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集 第五章 亂局
問題復(fù)雜了!
只要是通玄界的修士,無人不知這小朱勾乃是明玉山朱勾宗的招牌。朱勾宗名列十山之一,是天底下有數(shù)的邪宗大派,向來以煉器、機關(guān)、暗殺聞名于世,素來陰毒冷僻,十分難纏。
純論宗門實力,幽魂噬影宗并不遜色,只是誰知道這一次朱勾宗的人馬來了多少?
其實不用全來,只要他們雙刀四刃三小勾中來上一兩個,李珣三人便只有逃命的分了。
冥璃青綠的臉孔抽搐一下,冷冷地道:三皇劍宗沒那么蠢!就算朱勾宗知道這地方,想大模大樣地過來,也沒那么容易……
只是有一件事最重要,這朱勾宗的人馬到這里來,是沖著寶貝來的,還是沖著我們來的?
應(yīng)該不是沖著我們來的!李珣皺著眉頭想了一下,他們布下的禁制,似乎沒有什么目標(biāo),大半還是用來示警……
娘的,回頭我見了顧亭那小子,非要活剮了他!冥璃口中發(fā)下狠話,再看他的臉色,似乎也不是說說而已。
李珣知道,顧亭就是那個回來報信的弟子。不過,他才不管冥璃要剮誰,他已聯(lián)系上貓兒,讓牠在山上轉(zhuǎn)一圈,要加倍小心。
冥璃狠話未絕,也放出鬼靈,這一次他就越發(fā)地謹慎了。
鬼靈放出后,他盤膝坐地,手上印訣變化,數(shù)十個符箓迭加,在胸前生成一團綠色光火,映得人須發(fā)皆碧,顯然已將碧火流瑩**開動,要以秘法搜山了。
沒等太長時間,貓兒與鬼靈幾乎同時發(fā)回反饋,目標(biāo)找到了!
這一次,鬼靈的作用更大一些,冥璃與鬼靈氣機相通,對它經(jīng)歷之事,有如目見,在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后不久,便彈起身子,罵了一聲:混帳東西!
他還算端正的面孔因為怒氣而扭曲,配上那幽幽鬼氣,丑怪得可怕。
而他說的話,似乎要更糟糕一些:這下麻煩了,百了刀和明皇戟都來了,還有兩個隨侍的弟子,我們拼不過他們!
百了刀、明皇戟,同屬雙刀四刃之列,是朱勾宗招牌的殺手。在通玄界諸多無頭公案中,不知有多少是他們犯下的!
實力當(dāng)遠在三人之上,與閻夫人這樣的長老級人物相比,也遜色不到哪去。
只要這兩人在此,這次龍環(huán)山之行,便等于敗了大半了!幽冥仙途幽魂噬影
而冥璃下面的話更是叫人沮喪:他們好像有些感應(yīng)……我也說不準(zhǔn)!
這一下子,李珣和幽五省的臉色全變了。
這不是準(zhǔn)或不準(zhǔn)的問題,這種情形下,任何一點危險的征兆都足以致命。此時不能再遲疑了,三人對視一眼,拔腿便走。
才跑出幾步,李珣忽又想到了什么,他一邊通知貓兒,手上又做了幾個動作,在有限的時間里,他已將周圍的一些氣機加以改變,這樣子,氣機觸發(fā)的條件和結(jié)果就完全不同了。
三人屏住氣息及全身毛孔,在山坳中繞了一個圈,又來到距離剛剛禁制所在地數(shù)里的一個高處,伏下身子,居高臨下的瞧去。
也就是半炷香的工夫,不遠處的貓兒傳來了警訊,李珣微微偏頭,向十七八里外的山脊上看去,卻只看到那邊樹葉搖動,沒見著半個人影。
他捅了捅身邊的幽五省,此人功力精純,又旁修幽火燭目之術(shù),可洞見方圓數(shù)里內(nèi)一切生機,正是最好的偵察人選。
不過轉(zhuǎn)眼工夫,幽五省便回捅過來,表明那邊確實有目標(biāo)出現(xiàn)。
三人越發(fā)小心,連交談都轉(zhuǎn)為秘語,身子更是動都不敢動一下。
他們也很小心!
恐怕不是對我們,而是對三皇劍宗。投鼠忌器,可以利用一下!
不過怕是瞞不過他們!
本就不可能瞞過,只是大家都怕惹來三皇劍宗插手,誰也不敢搞出大動作。這對我們更有利一些!李珣一邊說,一邊環(huán)目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將之與所得到的情報稍一比對,便有了結(jié)果。
他微微一笑道:那故府周圍,都是禁制陣訣,陣訣似是并不互相統(tǒng)屬。這樣,他們干他們的,我們干我們的,能不能得到其中的寶貝,全看我們破解的順利與否,與朱勾宗有什么關(guān)系?
冥璃聞言一喜,既而嘿然笑道:不錯,比比誰的進度快便是,最多和他們玩一段捉迷藏……否則,都在老虎洞口叫,也就不用分誰輕誰重了!
三人同時悶悶一笑,低下頭去,開始調(diào)息。
又過了那么一段時間,下方禁制所在,忽地氣機突變,一聲清脆得如同冰珠交擊的聲響傳出,隨即便是一聲悶哼。
好??!百鬼師弟,這一手漂亮!魂斷小朱勾的滋味,這些人怕還真的沒嘗過呢!
三人又是一笑,之后再發(fā)生些什么事,他們就真的再也不關(guān)心了。
左、十七尺、平脈三法,第二十二種變化!
前,十五尺,通絡(luò)手,第四十七種變化!
好了,停下別動……李珣吁出一口長氣,緩緩直起身來,抹去了額頭上的汗,這才踏前幾步,來到與幽五省平行的位置,拂開草葉及其下的浮土,找到了預(yù)想中的禁紋刻痕。
兩側(cè)冥璃和幽五省雖然還不敢動,卻也同時吐出一口長氣,見了禁紋刻痕,就說明李珣的推算正確,已停滯了一天半的進度,終于可以再走下去了。此時兩人雖然已是精疲力竭,心情卻還不錯。
李珣又觀察了好一會兒,才做出手勢,讓平撫氣機的兩人停手。
兩人如蒙大赦,同時撤手,被他們所控制的十五條關(guān)鍵氣機立時失去了位置,在人的感官所不能及的層次,嗡嗡震動偏移。
李珣唇角一勾,在他身前的虛空中,似乎有一排無形的琴弦,他手彈琵琶般舞動五指,也沒費多大力,體內(nèi)真息便自發(fā)揮灑,愈見精純的幽明陰火彷佛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點一滴地灑下來,將偏移的氣機復(fù)位。
警報解除!李珣站直身子,又伸了個懶腰,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隨著他的動作,他全身的骨骼關(guān)節(jié)都發(fā)出密密麻麻的輕響,一絲絲真息從每一個竅穴處透出來,融入到黃庭周圍那活潑流動的無底冥環(huán)上,漲縮翻騰,云蒸霞蔚。
這是幽冥氣修煉到新層次的表現(xiàn),與明心劍宗的煉氣術(shù)不一樣,幽冥氣煉到一定程度,雖然也是以黃庭為中心統(tǒng)攝體內(nèi)氣機往來,但并不凝結(jié)為黃庭金丹,而是在竅穴周圍形成一圈活潑變化,細密如織的環(huán)。
環(huán)中混沌浩茫,似有若無。再修到深處,陰火內(nèi)斂,再生變化,就可真正地銷熔虛空,內(nèi)辟天地,與冥冥之中的九幽之域互相往來,透空攝氣,無竭無窮。
七日來,李珣的修為進度堪稱一日千里,這其中當(dāng)然有幽玄影身的功勞,兩大幽玄傀儡日夜反哺元氣,助他淬煉身體,幽冥仙途修為想不進步也難。但也不可忽視這幾天日夜操勞,苦思冥想的作用。
回玄宗不愧是當(dāng)世第一禁法大派,這位叛逃弟子在禁制陣訣上的修為,也實在了得。
七日夜下來,刨去與朱勾宗、三皇劍宗捉迷藏的時間,李珣一門心思都用在解禁、破法之上。
殫精竭慮之下,非但讓他在禁制陣訣上的見識大增,更因為他獨特的由禁紋而導(dǎo)氣,因推演以破關(guān)的修煉方式,這些見識長進,都不打一點折扣地反饋到他自身的修為之上。
這簡直就等于是和一強敵生死鏖戰(zhàn)七晝夜,累是累了,但從其中所得的體悟好處,也不可估量。
以精純的內(nèi)修為根基,以獨特的禁紋推演之術(shù)為手段,再以幽玄影身的渾厚元氣為后盾,諸多條件齊聚,李珣一日千里的精進,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冥璃這時候湊上前來,遞給李珣一瓶丹液。
李珣也不客氣,拿過來一飲而盡,丹液入喉,清涼的感覺便使他精神一振。他向遠處的山脊上掃了兩眼,笑問道:那邊進度如何?
冥璃向他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卻顯出一絲獰笑:差得遠呢!起碼比咱們慢了十里地。
幽五省用幽火燭目精確地測了一下,點了點頭:他們從兩天前就停在那里了……不過,百鬼師弟,現(xiàn)在還不能推測出故府的位置嗎?
李珣聳聳肩:我只能確認故府就在這山主峰之下,確定位置還要時間,按照眼下的進度,至少還要二十個時辰。
二十個時辰?冥璃臉上綠氣一閃,又看了看天空,那我們應(yīng)變的時間便太少了,三皇劍宗那幫雜碎可等不及!
三皇劍宗是六天前發(fā)現(xiàn)龍環(huán)山上異狀的,李珣三人一直都在三皇劍宗的監(jiān)控之下,他們與朱勾宗的斗法,自然也瞞不過去。順藤摸瓜,朱勾宗的行跡也暴露無遺。
不過,三皇劍宗的態(tài)度卻是非常曖昧,他們只是在龍環(huán)山左近巡視,時時刻刻保持著威壓,對山上的爭斗視若不見,漁翁得利的意圖相當(dāng)明顯。
那也沒有辦法!李珣低下頭去,又開始推算禁制演化,口上淡淡地說了一句,說不定他們早就來干和我們一樣的事了……這禁制安排先前還好,可現(xiàn)在由我們開了頭,就瞞不過有心人了!
冥璃與幽五省面面相覷,不錯,他們怎么沒想到這一點?
論人才,三皇劍宗又哪比幽魂噬影宗或是朱勾宗差了?這一下,情況更復(fù)雜了!
便在他們兩人有些心慌的空檔里,李珣身上也是一震,他霎時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動作,整個人像化石一樣定在了那里。
冥璃兩人立時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驚駭之下,同時搶上。
怎么……
冥璃剛一開口,便被李珣用一個很急促的手勢打斷了。
李珣現(xiàn)在頭頂腦門全是汗,眼珠子還在無意中迅速轉(zhuǎn)動,顯然腦子里十分吃緊,這副模樣看得冥璃兩人比他更緊張。
一定有什么要緊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種緊繃的氣氛持續(xù)了十多息的時間,兩人才終于聽到李珣緩緩的吐氣聲。
這氣息綿綿密密,連連不絕,竟然吐了將近一炷香的工夫才到盡頭。也直到這個時候,李珣才抬起頭來,看著兩人,張口便道:我知道故府在哪里了!
冥璃兩人呆若木雞。
事情變化的速度超出所有人的預(yù)料。
三皇劍宗果然知道了故府的事情,并秘密派出人手在另一側(cè)進行破解,或許是占了地主之利的緣故,他們的速度比李珣要快上一線,雖然晚來一天,進度卻只在李珣的前后腳上。
就在李珣剛剛破解掉一個關(guān)竅的時候,三皇劍宗那邊也取得了突破,但是大家都沒想到,在故府周圍布下的禁制之間,竟還存在著一絲隱秘至極的聯(lián)系。
兩方先后破解掉兩個關(guān)竅,恰是暗合了其中的機關(guān)。當(dāng)下,在山體深處,數(shù)萬條氣機瞬間變動,牽扯著禁制的變化,轉(zhuǎn)眼間竟又生成了新的禁制,但是這樣一來,故府的位置,也就在變動之時,露出了一絲端倪。
李珣稍稍做出解釋,卻沒有說能夠在數(shù)萬條氣機變動中,找出那一點點的異樣,并在這紛亂的頭緒中,迅速計算,直至推演出正確結(jié)果,又需要怎樣的計算力和運氣!
這是一次近乎透支的推演,以至于現(xiàn)在李珣四肢發(fā)軟,連站立都很困難。
他也不勉強自己,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了拍地面,問了句:會土遁嗎?
冥璃二人都點了點頭,隨著這次行動進入關(guān)鍵時期,李珣在三人中的作用越來越明顯,再加上冥火閻羅的授權(quán),現(xiàn)在李珣在三人中已隱然有一個頭領(lǐng)的模樣。
那就好,故府在地下約七十丈,距我們這里,直線距離不過一里半。他一邊說,一邊隨手在地上畫了幾道路線:知道故府所在,禁制就好辦了,我們現(xiàn)在下去嗎?
當(dāng)然!冥璃嘿然一笑,十分興奮,不過他很快又問:那兩邊又如何?
李珣微微一笑,臉上的顏色終于好轉(zhuǎn)了些:如果他們也能找得到,這次就算失敗了,我也心服口服!
下面的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只用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三人便突破重重禁制,來到故府之中,過程順暢得讓人吃驚。
這里說是故府,其實也就是個不大的石室,它完全在山體內(nèi)部鑿開,通體密封,僅開了幾個通風(fēng)口,運用引動風(fēng)力的陣訣來清新空氣,來去都要以土遁方可。
它長寬不過五步,更像是一個囚牢。
室內(nèi)由明珠照明,一眼看去,空蕩蕩的,只放著一個打坐的蒲團,還擺放得歪歪斜斜。
寶貝呢?冥璃不敢相信他辛苦了一個月,卻是這種結(jié)果,眼見已有發(fā)飆的征兆。
李珣卻笑了笑,走過去一腳將蒲團拂開,低頭看了看,這才蹲下身去,用手指在地上敲了幾下,只聽得地一聲響,緊密無縫的地面忽地開了一個方形的黑洞,寶貝就在里面!
里面有兩個僅巴掌大的銅輪,還有一尊嬰兒頭顱大小的雪白小鼎,一本小冊子。
那對銅輪倒像一件佛宗法器,中心鏤空,里面又不知用什么手法,嵌入一對黃豆大小的珠子,稍微一晃,便發(fā)出叮叮的聲響。小鼎則雕畫精致,上有異獸之形,材質(zhì)也很罕見。
而那本冊子,則相對普通一些,只是那個回玄宗的叛逆在閑來無事時,寫下的一些修煉心得,還有感言之類。
牽扯到心法的不同,三人和看天書也沒什么區(qū)別。
在來此之前,冥璃曾對當(dāng)年的事發(fā)經(jīng)過做了些功課。雖然這事情自始至終,都被回玄宗捂得嚴實,但結(jié)合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有自己的見識,冥璃還是猜到了一點。
輪子我是不知道,不過這鼎應(yīng)該是玉液還真鼎吧!可去除藥物中一切異質(zhì),并加以精煉,是個煉丹的寶貝。
嘿,沒有這玩意,回玄宗的成藥,起碼下降一個檔次……哎,怎么回事?
這是一次突如其來的大震動,整個石室都開始搖晃起來,便在冥璃的驚問聲未消之時,又是轟地一聲響,這石室的頂部,轉(zhuǎn)眼間開了不知多少道縫隙,土石掉落,撒了三人滿頭滿臉。
是三皇劍宗!他們正在強行破解禁制!李珣對上面的舉動相當(dāng)清楚,這里也只有三皇劍宗才能這么大動作了。
他臉色很是凝重,這里畢竟是三皇劍宗的地盤,如果撕破了臉,他們?nèi)齻€是明擺著要吃虧的。
向下走!李珣很快審明了形勢,扯著兩個還在想如何突圍的同伴,施展土遁之法,向著山體深處移去。
狂暴的沖擊,引發(fā)了禁制的全力反制,但三皇劍宗有足夠的資本轟垮它。
禁制扭曲了天地元氣正常運行,預(yù)設(shè)在山體內(nèi)部的數(shù)萬條氣機,開始了劇烈的震蕩,順帶將周圍一定范圍內(nèi)的大氣整個攪亂,而這些也掩蓋了三人土遁離去的些微表征。
娘的,真他媽太順了!冥璃接連爆出粗口,來宣泄心中的快意。
誰也沒有想到,這事情竟然是這么個結(jié)局,先前所想的惡戰(zhàn)連場之類,根本連影子都不見!輕輕松松就讓他們突圍到龍環(huán)山外的地段,逸出天地元氣紛亂的范圍。
在這種相對平靜的環(huán)境下,土遁產(chǎn)生的元氣波動,還是太顯眼了些。三人收拾好戰(zhàn)利品,小心翼翼地收了遁法,冒出頭去。
此處是赤城山余脈,仍是山林密布,乍一看去,十分清幽,三人齊齊放了心,破土而出,回頭再看看數(shù)十里外─龍環(huán)山上,正連珠地爆出劍氣強光,即使在白晝也清晰可見。
三人都是哈哈一笑,轉(zhuǎn)過身來,正要前行,身子忽地同時僵住。
挺得意??!三位,怎么不笑了?
十余步外,那位頗驕縱的洛玉姬大小姐,微微昂著下巴,斜睨著李珣他們,在她身后,七八個三皇劍宗弟子一字排開,聲勢頗為浩大。
但是更糟糕的不在那里。
天空中,先前已經(jīng)見過的胡不離輕拂長衫,揮去本不存在的灰塵,向他們頷首微笑;在他身邊,還有一位面目粗豪,派頭也頗為了得的大漢,身后背著一把足有四指寬的巨大長劍,正冷眼看來。
只看他能和胡不離平起平坐的位置,便知是一位絕不在胡不離之下的高手!
冥璃不知是嘆息又或是呻吟的聲音更證實了這一點:龍首狂客閔二山!
李珣臉上微微抽搐,雖然三皇劍宗一皇二君五王侯這類的高手一個也沒來,但聲名僅在他們之下的八狂士能來兩個,已經(jīng)很看得起他們了。
然而,更讓人憋氣的是,直到現(xiàn)在,他還不明白三皇劍宗是怎么追上他們的!難道龍環(huán)山上聲勢浩大的破禁之舉,全都是做戲不成?
他眼光掃過洛玉姬分外得意的面孔,心中一動,目光一轉(zhuǎn),恰看到她身邊一人手上,捧著一個小巧的玉碗。這玉碗,好面熟……
透音砂!李珣猛地閉上眼睛,旋又睜開,不用再想,他已經(jīng)明白了!或許這就是報應(yīng)吧。
在他用透音砂對付何慕蘭、對付兩散人的時候,可曾想過,今后會有人拿著它來對付自己?
有了答案,再反推回去,是再容易不過了。
只稍一用神,他便有所發(fā)現(xiàn),透音砂這狀如粉塵的小玩意,還正好好地黏在冥璃的衣襬上呢!
三皇劍宗可真下本錢呢!這透音砂用起來,可是敗家得很!李珣似嘲弄又似自嘲地說了一句,接著倏地伸手,在冥璃衣襬上一拂,拈起這小東西,稍一用勁,便捏得粉碎。
在場所有人臉上都不由露出驚異之色,他們吃驚的理由雖然不盡相同,但卻有一個共同點─這百鬼腦子轉(zhuǎn)得好快!
洛玉姬在一驚之后,笑得更是開心:不用這個,又怎能知道你們在搞什么鬼?哼,還說抓血吻,其實是偷墳掘墓才對!
看她的模樣,說不定這敗家的主意就是她想出來的,李珣把對她的評價稍稍提上來一些。
一個能下本錢,又肯動腦子的女人,小心點總是沒錯的!也在這個時候,他腦子里將周圍的形勢評估完畢。
他幾不可察地瞥了冥璃二人一眼─這兩個家伙平日看起來也挺精明的,這個時候能不能與他協(xié)調(diào)一致呢?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
而現(xiàn)實也不允許他再去想那么多,他沖著洛玉姬一笑,目光又移向天空中的兩位高手。
便在目光偏移的一剎那,李珣的身形暴射而出,走的卻是與目光截然相反的方向─洛玉姬!
這是沒有半點保留的爆發(fā),雖然速度并非是他所長,但十余步的距離,仍是一蹴而幾!
很難想象,在這種幾成甕中之鱉的境況下,他還敢行雷霆一擊,幾乎所有人都怔了。
就在這一怔之間,李珣已迫入洛玉姬身前三尺之地,那雪白的脖子,已觸手可及,洛玉姬的驚怔在瞳眸中定型。
然而,幾乎也僅僅是幾乎而已,畢竟還是有人沒有發(fā)怔的,而且最糟糕的是,這人就在洛玉姬身邊!
一根粗粗短短,頗有些笨拙的手指,就在李珣的指尖將要沾上洛玉姬皮膚的剎那,橫空出世,端端正正地停在那里。
由于李珣的速度太快,欲停不及,倒好像是他自己撞上去似的。
李珣的指尖距洛玉姬還有半分,但那根粗短的手指,卻已經(jīng)正中他的心窩,便在接觸的一剎那,鋒銳無儔的劍氣迸發(fā),從前心直貫后背,在他身后,劍氣催發(fā)的血霧噴了足有七八步遠!
明眼人都知道,這百鬼的心臟怕是碎成了粉末狀!
李珣睜大了眼睛,喉嚨里呃地一聲,正是氣血反逆,要沖口而出。
出手那人怎會允許他噴血污了洛玉姬的臉,于是低哼一聲,身形從洛玉姬身后移出,大袖一擺,便拂上了李珣的臉。
東陽山人!冥璃只覺得滿嘴發(fā)苦,八狂士已到其三,百鬼又傻傻地去送死……這次真的完了!
冥璃在一邊喪氣,而東陽山人這邊,卻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大袖拂上李珣的臉,所觸及的東西,卻是好生古怪,以他數(shù)百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哪是什么頭顱,分明就是一只手!
頭上長手?任東陽山人的經(jīng)驗如何豐富,此時也忍不住愣了,便在此時,大袖之下,連續(xù)三十六波真息沖擊砰然而起,這沖擊來得好快!三十六波幾乎合成一股,然而每一波又都生出不同的變化,層次分明。
東陽山人一個不備,被這極盡精微的勁道一沖,袖上已被撕裂了一個長縫。
而當(dāng)他再想發(fā)力時,一道虛緲深幽的潛勁已壓在他胸口處,微微一吐。這正是他舊力已絕,新力未生的空檔,掌力不強,卻是陰損到了極點。
掌力雖未打破他的護體真息,但卻在一觸的時間內(nèi),扯動了他體內(nèi)已然不穩(wěn)的氣機,方緊又松。
東陽山人急著運氣護體,卻不料有此變化,如同在高速行進的車輪下,放一個小小的石子,一個失衡,真息失控,便等于給了自己一巴掌,使他低哼一聲,身形不由一窒。
便在這情形下,已被判定為心臟碎裂的李珣,長笑一聲,身形再轉(zhuǎn),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輕松繞到洛玉姬身后,在她慌然失措的驚叫聲中,連續(xù)十余掌,輕飄飄地印在她的粉背上。
在他出掌的時間里,洛玉姬身上不知亮起了多少道彩光異芒,但在李珣奇特的掌力之下,卻一點防備的效用也起不到,她叫聲未絕,身子已軟軟癱倒,正好落在李珣的懷中。
全場之人,呆若木雞。
身材矮胖,其貌不揚的東陽山人,也許是在場的所有人中,最有切身體會的一個,他胖臉抽搐,緊盯著李珣略顯蒼白的面孔,半晌才有些結(jié)巴地問道:你……你究竟有幾只手?
頓了頓,他也發(fā)現(xiàn)這話太莫名其妙,又改成:你怎會活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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