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第150章思順坊
“不知許大人是否熟知大齊律法,這搶奪御賜之物,可是重罪。”華自閑雖然覺得今日之事透著詭異,可讓她輕輕揭過,辦不到!
許文良也不掙扎,表示道:“是臣教女無方,驚擾了圣駕。還請雁回郎主高抬貴手,臣愿代女受過。”
元照糾正一句:“驚擾圣駕倒也無妨,當(dāng)街搶奪,罪無可恕!”
華自閑拿出三枚銅錢,用不同顏色的絲線穿好:“這樣吧,本郎主也不欺負(fù)你。藍(lán)色絲線代表京兆尹,紅色絲線代表大理寺,黃色絲線代表詔獄。許大人蒙上眼睛,為令愛挑選一個吧!搶花燈搶到本郎主頭上,就怎么算了,說不過去吧?”
許文良磕頭:“臣愿一死替小女受過,請回郎主大發(fā)慈悲,放過小女。”華自閑笑了,不太高興道:“這般模樣,看起來倒像是本郎主仗勢欺人了!要是本郎主身上沒功夫,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元照說話了:“念你也是有功之臣,朕再給你個選擇。女兒可以帶回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許氏一族辭官歸鄉(xiāng),三代不許入仕。”
誰知許文良一咬牙道;“臣辭官,謝陛下隆恩。”華自閑吃驚:“這對你許氏族人,未免太不公平了!不過敬你是條漢子!”轉(zhuǎn)回頭對元照道:“哥,要不就……”
元照決斷道:“許氏女送回陽泉祖宅,不許邁出家宅一步,建個家廟好好養(yǎng)著吧!”許文良大喜:“謝陛下,多謝陛下開恩!”
元照低頭介紹說:“前面有一家湯圓攤子,據(jù)說很好吃。餡料用的是獨(dú)家秘方,別有一番滋味。”華自閑感興趣極了:“好呀,大哥說好那肯定是極好的!”
眾人坐定后,華自閑眼中燃燒著小火苗,八卦道:“大哥,您這是將計就計,借力打力呀!”元照謙虛道:“許文良的女兒冒出來,我也是沒想到。”
華自閑問了句:“許家什么情況,如此在意這個女兒怎么會養(yǎng)成這般模樣?”許家的情況,元照知道一些:“這許文良是上門女婿。原本是個孤兒,被許家收養(yǎng)后,取名許文良,后來被許家獨(dú)女看中。許家女難產(chǎn)而亡,丟下個姑娘,是許家老夫妻的心頭寶,許文良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許家原本是陽泉富戶,在許文良的打理下,越發(fā)富貴起來。后來許文良覺得經(jīng)商不是長久之計,投了軍。后拜到了成國公門下,接著考入了神策軍。得勢后的許文良對岳父岳母越發(fā)恭敬,八年后再娶,新婦拿許家二老當(dāng)正經(jīng)公婆伺候的。后來生下的兩子,也都姓了許。這些年許文良家眷都在陽泉老家,今年才接過來。”
華自閑佩服:“真是重情重義。可惜了!”元照點(diǎn)頭:“確實。”
華自閑一臉分享秘密的小模樣:“新帝即位后宮空虛,盯著皇后之位、皇長子生母之位的大有人在。大哥怎么想的,看重誰家姑娘了?需要妹妹的地方,一定傾盡所能!”
元照并不在意這些是:“征戰(zhàn)在即,不思如何報效國家,反而在這里蠅營狗茍,真是大齊的好臣子!”
華自閑說了句:“誰讓您是大齊最大的香餑餑,不啃上一口,心有不甘唄!大哥要有幾個兒子,哪還有姑娘當(dāng)街現(xiàn)身!不過,這許家姑娘可是被坑慘了。誰慫恿她的?”元照道:“許文良可不窩囊,等著瞧就是了。”
華自閑有求于他:“大哥,陳家四哥借我如何?”元照想了一下:“云陽侯家的老四?他倒是算盤打得好!”
華自閑不高興了:“大哥知道我想做什么?”元照了然一笑:“接管御苑司,倒是個合適人選。”
華自閑建議道:“內(nèi)府規(guī)模越來越大,都交給家奴處置,難免不妥。倒是可以將差事分給宗室子弟和公主的兒子們。雙拳難敵四掌,大哥總要有幾個兄弟幫襯。”
元照說了句:“這幾日倒有幾個宗室親王進(jìn)宮請安的。不過話里話外的意識,不是介紹家里的外孫女,就是推崇誰家的家風(fēng)。也難為他們在此短的時間內(nèi)尋到拿得出手的大家閨秀!”
華自閑聽得呵呵直笑。元照惱羞成怒:“你還笑!”華自閑完全不怕他:“這種時刻被惦記的感覺怎么樣?生撲呀,誰告訴她大哥喜歡柔弱可憐愛告狀這款的?”
元照板起臉:“差不多得了!”華自閑語重心長:“大哥總是要娶妻生子,延續(xù)血脈的。不如趁這個時間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妹妹好幫你謀劃謀劃。”
元照已經(jīng)在翻臉的邊緣反復(fù)橫跳,華自閑求生欲極強(qiáng):“花生芝麻放在一起好香呀,大哥快嘗嘗!”
元照看破不說破:“糯米不好克化,少吃些!”華自閑不滿足:“今天過節(jié),高興嘛!”元照敗下陣來:“只此一次。”
華自閑這邊,并沒有因為許家姑娘而壞了興致,不止贏得了燈王,還在回城的馬車上睡著了。普天之下沒有比元照身邊更安全的地方了,睡得那叫一個心安理得。
思順坊,許家。
許文良提前派了小廝去請大夫。好在含元堂醫(yī)術(shù)醫(yī)德都沒的說,常年有人留守值夜,也就比許文良晚到了一炷香的時間。
許文良續(xù)娶的妻子娘家姓劉,白白圓圓,一團(tuán)和氣,很是討喜。許文良原本是接家人上京過年的,姑娘年紀(jì)大了要許配人家,兩個兒子也到了入學(xué)的年紀(jì)。京城風(fēng)物,比陽泉強(qiáng)上太多,對孩子們好。
許家岳父岳母的意思是舉家搬遷,劉娘子帶著孩子們先行一步,他們老兩口處理完老家的產(chǎn)業(yè)后,隨后就到。誰成想飛來橫禍,打亂了一切計劃。
許家家境富庶,奈何洛京遍地有錢人,好宅子,那是拿錢也買不到的。思順坊這種宅院,也還是尋覓了良久才買下。地方夠敞亮,就是破舊了些。
許家家眷剛到京城,還有些許的不適應(yīng),誰成想趕上了兵變,許文良平步青云,成了圣上御筆親封的金吾左衛(wèi)指揮使。
劉娘子正沉浸在美好生活的喜悅中,被慌亂的腳步聲和嘈雜的人聲驚動。劉娘子不愉道:“怎生這般沒規(guī)矩?”
貼身媽媽臉色鐵青的走進(jìn)內(nèi)室:“娘子不好了,大姑娘被人抬了回來,看樣子不太好。”劉娘子大驚:“老爺是正三品的指揮使,正是炙手可熱,誰有天大的膽子,敢欺負(fù)我們家閨女?”貼身媽媽也不知道:“娘子趕快去看一看吧!”
劉娘子快步來到拂云閣,焦急道:“諄姐兒這還是怎么了?”許文良臉色陰沉坐在正堂,沉聲問道:“諄兒為何會帶著家丁獨(dú)自上街?你這個母親怎么當(dāng)?shù)模俊?br/>
劉娘子奇怪:“諄姐兒不是和薛家姑娘約好,一道去攬勝樓賞燈嗎?諄姐兒一直說攬勝樓如何如何好,還因為我們家沒預(yù)定到位置,不高興了。薛家姑娘與她常往來,妾身也不好拘著孩子,派了家丁護(hù)院、丫鬟婆子送準(zhǔn)姐兒出門的。謙哥兒和謹(jǐn)哥兒想跟著姐姐去,諄姐兒還不高興了。妾身想著明日再帶他們出去。”
自己家的事情,自己清楚。長女的事情爹娘不讓娘子插手,娘子也善解人意,一直對女兒釋放善意。但諄兒難免驕縱些,娘子不太能管得住她。
想到這里,許文良有些過意不去,放緩語氣道:“薛家姑娘?哪個薛家姑娘?”劉娘子沒什么好隱瞞的:“禮部薛侍郎家的姑娘,怎么了?”
劉娘子越想越氣:“諄姐兒雖然要強(qiáng)了些,可還是個好孩子。洛陽城天子腳下,沒有王法了嗎?老爺你怎么眼看著諄姐兒被欺負(fù)?我這心里……如何向老太太交代!老太太年紀(jì)大了,要不是為了諄姐兒的婚事,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陽泉的。”
許文良嘆了口氣:“都怪我,我們家諄兒是被人暗害了。”說著,將街上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講給劉娘子。
劉娘子聽后,一口氣沒喘上來:“我的姐兒!這洛陽城不比陽泉,你是最尊貴的姑娘。洛陽城是什么地方,一塊牌匾拍下來,都能砸到姓元的皇親國戚。我諄兒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嗎?諄兒連嫁衣走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如意郎君八抬大轎來娶她呢!這孩子從小要強(qiáng),這要是成了全陽泉的笑柄,你讓諄姐兒怎么活!”
許文良也頭疼:“諄兒能保住性命,已經(jīng)是陛下格外開恩。”劉娘子不明白:“諄姐兒今日出門時,丫鬟婆子小廝跟去不少,人呢?”
許文良是武將,死也要是個明白:“審!挨個審!”不多時,許諄的貼身婢女就被帶了過來。看模樣,顯然不知道太多:“婢子見過老爺娘子。”
劉娘子忍不住了:“究竟怎么回事,還不速速招來!今日諄姐兒到底去見誰了?”小婢女不敢隱瞞:“今日姑娘確實去了攬勝樓,不過不是去見薛家姑娘,而是去見陛下的。”
劉娘子大驚:“陛下?覬窺圣蹤,那可是死罪,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許文良直接問:“諄兒難道想入宮當(dāng)那人上人?”
小婢女不說話了。許文良一掌拍斷了桌子:“說!”劉娘子嚇了一跳。小婢女不敢隱瞞:“正月初五過后,姑娘們的茶會、雅集上,私下里流傳了不少陛下的事跡。什么忍辱負(fù)重、武藝高強(qiáng)、權(quán)傾朝野、機(jī)智過人。姑娘聽多了,心生神往,后來有聽說陛下后宮空無一人,就起了心思。”
劉娘子哭不出來了:“這孩子,心思多了些。”許文良閉上眼睛:“接著說。”婢女繼續(xù):“京城眾多閨秀中,姑娘與薛家姑娘最是交好。陛下今日出宮的消息,也是薛姑娘送來的。薛姑娘的意思,好歹見過陛下再托付終身。”
婢女說到這里不敢說了,劉娘子急迫道:“還不快說!”婢女不敢不從:“后來,我們在包房里,正好看見陛下帶著一貌美女子離去。便詢問了攬勝樓管事,那管事只說,那名女子人稱雁回郎主。姑娘覺得有人捷足先登,這才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