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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里，江帆故意說道：“山子，你還知道什么？”
    “嘿嘿，我知道的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有些不準(zhǔn)確，所以不敢跟您說。辛秘書知道的比我多。”山子把辛磊拋了出來。
    “哦，為什么？”江帆感到有點意思。
    “他接觸面廣，朋友多，而且在機關(guān)里上上下下吃得開，知道的肯定比我多?！?br/>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江帆早就看出，司機和秘書之間不太契合。秘書仗著自己是老機關(guān)，有時對司機頤指氣使，司機就有些不服，畢竟司機是伺候領(lǐng)導(dǎo)的，并不是伺候領(lǐng)導(dǎo)秘書的。
    想到這里，他就笑了，故意說道：“他知道得是不少，但是今天我問你的話，就從來都沒問道他，他也沒跟我說過?！?br/>     山子果然聽出了市長對自己是信任的，甚至這種信任程度是高出他的秘書的，就說道：“我不怕你把我想多了，這也是我最看不上辛秘書的地方?！?br/>     “哦，為什么？”
    “誰的秘書就是誰的秘書，您比如，政府辦規(guī)定我給您當(dāng)司機，我就認(rèn)為我是您的司機，該不著伺候別人，更該不著聽別人的話。但是他不行，腳踩八只船，誰也不想得罪，誰的好還都想買，這哪行，就是腦袋再聰明，也有穿幫的時候。人，太聰明不好。不怕您批評我，頭上這兒來的時候我剛跟吵了幾句，欺人太甚了！”山子忿忿不平地說道。
    “因為什么？”江帆嚴(yán)肅地問道。
    “我不是去送您到前邊去了嗎？您跟佘書記出來后就上了佘書記的車，我一看您不用車了就開回去了。他后來就把我叫上去了，問我您去哪兒了？我說跟佘書記坐車走了，他立刻就火冒三丈，問我這司機是怎么當(dāng)?shù)?？還問我為什么讓市長坐別人的車走了。我說市長沒坐別人的車走，是坐佘書記的車走了，佘書記不是別人，是書記。后來他就說我太不像話了，還問我打算不打算干了。我就跟他抬了幾句。肖秘書長聽見后就說了我們倆幾句?！?br/>     江帆說：“他是對工作認(rèn)真負(fù)責(zé)，怕你誤我事？”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鄙阶永湫Φ?。
    “哦，難道還有別的？”江帆嚴(yán)肅地說道。
    山子又說道：“他這個人就是這毛病，如果您出去沒帶他，回來后就問我個底兒掉，您見誰了，跟誰說了什么，去哪兒了？有時候我就煩，明明知道您見了誰我也說不知道，他就不止一次批評我不稱職，我說我只要給市長開好車，不出差錯就稱職了，至于市長見了誰跟誰說了什么，那是秘書的事，不是我司機該知道的事，他就不高興，就說我是有意跟他過不去，還囑咐我，跟領(lǐng)導(dǎo)出去回來后，必須向他匯報?！?br/>     江帆一愣，隨后故意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你說說，你干嘛不告訴他？”
    “不想告訴他，告訴他之后，他就會告訴別人，沒事也得讓他整出事來?！?br/>     山子顯然對辛磊有成見，但這成見也許不是空穴來風(fēng)。江帆進一步問道：“他還能告訴誰，肯定是佘書記？”
    “才不是呢？這個，您就當(dāng)我沒說好了?！鄙阶涌赡芤庾R到了什么。
    “為什么？難道你還不相信市長？”江帆加重了語氣。
    “不是，我是怕您生氣?！?br/>     “你不說我就更生氣了?！苯珖?yán)肅地說道。
    山子說：“辛秘書跟殷書記走得比較近，這誰都知道，有一次我去找他簽字，聽見他打電話，好像跟什么人說開市長會的情況，我進去后他就捂著話筒不說了，后來我就知道是跟殷書記匯報呢?！?br/>     “你怎么知道是殷書記而不是其他的人？”江帆問道。
    “我知道，因為他說給對方看什么東西，讓他派人來拿，還說什么他要是送過去不好。我找他簽完字后就出來了，一會就在一樓看見殷書記的司機進來了，我們倆人是老鄉(xiāng)，所以私下交情不錯?！鄙阶诱f道。
    “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我也沒問。另外，辛秘書還有個毛病，我早就想跟您說一直沒有機會?！?br/>     “什么毛病？”
    “他喜歡聽墻根，您以后在辦公室說話的時候要多注意?！?br/>     江帆點點頭，他想了想說道：“山子，來市政府工作幾年了？”
    “三年?！?br/>     “剛?cè)昃徒o市長開車，那說明你表現(xiàn)不錯啊?！?br/>     山子高興地說：“不好，還請你多指導(dǎo)?！?br/>     江帆又說：“辛秘書平時都跟誰的關(guān)系近？”
    “最近的應(yīng)該是殷書記，其次跟鮑市長也不錯?！?br/>     “他跟聶市長怎么樣？”
    “不行唄，聶市長死看不上他，他也總是跟聶市長對著干，如果聶市長不出事，估計就被聶市長攆出去了?！?br/>     這就不難理解了，似乎和江帆的某種判斷吻合了。江帆又問：“他們有什么過節(jié)嗎？”
    “這個……這個，我也說不太好?！鄙阶硬徽f了。
    身為綜合科科長，又在機關(guān)呆了十來年了，肯定對機關(guān)里的人和事掌握的了如指掌。一旦成為市長的死對頭，作為小伙計的他，第一反應(yīng)就是去尋找更好的庇護，如果殷家實在跟聶文東有些摩擦，就很容易讓下邊的人惶惶不安，甚至重新選擇山頭。
    到了住處，江帆頭下車的時候說道：“山子，謝謝你跟我說的話，你放心，我都記下了，以后多凡事多留心?！?br/>     山子顯然受到了鼓舞，他干脆地答應(yīng)著。連忙下車給市長開門。
    回到住處，江帆想著爸媽已經(jīng)從大西北搬北京來了，他就有些興奮。又似乎感覺有些不真實，因為他沒有參與辦這事，所以才有不真實的感覺。
    他就打開了床頭的那個小保險柜，找出一個存折，看了看，其實，古街那房子不賣也沒多大問題，因為從彭長宜的兩次話中他聽出，古街的房子在漲。想到這里，拿起電話，就又想給彭長宜打，但想了想又放下了，賣就賣了吧，也許彭長宜剛才接到自己的電話已經(jīng)安排賣房了，出爾反爾不好，再有，自己早就離開了亢州，而且丁一也離開了，那里有房產(chǎn)也不太好，將來肯定要在閬諸或者北京安家的，即便爸媽用不了這么多錢，也為自己安家做準(zhǔn)備。明天把錢支出來，一部分給爸媽，另一部分給妹妹還饑荒。
    想起媽媽和妹妹說讓他快點成家的事，他就感到了溫馨，看了看表，不算太晚，他拿起電話，他就又給丁一打了過去。
    “睡了嗎？”
    “剛要睡，你回來了？”
    “是?！?br/>     “喝酒了？”
    “喝了一點，對了，你說去省里裝訂書，聯(lián)系好了嗎？”
    “聯(lián)系好了?！?br/>     “什么時候去送？”
    “我不想去送了，這周回來讓哥哥給我?guī)н^去就行了?！倍∫徽f道，
    “別呀，我這里還時刻準(zhǔn)備著呢，你怎么能說話不算數(shù)?。俊苯室庹f道。
    丁一笑了，說道：“你太忙了。為這點事不值當(dāng)?shù)??！?br/>     “凡是你的事，就都沒小事。所以，任何事都值當(dāng)?shù)??！苯珗远ú灰频卣f道。
    丁一笑了，說道：“你是不是又沒少喝呀？”
    “沒喝幾杯，今天不以喝酒為主。所以我是清醒的?！苯f道。
    丁一笑了，說道：“哦——不以喝酒為主，那就是以唱歌為主？”
    “真聰明，加十分。”江帆感覺丁一今天心情不錯。
    “呵呵。”
    “你怎不問問我跟誰在一塊唱歌著？”江帆問道。
    “呵呵，問那干嘛？”丁一說道。
    “我說，你怎么對什么事都不好奇??？”
    “誰說的，我好奇的事多了?！?br/>     “比如。”
    “比如你跟誰在一塊唱歌?！?br/>     “哈哈?！苯笮?，故意神秘地說：“我跟女的?！?br/>     丁一也笑了，她說：“肯定有女的，不然幾個大男人有什么意思?！?br/>     江帆笑了，丁一的確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更不是一個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人，所以，那次的草原之行的確讓她受到了深深的傷害和打擊，不然她的反應(yīng)不會是那么激烈而且極端的。想到這里，他由衷地說道：“寶貝，我想你了?！?br/>     丁一怕他大晚上的發(fā)瘋，就說道：“好了，快睡吧，我掛了。”
    “不許……”他的話還沒說完，丁一就放了電話。
    “哼，殘忍的小東西，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江帆對著電話忿忿地說道。
    躺在床上，江帆睡不著，他睡不著倒不是因為想丁一，他在想今天去見佘文秀的前前后后。他想起他坐電梯上去找佘文秀時，電梯停在6層，殷家實卻意外地打外面進來了。
    這個殷家實，永遠(yuǎn)都是那么深不可測，自打自己調(diào)到閬諸任代市長后，其他人面上還都像那么回事，唯有這個殷家實始終不冷不熱，即便遇到特殊場合，對他也是這樣，表現(xiàn)的很冷淡。江帆不止一次地想過，自己來閬諸任職，肯定會妨礙到一些人的既定利益，那么首先妨礙的就應(yīng)該是這個殷家實。因為按照官場慣例，市長空缺，這個城市的第三把手就會接任市長一職，但是殷家實沒有接任，而是自己空降閬諸，從這一天上來說，殷家實肯定對自己熱情不起來。
    有一天申廣瑞給他打電話，聊起閬諸政壇的一些事。申廣瑞在閬諸當(dāng)過七八年的書記，當(dāng)時也是黨羽密布，盡管現(xiàn)在官場流行人走茶涼，但還會有一兩個交情不錯的舊部能跟他及時溝通信息，盡管申廣瑞從沒有跟江帆提過關(guān)照過什么人，江帆也不知道誰是申廣瑞的鐵桿，但是，江帆還是感覺申廣瑞對閬諸的情況還是蠻清楚的。
    據(jù)他透露出的信息看，似乎在聶文東出事前，殷家實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聶文東的未來了，或者說聶文東的未來正是殷家實處心積慮促成的，所以殷家實在那一個階段就有目的地往省里跑動了，甚至整個殷系都認(rèn)為如果把聶文東整倒，殷家實就會勝券穩(wěn)操。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被江帆搶了位子，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了，殷家實心里能舒服嗎，見著自己高興的起來嗎？
    這樣想來，就不難理解上次樊文良來時，他在常委會上特意語重心長地講到了班子團結(jié)的問題。當(dāng)時江帆認(rèn)為他的話主要是講給黨政一把手聽的，現(xiàn)在看來不是，應(yīng)該是講給大家聽的，甚至是有針對性的人聽的。樊文良說：懂團結(jié)是大智慧，會團結(jié)是大本事，真團結(jié)是大境界，不光黨政一把手要注意講團結(jié)，我們黨政的三四把手，還有全體班子成員都要注意講團結(jié)，團結(jié)，不光是一個黨員干部的政治覺悟問題，也是你作為一個自然人的素質(zhì)問題。只有講團結(jié)、識大體、懂大局的人，才能有作為，才能走得遠(yuǎn)，走得平穩(wěn)，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樊文良的話，每次都會讓江帆受益，他的這些話讓江帆思考了很長時間，的確是對自己的一種鞭策
    現(xiàn)在看來，殷家實表面對自己冷談，內(nèi)心里會更加的冷談。以此類推，那么應(yīng)該還有兩個人對他的到來感到不爽，這兩個人就應(yīng)該是常務(wù)副市長鮑志剛和宣傳部長蔡楓。因為按慣例，如果殷家實順利上位的話，鮑志剛或者是蔡楓都有希望當(dāng)這個副書記，也就是閬諸的三把手。再以此類推，不爽的人就會更多了。
    呵呵，自己的到來，阻礙了一批人的晉升啊。想到這里，江帆的嘴角現(xiàn)出一絲冷笑。
    可想而知，聶文東給閬諸政壇帶來的該是怎樣的暗流涌動，各色人馬該是怎樣的各懷心思，謀算著自己手中的牌？每個人都想從別人的倒臺中獲益受惠，所以殷家實們自然也不例外，排斥江帆是本能的心理反應(yīng)，這是官場常態(tài)。
    但是，一個成熟的官員，在官場摸爬打滾久了，就應(yīng)該知道任何事情都未必按照套路出牌。自己當(dāng)年就曾想，鐘鳴義下去了，怎么想著都應(yīng)該由自己接任亢州市委書記，因為自己已經(jīng)具備這樣的實力和基礎(chǔ)。但是想歸想，韓冰不是來了嗎？那自己還能怎么樣？不服氣還是自暴自棄？顯然是都不能夠的。先別說受黨培養(yǎng)這么多年，組織原則和紀(jì)律是清楚的，就是個人受的教育也會讓他做不出有悖黨性和人性的事情來。因為那樣的話就跟自掘墳?zāi)共畈欢?。這就像打牌，有的人抓到了一手好牌，卻打得很臭；有的人雖然牌不是太好，卻可以取勝。升官有時也像打牌，你并不能保證就能抓到好牌；也有點也像走路，理論上講，走大道可以闊步前進，但有時獨辟蹊徑卻也可以率先到達目的地。
    在仕途上，逢山過山逢水過水的何嘗不知道其中的奧妙？殷家實盯著市長的位子，也是自然不過的事，從市委副書記到市長，這種跨越是并不勉強，也不離譜。即便是鮑志剛想著市長的位子，也不算太離譜。
    江帆看過殷家實的簡歷，他以前當(dāng)過清河縣委副書記，后來一蹴而就直接做到了縣委書記的寶座上，這個過程盡管簡歷沒有一個字的描述，但是官場中人都知道那背后的博弈該是怎樣的激烈，因為他從副書記直接做到縣委書記，中間一個最大的障礙就是縣長，那么也就是說他在與縣長的競爭中是勝出者，那個縣長無疑肯定就是失敗者。沒過幾年，殷家實又調(diào)到閬諸任副市長，常務(wù)副市長，市委副書記等職，后面的經(jīng)歷雖沒有這么大的起伏，但也都是穩(wěn)步前進中。以他到閬諸的進步路數(shù)來看，從副書記到市長，也是極其自然的事情。所以，殷家實完全可以對市長這個位置充滿期許，一點都不過分。因此，江帆根據(jù)殷家實升遷的履歷中，也也完全可以判斷出，一個官員在升遷的歷史上有了那樣一次成功的險中求勝經(jīng)歷后，那么，對于升遷，他心里的底氣自然就會比別人強，對于期許的位置，也自然比別人的期望就高。這一點，百分之百。
    從申廣瑞給江帆透漏的信息中來看，殷家實在聶文東的問題上，肯定是暗地里使過絆子的，甚至他跟鮑志剛也會在暗中較過力的，這有時從他們看似玩笑的言談話語中能夠聽出相互奚落的意思。所以，江帆進一步判斷，殷家實和鮑志剛在對待聶文東的問題上，肯定有過高度的統(tǒng)一，后期又有過激烈的競爭，但無論在背地里有過多么的不愉快，表面上他們?nèi)允且环喟矡o事的樣子，畢竟他們都是高層官員，心里縱然是波濤洶涌萬箭齊發(fā)，臉上也是笑意蕩漾氣定神閑，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過招。
    如果說鮑志剛對聶文東做過什么的話，那也應(yīng)該是源于對聶文東的反抗，因為據(jù)周圍反饋過來的信息上看，聶文東是非常專橫的一個人，平時根本就不把這些副市長們放在眼里，市長辦公會上討論的事情，從來都是他拍板，一錘定音，另外聽不得不同的聲音，做事非常高調(diào)。別說這些副市長們，就是市委書記佘文秀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對于這樣一個沒有基層工作經(jīng)驗，直接就放在市長位置上的人來說，冷不丁到了基層，的確是一個嚴(yán)峻的挑戰(zhàn)和考驗。
    難怪廖忠誠來了后，首先改革了干部選拔的任用原則，有基層工作經(jīng)驗的優(yōu)先提拔，有高學(xué)歷的優(yōu)先提拔，群眾口碑好也就是民和主評議好的干部優(yōu)先提拔。
    官場如戰(zhàn)場。從北**自轉(zhuǎn)戰(zhàn)到內(nèi)地閬諸，江帆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孤獨的戰(zhàn)士。在這里，盡管有他的美好所在，但也會有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等著他，政治的，經(jīng)濟的，個人前程的，都需要他去面對。申廣瑞在給歡送江帆的那次酒宴上，就跟他說過，閬諸的政壇很復(fù)雜，而且對外來官員甚為排斥。他能否在閬諸站住腳，并取得新的勝利，都需要有足夠的智慧和勇氣，所以申廣瑞就建議江帆帶幾名親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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