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第225章半日閑
華自閑熟練的撲進熟悉的懷抱,并不愿醒來:“什么時辰了?”真龍帝閉著眼,敷衍道:“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
明明日上三竿,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華自閑明顯困得不行,有了心理安慰后,心安理得的繼續(xù)沉睡。
半夢不醒之間,依舊掛念兒子:“不對,阿焉呢?”昨夜華自閑福靈心至,將兒子抱到床榻中間。小嬰兒獨享一張床榻慣了,對多出來的父母,一開始有些不習慣。可能游湖時玩的太累了,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夏日炎熱,阿焉睡的張牙舞爪,可苦了他的爹娘。兩人對中間多出來的兒子分外不習慣,別說翻身了,連動都不敢動。
到最后,華自閑都不知道怎么睡著的。如今勉強清醒過來,總算發(fā)現兒子不在。真龍帝悶聲悶氣回了一句:“白鶴抱走了,放心睡吧。”
皇帝說的太過輕描淡寫,好似不值得一提的一件小事。至于真相,只不過是真龍帝實在心悸于亂動的小手小腳,提著襁褓將人丟出去的。
華自閑仰躺在池水中,愜意極了。她本就水性好,這些年苦心鉆研并沒有落下,比魚還靈活。
阿焉被裝在一個大木盆中,由兩個精通水性的宮女保護著,在凝碧池中玩樂。小家伙是笑的見牙不見眼,可見同他阿娘一樣喜歡鳧水。
華自閑游到阿焉面前逗他,用琉璃制的小碗、小酒壺向大浴盆內挽水,逗的阿焉哈哈大笑,抓著琉璃小玩具不放。
阿焉洗澡的時候總是不耐煩,需要找些東西分散他的注意力。華自閑專門定制了一套琉璃器具給他洗澡的時候玩,今日正好用上。
眾多琉璃器物中,阿焉最喜歡琉璃小船,只要見到立馬抓在手中。華自閑愜意的倒了杯西瓜汁:“阿焉要不要嘗嘗?”
這孩子應該是聽懂了,抓起木盆中的琉璃小碗遞了過來。華自閑哪能拒絕這般可愛的孩子,倒了些西瓜汁給他,也不管這傻孩子喝沒喝到嘴巴里。
小阿焉脫離大木盆,在池水中撲騰兩下后,被抱上了岸。走時那個不舍,奈何爹媽鐵石心腸,看都沒看他一眼,親親熱熱。
“偷得浮生半日閑,痛快!”華自閑心滿意足,泡在池水中吃點心。真龍帝坐在岸邊提醒:“水屬陰,終究寒涼,上岸洗個熱水澡。”
華自閑舍不得:“再玩一會兒嘛,大哥真掃興!”真龍帝說了句:“華清宮溫泉更適合女子,你想泡多久都不攔你。”
華自閑是有顧慮的:“夏日避暑,冬日避寒,秋日又有秋狝,一年不在宮中,未免太過奢侈。”
真龍帝不在意道:“朕窩在紫微城省吃儉用,衣服上打補丁,天下就能太平了?這是要當修身養(yǎng)性只求賢明的隱士嗎?只有庸碌無能的君王,偏偏又極愛面子,這才在意這僅剩的名聲。朕怕什么?將來大齊領土遍布南洋西夷,實打實的功績,怕他那勞什子的酸腐文人?文章寫的好,不代表當官當的好,更不代表活得明白。自視甚高、目無下塵,大多被家族供養(yǎng),母親、妻子艱苦度日,只為那渺茫的希望。都是大丈夫頂天立地,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連父母妻兒都照料不好的男子,枉為人!”
在實干派面前,一切理想主義、歌功頌德,都是拍在馬腿上的屁|話!
君子是在極高的道德標準下恪守原則遵從本心,而不是拿來要求別人、攻擊別人的武器!
大齊武勛世襲,散落在衛(wèi)所之中。就算抄了他們的老家,依舊盤根錯節(jié),極難清理。稍有不慎,傷了軍心,更加得不償失。
武舉意在選拔優(yōu)秀武官,提高士氣素養(yǎng)。武舉層層關卡,想要通過,需要幾代人的積累。如今選□□的武舉人,大多來自武勛家族。不過沒關系,有人想當蛀蟲,有人想出人頭地。等將來武進士外放到衛(wèi)所為官,與當地世襲家族,天然對立。
武狀元、武舉人難考,武秀才、武童生可不難。等這些讀過書的人成為大齊軍隊基石,那些世家,還能掀起多大風浪?
“啟稟殿下,葛醫(yī)官求見。”華自閑結束短暫休假,繼續(xù)投入陳年老賬的懷抱中,不見天日。
“微臣葛明輝拜見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葛明輝穿著官袍,精神干練。華自閑見她很高興:“快起來吧。”
真龍帝在太醫(yī)院千金科、千機院繡科等處,設有專門女官。品級雖不高,終究開了個好頭。女子與技術,不再被夫家壟斷,而是勇敢的走出來。
作為太醫(yī)院第一位女官,葛明輝自紫微城出嫁,由皇后親自送嫁,風光一時無兩。婚后夫妻恩愛和睦,李家本就是開明,李周裔更是支持葛明輝在朝為官。短短幾個月,葛明輝越發(fā)神采奕奕、容光煥發(fā)。
華自閑打量她:“都快不認得明輝姐了!不對,現在應該叫葛太醫(yī)。”葛明輝大大方方:“殿下就會笑話我!”
真龍帝剛打發(fā)走工部尚書,身心疲憊。沒成想華自閑突然闖了進來:“大哥這是怎么了?”沒成想真龍帝反客為主:“心情不好?西瓜酪沒吃夠?”
華自閑氣鼓鼓坐在一旁,等人來哄。真龍帝說道:“庫爾蘭大公送了一箱極北羅剎的傳統(tǒng)衣裙,還挺有意思的,要不要瞧瞧?”
華自閑拒絕:“沒意思!”真龍帝不信:“也不知道是誰,對極北羅剎的冠冕很是著迷。也好,賜給宗親,也算一份恩典。”
“今日葛明輝求見。”真龍帝沒抓到其中精髓:“你們姐妹自小一塊長大,感情好是應該的。”
華自閑越想心里面越不是滋味:“她是來辭行的。”這還真出乎真龍帝預料:“此話怎講?”華自閑羨慕極了:“他們夫妻打算
跟著阿列克謝北上,如果條件允許,繼續(xù)探訪西夷羅剎。此行不知何年能歸,先來辭行。”
阿列克謝北歸,定然不能空手而歸。鴻臚寺早已著手準備出使極北羅剎的事情。除了護衛(wèi)外,還有不少國子監(jiān)、千機院的官員赫然在冊。
作為大齊面向西夷羅剎的突破口,交流學習才是重中之重。
真龍帝早就知曉:“出使極北羅剎的消息傳出,李周裔是第一個跑去鴻臚寺報名的。不不僅如此,還帶動了千機院不少工匠。李家這個小孫子,打小少言寡語,沒想到是個有大主意的。”
誰說不是呢!“阿裔和他爹一個樣,打定主意絕不回頭。聽說阿裔的父親到廣州上任了?”真龍帝對李家子嗣還是頗為關注的:“市舶衙門需要他這樣開明有魄力的官員。正好云陽侯缺人手。”
華自閑嘆氣:“李大人一把年紀,兒孫散落天涯海角。還好有棠棠承歡膝下,要不然太可憐了。”
真龍帝聽出不同:“怎么?想讓華家外任的女婿們回京?”輪到自家事,華自閑很是想得開:“父親不致仕,他們呆在外面挺好的。都是正經進士出身,少想些歪門邪道。”
真龍帝問她:“不怕父親埋怨你?”華自閑好笑:“怎么會?父親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李家人怎么想的,那就不知道了。”
真龍帝夸贊:“黏黏果然冰雪聰明。”華自閑喝了口茶:“我這點兒本事,還不都是大哥教的。”
真龍帝問她:“黏黏覺得呢?”華自閑琢磨一下:“安遠侯想要哪個兒子回京呀?他們家長孫都能支應門庭了,老大、老二這時回京,豈不卷入衛(wèi)所改制的旋渦?不劃算。至于大姐夫,再熬幾年,回京補了六部侍郎,豈不美哉!”
六部侍郎,那可是三品大員,幾年才有空缺。一省布政使、按察使調任回京,才能座上這個位置。
華自閑的意思簡單明確,李言明要么風光回京,要么致仕在任上。李家出了太多能人,雖然在特殊時期,只能委屈他了。
“他要是活得夠長,留給初一也是不錯。”別看元鼎小朋友還未滿周歲,他爹已然未雨綢繆,在為他的將來打算了。
這話華自閑不愛聽了:“李四叔比大哥年長幾歲,還能王八烏龜成精了,長命百歲?”真龍帝則說:“世事無常,還是要早做打算。”
華自閑站起身,猛地在地上跺了三腳:“童言無忌,通通不算!”真龍帝好笑極了:“子不語怪力亂神,圣賢書白讀了。”
華自閑瞪他:“那也不能亂說!”真龍帝認錯:“都是我的錯,今日多加一碗綠豆冰碗可好?”
華自閑唾棄:“本殿下才不是那種人!”真龍帝問她:“黏黏是哪種人?”華自閑正氣凌然:“綠豆冰碗收買不了的人!”
真龍帝虛心認錯:“舉頭三尺有神明,以后一定謹記在心。再也不亂說話了可好?”華自閑滿意點頭:“這還差不多!”
真龍帝伸出雙手:“過來。”華自閑不客氣的坐到真龍帝身邊,品評道:“椅子不夠大,不舒服。大哥都是當皇帝的人了,不必這般委屈自己。”
真龍帝順手將人抱起安置在腿上:“真是嬌氣!”華自閑看了眼桌案上的奏折:“怎會這般多?內閣舍人們干什么吃的?”
真龍帝提醒:“舍人也不知被誰調去了一半,這賬呀,真是要查到猴年馬月去!”華自閑翻臉:“要不我們換換?”
真龍帝連忙拒絕:“說笑而已,我們黏黏勞苦功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華自閑并不打算放過他:“葛家夫妻都要北上西夷了,我連洛陽城都出過。我們何時能去外面看看。聽說廣州繁華不比洛陽差,真不知道是怎樣一番景象。”
真龍帝安慰她:“等將來初一長大,我們也出海看看可好?”真龍帝向來言出必行,華自閑再次確定:“真的?”真龍帝回她:“何時騙過你?”
葛明輝夫妻隨使團北上,按計劃要先行出發(fā),到高昌城等候阿列克謝。除了習慣北方氣候外,學習極北羅剎的語言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