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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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靜也站起來,說道:“彭長宜,以后我們做好朋友吧,自打見面我們還沒握過手呢?!闭f著,很優(yōu)雅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彭長宜感覺姚靜的笑很程式化,她是不是總是帶著這種標志般的微笑接待各級領(lǐng)導(dǎo)?心中就一絲反感,另外感到姚靜說這話是多此一舉,本來就是同事關(guān)系,干嘛還強調(diào)一下“朋友”?
他不想和她糾結(jié)過多,就點點頭,說道:“好?!蔽樟讼乱o的手,往剛才的包間里走去。
就在離開姚靜的那一刻,彭長宜突然想起了莎士比亞的《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里的一句話:美貌!你的真誠在何方?
從這一刻起,姚靜留存于彭長宜年輕心靈時的一切美好,經(jīng)過這次意外相逢后就淡然失色了。
彭長宜下班回家后,剛進家門,就聞到了一股酸味。他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說道:“什么味?這么難聞?”
彭長宜有過敏性鼻炎,遇到刺激的味道就不停打噴嚏。
沈芳連忙從外面的小涼棚里跑進來,說道:“哦,我忘了收起來了。”說著,拿起桌上的一兜東西又往出走。
“到底是什么?”他捂住鼻子皺著眉頭問道。
“是曉慧送來的?!鄙蚍颊f著,就把那兜東西放在涼棚的窗臺上。
“哪個小慧?”
“梁曉慧呀,你什么記性,任小亮的媳婦呀?”
彭長宜白了她一眼,說:“我哪記住人家的媳婦叫什么。她干嘛送這個給你?”
“我也不知道,許是吃不了吧,天氣馬上就要熱了,還給了點野山菇?!鄙蚍颊f道。
任小亮和彭長宜他們住一排房子,也是屬于無房戶,機關(guān)分房的時候根本考慮不到他們。他家在最東頭,彭長宜家在最西頭,盡管在一排房住,但是下班后很少見到。
任小亮那時是市委辦秘書,彭長宜是組織部秘書,他們各為其主,而且他們的“主”又是那么不睦,所以兩人只是見面打招呼而已。
任小亮到北城區(qū)任職后,她的妻子比從前活躍多了,今天到這家坐會兒,明天到那家坐會兒。
彭長宜對任小亮的媳婦沒有什么好感,那個女人長的古怪精靈的,眼睛都會說話,不像沈芳,聰明都寫在腦門上。據(jù)說她和任小亮吵架從來不在家里吵,因為他們住的地方隔音都不好。他們把孩子送走后就利用散布的時候到外面沒人的地方吵架。等回來的時候保證是手拉手,彭長宜覺得他們很會演戲。
“小娜呢?”彭長宜捂著鼻子問道。
“爸爸接走了?!鄙蚍颊f道。
“吃什么?”
“綠豆粥,正熬著,誰知道你回不回來吃……”
沈芳的話還沒說完,家里的電話就響了,是江帆。
江帆在電話里說:“長宜,回來吧,來了個朋友,跟弟妹請個假?!?br/>
彭長宜笑著說道:“報告市長,您饒了我吧,我中午可是喝傻了?!?br/>
江帆說道:“我說是讓你陪客人,誰說讓你陪酒了?把電話給弟妹,我跟她說。”
彭長宜沒有把電話給沈芳,他知道沈芳說話很愣,怕給市長下不來臺,就說道:“不用了,我馬上就到?!?br/>
沈芳早在一旁瞪著眼睛聽著呢,見彭長宜放下電話就說:“又是他,是不是叫你去喝酒?”
彭長宜說道:“來了個朋友,讓我?guī)椭阋幌?。?br/>
沈芳說道:“他沒家沒業(yè)沒牽掛,你整天跟他能泡出什么?”
彭長宜小聲但很嚴厲地說道:“說你多少次了,說話注意,你怎么知道他沒家沒業(yè)?說話不負責(zé)任?!?br/>
沈芳一點都不顧忌,說道:“有家他干嘛不回?還整天拉著你喝閑酒。”
“喝酒也是工作,婦人之見?!迸黹L宜反駁到。
沈芳憋了半天居然沒有找到反駁他的話,兩只眼瞪著他,不說話。
彭長宜得意的在心里暗暗笑了,心想,善于沒理攪三分的沈芳,也沒話說了。看來,無論多么難纏的女人,只要將工作與他們男人的前程掛上關(guān)系,保證一路綠燈。
他有些不忍心,就把語氣放溫和一些,說道:“以后在家里不許說機關(guān)里任何人的任何話,咱這房子不隔音你又不是不知道?!?br/>
沈芳委屈地說道:“我又沒點名,別人聽到能知道是誰?”
“別自作聰明了,你那話跟點名一樣。”
“對了,梁曉慧給咱們推薦了一款熱水器,她家新按的,用著挺好?!?br/>
“喜歡你就去買,錢在你哪兒?!迸黹L宜沒好氣地說著,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沈芳搬到這個大院里多了一個毛病,就是喜歡念叨別人家的事,跟收音機里的“每日一歌”一樣,無論他多晚回來,都會聽到別人家瑣碎的事情。
其實不只是沈芳,這里住著的女人好像都有這個毛病,也許是他們的男人都在大樓里工作的原因,除去好傳播小道消息以外,還有一個通病就是喜歡比較,拿別人家的男人跟自己家的男人做比較。
也難怪,在這里住的都是機關(guān)里資歷相當(dāng)?shù)哪贻p干部,女人們心里自然就有了比較。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誰家有幾窩耗子甚至是公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彭長宜對這一點極其反感,幾次告誡沈芳不許跟這些家屬扎群,少在一起東扯西扯的。沈芳有一次嘲笑他說道:“你以為你是多大的官呀,那次我上街看見王部長夫人,她還拉著我說了半天的家務(wù)事呢?你要是當(dāng)?shù)搅瞬块L,我是不是就得見人裝啞巴了?”
彭長宜覺得搬到這里來后沈芳的確變了許多,有的時候表現(xiàn)的不可理喻。
他很快就到了大樓,大樓里很安靜,他徑直來到江帆的辦公室。他進去后,就愣住了,只見江帆的辦公室沒有任何人,甚至江帆也不在。彭長宜見辦公室沒人,剛要轉(zhuǎn)身往出走,江帆從外面回來了。
江帆進門洗著手,笑著說道:“弟妹還真把你放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出不來呢?”
彭長宜說:“您發(fā)話她不敢不放我?!迸黹L宜又說道:“哪兒的朋友?”
“朋友?”
“您不說讓我陪個朋友嗎?”
“哦?哈哈——我那是謊報軍情,不那樣說你出得來呀?”
彭長宜笑了,這種把戲江帆以前經(jīng)常干,沒想到成為市長后還這么干,就說道:“我還以為你真來了朋友呢?”
“誰讓你那么早就下班回家了?”
“我中午喝了好多酒,頭現(xiàn)在還懵呢?!?br/>
“好好好,給你一個小玩意,作為補償?!闭f著,他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小塑料包裝袋,遞到了他手里。
彭長宜一看,驚喜地說道:“傳呼機?”他接過來,打開塑料袋,說:“新的?”
“當(dāng)然,能給你舊的嗎?”
“多少錢?”
“錢的事你就別管了,你只管用就行了。”
彭長宜愛不釋手。要知道當(dāng)時一個小小的傳呼機,是身份的象征。那時買傳呼機是要走后面托關(guān)系的,有錢都買不到。
彭長宜想了想忽然說道:“這個不會是喝酒熱線吧?”
“讓你猜著了,以后找你們就方便了?!?br/>
“呵呵——”彭長宜笑了。
江帆說道:“在北京,這個東西早就有了,就是咱們這樣的小城市,通訊設(shè)施跟不上,今年政府就準備加大通訊基層設(shè)施的投資和建設(shè)。如今,通訊不通,就跟死城一樣,沒人肯來投資?!?br/>
彭長宜試著呼了一下自己,剛放下電話,手里的呼機就傳來清脆的BB的聲音。
江帆說道:“你可以把它調(diào)成振動模式,這樣別人就聽不到了?!?br/>
彭長宜果真按照說明書,把傳呼機調(diào)到了震動模式。
江帆又說:“據(jù)說,摩托羅拉公司正在研制漢字顯示功能的傳呼機,可以給機主留言,然后機主就能看到。估計用不了半年,這種就會被淘汰?!?br/>
彭長宜笑著說道:“更新?lián)Q代我就提前拜托您了?!?br/>
“你還沾上我了?!苯χf:“去把丁一叫下來,咱們出去吃個飯,反正她在單位也沒事?!?br/>
彭長宜問:“還有別人嗎?”
“有盧輝,他先去接孩子,把孩子送回家后直接去飯店,我先走,你去叫丁一。”
彭長宜猶豫了一下,走了出去。
今天是周末,而且早已過了下班時間,每層的樓道里都很安靜。彭長宜沒有走中間的樓道,他走的是靠西側(cè)的小樓梯,他擔(dān)心被別人看到自己在下班時間獨闖六樓找丁一,難免別人會說閑話。
俗話說得好:舌無骨卻能折斷骨。
其實,彭長宜的想法很樸素,他既不想給一個姑娘帶來什么不好的影響,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每個生活在機關(guān)的人,都是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會跌的很慘。許多人都是輸在小節(jié)上的。
“大才不拘小節(jié)”是領(lǐng)袖人物和干大事人的一種灑脫和氣度,甚至?xí)蝗藗兘蚪驑返?。然而這句話放到官場上絕對是行不通的,很有可能你會因為小節(jié)而死的更快。
來到機關(guān)上班后,彭長宜的確學(xué)到了許多官場上的規(guī)矩,這些讓他終身受益,同時也成就了他。
盡管丁一是他科室的人,而且在機關(guān)住了這么久,彭長宜還是第一次上六樓來找他。彭長宜在想,這么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呆在頂樓宿舍,也沒有什么朋友,虧得江帆能想到她,不然慢慢長夜連電視都沒地方去看。如果自己的女兒大了,絕不能讓她離開身邊只身漂泊在異地。
彭長宜一口氣來到了頂樓,站在樓道口稍稍喘口氣,正要朝左面的走廊里走去,這時,他的無意一瞥,就發(fā)現(xiàn)了通往右面五樓樓頂?shù)拈T上,掛著一串鑰匙,鑰匙上面有一個五彩的小絨球,這個五彩的小絨球彭長宜認識,是丁一的。
他有些奇怪,平時這個樓道門應(yīng)該是鎖著的,既然丁一的鑰匙在,就說明這是丁一開的門,難道她在五樓也就是西樓的樓頂?一個女孩子跑到樓頂干嘛去了?
彭長宜往門口走了兩步,隔著門剛往外看了一眼,他就立刻縮回了頭,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這一生都無法磨滅的景象。
只見樓頂上丁一坐在椅子上,面向西南方向,左手抵住腦門,正在低頭看著一本書。許是累了,她換了一個姿勢,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扣在右手的手心里,眼睛從書本上移開,抬起頭,看向西邊的夕陽。
她的前面是一張會議室里的小桌子,上面鋪著一塊練書法的專用氈布,寫滿了小字的宣紙被壓在桌子上,一旁是她的筆和硯。想必是她已經(jīng)完成了參賽作品,不想辜負這夕陽美景,慵懶的坐在這里看書。
這冉冉漸翳的金光,照在她的身上、頭發(fā)上、鼻梁上,勾勒出非常優(yōu)美的線條,使她身上的一切都具有一種鮮明的質(zhì)感,把她罩在了祥和溫暖的光影中了。只是她的神情有著一絲無法掩飾的傷感。
彭長宜心里涌起一種憐愛,這樣一個女孩子離開家鄉(xiāng),被分到陌生的地方工作,肯定是想家了。難怪江帆會想到要叫她,他們有著共同的孤獨。
彭長宜伸出手,剛要開門,立刻又把手縮了回來。他意外的看到了一只雪白色的小狗,瞪著兩只溜圓漆黑的眼睛正在警惕的看著他。原來小狗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小狗密切監(jiān)視著。
剛才只顧看丁一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小狗,這時,就聽那個小狗的嘴里發(fā)出了“哼哼”的警告聲音。
丁一回過頭來說道:“不許叫!”
小狗立刻回頭看了主人一眼,晃動了一下尾巴,很快就又掉過頭,瞪圓了眼睛,繼續(xù)注視著里面的彭長宜,這時只要彭長宜開門過去,估計它就會采取行動。
彭長宜趕緊閃到一旁,難怪最近丁一顯得忙忙碌碌的,沒到下班時就不停的看表,人也顯的不安,恨不得馬上回宿舍。原來她是在金屋藏狗!
丁一從什么時候養(yǎng)狗他不知道,但是有一點他知道,這個女孩子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小狗,畢竟在機關(guān)里養(yǎng)狗是不妥的,盡管沒有明文規(guī)定,也是不容許的。
樓頂,夕陽,女孩,小狗,構(gòu)成了彭長宜眼中一道特別的難忘的風(fēng)景。
那一刻,他居然不忍開開門,更不忍去驚擾她,這樣一個女孩,不應(yīng)該屬于酒桌上的調(diào)味品,她應(yīng)該屬于恬靜、純美而沒有任何風(fēng)塵的世界里,一如她的蠅頭小楷,清麗無比,純潔無暇。
他默默的轉(zhuǎn)過身,輕輕的下了樓,胸中就有了一種特別的東西在升騰。
忘了是哪位哲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在愛情沒開始以前,你永遠想象不出會那樣地愛一個人……”
那時候的彭長宜,絕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心里永久的儲存下了這個美好的影像,一如他那深沉的愛。
當(dāng)彭長宜趕到亢州酒店的時候,江帆和盧輝正在說話,見他一個人進來,江帆愣了一下沒有問,彭長宜也就沒有跟江帆解釋丁一為什么沒有來。
盧輝正在跟江帆說周林和那個賓館服務(wù)員的事。彭長宜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來,這名服務(wù)員懷孕的確跟周林有關(guān)系。
盧輝說:“現(xiàn)在這個服務(wù)員已經(jīng)找不到了,市紀委下來人調(diào)查這件事,到了她家里,她父母這次是一反常態(tài),忙說我們不告了,不告了。那個女服務(wù)員始終沒有露面,估計周林做了安撫工作?!?br/>
江帆點點頭。
盧輝說:“今天省委調(diào)查組走了,據(jù)說沒有查出這次選舉中有任何違法違紀的現(xiàn)象。”
其實,省委來調(diào)查組專門調(diào)查周林落選的事,彭長宜早就知道。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找到他,問起那幾天他失蹤的事,他會怎么說,但是,沒有人找他。對自己送出去的那幾封信,他也只是懷疑和這次選舉有關(guān),但是信的內(nèi)容他始終不知道。
其實,黃金當(dāng)著他的面打開信后,問過他知道這信的內(nèi)容嗎?他說不知道,如果自己稍稍表示那么一點好奇,他也可能就知道信上寫的什么了。他沒有那樣做,既然是機密,就有他不該知道的理由。
王家棟不但自己封好了信封,甚至給了他打火機,這一切都強調(diào)了保密性。另一方面也是在保護彭長宜,如果彭長宜能夠悟到他的良苦用心,就不會去刻意探究,那么他就是個聰明人,也是可塑之才,彭長宜自己覺得在這一點上,自己應(yīng)該沒讓部長失望。
江帆說:“孫主任會失望吧?”
“有點,這次省委調(diào)查組來他表現(xiàn)的很積極?!北R輝說道。
彭長宜給兩位老兄滿上酒,說道:“今年調(diào)班子會不因為北城而提前?”
江帆笑了,說道:“你是組織部長的大秘,應(yīng)該問你?!?br/>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老婆還說我是市長跟班的呢?!?br/>
江帆笑了,說道:“看陣勢會是這樣?!?br/>
北城區(qū)政府一把手張良肝癌晚期,盡管已經(jīng)住院好長時間了,但是作為市委不能因他住院或者說康復(fù)的希望小而免職的,這樣做有失人道。所以北城的黨政工作目前朱國慶是雙肩挑,主任位置的人選始終是懸而未決。越是懸而未決的事,就越發(fā)引人關(guān)注。
別說是北城,現(xiàn)在任何一個位置都會有許多人關(guān)注,這也是目前官員體制的一大特色,是縣鄉(xiāng)級官場的過度競爭造成了。
因為縣鄉(xiāng)干部是中國干部群體中數(shù)量最多最龐大的一部分。所以,一旦有位置空出,就會被許多雙眼睛盯住。姚斌就是其中的一個,任小亮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彭長宜在想,這個主任如果從北城內(nèi)部產(chǎn)生的話,會有一個副科的位置空出來。
盧輝聽彭長宜問北城班子的事,就笑著說道:“看來長宜有想法了?!?br/>
彭長宜說:“這個想法不敢有,只是好奇?!?br/>
江帆看著彭長宜說道:“有,才正常,沒有,就不正常了。”
彭長宜想起第一次在中良吃飯時江帆對他說過的話:權(quán)力場,永遠都是男人最向往的職場。的確是這樣,人們坐在酒桌上最樂于談?wù)摰脑掝}就是誰誰上去了,誰誰下去了,往往以對權(quán)力的占有來判斷這個人的成功指數(shù)。
所以,盡管官場的路坎坷險峻,總會有無數(shù)人趨之若鶩,前赴后繼的奔走在這條路上,去的人絡(luò)繹不絕,回來的人卻為數(shù)不多,但是這絲毫不影響人們對職位對權(quán)力追逐的腳步,所以江帆才說這是“正常。”
江帆又補充了一句:“興許亢州甚至是整個錦安都會提前進行?!?br/>
“就因為一個北城?”盧輝問。
江帆說:“那到未必。”
江帆的話很有深意,周林被選掉,勢必將拉開錦安市委和亢州市委的博弈,某種程度上說也是翟炳德和樊文良的博弈。
樊文良不按組織意圖辦事,公開挑戰(zhàn)組織權(quán)威,不能不說是對翟炳德的冒犯。無論是什么原因,周林被選掉都是事實。即便是在選舉中沒有違紀違規(guī)的現(xiàn)象,也說明樊文良控制政治局面不力。
盧輝又說:“北城主任人選是焦點??!”
“不光是這里,下面還有一個年齡到站的黨委書記,另外,還有我們的省級開發(fā)區(qū),這個班子也是要重新組合的?!?br/>
“這個開發(fā)區(qū)應(yīng)該是處級單位吧?”盧輝說。
“副處。所以說今年應(yīng)該是干部調(diào)整的大年,會有許多機遇和位子?!苯f道,端起酒杯,跟他倆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
盧輝看了看彭長宜說道:“像小彭這樣有機關(guān)工作經(jīng)驗又有學(xué)歷的年輕干部應(yīng)該放下去了?!?br/>
江帆說:“放下去是一定的,就看放到什么地方了?!?br/>
盧輝說:“小彭,你天天跟著部長轉(zhuǎn),沒給部長提提?!?br/>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我哪有資格跟領(lǐng)導(dǎo)提要求?。烤椭竿銈儍晌焕闲痔釘y了?!?br/>
江帆說道:“你是部長的紅人,除去樊書記,誰提攜你都不好。再說,我不攙和人事安排,在亢州也沒有仨親倆好的,你們算是跟我關(guān)系最近的了,但是目前你們用不到我?!?br/>
江帆這話說得很實在,沒有任何的委與虛蛇。
盧輝說道:“我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把我放下去。”
“你呀,就等著接班吧。”江帆說道。
“不謙虛的說有這種可能,因為我最聽話,但不排除錦安市委派人的可能?!北R輝似乎很自信。
其實,他們?nèi)嗽谝黄鹫勗拸膩矶际沁@樣開誠布公,不隱瞞自己的任何觀點。
盧輝起身去衛(wèi)生間,江帆趁此機會問彭長宜:“你就沒想法嗎?”
彭長宜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要說一點想法沒有那是假話,但是我不好跟部長提,畢竟更給我提了科長,一切順其自然吧?!?br/>
江帆想了想說道:“我剛才的話你別介意,你的問題如果王部長不主動提出來我是不適宜提的,那樣有到別人園子里摘桃子的嫌疑,對你將來的發(fā)展也不利。”
彭長宜笑了一下說:“您不用解釋,長宜懂?!闭f著就喝干了杯里的酒。
“我估計部長不會留你了,今年干部調(diào)整面積會很大,又要成立一個開發(fā)區(qū),每個優(yōu)秀的干部都會有機會?!?br/>
其實,彭長宜盡管嘴上說:“順其自然”,他也早就動過下去任職的心思,正如他說得那樣,如果部長不主動安排,他是不會去找他的。爭取是積極主動要求進步的表現(xiàn),但是如果時機不對這份主動就會給自己造成被動,甚至永遠都會被動。
在官場上,有的時候不爭就是爭,爭就是不爭。特別是在選擇的關(guān)口,更要處處小心不能亂了陣腳。自從上次王部長知道江帆請客的事后,彭長宜現(xiàn)在和江帆接觸都是小心的,好在江帆明白其中的道理,盡量避諱。
這時盧輝從外面進來,關(guān)嚴門后說道:“這個地方以后真要少來了,王圓那小子又在這兒呢?!?br/>
江帆笑著說道:“不是少來,是以后要經(jīng)常來了,甚至要創(chuàng)造條件來?!?br/>
盧輝和彭長宜都沒聽懂他這話的含義,盧輝說:“怎講?”
“這個賓館承包到期了?!?br/>
彭長宜恍然大悟,這么說王圓盯上了亢州賓館。還沒容他說出口,盧輝說:“他該不會是動了這個心思吧?”
“一切皆有可能。”江帆說道。
“這個可是范主任的侄子在承包呀?”盧輝擔(dān)心地說道。
“承包不下去政府當(dāng)然要換人?!苯粤艘豢诓苏f道。
“嗨,誰干都不好干,如今這些人吃了飯不給現(xiàn)錢,全都是欠賬,沒有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還真經(jīng)營不下去?!北R輝又說道。
江帆意味深長地說:“王圓不怕?!?br/>
的確是這樣,王圓有自己的公司,每年迎來客往的錢都是一筆很大的開銷,自己經(jīng)營一個賓館當(dāng)然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日后在這個賓館,江帆幾乎身陷絕境,如果不是彭長宜和丁一,江帆的仕途可能最終結(jié)束在亢州。
江帆說道:“前兩天我剛簽了字,準備給他結(jié)一部分飯費,這也是市長辦公會上決定了事,你們猜怎么著,居然還有五年前的賬單,這筆錢我沒有簽字。后來范主任找我,跟我哭了半天窮,我說等我們商量一下再說吧?!?br/>
彭長宜明白他所說得商量極有可能不是跟副市長商量,而是跟樊文良商量,這種商量可能是非正式的,但肯定會交換意見的。
江帆最大的成功就是甘當(dāng)小學(xué)生的姿態(tài),本來有很多屬于市長權(quán)力范疇的事,他也喜歡和樊文良溝通,深得樊文良的贊許。這也為他的成長,為他站穩(wěn)腳跟打下了基礎(chǔ)。世上有幾個像周林這樣的政治白癡,剛一上來就十八般兵刃全都亮了出來,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吃幾兩干飯的,在兩軍對壘中過早暴露目標必敗無疑,在政治斗爭中也是大忌。
三人今晚喝了兩瓶白酒,論酒量江帆不及彭長宜和盧輝,所以臉就紅了,說話時舌頭也有些僵硬。
盧輝說道:“長宜,你送江市長回去吧,我回家?!闭f著,就向彭長宜他們相反的方向走了。
彭長宜問江帆回哪兒,江帆說辦公室。
彭長宜愣住了,說道:“干嘛不回住處?”
江帆說:“我的車沒在,小許的母親病了?!?br/>
彭長宜扶著江帆回到了辦公室,趕緊給江帆泡茶。
泡茶的時候他們不由而同地想起一個人,江帆說道:“丁一怎么沒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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