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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帆哈哈大笑，說：“這個，我也無法用語言表述明白，我只是一種感覺，無法把這種感覺物化，關(guān)門大吉這句話總可以理解吧？”
    只有彭長宜才知道，江帆為了這個基金會，的確沒少費心思，當(dāng)時在錦安市出現(xiàn)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現(xiàn)象，那就是最貧困的高安縣是最早成立基金會的，最富裕的亢州是最晚成立基金會的，以至于亢州還挨了領(lǐng)導(dǎo)的點名批評。不是江帆干事拖拉，而是這個過程他一直都在調(diào)研，甚至還帶著彭長宜去北京會見專家。
    基金會成立后，為了起到“警醒”作用，江帆讓電視臺給南城基金會做報道，全面介紹他們開業(yè)以來的情況，介紹他們的經(jīng)驗，盡管他們?nèi)谫Y不多，也不像北城動靜這么大，但卻一步一個腳印，發(fā)展苗頭非常好，也很健康，嚴(yán)把放貸這一關(guān)，黨委和政府領(lǐng)導(dǎo)至今為止，沒有為一筆不合格的貸款說過情。目前所有放出去的貸款，都是安全的，而且符合行業(yè)規(guī)則的。
    江帆鼓勵彭長宜提不同的意見，盡管不遭人待見，但還是要用這些不同的聲音，來提請有關(guān)人員的注意，只有這樣，才能對基金會有所約束，不能認(rèn)為他們聽不進(jìn)去就不說了，那樣會更糟。
    彭長宜遵照江帆的囑咐，經(jīng)常把蔣小芬或者柳泉叫去了解基金會的情況，有的時候也把師小青找來，這一點，他絲毫不避諱，都是公開的。而且，他在配合東方大世界動員農(nóng)民養(yǎng)牛這件事上也表現(xiàn)的相當(dāng)不積極，幾次任小亮找他單獨談話，說東方已經(jīng)存欄了一百多頭肉牛和兩百多頭奶牛，如果再不把這些牛派發(fā)到農(nóng)戶手里，會把他們拖垮的。但是彭長宜始終堅持己見，不上加工車間，他不去給農(nóng)民做工作，到時農(nóng)民養(yǎng)的奶牛產(chǎn)出的奶沒地方銷售怎么辦？育肥牛達(dá)到標(biāo)準(zhǔn)東方公司不回收怎么辦？他還說，如果這些牛到了農(nóng)民手里，到時賈東方人間蒸發(fā)了怎么辦？損失誰來負(fù)擔(dān)？
    連續(xù)召開了兩次黨委會，由于彭長宜態(tài)度堅決，劉忠和田沖等人的呼應(yīng)，始終沒有達(dá)成一致的意見。在最后一次黨委會上，任小亮先是軟語溫聲的跟彭長宜商量，彭長宜仍然堅持自己的意見，任小亮失去了耐心，突然“啪”的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彭長宜高聲說道：“彭長宜，你是怎么回事，今天說清楚，你這樣做到底是沖東方還是沖我？”
    其他黨委成員一見書記發(fā)了火，都低下頭，不敢看他們，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這一對搭檔還從來都沒有公開鬧過意見，盡管任小亮對彭長宜有時顯得有些陰陽怪氣，但是他們沒有在會上公然爭執(zhí)過，即便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也都是私下交流，從來都沒有這樣直接面對面的叫板。
    眼下，任小亮這句話顯然就是在對彭長宜公開責(zé)難。
    劉忠和田沖偷偷的用眼掃了彭長宜一眼，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們就是再擁護(hù)彭長宜，也是不能站出來說話的，這是規(guī)矩。
    誰都清楚，以彭長宜耿直的性格，任小亮這句話完全可以引爆兩個當(dāng)家人的大吵，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彭長宜卻撲哧笑了，他抬頭看著任小亮，說道：“任書記，你發(fā)那么大火干嘛？”
    “你說我干嘛！你說，咱們合作這么多年，哪項工作我沒支持你？怎么在這件事上你就不能跟我保持一致？”由于氣憤，任小亮的臉更白了。
    彭長宜盡管臉上不顯，但心里很生氣，哪項工作都是集體工作，都不是我彭長宜個人的工作，怎么把這種支持當(dāng)成了恩賜？
    他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而是收起笑，說道：“任書記，這本來就是工作上的事，你干嘛非要往你我關(guān)系上扯呢？若論你我的個人關(guān)系，咱們私下談。今天咱們討論的是工作，我之所以不同意把這些牛派發(fā)下去，就是不想給老百姓造成損失，前幾年的蝎子、獺兔就是很好的教訓(xùn)嗎？再有了，他東方用了那么多的貸款，應(yīng)名是籌建廠房和加工車間，為什么錢到手不去做？老百姓從他手里領(lǐng)養(yǎng)一頭牛，少說也要兩三千塊錢，育肥的速度會很快，牛養(yǎng)好了，奶擠出來了，交給誰？老百姓的利益誰來保障，我們天天跟老百姓要這罰款要那罰款，到維護(hù)他們利益的時候，我們也要維護(hù)，反正我不能看著他們的錢打了水漂。”
    任小亮見彭長宜并沒有跟他吵，而是心平氣和的繼續(xù)闡述他說了一百遍的理由，他就更加來氣，也不坐下，指著彭長宜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不維護(hù)老百姓的利益？我跟著賈東方騙老百姓的錢了？”
    彭長宜抬頭看著他，說道：“你干嘛非要這么理解問題？”
    “我怎么理解問題難道還要你來教我這個黨委書記不成？”他特別強調(diào)了自己是黨委書記。
    大家都看出任小亮失去了理智，替他們捏了一把汗。
    彭長宜壓住火，他想起王家棟告誡自己一定要跟任小亮搞好合作，就說：“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干嘛非要逼我——”最后這句話他幾乎是咬著后槽牙說出的，他強迫自己必須冷靜。
    “我逼你還是你逼我，這件事我私下跟你說沒說、溝通沒溝通？你不就是因為我沒開黨委會研究你那個什么基金會的意見，心存不滿嗎？反過來就在這件事上刁難我？”任小亮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彭長宜壓住火氣，沒有說話，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本。
    “你說，你說呀？”任小亮激動地沖彭長宜嚷道。
    彭長宜站了起來，他看著任小亮那張漂亮的變了形的臉，說道：“這樣吧，等你消了氣，冷靜后咱們再談?！闭f完，他合上筆記本就走了出去。
    任小亮氣得指著他的后背說道：“你少跟我擺忙，有什么了不起的，離了你……離了你我照樣做！我就不信、不信你……”他看了一眼眾人，終究沒把下面的話說出來，也合上本，氣得走出會議室，隨手把門“啪”地摔上。
    會議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兩位一把手走了，大家也都站了起來，端著杯拿著本走出會議室。
    彭長宜回到辦公室，打開杯子想倒水，忽然發(fā)現(xiàn)暖瓶居然是空的，他一使勁，把放下在地上，就聽暖瓶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瓶膽裂了。
    他來到窗前，想著跟任小亮的爭執(zhí)，仔細(xì)回憶自己剛才說過的話，檢查是否有不妥之處，畢竟他是書記，并且年紀(jì)比自己長幾歲，必要的尊重還是要有的，如果說自己哪里做的不對的話，就是不應(yīng)該提前出來，這樣也就等于把他涼在那里了，可是如果不提前出來的話，就會繼續(xù)和他爭執(zhí)，在同志們面前，難免會說出去一些不負(fù)責(zé)任的氣話。
    這時，身后的門開了，劉忠進(jìn)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暖瓶，又看了看桌上空著的水杯，就退出去，從自己屋里拎來暖水瓶，給他的杯子倒上水，然后把暖水瓶放在桌子旁邊，看了一眼仍站在窗前的彭長宜，說道：“他坐車走了。”
    彭長宜轉(zhuǎn)過身，點點頭，示意劉忠坐在床邊，說道：“我今天說錯話了嗎？”
    劉忠一怔，心想，人家都指著你鼻子訓(xùn)話了，怎么你還在想自己錯沒錯？就說道：“沒有，我認(rèn)為你今天表現(xiàn)的很理智，因為意見不同，爭執(zhí)兩句很正常，都是為了工作，又不是為誰家的事?！?br/>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沒說錯話就好，畢竟他是班長。”
    “不過有句話我也總想說了，你那么較真干嘛？他說怎么干就怎么干唄？出問題有他負(fù)責(zé)?！?br/>     “唉，你也這么說?！迸黹L宜嘆了一口氣，掰著手指頭說道：“你想想，自從我來后，咱們干過的事，一是殯葬改革，二是清理宅基地，就這兩項工作，還不算年年的提留，年年的計劃生育，咱們從老百姓手里刮出多少錢了？盡管那時所謂的罰款，但那也是錢啊，也是真金白銀??！他們一年又掙多少錢？計劃生育、宅基地，咱們追雞趕蛋追得他們非顛爛跑，他們又有多少外出做工經(jīng)商的時間？這一年，他們又掙了多少錢？反過來，咱們除去收罰款，拿‘大月份’，咱們又為他們做了什么？哪項工作是讓他們掙錢的？噢，我明明看出這個東方公司是來圈錢的，為什么還要昧著良心幫著他們伸黑手，去掏老百姓本來就癟了的口袋！感情他們?nèi)α隋X后人間蒸發(fā)了，遺留下來的后患誰管？誰又能管？政府什么時候為自己的錯誤買過單？什么時候給過老百姓賠償？有過嗎？豐縣的獺兔，幾乎全縣的老百姓都受了損失，政府臨了說什么了，如果不是當(dāng)初政府大張旗鼓的號召養(yǎng)獺兔，老百姓干嘛家家養(yǎng)？我就怕到頭來我們重蹈覆轍??！”
    彭長宜激動的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只把剛倒?jié)M水的杯子震出水來。
    劉忠能感動彭長宜內(nèi)心的氣憤，他說道：“你說的我都理解，我也是農(nóng)村出來的，農(nóng)民，向來都是弱勢群體，沒辦法，你一人扭轉(zhuǎn)不了這個局面，我的意思是，以大局為重，在這個問題上，反正你也爭取過了，也斗爭過了，就別跟他較量了，他說怎么辦就怎么辦吧?！?br/>     彭長宜知道劉忠說以大局為重的含義，這個大局就是黨政一把手和睦相處的大局，他點點頭，說道：“只怕我依了他，也晚了，現(xiàn)在說不定正坐在書記屋里給我告惡狀呢？”
    這次，彭長宜冤枉了任小亮，他坐車出去后，沒有去市委，而是直接到了東方大世界，司機直接把車開到了樓后面的一處空地。
    他沒有走正門，而是從西側(cè)的鐵制樓梯上了二樓，敲開了門，進(jìn)去后，就把手包摔在沙發(fā)上，指著坐在大班臺后面的賈東方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北城，不是我一人說了算，讓你注意跟彭長宜搞好關(guān)系，這下好了吧，我們倆為你的事公開鬧掰了，他死活不同意，今天居然在黨委會上跟我吵了起來。”
    賈東方靠在老板椅上，咪咪地看著他笑，不說話。
    任小亮見他不說話，就說：“你笑什么？”
    賈東方這才站起身，坐在任小亮對面的沙發(fā)上，說道：“沒想到任書記這么穩(wěn)重的人也著急了，看來是被氣得不輕?！闭f著，便沖里面打了一個響指，從內(nèi)室走出來一個穿著職業(yè)裝的女人，任小亮認(rèn)識她，是賈東方的助理秋月。
    秋月一步三搖地走出來，沖任小亮笑了一下，給任小亮倒上一杯水，送到他身邊。
    賈東方?jīng)_她一揮手，她便走了出去。
    任小亮看著女助理走出后，說道：“好啊賈總，你倒是很會享受，這大白天的就和女助理在內(nèi)室廝混，也不怕被員工看見?！?br/>     賈東方說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這屋子是有絕對私密性的。”
    任小亮一聽他這么說，臉不由地紅了一下。
    賈東方話題一轉(zhuǎn)說道：“對了，我昨晚從北京回來，特地給你帶來了一件禮物?！?br/>     “嗨，事兒都給你辦不好，我要什么禮物？”任小亮端起給他倒的那杯水，剛要喝，立刻就聞到了杯子上彌留著一股很濃的脂粉氣息，他皺了下眉，放下杯子，沒有喝。
    賈東方跟本就不撿他的話茬，說道：“走，咱們?nèi)タ纯次医o你帶回的禮物？”
    任小亮坐在原地沒動，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什么禮物，在哪兒？”
    “呵呵，在老吳哪兒?！?br/>     老吳，就是任小亮林區(qū)的老鄉(xiāng)，也是通過任小亮來的亢州，在國道旁邊開了一家洗浴中心，這個賈東方當(dāng)時就是老吳介紹過來的，然后通過招商會，來到了亢州。
    任小亮一聽禮物放在了老吳那里，他的心就一動，凡是能放在老吳那里的禮物，多半是個尤物。
    “沒心思?！彼f著，靠在了沙發(fā)上，閉起眼睛。
    賈東方點上一支煙，說道：“這個禮物你要是不要的話，我可就送給別人了，你別后悔。”
    “不后悔?！?br/>     “真的？”賈東方狡黠的笑著。
    任小亮睜開眼，看了他一下，說道：“別鬧了，還是想想下一步怎么辦吧?！?br/>     賈東方說：“不急，這也不是急的事，我那么長時間都等了，不在乎這一天，到是你該看看這個禮物?！彼f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任小亮面前的茶幾上。
    任小亮直起身，看了一眼，立刻就熱血沸騰。他拿起照片，笑了，說道：“哪兒搞到的？”
    “當(dāng)然是北京，你們這個小地方?jīng)]有，純種的，原裝的。”
    任小亮一聽他說還是原裝的，就仔細(xì)打量著照片。
    這是一個身穿比基尼的典型的俄羅斯美女，站在海邊的沙灘上，一只手叉腰，一手垂在腿邊，飄揚著的棕色長發(fā)，極具異域風(fēng)情的眼睛，高高的的鼻梁，性感的艷唇，尤其，尤其是被緊身泳衣半包裹著的圓鼓鼓的酥峰，已經(jīng)被擠出一道深深的乳溝。修長勻稱的雙腿，更是恰到好處的交叉并攏著，極具吸引人的魅力。
    任小亮抬頭看了一眼賈東方，說道：“賈總，你，你還真搞到了，呵呵，不知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賈東方說：“什么話，任書記想玩?zhèn)€新鮮，我當(dāng)然要滿足了，說良心話，這個妞帶回來后，我可沒碰一下，有什么不一樣的還得您親自去嘗一下。”
    任小亮笑了一下，他想起上次賈東方請他和老吳去北京一家很有名氣的夜總會瀟灑，等他們志得意滿的出來后，任小亮看見了兩個俄羅斯姑娘被兩個男人摟著進(jìn)了電梯，他無意說了這么一句話，“不知洋妞怎么樣？”老吳當(dāng)時就說：“改天讓賈總給你找一個不就知道了？”三人笑笑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這個賈東方還真搞到了洋妞，而且還是原裝的。但是，自己的浴望在強烈，這會讓他就把這個俄羅斯小姑娘壓在了下面，估計也是不合時宜。他把照片重新放在茶幾上，笑著說：“說正事吧，現(xiàn)在還是上班時間，你那個加工車間到底什么時候想搞起來，錢我給你辦了兩筆，可是你這車間連個模樣都沒有，你總不能讓我空口說白話吧，就因為這個，彭長宜才和我較勁，合作這么長時間了，我倆第一次公開鬧掰，你說怎么辦吧？”
    賈東方心想，你上班時間吃喝嫖賭什么沒干過？裝什么正經(jīng)？但他嘴上卻說：“已經(jīng)到了快下班的點了，晚上我們喝點，然后請你驗貨。不瞞你說，那兩筆錢我的確挪作他用了，不過資金很快就能周轉(zhuǎn)過來，抽出資金后就能立馬建廠房，廠房好蓋，加工設(shè)備給錢人家就給你送貨到家，而且免費安裝，負(fù)責(zé)調(diào)試，放心，用不了多久，就能蓋起來。您要是實在著急的話，就再給我一筆錢，我保證不出一個月，這個車間就能建好，并且投入使用?！?br/>     “賈總說的輕巧，彭長宜已經(jīng)盯上了你們，他現(xiàn)在查基金會查什么，說白了就是再查你這兩筆貸款，好在提前放了出去，再給你估計沒門。”
    “基金會他也管？”
    “唉，他要是想管，就能管?！比涡×涟琢怂谎?。
    “這個姓彭的，要不教訓(xùn)教訓(xùn)他，總是跟我作對，上次來這里視察我就知道他沒按好心，是挑刺來了。”賈東方的小眼睛里露出兇光。
    “好了，別拿江湖上那一套對付官員?！比涡×敛恍嫉恼f道。
    賈東方說：“用江湖的辦法對付官員更管用?！?br/>     任小亮一聽，臉就白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當(dāng)初，就是這個賈東方，趁他喝醉了，往他的床上塞了個女人，盡管今天賈東方說這話是無意的，但還是等于揭了任小亮的短。任小亮當(dāng)然聽了這話當(dāng)然不高興了。
    賈東方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過分，就說道：“您別多心，我當(dāng)年就是因為脾氣暴，說話有口無心才在部隊上犯了錯誤，至今有許多戰(zhàn)友都不來往。我是說，教訓(xùn)一下姓彭的也是可以的，只要不做的過分，讓他有所收斂一些，別再壞我們的事，也給任書記你出了一口氣?！?br/>     任小亮越來越反感賈東方這幅地痞無賴的嘴臉，說道：“別惹事了，你現(xiàn)在教訓(xùn)他，明擺著就是你干的，弄不好讓大頭子反感。”
    “那怎么辦？”
    “我想想辦法吧，對了，上次你買的那個小摩托，回頭哪天把票給我?！?br/>     “要票干嘛？”
    “你說干嘛？鐘書記說不能白要我的東西，擺明了就是跟我要票，將來有人查的時候，他好當(dāng)做憑證?！?br/>     “唉，這有什么用？”
    “有用沒用你把票給他不就得了?！闭f著，把茶幾上的照片翻過來，又扣在了茶幾上，站起身，就往出走。
    賈東方陰鷙的笑了一下，也跟著他往出走。
    長白山洗浴中心的老板吳海強，此時正在飯店里等他們，自從上次任小亮在這里栽了跟頭被小姐舉報后，老吳就從基金會貸了一筆款子，把飯店老板趕走，自己承包了這個飯店，從此，長白山洗浴中心旁邊的這家飯店改名叫東北飯荘。主營東北特色飯菜，賈東方成了這里定點客戶。
    老吳把他們讓進(jìn)里面一個臨窗的大包間，說道：“咱們這里進(jìn)了一個特色菜，黑龍江鐵鍋鰱魚頭，很不錯的?！?br/>     任小亮惦記著照片上的那個人，故意裝作沒心情的樣子說：“今天喘了一下午氣了，別那么麻煩了，將就著吃點就行了?！?br/>     老吳知道晚上他們要來，就說道：“我早就讓人提前弄好了，就等咱們吃呢?！闭f著，就出去安排。
    任小亮沒有喝太多的酒，中途，賈東方接到一個電話就告辭了，老吳便將任小亮領(lǐng)進(jìn)了一個豪華包間，任小亮剛進(jìn)去，不由的揉揉眼睛，定睛一看，里面站起來一個身材高挑的俄羅斯姑娘，跟照片上的人一樣，只不過眼下她穿著緊身衣褲，標(biāo)準(zhǔn)的豐乳、細(xì)腰、肥臀，笑盈盈的注視著他。
    任小亮那一刻有一絲恍惚，他睜著猩紅的眼睛，看著這個洋妞，洋妞沖他笑了一下，便走了過來，伸手扶住他，說道：“為什么非要喝的跟醉貓一樣？”
    任小亮一愣，說道：“你會說中國話？”
    “當(dāng)然，我在中國上的大學(xué)?！?br/>     任小亮沒有想到，居然還是個留學(xué)生，他便摟過了她，手便開始不老實起來，直到把這個姑娘抱倒在床上，壓在了身下……
    任小亮坐車出去后，彭長宜和劉忠交談了一會，彭長宜便想起王家棟跟他講的“三爺”的故事，就跟劉忠說道：“我也出去一下，有事咱們在聯(lián)系。”
    他來到市委三樓，沒有見到王家棟，便來到市委書記秘書小康的辦公室。由于寇京海的關(guān)系，彭長宜和這個小康的關(guān)系自然也就不錯，當(dāng)秘書很辛苦，彭長宜非常理解，平時也沒少幫助他消化一些飯費什么的，所以小康見彭長宜進(jìn)來，就非常熱情的站起來，讓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說道：“彭主任來找鐘書記嗎？”
    彭長宜笑笑說：“書記屋里有人嗎？”
    “沒有，孫主任剛走，用我給您通報一聲嗎？”
    彭長宜想想說：“你跟我一塊進(jìn)去吧。”說著，就往出走。到了鐘鳴義辦公室門前，彭長宜往后站了一下，讓小康走在了前面。
    秘書小康推開了書記辦公室的門，說道：“鐘書記，北城彭主任來了?！?br/>     鐘鳴義“嗯”了一聲，沒有抬頭，小康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水后，又給書記杯里加滿水，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打量著這個個子高大粗壯，臉龐寬大黝黑的中年男人，此時，他正在低垂目光，看著一份文件，他有著一對黝黑的劍眉，總是習(xí)慣性的皺在一起，給人的印象冷峻嚴(yán)肅。半天，這對劍眉才舒展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有什么事嗎？”
    彭長宜欠了欠身子，說道：“我是來向您做檢討的?！?br/>     “哦？怎么回事。”鐘鳴義顯然來了興致，把文件丟在一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雙手握在一起，注視著彭長宜。
    彭長宜趕緊起身拿起暖瓶，給他的杯里加了一點水，這才坐回去，把下午在黨委會上和任小亮的爭執(zhí)跟他說了一遍，最后說道：“請您批評我吧，我不該跟任書記在會上吵，沒有做好助手的工作。”
    鐘鳴義看了半天彭長宜，面帶微笑的說“你怎么沒有做好助手工作？我看你做的很好嗎？堅持原則，維護(hù)百姓的利益，這有什么錯？”
    彭長宜似乎從他的話里聽出一些意味，說：“這的確沒有錯，我是說我不該當(dāng)著同志們的面和他吵，應(yīng)該私下進(jìn)一步交流意見，他也是出于公心，才急著把這些牛讓老百姓領(lǐng)回去?！?br/>     彭長宜反正也不想在鐘鳴義這里獲得什么同情和支持，他能趕在任小亮前頭跟鐘鳴義匯報他們雙方爭執(zhí)的事，就是想搶占先機，他不想淪落到灤平的下場。
    沒想到鐘鳴義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從桌子后面走過來，坐在彭長宜的旁邊，說道：“我沒覺得你有什么過錯，因為工作發(fā)生一些爭執(zhí)很正常，我們黨向來提倡這種公開提意見的方式，**在反對自由主義這篇文章里就指出過‘開會不說，會后亂說’的危害，反對無原則的團結(jié)，我看你們能就工作上存在的不一致意見展開討論，甚至是爭論，很好嗎，這樣有利于今后的工作，也有利于對這項工作進(jìn)行正確決策，我不認(rèn)為你有什么錯?！?br/>     彭長宜早就料到他會唱高調(diào)，就笑著說：“總之我不該跟他公開爭執(zhí)，他畢竟是班長?！?br/>     也許鐘鳴義覺得王家棟這個學(xué)生比他謙虛多了，就說道：“你能及時把跟黨委一把手鬧意見的事跟我匯報這很好，說明你信任我，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下來你們再好好溝通一下，盡量統(tǒng)一思想，爭取把這件事做好，畢竟我們把人家引來了，也要保證人家企業(yè)的利益，這樣我們才能做到雙贏?！?br/>     彭長宜不停的點頭，謙恭的說道：“您指示的非常正確，我們下來再商量商量?！?br/>     鐘鳴義說：“現(xiàn)在，你給我說說你的擔(dān)心是什么？”
    彭長宜就將自己在會上說的那一套又一五一十的跟鐘鳴義說了一遍，鐘鳴義不停的點頭，最后說：“過一兩天我去東方看看，咱們具體問題再具體商量，好嗎？”
    彭長宜趕緊點頭，說道：“鐘書記出面肯定問題迎刃而解，我們靜候您?！?br/>     說完，跟鐘鳴義握手后走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終將拗不過任小亮的，但是又不肯向他低頭，畢竟，自己還有劉忠和田沖他們這些追隨者，再說，也不能讓任小亮太過得意。他把準(zhǔn)了鐘鳴義的脈，知道好坐大轎的鐘鳴義會下基層調(diào)研這事，他也知道鐘鳴義和任小亮還有東方公司的關(guān)系，也知道這項工作最終會做，只要讓老百姓知道自己努力了就行了所以，他索性借尸還魂，通過書記，彌補跟任小亮的關(guān)系，這樣也就將鐘鳴義和任小亮甚至賈東方拴在了一起。
    事情果然按著彭長宜預(yù)想的那樣發(fā)展，第二天剛剛上班，任小亮就推開了彭長宜辦公室的門，笑容可掬的說道：“長宜，昨天我有些激動，別介意?！?br/>     彭長宜趕緊站起，殷勤的陪著笑，說道：“是我不好，你走后我就去找市委承認(rèn)錯誤去了。論哥們感情說，你是老兄，論工作關(guān)系說你是班長，論私交咱倆是鄰居，怎么說我都不該和老兄爭吵?！?br/>     任小亮一屁股坐在了彭長宜的床上，他昨晚在那個俄羅斯姑娘身上用盡了力氣，發(fā)泄出了最原始最直接的男人的浴和激情，直到筋疲力盡，現(xiàn)在腰還酸痛呢。一大早，他就從家里出來，來到了大樓，敲開了鐘鳴義辦公室的門后，才知道彭長宜搶在他前頭了。在他的印象中，彭長宜很少有跟領(lǐng)導(dǎo)匯報的習(xí)慣，這次他一反常態(tài)主動示弱，可能覺出跟自己對著干的后果了，也可能覺出鐘鳴義對王家棟一派勢力的不感冒，從而產(chǎn)生了危機感?？傊?，昨天下午的不快煙消云散，這才沒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先來到彭長宜的辦公室，來表明自己友好態(tài)度。
    坐下后任小亮說：“可能今天鐘書記要來調(diào)研，上午和下午還說不好，咱們都別離開就行了?！?br/>     彭長宜認(rèn)真的點點頭。
    鐘鳴義上午到的東方大世界，北城黨委成員全部陪同，鐘鳴義在東方公司的會議室里，做了一通程式化的問詢后，說道：“賈總啊，為了你這個項目，我的黨委書記和主任在會上都爭執(zhí)起來了，你今天就表個態(tài)吧。”
    賈東方說道：“呵呵，實在不好意思，讓領(lǐng)導(dǎo)們操心了，不過請領(lǐng)導(dǎo)們放心，我就是不把車間建起來，農(nóng)民的育肥牛和生產(chǎn)出的牛奶，只要檢測合格，我照樣負(fù)責(zé)回收?！?br/>     鐘鳴義說：“你沒有建工車間沒有冷庫，怎么回收？”
    “是這樣，其實加工車間我們一直在做，只是目前企業(yè)周轉(zhuǎn)出現(xiàn)一點小問題，不過我可以在這里表個態(tài)，今年底，我們保證會上馬加工設(shè)備。就是我們加工車間沒建好，我也照樣回收，兌現(xiàn)承諾，我已經(jīng)和北京幾家乳品企業(yè)和肉聯(lián)廠聯(lián)系好，他們會回收我們的產(chǎn)品，另外我準(zhǔn)備購進(jìn)一個無菌罐車，每天負(fù)責(zé)運送農(nóng)民交上來的鮮奶，保證做到照單回收，不會有問題。”賈東方信誓旦旦的說道。
    鐘鳴義又詢問了幾個細(xì)節(jié)后說道：“任書記，彭主任，你們說說吧?！?br/>     任小亮唯恐彭長宜發(fā)表反對意見，就趕忙說：“既然賈總這樣說，而且有鐘書記做證，我看沒有問題，就按賈總說的去做吧?！?br/>     “彭主任呢？”鐘鳴義笑著問道。
    彭長宜說：“我同意任書記的意見，不過領(lǐng)養(yǎng)牛的事先不要大面積鋪開，先在各個村搞示范戶，有了規(guī)模效應(yīng)了，在大面積推廣，另外，也可以讓農(nóng)民先預(yù)交一半的保證金，既然是保證，就是雙方的事，也不能讓農(nóng)民一頭承擔(dān)保證?！?br/>     任小亮的臉漸漸陰沉下來，沒想到這個彭長宜仍然沒有全部放棄他的想法。
    賈東方也在心里恨，暗暗咬著牙，但是他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裝出來的笑顯得有些陰冷和虛假。他說道：“彭主任多慮了，顯然是對我東方公司放心不下?！?br/>     彭長宜說：“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我已經(jīng)在黨委會闡述過我的觀點，也跟鐘書記匯報過，在這里就不多贅了。其實，稍有基層工作經(jīng)驗的人都知道，老百姓比我們可要實際多了，他們不見到實際效益，是很少掏出本錢的，如果光憑干部們動員，而沒有甲方的誠意，我估計工作難做。我說的搞試點是可行的，鐘書記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jīng)驗，他最懂得試點的作用，有的時候強過十句行政命令?！?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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