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229章太子
阿焉的某些喜好,同華自閑相同或是相近。比如喜穿紅衣。華自閑喜歡明艷的石榴紅,阿焉喜歡偏暗色系的紅色。
太子是什么?在四歲幼童心中,沒有太具體的概念。唯一知道的,只是皇太子常服沒有他平日穿著的長袍舒適、方便。小殿下有些不喜歡,外加不高興。
阿焉將太子常服丟到腳下,嫌棄的向母親訴說著委屈。華自閑聽后大笑,偷偷對兒子道:“阿娘也不喜歡皇后冕服。尤其是夏日,要大病一場的。”
阿焉抱住母親手臂,認真且執(zhí)著:“阿娘不會生病。”華自閑將兒子抱在懷中:“阿娘不生命,我們阿焉也要健健康康的。”
阿焉道:“阿娘可要聽兒子背《三字經(jīng)》?”華自閑興趣盎然:“好呀,我們阿焉越來越厲害了!”
真龍帝早就聽聞皇后翹班,西側(cè)殿空無一人。沒曾想躲在寢殿,同兒子一起玩換裝游戲。阿列克謝回到國都多爾戈后,送了幾大車國禮回來,大多是極北羅剎的服飾。
華自閑喜歡新奇玩意兒,自認為接受力很強,還是不理解那名為“束腰”的物件。何必這般折磨自己。只為穿繁復(fù)長裙好看?多穿幾層不就好了,反正極北羅剎常年冰天雪地的。
大齊不缺能工巧匠,按皇后的心意修繕外邦服飾,順便改制創(chuàng)新。畢竟,審美這種東西,還是有其固定模式的。
母子兩將所有的外邦服飾都翻了出來,最后小阿焉“絕望”的發(fā)現(xiàn),原來在哪里當(dāng)皇子都不容易!夏季常服為什么有那么多層?
最終,真龍帝面對的,是穿著襯裙的妻子,和穿著褻衣的兒子。一句“成何體統(tǒng)”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大一小已經(jīng)撲了過來。
大的抱腰,小的抱腿。“元家哥哥!”“阿爹!”真龍帝明白了:“說吧!”華自閑開口:“明日我們?nèi)ス涔漯⑾聦W(xué)宮如何?”
稷下學(xué)宮建成后,以豐富的藏書,以及廣開言路,在仕林中極有聲望。能在稷下學(xué)宮講學(xué),被學(xué)宮聘請為祭酒,是對一個人才華的極好肯定。
與國子監(jiān)不同的是,稷下學(xué)宮不以功名論出身,專精一道,達者為師。就算你花種的好,擅長養(yǎng)鵝斗獸,也會被尊稱一聲大師。
雜學(xué)、偏學(xué),逐漸成了稷下學(xué)宮的立身之本。很多千機院的工匠技師。也會受邀到稷下學(xué)宮講學(xué)。
在真龍帝的授意下,成為西夷的傳播口。海外消息,第一時間到達稷下學(xué)宮。一開始是精湛的工藝,后來便是風(fēng)俗。只要勾起了興趣,便有人挖空心思,潛心研究。
今日,正好是千機院的技師帶來了最新的產(chǎn)品,受邀請講解齒輪工藝。華自閑拉著兒子聽了半天,兩眼發(fā)直。
真龍帝強忍著笑意問:“聽懂了嗎?”母子兩一起搖頭。真龍帝真心建議說:“稷下學(xué)宮提供餐食,公道實惠,要不要嘗嘗?”
阿焉感興趣極了:“好呀,好呀,阿爹好厲害,什么都知道。”華自閑笑他:“小馬屁精!”阿焉嘟著嘴:“初一說的都是實話。”
阿焉這孩子像他父親,在吃食上即沒要求也沒追求。只要不太出格,吃什么都香。一碗陽春面在他嘴里都是美味。
真龍帝特意命人買了酥油鮑螺和蟹黃燒麥。華自閑分給兒子,結(jié)果遭到阿焉的拒絕。小朋友板起臉裝作大人模樣:“阿娘吃不慣這些,阿焉才不同阿娘搶吃的。”
午后是一位畫中高手講解西夷畫。用料不同、風(fēng)格不同。齊人很難接受濃墨重彩且直白的繪畫方式。
老畫家著重分析西夷的繪畫技巧、以及題材。最后得出的重點是,西夷并非想象中的那般毫無倫理綱常,且愚昧落后。對支撐西夷人精神直接的至高神,也提到不少。總結(jié)出西夷的思維方式與行動準(zhǔn)則。
這位老先生哪里是愛畫之人,這簡直是管中窺豹,見微知著。這敏銳的洞察力,以及精準(zhǔn)的分析能力,實乃大才!
阿焉有些疑惑:“有的有神嗎?”真龍帝肯定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九五之尊又稱天子,與常人何異?”
阿焉想了一下,他阿爹除了能一眼看透他的小心思外,還殺伐果斷、算無遺漏。沒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樣,哦對了,阿娘除外。
雖然宮中人對阿爹又敬又怕,可在阿焉心中,阿爹是完美的爹爹。
阿焉雖說年紀(jì)不大,好多事情宮人不說,他也明白。作為父皇唯一的子嗣,他將來要繼承大統(tǒng)的。
天子就是神嗎?可自己和神差了不止一星半點。想到這里,阿焉腰都塌了下去。該怎樣才能成為父皇那樣的人?
真龍帝察覺兒子情緒低落,摸著他腦袋問:“怎么了?”阿焉氣餒極了:“沒怎么。”小娃娃也有心事了?真龍帝確認道:“真的?”阿焉堅定回答說:“初一真的沒事。”
真龍帝可不會有小孩子長大,離開自己保護這種憂愁。在他看來,身為太子,初一簡直是在蜜罐里泡大的。
不提他這般年紀(jì),已然背負了什么,無從回憶無憂的孩童時光。生在紫微城的皇子,也沒有比他命更好的。
同樣得父親器重的武宗爺、明宗爺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下場又如何。哪里像他,無上權(quán)利,送到手中,只求能接住。
至于兒子成不成才,真龍帝早已有了對策。兒子不行還有孫子,多看顧幾年,到時候立皇太孫,不失為一種辦法。
至于初一,都說三歲看老。目前開看,這孩子還是有心勁的。到時候丟到外面,多磨練磨練,段不會讓天下失望。
一家三口逛了夜市,買了老虎燈,吃了糖人,盡興而歸。期間阿焉走不動了,后半程被真龍帝抱著,體會了一番他父皇的視角,發(fā)誓一定要長得比阿爹高。
順便嫌棄了一下華自閑,說他阿娘就是因為挑食才長不高的!氣得華自閑揍他屁|股!偏偏小可憐被抱在懷中無處可躲,被動的將頭埋了起來。被華自閑好一頓嘲笑。
真龍三年的時候,皇帝下了圣旨,取消洛陽宵禁。而后,中原城鎮(zhèn)接連取消宵禁。邊疆重鎮(zhèn),以及受倭寇騷擾的沿海之地,依嚴格執(zhí)行。并修建烽火臺,以備敵襲。
回到安福殿,阿焉熟門熟路抱著自己的小枕頭躺在架子床中間,還懂事的蓋好被子裝睡。出去了一整天,緊急奏折還是要處理的。
華自閑懶得換繁瑣宮裝,直接搬來屏風(fēng),聽著輪值的舍人匯報。順便一份份批改,將奏折送回內(nèi)閣。
等兩口子忙完,阿焉小可憐早就熟睡過去。中途起夜,硬是要了杏仁羊乳喝才肯繼續(xù)入睡。最后撲到華自閑懷中,心滿意足。
第二日清早,華自閑整條手臂動憚不得。真龍帝抱起呼呼大睡的兒子,命唐海送回后殿去好好安置。
一面為華自閑疏通經(jīng)絡(luò),一面說道:“以后不準(zhǔn)那小子進寢殿!”華自閑好受些:“也就這是幾年光景,等他大些,臉面比什么都重要,豈不羞愧死!”
真龍帝埋怨:“你就慣著他吧!”華自閑不覺得:“有嗎?還好吧?本殿下小時候比阿焉規(guī)矩少多了。”
“黏黏小時候比初一貼心多了。”
“那是!本殿下天上少有,地下難尋。誰能跟我比!”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怎么的?大哥有什么意見嗎?”
真龍帝躺回架子床上:“沒有!”
華自閑提醒:“常朝的時辰快到了。”
真龍帝不在乎:“取消了。”
華自閑躺回身:“取消就取消吧,困死了!”
雖說冊封大典尚未舉行,圣旨已下,皇長子元鼎乃是板上釘釘?shù)奶觾0匆?guī)矩,應(yīng)該搬到東宮,擁有自己的小朝廷以及禁軍。
這都過了大半個月,太子依舊住在安福殿,完全沒有搬家的意思。也可以理解,畢竟太子年幼,呆在陛下身邊,由皇帝親自教導(dǎo),總比交給內(nèi)侍宮女更讓人放心。太子被人挑唆移了性情,那可是家國動蕩的高度。
日上三竿,華自閑撲向床邊:“大哥,我要吃甜豆花!”一直坐在床尾,安靜玩著九連環(huán)的阿焉也跟著連滾帶爬撲向父親:“初一要吃咸豆腐腦!”
華自閑見著奔騰而來的兒子,大吃一驚:“阿焉也在?”這下輪到真龍帝不可思議了:“這小子解了一個多時辰九連環(huán)。”
原來阿焉小殿下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送回寢殿,生了一會兒悶氣后,決定同父母一起用早膳。
誰知平日里起的比雞早的爹娘還在賴床,阿焉胡亂吃了幾口點心,抱著心愛的九連環(huán),悄手悄腳混入正殿,縮在床角,也就是他娘的腳邊,自娛自樂。
啟蒙描紅說帶來的好處,讓這個孩子可以沉下心來,完成一件冗長枯燥的事情。好似不耐煩這種情緒,被沉浸其中剝奪,無影無蹤。
真龍五年,衛(wèi)所改制已然接近尾聲。賬冊、屯田、兵籍已將全部更新完畢,紀(jì)錄在案。第一批武進院的學(xué)員已經(jīng)畢業(yè),散落各地。衛(wèi)所輸入嶄新血脈,不以世襲為主導(dǎo),相信必能收到預(yù)料中的好結(jié)果。
大齊海防在海運的巨大利益下,蒸蒸日上。如今在南洋諸島、身度沿岸,都設(shè)有大齊港口以及完善的軍備。
依舊是衛(wèi)所制,體量以百戶所、千戶所為主。再多加經(jīng)營幾年,應(yīng)該會根據(jù)當(dāng)?shù)仫L(fēng)俗,設(shè)立都司。有大齊官員,以及當(dāng)?shù)厥酪u貴族共同執(zhí)掌。一如遼北、漠北的衛(wèi)所一般。
衛(wèi)所和邊軍都征召了有功名在身的士兵,這些人識文斷字,將會給大齊軍隊帶來怎樣的變化,拭目以待。
除了衛(wèi)所,各州官府縣也開始征召有功名之人,成為當(dāng)?shù)氐母z吏。武舉不同于科舉取仕,舉人功名才可免稅、見官不跪。武童生、武秀才,雖有功名,與尋常百姓,并無太大差別。如果不當(dāng)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