里還不安生,還讓不讓我活?”
她這一嗓子果然管用,父母不再吵了。沈芳騰的站起身,跑到里面的臥室,趴在床上哭了。
沈芳爸爸走了進(jìn)來,說道:“我去找那小子,平??粗γ靼椎囊粋€人,還耍起混動起手來了,反天了。”說著就出來穿衣服,要往外走。
沈芳媽媽說道:“你別逞強(qiáng)了,到哪兒也給你噎回來,因?yàn)槟汩|女不占理。”
“那你說怎么辦?”
“能怎么辦,這小子現(xiàn)在翅膀要硬。把小芳叫出來。”沈芳媽媽說道。
沈芳擦著眼淚出來了。媽媽說道:“彭長宜這次動手打你的確不該,但是打也就打了,你也沒理。你今天就住在家里,他不來你就不回去?!?br/>
“如果他明天還不來呢?”
“明天不來也不回去,直到他登門認(rèn)錯為止?!?br/>
“明天他要去黨校學(xué)習(xí),娜娜怎么辦?”
“讓他帶著。”
“那可不行,這幾天娜娜就有點(diǎn)咳嗽,今天晚上他要是不給孩子水喝,肯定會厲害?!鄙蚍颊f道。
媽媽看著她說道:“你長點(diǎn)出息行唄?!?br/>
“媽,就是跟他離婚我也不能讓孩子受屈?!闭f道這里,沈芳又哭了。
“胡說,小芳,今天話說到這兒了,你給我記住,永遠(yuǎn)都不能提離婚的事,就是他想離你都不能離。明白嗎?”
“那他要是不跟我過了呢?”沈芳擦著眼淚說道。
“放心,他不敢,再說你沒有過錯,他憑什么跟你離婚?。只是你這碎嘴的毛病真要好好改改了?!?br/>
爸爸這時說道:“我閨女憑什么就得賴上他呀?”
沈芳媽媽瞪了老伴兒一眼,說道:“就憑他當(dāng)年是依靠咱們才有了今天這一點(diǎn),我可不想把他養(yǎng)肥了拱手送出去。再說了,難道我的兒子閨女就都得離婚嗎?”
沈芳和爸爸都不言語了。
沈芳的弟弟沈革,在醫(yī)療器具門市部當(dāng)經(jīng)理,結(jié)婚才一年多的時間,就跟一個外地的女服務(wù)員好上了,女服務(wù)員和妻子一塊懷孕。私情被發(fā)現(xiàn)后,妻子毅然打胎跟他離婚,前不久剛剛辦了離婚手續(xù)。
城里的一套兩居室判給了女方。媽媽堅(jiān)決不讓兒子的第二個女人進(jìn)門,現(xiàn)在弟弟和那個女服務(wù)員在外面租房住,還沒有正式結(jié)婚。為此一生都很要強(qiáng)的媽媽在人前就有些抬不起頭來。
爸爸點(diǎn)點(diǎn)頭,對沈芳說道:“你媽說得有理,既然這樣,你就原諒他吧,明天我跟你一塊兒回去,訓(xùn)他幾句?!?br/>
沈芳也覺得媽媽說得有理,既然自己也有錯,而且也不打算跟彭長宜怎么著,就有了想現(xiàn)在回去的念頭,但是又怕媽媽埋怨她沒出息。就悄悄的回到了里面的房間。
等爸爸和媽媽都回屋睡覺去了,她悄悄溜出來,想給家里打個電話,琢磨了半天,還是放下了電話。
沈芳一夜沒睡好,好不容易盼到天亮,她老早就起來了,出去給父母買了早點(diǎn)放在餐桌上,就悄悄的出了家門,往家趕去。
回來的路上,經(jīng)過老七包子鋪,給娜娜和彭長宜買了小籠包子。
剛進(jìn)院,就看到了梁曉慧和任小亮出門散步,沈芳不好意思的跟他們打了招呼,梁曉慧以為沈芳昨天晚上就回來了,她笑著說:“出去買早點(diǎn)了?”
沈芳連忙點(diǎn)頭說道:“是,是,你們?nèi)ド⒉???br/>
任小亮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么早?長宜好命?!?br/>
梁曉慧捅了一下任小亮,倆人就走了出去。
沈芳掏出鑰匙,剛要開門,她猶豫了一下,試著推推門,門居然沒鎖,她心里一陣竊喜。惦著腳尖進(jìn)了屋。
她輕輕的把包子放下,拿出冰箱里剩下的稀飯,就來到外面的小廚房里,打開煤氣灶,開始熬稀飯。
等她把稀飯熱好端進(jìn)屋時,就聽里面女兒在叫她。
她進(jìn)了臥室,彭長宜正在穿衣服,沈芳抱起女兒,女兒揉著眼說道:“媽媽,我想你著”
沈芳的眼圈就紅了,她說道:“媽媽也想娜娜?!?br/>
沈芳聽出女兒聲音有些沙啞,就沒好氣地說道:“頭睡覺給孩子喝水著嗎?”
彭長宜一愣,想了想說道:“沒有?!辈坏^睡覺沒喝水,就是吃完包子也沒給她喝水,但是彭長宜沒有說,他又怕沈芳磨叨起來沒完沒了。
“就知道你不給孩子喝水,嗓子發(fā)炎好幾天了?!?br/>
彭長宜自知昨天打她有些過分,今天她主動回家也就不想和她吵架,就趕緊倒水給女兒喝。不想被沈芳一把奪去,說道:“現(xiàn)在喝早晚了?!?br/>
彭長宜一看時間不早了,今天要去黨校報(bào)道,趕緊說道:“交給你了。”說著就忙自己洗漱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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