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神女猛地轉(zhuǎn)身，看到了昊天尊不知是悲是喜的面孔。
    她一顆心漸漸沉下，卻依舊不死心，勉強(qiáng)笑道：“昊兒是何時(shí)來的？”
    “我一直都在。”
    昊天尊一句話將她打入冰谷：“我一直都在姑姑你們的身后，宮天尊的神識幻境已經(jīng)入道，她施展幻境，姑姑也無法察覺到吧？神識之道屬于太初之道，姑姑是太素，對太初之道了解的太少。”
    太素神女心中生出莫大的恐懼，一直都在？
    這豈不是說，昊天尊從他們離開天庭的時(shí)候，便一直跟在他們的身后？
    昊天尊豈不是將一切都聽在耳中？
    “牧天尊，宮鋆的神識幻境根本難不倒你，難道你在路上沒有任何察覺？”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萬道天輪中的秦牧，聲音也不如從前那般美妙動聽，厲聲道：“你能看破她的神識幻境，卻一直默不作聲！你想看著我死！對不對？”
    “太素，你太自以為是，以自我為中心。”
    秦牧道：“你別忘記一點(diǎn)，你我自始至終都是敵人，你死，我只會更開心。”
    太素大怒。
    昊天尊笑道：“姑姑，牧天尊還是仁慈，他想借此機(jī)會，打消我對姑姑的殺心呢。姑姑不要誤解他的意思。”
    太素又轉(zhuǎn)過身來，向昊天尊嫣然一笑：“人心真復(fù)雜，我本以為能夠掌握人心，把你們這些后天生靈玩弄于股掌之間，卻沒想到你們的人心人性，比我想象中的要復(fù)雜太多太多。原來到頭來我才是你們眼中最單純的那個(gè)。”
    她落入昊天尊眼中，是元姆夫人的形象，楚楚動人，又古怪機(jī)靈。
    她還想操縱人心，這幾乎是她的本能。
    “昊兒，姑姑錯了。”
    她柔聲道：“我知道錯了，你可以原諒我一次嗎？你讓我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應(yīng)，無論你提出什么樣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柔，柔得媚出水來：“一切要求。你可以讓我變化成任何樣子，做任何羞恥的事情，我可以舔你的腳趾，也可以舔其他任何地方……”
    “我這樣的女子，用處很大，用處很多，多少帝王將相，夢寐以求而不可得。而我若是死了，便一無用處，你再也尋不到我這樣的女人。”
    昊天尊靜靜地聽著，突然笑道：“真是誘人的提議。”
    太素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只要自己活著，未來便還有可能！
    “姑姑，你至今為止還不明白，十天尊為何能彼此相互和睦，相處了幾十萬年。”
    昊天尊悠然道：“因?yàn)槲覀冇兄餐睦妫瑸榱斯餐妫覀兛梢韵嗷ネ讌f(xié)，容忍，合作。我們之間也有爭斗，倘若我們之間的爭斗敗了，我們便會臣服于勝利者。”
    他微笑道：“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他不等太素回答，便徑自道：“因?yàn)槲覀冎溃覀兗词古c對方爭斗失敗，只要我們肯低頭臣服對方，對方是不會取我們性命的，因?yàn)樽允贾两K，我們都有著相同的利益。臣服對方，我們還可以保全我們的利益。”
    “而獲勝者留著對方的性命，也是知道因?yàn)槔嫦嗤瑢Ψ讲粫撑眩糁鴮Ψ礁杏谩＿@就是我獲勝之后，沒有處死宮天尊，沒有處死祖神王，沒有處死我哥哥瑯軒神皇的原因。”
    他微笑道：“這也是宮天尊沒有背叛我的原因。你試圖勸降她，大錯特錯。別說你勸降不了她，其他天尊，你也勸降不了任何一個(gè)。”
    太素神女面若死灰。
    萬道天輪中，秦牧若有所思。
    他曾經(jīng)也以為十天尊中或許可以勸降一兩人，或許會有一兩個(gè)成為自己這一方的人，聽到昊天尊這話，他才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天真。
    十天尊是利益共同體，他們之間斗得再厲害，也還是一個(gè)整體。
    “可惜，姑姑你不是十天尊。你與我們，沒有共同利益。”
    昊天尊嘆了口氣，道：“你又這么自以為是，自視極高，認(rèn)為自己是先天五太高高在上，永遠(yuǎn)也不會吸取教訓(xùn)，讓我如何能放心？”
    太素心中絕望，突然催動自己的伴生至寶，化作太鼎，向昊天尊鎮(zhèn)壓而下。
    而她則飛速后退，遠(yuǎn)離此地，厲聲道：“昊天尊，沒有我為你添加上最后一座天宮，你永遠(yuǎn)也無法成為成道者！你殺我，便是斷絕自己的成道之路！”
    昊天尊任由太鼎鎮(zhèn)壓下來，這口太鼎也是破破爛爛，上面都是秦牧給這件伴生至寶留下的道傷。
    太鼎，竟不能給昊天尊帶來任何威脅。
    昊天尊抬手，太鼎被莫大的壓力壓制得越來越小，不由自主的落入他的掌中。
    他重重一握，這口大鼎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扭曲成一團(tuán)。
    嘭！
    太帝爆開，化作一團(tuán)太素之氣，太素之氣中有大道的道韻流轉(zhuǎn)，赫然是昊天尊在以自身領(lǐng)悟煉就的太素之道來修補(bǔ)這件伴生至寶的損傷！
    遠(yuǎn)處，太素奔逃，然而卻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永遠(yuǎn)也逃不出這座神城。
    昊天尊站在城中，以他為中心，仿佛形成了一個(gè)絕對的內(nèi)陷時(shí)空，不斷向他塌陷！
    她回頭看去，看到了昊天尊的腦后形成了三十六座天宮的瑰麗景象，昊天尊沒有借助她的力量，僅憑自己的領(lǐng)悟，便足以形成完整的天庭！
    不僅如此，她還看到另一座天庭，那是以歸墟之道為首的三十六座天宮。
    兩座天庭一正一反，一座光明永晝，一座永遠(yuǎn)黑暗！
    更為可怕的是，她看到了昊天尊掌心中的太素之氣和其中的太素之道。
    她的心越來越沉，她還是小看了龍漢九天尊。
    龍漢時(shí)代的九位天尊，御天尊為首，昊天尊次之，御天尊開辟靈胎神藏，昊天尊開辟五曜神藏，作為那個(gè)蒙昧?xí)r代第二個(gè)開辟境界的存在，其人的資質(zhì)悟性都是絕代！
    在她與昊天尊接觸的這些年中，昊天尊已經(jīng)從她身上參悟出太素之道，甚至昊天尊的領(lǐng)悟比她還要深！
    昊天尊一直與她虛與委蛇，一直在窺探她的力量，參悟她的大道，榨取她的價(jià)值！
    而今，她對昊天尊來說，最后的價(jià)值，便是她自己，便是她的大道。
    昊天尊將手中的那團(tuán)太素之氣補(bǔ)全，仰頭將之吞下。
    他轉(zhuǎn)過身來，手掌向太素神女抓來。
    太素神女尖叫連連，奮力抵抗，然而她任何神通道法在一個(gè)擁有兩座天庭的存在面前，毫無用處。
    秦牧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太素能夠看出的東西少，而他卻能看出更多的東西。
    昊天尊的兩座天庭，以太初之道為首的天庭，其力量中心是凌霄寶殿，以歸墟知道為首的天庭，其力量中心是紫霄寶殿。
    “也即是說，他同時(shí)兼具彌羅宮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力量。”
    “他投靠彌羅宮四公子，按理來說應(yīng)該把自己的天宮全部換成紫霄寶殿，然而他并沒有，他只換了一半。”
    秦牧目光閃動，心道：“他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為了鏟除曉天尊做準(zhǔn)備。鏟除曉天尊，得到彌羅宮三公子的支持。曉天尊一死，三公子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便只能支持他。如此一來，他的地位永固，誰也無法推翻。”
    昊天尊的手段和野心，讓他也有些不寒而栗。
    這位天尊，比他想象中的更難對付！
    太素的命運(yùn)已經(jīng)注定，誰也無法更改，秦牧只能惋惜。
    他曾經(jīng)試圖救過太素，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太素卻屢屢拒絕他的好意，誤解或者干脆不理解他的用意，讓他也是徒嘆奈何。
    太素神女落入昊天尊掌心中，也如太鼎一般嘭的一聲炸開，化作一團(tuán)太素之氣和太素之道。
    昊天尊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反反復(fù)復(fù)打量審視手中的太素之氣和太素之道，喉結(jié)上下滾動，最終，他抹去了太素的意識，將之吞下，煉化。
    秦牧嘆了口氣，沉入萬道天輪之中。
    先天五太，已去其二。
    曉天尊已經(jīng)變成孤家寡人，只有兩位太極古神跟在他身邊，而太極古神成事不足，是斗不過昊天尊和支持他的其他天尊的。
    “曉天尊得到太初肉身，那具肉身無比強(qiáng)大，但已經(jīng)傷痕累累，而且都是道傷。換做是我的話，我會帶著這具肉身前往祖庭玉京城，去請三公子治愈。只有這樣，才可以與昊天尊分庭抗禮。”
    秦牧目光閃動，心道：“想來，曉天尊已經(jīng)趕往祖庭玉京城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多少勝算。昊天尊，大勢已成。下一步，他便開始將自己的力量烙印終極虛空，生就道樹了！那時(shí)的他，有多恐怖？”
    在天庭中，昊天尊在眾人面前說，他已經(jīng)在大羅天一戰(zhàn)中，明悟了力量烙印終極虛空的辦法。他需要修養(yǎng)一段時(shí)間，便去終極虛空成道。
    這句話真真假假，真的是他的確領(lǐng)悟了力量烙印終極虛空的辦法，假的是他不是要修養(yǎng)一段時(shí)間。
    他的肉身無法承受住終極虛空的力量，前往終極虛空，就算可以烙印，寄托力量，成就大羅天，他的肉身也會因此被毀。
    他領(lǐng)悟的，是吞噬太素之道，借太素之道來保全自己的肉身！
    這就是他所說的修養(yǎng)！
    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達(dá)成這個(gè)目標(biāo)！
    “恭喜昊兄即將成道。”秦牧在萬道天輪中淡淡道。
    昊天尊躬身，向輪中的秦牧施禮，微笑道：“承蒙吉言。這世上理解我的人不多，牧兄是一個(gè)。宮天尊，拿他去填海眼罷。”說罷，閃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