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三章 我錯了,對不起……
陸遇三個月沒說話了,再加上在治療中,為了給他供給氧氣,他被切開過喉管,現(xiàn)在喉嚨上的傷勢雖然恢復(fù)了,但他吐出聲音的音調(diào),卻有了細(xì)微的變化。</br> 病房里,突然響起的聲音,對于溫檸而言有些陌生。但她明確意識到,這個聲音是陸遇發(fā)出來的。</br> “砰!”</br> 她呼吸一窒,手里拿著的臉盆掉落在地,臉盆里的水潑灑到地上,和她腿上。</br> 陸遇只聽得到“咚!”一聲響,以為溫檸是出什么事了,他用盡全身力氣,挺起自己的身體,可在床上躺了三個月,他的身體似乎已經(jīng)忘記,該如何保持站立了。</br> “砰!”</br> 陸遇一個翻身,人就從床上摔下去了。</br> 他就這么大刺刺的倒在地上,臉部著地,身上的一條黑色短褲,襯得他這副樣子,實在狼狽。</br> 他顧不上疼,揚起腦袋,往溫檸那邊看去。</br> “沒事吧?”他緊張的問溫檸,“有沒有被燙傷了?”</br> 溫檸看著他這樣子,又氣又想哭。</br> 她才要問陸遇有沒有事呢!</br> 她的小腿和雙腳,都被臉盆里的水潑濕了,但溫檸顧不了那么多,邁開大步,連忙向陸遇走去。</br> “你想下床,跟我說一聲啊!有哪里摔疼了嗎?”</br> 溫檸僅靠自己雙手的力氣,是沒法拉起陸遇的,而且陸遇現(xiàn)在這副只穿著內(nèi)褲的樣子,她又沒法喊其他人進來,就算陸遇不覺得這有什么,但她會替陸遇害臊的。</br> 溫檸把陸遇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用自己的身體扛起陸遇,讓陸遇高大的身軀壓在自己的后背上。</br> 陸遇昏迷了三個月,體重比之前掉了十多斤,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他是個成年男人。</br> 一百多經(jīng)的體重壓在溫檸身上,她艱難的往前邁出一步,快走到床邊的時候,她的身體,直接被陸遇壓倒了!</br> “啊!”</br> 溫檸倒在床上,氣喘吁吁,她掙扎著,從陸遇身下脫身而出,在床邊站穩(wěn)后,又將陸遇的雙腿抬上床去。</br> 陸遇身體僵直的倒在床上,垂眸注視著喘著細(xì)氣的溫檸。</br> 溫檸緊張的問他,“有覺得哪里疼嗎?”</br> 陸遇試著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我沒事。”</br> 溫檸深吸一口氣,她看到陸遇的鼻尖有些紅,剛才他摔倒在地,他的臉肯定撞倒冷冰冰的地面上了。</br> 她下意識的就伸出手過去,濕熱的指尖拂過陸遇的鼻尖。</br> 男人躺在床上,眨了眨濃密卷翹的睫羽,靜靜感受著溫檸的觸碰。</br> “你什么時候醒過來的啊?”溫檸問他。</br> 男人爽朗的笑道,“昨天。”</br> 溫檸:“……”</br> 她以為自己會聽到,“剛醒過來。”這樣的話。</br> 結(jié)果對方來了一句,“昨天。”這兩個字直接把溫檸給震懵了!!</br> 她的嘴巴張大,瞳孔在震驚中,出現(xiàn)了輕微的顫抖。</br> “昨天?!那豈不是,我剛才進來,給你脫衣服的時候,你已經(jīng)醒了?!”</br> “嗯。”</br> “我給你擦身子的時候,你也是清醒的?”</br> “嗯。”</br> 陸遇其實還想說,溫檸最后給他擦拭的那幾下,差點把他爽暈過去了。</br> 那簡直是又疼又爽,陸遇很想知道,溫檸到底是在用什么東西給他擦拭的,可他不好意思開口。</br> 而他現(xiàn)在,就看著溫檸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從脖頸到耳朵,全是熟透的緋紅。</br> 如果臉上的熱度能發(fā)出聲音,那一定是開水壺?zé)_一般的尖銳鳴叫。</br> 溫檸緊咬住自己的下唇,連眼眶都紅了。</br> 陸遇見她尷尬到,說不出話來,他連忙道,“對不起,我不該騙你,在你面前裝昏迷……”</br> 他以為溫檸是氣自己在騙他,實際上,溫檸是在為自己剛才的舉動,羞恥到在內(nèi)心里瘋狂尖叫。</br> 平時,趁著陸遇昏迷,她肆無忌憚的吃人家豆腐,往陸遇的胸肌上抓兩把,什么流氓話都能說的出來。</br> 結(jié)果,當(dāng)她又一次對陸遇圖謀不軌的時候,她居然被陸遇待個正著!她現(xiàn)在恨不得,雙手捂臉。</br> 她沒臉見人啦!</br> 溫檸正想著,要朝陸遇九十度鞠躬,喊一聲,“我錯了”,可這個男人卻先向她道歉了。</br> 這讓溫檸心里更加愧疚了,她抬眸注視著陸遇,眼眶緋紅,瞳眸里水光流轉(zhuǎn)。</br> 陸遇看到溫檸這個樣子,心臟在突突亂跳,他更慌了,“溫檸,我錯了,對不起,我……”</br> “你哪對不起我了?!”</br> 陸遇很認(rèn)真的在做檢討,“我不該貪圖一時舒服快活,騙你,我還昏迷著。”</br> 溫檸:“……”</br> 她給陸遇擦拭身體,陸遇感到很舒服?溫檸努了努自己的嘴,只敢在心里偷偷的笑。</br> 嘿嘿~</br> 但在臉上,她努力繃住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心里的想法,浮現(xiàn)在臉上。</br> 陸遇看到她的褲腿濕了,他就道,“你有可以更換的褲子嗎?還是讓護士拿條新的褲子給你?”</br> 昨天他醒過來的時候,面對自己父母的噓寒問暖,醫(yī)生的詢問,他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畢竟一說話,嗓子就痛。</br> 但現(xiàn)在安撫溫檸才是最要緊的事,嗓子就算疼出血來了,也算不了什么!</br> “沒事,褲腳上的水一會就干了。”</br> 溫檸直接把濕透的鞋襪給脫了,她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我去給你拿干凈的衣服。”</br> 被陸遇這么一鬧,她都忘了給陸遇穿衣服了。</br>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囑咐她,“穿我的拖鞋吧。”</br> 陸遇的拖鞋是昨天才擺上的,他雖然清醒過來,但身體還是僵硬的,暫時沒法下地去。</br> “哦,好。”</br> 溫檸穿上陸遇的拖鞋,她走去衣柜里,拿出干凈的一套睡衣。</br> 陸遇就發(fā)現(xiàn),溫檸給他套上睡衣的動作很熟練。</br> “你照顧我多久了?”他忍不住問。</br> “也沒幾天啦,畢竟我的身份敏感,不被允許進入軍部的,我來照顧你這事,就只有醫(yī)護團隊里的少部分人知道。</br> 你爸媽,還有你養(yǎng)父應(yīng)該是不知道的。”</br> 陸遇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她,他昏迷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現(xiàn)在,他好像怎么看溫檸也看不夠似的。</br> “你的頭發(fā)剪短了一截。”</br> 溫檸的面容和三個月前一樣,但原本落在鎖骨上的頭發(fā),又短了幾分。</br> 她低著頭,在給陸遇扣扣子,“嗯,因為要偽裝成醫(yī)護人員,被我頂替的那名醫(yī)護人員是短頭發(fā),我就把頭發(fā)再剪短一點。”</br> 給陸遇穿好上衣后,溫檸又拿起了睡褲,忽的,她想到了什么,手中的動作就停住了。</br> 陸遇和她都想到一塊去了,他低著頭說,“內(nèi)褲我自己來換。”</br> “你的手能抬起來嗎?”溫檸懟了他一句,就起身去拿了一條干凈的內(nèi)褲來。</br> “我來給你換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