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199章出征
真龍元年六月二十二,真龍帝下旨冊封皇貴妃華氏為皇后,母儀天下。
封后大典比封妃大殿倉促、簡樸很多。真龍帝牽著華自閑的手,走過乾陽殿,一起坐在龍椅上,接受百官朝拜。
封后圣旨太過突然,華氏既無子嗣入宮時間又短,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成了皇后,群臣都有些不好的預感。
明光殿的動靜能瞞過誰?皇帝當無事發(fā)生,大家伙自然配合當睜眼瞎,什么也不知道。帝后為何爭吵,總不會是皇后著急當皇后吧?這位子早晚是她的。
果然,封后大典第二日,圣旨下。皇帝決定御駕親征,皇后監(jiān)國。這下乾陽殿可炸開了鍋,滿朝文武跪了一地,只求皇帝收回成命。
難怪明光殿吵成那個樣子,瓦剌來勢洶洶,一個不好,直接成了千古罪人,誰也背負不起呀!
陛下這般,未免太抬舉瓦剌了!
皇后都反對的事情,群臣自然也反對。開什么玩笑,武宗爺一脈就剩這一個男丁,真有個三長兩短,才是帝國震蕩!瓦剌之威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皇帝沒兒子沒兄弟,滿朝文武有一個算一個,誰也沒這個膽子,懇請皇帝為大齊江山考慮,暫且立個太子。
無計可施猶如無頭蒼蠅的人群,下意識的來到端國公府門前,求見華少傅。無一例外吃了閉門羹。
華北溟在封后大典后便告了假。再怎么君臣有別,皇帝也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心中的打算,不能掌握個十成十,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華北溟雖說也有些擔心,但更清楚皇帝的固執(zhí)。左思右想進退兩難之下,索性裝病。
不知為何,人上了年紀,便會喜歡上釣魚。華北溟尋了個陰涼的地方,放下魚竿,打發(fā)這偷來的悠閑歲月。
陸承茵走了過來,擔憂道:“外面亂得不成樣子,真的不見?”華北溟坐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遺恩睡了?這小子午睡醒了見不到你定會鬧個天翻地覆!”
陸承茵坐在華北溟身邊,不吃這套:“問你話呢!”華北溟眼睛都沒睜:“天又沒塌,怕什么。我們陛下是有成算的,必是做了萬全準備。老夫一個文官,做好分內(nèi)事才是正經(jīng)。你看成國公家不也按兵不動。成國公作為神策將軍,肯定護駕御前。贏了是陛下英明神武,輸了是他成國公指揮不力。他還沒哭呢,我愁什么!”
這種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苦中作樂,著實令人佩服。
陸承茵更擔心的是:“陛下親征后,皇后監(jiān)國,你又是首輔。京城沒了鎮(zhèn)山太歲,你們父女兩個可就成了眾矢之的。妖魔鬼怪,沒一個好相與的。”
華北溟坐直身體:“夫人放心,老夫不才,家宅平安還是守得住的。”陸承茵依舊放心不下:“你的家太大了。”
華北溟顧左右而言他:“四兒又躲在后堂抄書了?”陸承茵不吃這一套:“少轉移話題!”華北溟笑道:“夫人能想到的事情,陛下早就安排好了。”
群臣沒找到合意的領頭人,直接跪在大業(yè)殿前,懇請皇帝收回成命。皇帝一面有條不紊派先遣部隊支援,一面好吃好喝好招待陳情眾臣。
吃的、喝的,包括是太醫(yī)都在一旁等候,確保第一時間救治。畢竟大熱天,還要為國效力不是。
有準備的自然有沒準備的--恭|桶。只進不出,誰也受不了,群臣不攻自破。
真龍帝是個雷厲風行之人,上行下效,朝野上下重效率,出征準備很快完成。就在封后大典的七天后,六月的最后一天,二十九。
七月乃是鬼月,不吉。御駕親征此等大事,自然要趕在七月前。
徽猷殿,華自閑正在為真龍帝穿戴鎧甲,默默無語。
真龍帝沒看出幾分離別之苦:“黏黏這是舍不得我?”華自閑回憶當初:“小時候大哥不告而別跑去范陽,我哭了好幾日。”
真龍帝將華自閑攬在懷中:“我的黏黏長大了,不是只會哭鼻子的小姑娘了!”華自閑雖沒掙扎,依舊沒好氣道:“哭瞎了眼睛有用嗎?”
真龍帝終究還是不放心:“文有父親,武有安遠侯,楊學理的錦衣衛(wèi)盡數(shù)聽你調(diào)遣。仕林有舅舅們,勛貴那邊云陽侯也能說上話。我們黏黏可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要怕。萬一……真要有個萬一……回不來了。過繼個旁支幼兒,留子去母,務必要狠下心來!”
華自閑惡狠狠道:“你要是敢不回來,本宮直接招幸元家宗親,自己生一個出來!你的萬里江山直接歸我了!”
真龍帝聽后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黏黏。你我血脈相連,這大齊江山本就是你的!”華自閑終究不放心:“活著回來!倘若……倘若……上窮碧落下黃泉,閻王也不敢搶我的人!”
皇帝御駕親征,祭祀禮之繁瑣隆重,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見得到。再加上鬼月將至,祭祀禮又繁瑣了一成。
端門城樓上,華自閑目送大軍離開。唐寧跪在華自閑身后,低聲提醒說:“娘娘,該起身了。”
皇后不起身,城門下跪著的百官,定鼎門大街兩側跪著的百姓都不敢動。華自閑被唐寧扶起來,身后的禮官這才示意同伴,祭祀禮結束。
華自閑身著皇后禮服,面目肅然,無人不知皇后娘娘心情不好,下意識放緩呼吸、腳步。就怕一個不小心,礙了皇后娘娘的眼。
“宣云陽侯!”
唐寧有些遲疑:“娘娘?”
華自閑不理他也不看他,唐寧明白,馬上道:“奴才這就去。”
白鶴姑姑跟在華自閑身后,小聲關切道:“天干燥熱,陛下出征前賜了鑾駕,娘娘可要?”華自閑拒絕:“無事,姑姑不必擔心。”
華自閑換上常服去見云陽侯:“侯爺辛苦,賜座上茶。”云陽侯不敢:“謝娘娘賞賜,臣受之有愧。”
天雖熱,華自閑喝的卻是溫茶水。沒真龍帝在他面前頂著,不敢病、不敢弱,自然要愛護身體。
“云陽侯就職廣州市舶使一年有余,想必見識過太多番邦舶來之物。”華自閑端起皇后架子,慢悠悠道。云陽侯起身回答:“娘娘謬贊,臣愧不敢當。”
華自閑沒和他客氣的意思:“大齊之外有南洋諸國、有安南、有身度,身度之西又有大食,大食之西又有什么?本宮有時在想,這個世界大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云陽侯深有同感:“娘娘所言極是。”
華自閑繼續(xù)問云陽侯:“侯爺見多識廣,可在南洋諸國見過火|器?”云陽侯搖頭:“回皇后娘娘,南洋昆侖人粗劣不開化、毫無禮儀,自然無法與我大齊□□上國可比。”
華自閑總結道:“所以,白蘭的貢杰有本事遠赴重洋,尋來威力更加猛烈的火|炮,我大齊海船縱橫南洋,比不過以區(qū)區(qū)白蘭叛逆?”
云陽侯直接跪下:“娘娘恕罪。”華自閑本也不是降罪的:“想方設法尋到制作火|器之國,管他是買還是搶,本宮要威力最大的火|炮,最精準的鳥|銃!”
云陽侯明白:“臣這就辦!”華自閑的擔憂不止這些:“大齊東面臨海,西面臨山,單單四夷已然疲于應對。萬一拿著火|器的異幫人從天而降,我大齊又該如何應對。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絕不能坐以待斃!”
云陽侯跪在地上:“娘娘深謀遠慮,臣等遠不及之。”華自閑揮揮手讓他下去吧,隨后陷入奏折的汪洋大海中。
白鶴在身邊勸道:“娘娘,歇歇吧。”華自閑本以為往日的自己已經(jīng)足夠繁忙,如今接手了皇帝的活計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見大巫。
一天天的,不是天災就是人禍,怎么就沒個好日子?民生多艱,這世上的苦難百種千樣,無法作比。
華自閑揉揉眼睛:“可有前方戰(zhàn)報?”瓦剌人攻下嘉峪關后,窮兇極惡,長驅直入。遭受到當?shù)剀娒竦氖馑婪纯梗p方各有勝負。可即便是勝利,也是殘勝,沒什么可高興的。
昔年大齊安插在瓦剌的暗探,都是真龍帝親手布下的,可靠得用。據(jù)暗探傳來的消息,瓦剌天災不斷,持續(xù)高溫,牛羊餓死無數(shù),南下掠奪是唯一的辦法。否者國內(nèi)動蕩,也夠瓦剌可汗喝一壺的。
至于貢杰和從天而降的火器,暗探懷疑與極北之地的格瓦人有關。格瓦人大多身材高大、金發(fā)碧眼,元家祖先稱其為鬼族。
肅慎之地的東州人偶爾也會同鬼族打交道。能在北方極寒之地擁有如此大的活動范圍,這個格瓦不容小覷。
有小太監(jiān)進來稟告說:“啟稟皇后娘娘,白蘭八百里加急。”華自閑打開:“好!好!布岱岳落網(wǎng)!攝政王太妃果真沒讓本殿失望!”
太監(jiān)宮女跪了一地,齊聲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華自閑眉開眼笑:“都起來吧,賞三個月俸祿,合宮上下!”
眾人欣喜過后,白鶴有些為難擔憂道:“殿下,明日初一大朝會。”華自閑早已經(jīng)拿定主意:“照常舉行,戰(zhàn)爭又沒波及到洛陽,該干什么干什么。”
白鶴擔憂的不是這個:“萬一……將來,俗話說的好,圣心難測。”華自閑對真龍帝倒是很有自信:“我大哥是個驕傲到有些自負的人,不必畏首畏尾。”
白鶴建議道:“要不設個屏風,垂簾?”華自閑同意道:“這個主意好,姑姑有心了。”白鶴見華自閑繼續(xù)批閱奏折,無聲無息退下。
華自閑并沒有白鶴想象那般喜愛攬權,急于表現(xiàn)。雖然真龍帝出征前并沒有明確的交代,華自閑依舊整理還每一份奏折,每日八百里加急送過去。遇到處理不好的,或是不太方便處理的,也是直接送往前線。
短短小半天攝政生活,華自閑驚覺,自己并不是一個特別會拿主意的人。之間大哥在,底氣足,沒什么好怕的。現(xiàn)在身份顛倒,成了大哥的后方支柱,深怕做錯,整個人神經(jīng)緊繃的渾身酸痛。偏偏又要端著攝政的架子,一切盡在掌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