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157章朕的暗示很明顯了
陳連準在華陽行宮盤桓了三日,大體理清了御苑司的流程和賬冊,腦袋木木的出了華陽行宮。誰知一只腳還沒邁出宮門,就被早以等候再此的侍衛(wèi)“請”上了馬車。
陶光園,承嵐亭。
這里位于陶光園最高處,風景自然是最好了。陳連準跪了好一會兒,元照才讓他起身。小太監(jiān)適時搬了個凳子過來。陳連準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謝陛下。”元照倒也挺好意思:“自家親戚,無須多禮。”
說實話,陳連準打小不理解,自家一個招忌諱的勛貴,為何會與吏部尚書家有不錯的交情。
陳連準是個愛思考的孩子,身體不好常年臥床,更加培養(yǎng)了他超乎常人的洞察力。他連床頭的花盆都能看出新花樣了,更別提是人。
陳連準覺得吏部尚書家的獨生子很奇怪,在意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將自己逼得太緊。頗有種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意味。
年少的陳連準不懂,就算是外室子又如何?他有健康的體魄,有父親的鼎力支持,有至交好友的相助,有不錯的學識。從哪里來的天大的不服氣,非要越爬越高。
長大后,陳連準明白了一些。以至于,除了佩服外,有些懼怕這位“狠人”。被迫在生死邊緣掙扎和自己往死里跳,是兩碼事。
“世人都說你志不在此,不愿出仕為官,可惜了一身本事,朕看未必。如今改天換日,身為陳家子弟,自然責無旁貸。”陳連準趕忙站起身:“謝陛下抬舉,小臣愧不敢當。”
元照繼續(xù)說:“內(nèi)府說小了是朕的家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事家事,說不清楚的。與朝堂鉗制,也未可知。”陳連準不知道說什么:“陛下圣明。”
元照本就沒打算放過他:“雁回雖有心,奈何身邊可用之人甚少,陳卿可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原來這這里等自己,陳連準道:“陛下放心,臣定竭盡全力。”
元照像是拿他當親戚:“不斷有人上書請立皇后,陳卿覺得誰適合做大齊皇后。”關(guān)于這事兒,陳家是打算獨善其身的。陳家又沒有合適的姑娘,秦家都沒說話,何必去湊這個熱鬧,平白惹惱了皇帝!
陳連準大腦一片空白:“臣……臣并未想過此事。這是陛下的家事,帝后和睦,才是大齊之福。”元照倒是挺滿意:“這倒是句實話。”陳連準邊擦汗邊說:“臣愚鈍,不敢……”
元照并不打算放過他:“關(guān)于皇后,朕倒有個人選。端國公家的五姑娘,秀外慧中,陳卿覺得如何?”
陳連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話有些說不利索:“端國公家的五姑娘,那不就是……就是華小黏黏嗎?”
元照有些不高興了:“你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你一兒一女闔家幸福,難道不希望雁回有個好歸宿嗎?”
陳連準跪好:“陛下明鑒,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是沒想到。確實良配,陛下眼光獨到。”元照不解:“朕的暗示已經(jīng)這般明顯,為何還是這般措手不及?”
陳連準心想,你兩當了太久的兄妹,別說純潔的我沒往那方面想,您那心上人,也拿您當最親近的大哥好。“臣惶恐。陛下,雁回殿下那邊,好似并不知情。”
元照提醒他:“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事還要勞煩陳卿多想辦法才是!”陳連準心里面臟話亂飛,他一打算盤的,當不了月老牽不了紅線!再說了,人家姑娘……陛下您不覺得別扭嗎?陳連準覺得,易地而處,絕不會有此等想法。
元照見他表情陰晴不定:“怎么?不愿?”陳連準咬緊牙關(guān)道:“陛下容稟,不是臣不愿,而是……這感情吧,要講究你情我愿。”
元照不解:“這世上還有比朕還完美的男子嗎?”陛下您是不是太自信了?陳連準心理想的和嘴上說的,完全是兩碼事:“陛下富有四海,尋常男子自是無法與陛下媲美。只不過,雁回殿下畢竟是再嫁之身,別說宗室族老,御史臺的御史們都不會答應,有傷國體。”
元照不覺得:“朕曾娶她曾嫁,不是挺好的。”陳連準不說話了,可不會代表皇帝會放過他:“前路雖難,又不是沒有用解決的辦法。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陳家的姻親故舊可不少,朕雖不怕御史的折子,話太難聽終究不好。”
陳連準生無可戀的退下了。唐海道:“陛下,此等大事,陳大人萬一辦得不妥當……”元照不在意道:“無所謂。陳連準畢竟是晉國大長公主的孫子,又與秦家?guī)еH。通過他將消息透露出去,挺好的。娶妻可還是大事,朕可不能糊弄自己!”
陳連準出了紫微城,跟沒頭蒼蠅似的,胡亂游蕩。陰差陽錯之間,回到了云陽侯府。老管家早在門口等候:“四少爺,您可回來了!”
陳連準強打精神:“怎么?”老管家見陳連準臉色不好,關(guān)切道:“四少爺可是身上不爽利?快去請?zhí)t(yī)!”
陳連準道:“只不過是頭疼,不用興師動眾的。”老管家可不覺得,陳家養(yǎng)大這四少爺很是不容易,沒人敢放松神經(jīng):“讓廚房送碗核桃酪來。”
陳連準梳洗過后,診了平安脈,太醫(yī)也沒說什么,只是思慮過重,要靜養(yǎng)。陳侯爺和侯夫人想來看兒子,又怕打擾兒子養(yǎng)病,只能干著急。
好在陳連準端著大事,吃不下睡不著:“快起請父親母親。”完全不用請,就在外間坐著呢!
陳連準在外面是經(jīng)商的好手,誰也騙不了他。在家里面跟爹娘,向來直來直去:“陛下想立華雁回為后。要我陳家鼎力促成此事。”
陳侯爺聽后,摸摸胡子:“這事兒不難辦,也不好辦。”陳夫人得意極了:“我早就說了,這位陛下對他那妹妹不一般,你還不信!”陳侯爺謙虛道:“夫人英明,這些細節(jié)之處,為夫不如夫人。”
陳連準打斷道:“爹娘,你們不吃驚嗎?不覺得此事不和常理嗎?他們畢竟曾經(jīng)是兄妹!”陳侯爺說了句:“陛下打小便知華家姑娘不是他親妹妹。”這話也對。
陳夫人道:“感人這種東西,只有自欺欺人。看妹妹和看心愛姑娘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再說了,華家姑娘沒什么不好的,與陛下心意相通不說,母家連個親兄弟都沒有。皇帝高興,朝堂安穩(wěn),何樂而不為。”
陳連準道;“天下悠悠之口呢?”陳侯爺?shù)溃骸叭A五姑娘都入了華陽宮修行,到時候換個身份不就完了。陛下早就打定主意,你呀,只不過是陛下計劃中的一環(huán)。行了,早點兒睡吧,為父去見見你大姑母。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呀!”
陳連準沒想到事情這般順利:“萬一?”陳侯爺對兒子道:“我們這位陛下,心志堅定、謀定后動。天德被他耍得團團轉(zhuǎn),皇位都能被他圖謀來,更別說皇后了。我觀這位陛下,是有大志向的。你哥哥弟弟都在軍中,我們陳家子,不能負了祖宗的榮耀。與心愛之人廝守,這還是天理倫常。站在陛下這邊,有何不可?”
陳連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秦家也能答應。畢竟為了陛下,他們家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又有適齡的女兒。”
陳夫人道:“你大姑父心疼侄兒還心疼不過來呢,再說了,華五也是秦家看著長大的。秦家的讀書人家,立身之本在男兒科舉仕途。秦家女入宮,這是想挾恩以報嗎?我們這位陛下可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出身,做事最妥帖不過。真想讓秦家女入宮,豈會硬抗立后之事?這樣想來,肯讓陛下花心思的,只有華陽宮那位。”
陳侯爺勉勵兒子:“準哥兒可要好好干,我們陳家能不能再進一步,都要靠你了!為父也不指望別的,你些是個兄弟,能有兩個回京來,為父就要知足了。”
陳連準壓力巨大:“爹娘,兒子最多當個內(nèi)府的主事郎中,天子家奴。能有多大本事。再說了,兒子瞧雁回殿下的意思,想推薦您到廣州市舶司去。陛下不是保守執(zhí)拗的天德,祖父的暢想,也許真能實現(xiàn)。”
陳侯爺一拍大腿激動道:“真的?夫人呀我們趕快收拾行裝,叫老大回家繼承爵位。四哥兒呀,你大哥心思簡單,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還要你多幫襯呀!”
陳連準深感家里面沒一個靠譜的:“爹您激動什么!陛下還沒抱得美人歸呢!我們家這投名狀要是遞不出去怎么辦?”
陳侯爺信心滿滿:“不會的,陛下只不過讓我等搖旗吶喊,站腳助威罷了。你祖父雖然沒兄弟,在宗室那邊,為父我還是說得上話的。你大姑父最是聰明不過,應該早就猜到陛下的意圖了。御史臺畢竟是李家坐鎮(zhèn),蹦跶不了多高的!行了,不跟你們說了,我去看大姐姐去。”
陳夫人跟在后面:“秦家親眷大多搬來了洛陽,陛下賜了宅院,多帶些禮物。我陳家好歹是簪纓世家,別給大姐姐丟人!”
陳連準躺在床上,腦袋有些懵。他以為比登天還難的事情,竟在父母的三言兩語間解決了。翻來覆去之間,陳連準想著,新帝總比畏首畏尾的天德強。既然是個好皇帝,自然不喜受朝臣、聯(lián)姻轄制。自己選的永遠是最好的。
既然皇帝心儀的皇后上升不到動搖國本的程度,討好皇帝、為自家獲得利益,自然是重中之重了。還是爹娘老道!
“五殿下,這華陽宮雖好,可也不是久居之地。殿下還需盡早為自己打算,謀個佳婿才是!”陳連準幫著華自閑整理賬冊,無意間說了一句。
奈何說者有意,聽者沒心。華自閑敷衍道:“陳四哥說笑了,我一個方外之人,哪有什么成親不成親的。將來白園修建完,搬進去修行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