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結交
在受傷后的幾日里,李珣確實做到了低調行事。一方面,根據(jù)可靠消息,天行健宗的那五人還沒有離開,若是不小心碰上,便很麻煩;另一方面,宮里,他去的也少了……</br>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卻是他需要好好地想一想!</br>
和天行健宗的那一場交戰(zhàn),以及他從秦妃身上采補的前后,尤其是后者,帶來的一系列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必需要花些時日,仔細揣摩!</br>
在潛心體會了七八日后,李珣初步得出了結論。</br>
首先,也是最不需要懷疑的是,他的修為,此時至少暴增了三成!除去采補所得來的好處之外,最大的原因,應該是水晶瓶內的詭異液體,便像是一個超級大補藥,讓他僅是嗅了嗅味道,就好處多多!當然,這藥性也太烈了些!</br>
接下來,便是《血神子》的修煉情形了。困擾他近十年之久的血魘,確確實實消失了,而與之同時,他的心臟也正如陰散人所說,進行了極為妖異的魔化!普通的外力打擊已不可能損害其根本,便是陰散人那樣犀利的攻擊,他也能夠撐過過去!</br>
心臟魔化,可說是修煉《血神子》的第一步進階,一代魔功,當然不會只有肉體上的變化,伴隨心臟魔化出現(xiàn)的,還有所謂“亂而不動,處而不寧,無牽掛心,無情思在”的心訣。</br>
這便是“無情心”了,也有叫“不動邪心”的,乃是修士入魔的第一步!但凡修煉魔功,都要經過這一關口。傳說中,“無情心”除了作為法訣存在,對修煉者的性格也有影響,當然,這影響是一個相對長期的過程,李珣暫時還察覺不出。</br>
但是,有一件事,卻已足以讓他心中不安。</br>
先是心臟的魔化影響于先,又被陰散人碎心一擊打擾于后,心竅內的陰火似乎有些不穩(wěn)定的趨勢,隨著修煉的進行,內蘊的威力恐怖的能量,總是躍躍欲出,說不定哪一天就把他化成灰燼!實在是危險得很。</br>
即使鬼先生留言,這陰火百年之后才會爆發(fā),可危墻之下,又有誰會信他?</br>
也直到這個時候,李珣才真正明白鬼先生所留下威脅的真義!</br>
然而,對這種事情,李珣已經是麻木了。似乎那種全無壓力,一身輕松的日子,永遠和他無緣。妖鳳饒了他,卻又碰上陰散人;血魘沒了,又是陰火!</br>
如果他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須要將這些壓在他身上的桎梏一一打碎,而這種事情,又是何等的遙遙無期啊!</br>
他嘆了一口氣,提起筆來,又在紙上劃了一筆。</br>
此時,他正站在國師府中的一處小亭內,由幾個侍女鋪紙磨墨,揮毫潑墨。</br>
當然,他絕沒有鐘隱仙師那種書畫造詣,也不會有他那樣的閑情,此時他所畫的,并不是山水竹石,人花鳥獸,而是在外人看來,怎么看,怎么像鬼畫符的玩意兒。</br>
周圍的侍女沒有一點兒意外的表示,或許在她們看來,道士畫符,也是天經地義了。</br>
唯一與傳聞不符的是,李珣畫符,用的不是朱砂黃紙,而是再普通不過的筆墨宣紙。</br>
紙上橫橫豎豎,曲折拐彎的筆劃,分開看還算規(guī)整,但若合在一處,整體上看去,卻又像是小孩子瞎抹畫,沒有半點兒規(guī)律可言。</br>
可是,若是一個對禁制之道有深入研究的人看,則又是另一種想法。</br>
筆畫為枝葉,神意方是真。由墨跡抹就的筆畫,能有什么用處?所謂禁制,當是以神意為先導,以真息為介質,以法度為規(guī)矩,化入寰宇諸般大威能,方能自成天地。</br>
若在平日,李珣看重的自然是禁制的生克變化,想著如何才能將有限的真息,做出更大的威力來。而此時,他下筆又有不同。</br>
他幾乎將精氣神盡數(shù)集于筆尖,一筆劃下,便等于拼盡全力揮出一劍,在法度井然的同時,又要護著身下脆弱的紙張不被劃破,對真息控制的嚴苛,實已到了他本人的極限。</br>
也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他找到了他所需要的那一點微妙的感覺。</br>
這就是李珣幾日思索,所得到的最大收獲!</br>
看似筆力已盡,真息竭涸,非轉勢頓筆,以再生新力??删褪窃谶@似盡未盡,似生未生的空當里,有一個飄緲若虛的“點”,與他全身的氣機發(fā)生了感應。</br>
氣機者,氣發(fā)以為機,乃是修士所能感應的,最直接也最微妙的一個反應。簡單點兒說,它就像是水流沖刷巖石,水流帶給巖石的變化,和巖石帶給水流的變化的統(tǒng)一體。</br>
在通玄界的定義里,所謂氣機,便代表著修士與這天地之間,周流不悖的元氣互相作用的深度。</br>
作用淺的,身體與元氣不相統(tǒng)屬,自然談不上吸取,只能依靠后天給養(yǎng),食補元氣,又因身體機能漸漸損耗,元氣供應日漸稀落,故而數(shù)十春秋,便歸于塵土。</br>
作用深的,身體元氣合而為一,可統(tǒng)攝元氣,吞吐大荒,回返先天道體,擷取天地間最精粹的那一點菁華,修性養(yǎng)命,漸成不壞之軀,故而生能長久,道法無窮。</br>
人身所控、所感的氣機,據(jù)通玄界公認的說法,有三億六千萬條,成周天圓滿之數(shù),涵蓋天地四方一切元氣變化。</br>
修士每多控制一條氣機,便代表他對這天地的認識更深近了一層。但與之同時,他也將面對更多的,以往從來沒有見過,甚至從未想象過的氣機變化。</br>
在這個層面上說,氣機又像是迷宮的叉道口,每打開一個封閉的門,呈現(xiàn)在人眼前的,便將是更復雜迷離,也更加精彩的天地??梢赃@么說,一個新的氣機被感應,被發(fā)現(xiàn),直到被控制,便是一個新的世界,向你展開,并為你所控制的全過程!</br>
所以,發(fā)現(xiàn)并控制氣機,不僅僅代表著認識的深入,同時還將自上而下,完成修士整個身心的變化——包括真息運轉、體質精煉、心境修養(yǎng)等。</br>
一般來說,修士感應、發(fā)現(xiàn)、操控氣機,都是依照各自的修煉法門,按部就班地增進修為,使氣機的感應逐步清晰,利于捋順和操控。</br>
便如李珣,在坐忘峰七年,也只有在他最精通的禁制領域,才能察覺到精微的氣機變化。而在內修的層面,一直要到氣機統(tǒng)合的“海上生明月”之境,才對氣機有了初步的認識。其他弟子,恐怕還不如他!</br>
也正是因為這樣,同一門派的修士,其感應到的氣機也大都相同,所受的影響和變化也差不多,這也正是區(qū)分不同功法的關鍵之一。</br>
但像李珣這種情況,所修盡是通玄界公認的高妙法門,其中又正、邪兼?zhèn)洌ゲ唤y(tǒng)屬。一方面,這給他感應、操控更多氣機創(chuàng)造了條件,另一方面,也極可能因為氣機復雜和混亂導致走火入魔,有害無益。</br>
他現(xiàn)在修為尚淺,還不覺得,但若是將諸多法門都修到了深奧處,這種可能就將被千萬倍地放大,到時候,就真的不好說了。</br>
然而,他新近感受到的這個“點”,卻是完全不同的。</br>
這個“點”也是氣機,是一個李珣模糊地感應到,又暫時無法弄清且有效操控的氣機。</br>
這氣機絕不單純!這是以六御陰陽變的法訣為依據(jù),在生和死交迸的瞬間,用高妙的悟性和無比的運氣,才捕捉到的一個感覺。</br>
恍惚中,李珣感應到了,這個氣機是如此地奇妙,以至于能夠和他體內絕大部分的氣機發(fā)生最直接的反應!這反應絕不尋常!</br>
《幽冥錄》上道:“應者稀,從之寥寥,其近道歟?應者眾,從之攘攘,其近道歟?當以多勝少,以其多應而勝其寡應也!”</br>
這便是說,同樣是發(fā)現(xiàn)一條新的氣機,如果能夠引發(fā)極多氣機的感應,那么,便證明它越接近于大道的本源。</br>
正如同只有從大江的源頭流下來的活水,才能接觸到更多的支流。和越多的氣機發(fā)生感應,就證明這氣機越具有著普遍的重要性,它所造成的影響,也就愈發(fā)地強大,自然,也就更有價值。</br>
也正是李珣無比重視這新發(fā)現(xiàn)氣機的原因。</br>
他已經在心中為這條氣機定了名字:</br>
“生死限!”</br>
可以想見,當他真正地將“生死限”掌握在手中的時候,迎接他的,便將是從上而下,由內而外全方位的大進步、大變化,那才真正的是一種境界的提升!</br>
他有這個預感,也有這個自信,更有這個毅力!</br>
在他第一百次提筆的時候,下人來報,福王世子求見,而還在他未置可否的時候,他的同父異母的兄弟,便帶著笑聲走了過來,遠遠地便高呼“道兄”,看樣子今日心情不錯。</br>
李珣用眼神示意,侍女們會意,行禮之后,徐徐退去。李琮直到侍女退得遠了,才進了亭子,卻又改了稱呼:“王兄好興致……”</br>
當他看到李珣筆下的鬼畫符時,后半句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臉上憋得通紅,終究還是忍不住一樂:“王兄你這是畫的什么符??!”</br>
李珣半真半假地道了一聲:“生死符!”</br>
他將畫污了的紙揉成一團,只一搓,便化灰飛去,這粗淺的道法也足以讓李琮咋舌了,他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地看著那隨風散去的黑灰,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向著李珣道:“王兄,今天我到你這兒來,卻是臨時起意。怎樣,現(xiàn)在還有閑吧!”</br>
李珣含糊地應了一聲,李琮只當他是承認了。</br>
“你在府里憋得太久了,眼看年關將近,也不到家里去走走,老太妃可念叨得很呢!”他這只是客套話,接下來才是重點:“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出去逛逛如何?我順便為你介紹幾位朋友!”</br>
他眼尖,看李珣又有推拒之意,忙跟上一句:“王兄你可是推了兩次了,今天再推,可不像話!我這可以親自上門來請,怎樣?給弟弟我長幾分面子?”</br>
李珣有些為難,難得弟弟能有這樣的盛情,他確實不好拒絕??墒撬矝]有忘記,就在這京城里,可是有天行健宗的人在哪!</br>
這個遲疑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李珣絕不愿意在弟弟面前表現(xiàn)出猶豫不絕的樣子,因為這對他長兄的尊嚴是一種消解。所以,僅僅是一個轉念間,李珣脫口應了。</br>
李琮顯得非常高興:“如此,我們便走吧,正好,我為你介紹幾位新朋友!他們對你這‘小國師’可是感興趣得很呢!”</br>
李珣心中一動,卻并未如何在意,笑著陪他去了。</br>
兄弟二人騎了馬,從府中一路跑出來,直趨東城門外,李琮說是要到那里和幾個朋友會合,李珣也由他。</br>
可是不知怎地,隨著馬兒在街上疾馳,李珣心中總有些晃悠悠的,耳中聽著單調的馬蹄聲,看著李琮在前邊笑吟吟地帶路,不妥當?shù)母杏X卻是越發(fā)地強烈。</br>
不對!</br>
他猛地勒馬停下,猛省心中異樣感覺的來源。</br>
李琮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情了?</br>
他們兄弟兩人近十年不見,絕談不上什么手足情深,至于血脈溫情之類的東西更不必說,在帝王家根本就是笑話!</br>
在人前,李琮為了表現(xiàn)福王府與國師府的密切關系,自然要和他走得近一些??墒侨羰窃诙霜毺帟r,卻總是保留著一定的距離,看得出來,這個弟弟,對他很有戒心!</br>
而今天,這是怎么了?</br>
聽到李珣勒馬,李琮愕然回頭,正迎上李珣那一雙犀利冷靜的眼眸,里面沒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有的,只是一層看透人心的清明。</br>
李琮覺得自己再笑不下去,幸好,他也不必再笑下去了。</br>
空氣在突如其來的變化中振蕩起來,李珣將目光轉向振蕩最劇烈的核心處,那里,即前方的街心處,一個身著寶藍儒衫,身形高拔挺直的文士正抬起頭來,略有些削瘦的臉上,輪廓如刀削般清晰,那一雙威正嚴肅的目光,直直打在他的身上。</br>
李珣的心臟從緩到急,又從急到緩,最終又恢復了平日的狀態(tài)。</br>
側面,后邊,甚至是天上,都有同樣的反應傳來,李珣不用打量,便知道,整整五個人,將他包圍在其中,每一個人,都有著比他強上至少一倍的修為!</br>
天行健宗!</br>
這是一個意外,陰謀造成的意外。而讓李珣更意外的是,他自己竟然很難緊張起來!</br>
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瞬間里就想到了七八成。</br>
他緩緩地將目光移回到李琮身上,他的好弟弟??!</br>
李琮的表情有些僵硬,但還是盡力地擠出了迷惑的樣子,借著打量四面圍上來的人,避開了李珣的目光。而在他看到正前方那個藍衫文士的時候,便極錯愕地叫了起來:“何兄!你們這是……”</br>
李珣不想再聽下去,他腦子里現(xiàn)在只想著一件事。</br>
這些人,把我當成了什么?</br>
想著這個最關鍵的問題,他暗中吸了一口長氣,向著李琮溫聲道“這便是弟弟你引介的朋友嗎?”</br>
李琮沒有想到李珣的語氣竟然這樣溫和,這次是真的一愣,他不明白,李珣明明已經看出了些什么,卻還是這樣的態(tài)度,而且毫不遲疑地將兩人此時還算隱秘的血緣關系給點了出來,一個失措之下,神情更不自然,只能僵硬地點頭。</br>
不僅是他,就是眼前那位文士,聽了李珣的話,似也有些意外,目光在李珣兄弟二人身上打了個轉,再看向李珣時,那目光似乎也不怎么嚴厲了。</br>
李珣心中涌出了一陣狂喜,就從這文士的神情變化中,他明白了許多事情。他開始感覺到,眼前的情況,似乎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br>
心中這樣想,臉上卻不能這么變法,而是苦笑了下,繼而長嘆一聲,從馬上跳了下來,向那文士走去。及到近前,他躬身長施一禮,起身時,眼中竟帶了淚光:“明心劍宗弟子李珣在此,敢位這位如何稱呼?”</br>
“明心劍宗?”文士明顯被這個名號給迷惑了,但他更迷惑的,怕還是李珣這從容淡定的做派。但他畢竟不是小孩子,很快將這份迷惑壓了下來,同樣還了一禮,口中淡淡地道:“天行健宗,何慕蘭!”</br>
他一開口,李珣便知這是那日打傷了他的那個“師兄”,今日一見,果然氣派非凡!同時,何慕蘭這個名字,他也是聽過的。天行健宗“四君子”中蘭君子,在通玄界的地位,和文海是同的一級數(shù)的。</br>
所以,他很自然的露出了個“原來是你”的神色:“原來是‘蘭君子’何師兄……”</br>
他想要恭維一番,可是才說了半截,便被何慕蘭打斷。這個削瘦威嚴的男子,眼睛里始終都具備著令人心中不自在的威懾力,即使他的目光稱不上不善,卻仍給李珣以極大的壓力:“也許我可以叫你一聲珣師弟!”</br>
李珣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接著便看到何慕蘭負手向前走了一步,只一步,那熟悉的浩然之氣,便自他身上噴薄而了,將整個長街都充得滿了。</br>
“咕咚”一聲,李琮坐倒在地上。沒有人向他那里看一眼!</br>
李珣的修為與何慕蘭相比,至少差了兩倍,又心中有鬼,哪能抵擋得住這下為河岳,上做日星的浩蕩正氣,但他知道,此時即使身體不能擋,但眼神一定不能移開,移開了,他也就完了!</br>
他忍住拔腿逃命的念頭,憑著僅存的一點兒骨氣,與何慕蘭對峙。</br>
幸好,這痛苦的折磨存在了小小的一會兒。</br>
在李珣幾乎要拔劍殺出一條血路的時候,何慕蘭嘆了一口氣:“珣師弟,你根骨清奇,修為精純,若靜心修道,他日何愁沒有一番作為?卻為何要滯留此界,以法術媚上,而且……又以修為為仗恃,穢亂后宮!”</br>
后半句時,他語句轉厲,字字都是誅心之言,到最后四字時,眼中更是威凌犀利,刺人肺腑。</br>
李珣心中冷笑連連,臉上卻現(xiàn)出了意態(tài)蕭索的味道來,接著,他撇了一眼李琮,又向何慕蘭苦笑道:“何師兄,我們的事情,不用他在這兒吧!”</br>
他看似避而不答,但其中的意味卻被臉上微妙的神情弄得復雜了,何慕蘭不是笨人,也正因為他不是笨人,所以,才會被這神情影響到。</br>
“也是!如此,我們去城外一敘如何?”不自覺的,何慕蘭的語氣溫和幾分。他看了李琮一眼,再看李珣時,眼中分明有思索的神情。</br>
李珣點了點頭,回身要去拉馬,卻聽得邊上一個清亮的女聲笑道:“喂,難道你還不會御劍嗎?”</br>
李珣的身體頓了頓,繼而循聲望去,說話正是天行健宗五人中,唯一的一位女修。李珣早在那晚上通過水鏡之術見了她一面,但此時近處觀看,仍要為之暗贊一聲。</br>
這是一個充滿了靈秀之氣的少女,姿容雖比不上青吟、秦妃那一級數(shù),但五官精致秀麗,尤其是那一雙彎盈盈的月牙兒眼,在笑的時候,真的像天邊的月牙兒一樣靈秀,透出些天真討喜的味道,十分可愛。一眼看去,似乎只有十七八歲的年齡,正和李珣相當。</br>
她一身裙裝本是雍容的紫色,但卻被她在胸口處系了個小巧的結帶,此時飄帶隨風輕擺,便透出幾分活潑的樣子來。</br>
她的劍配帶的方式也與常人不同,就斜掛在她胸肋略偏下處,劍僅長一尺,也略窄了一些,通體深紫色,鋒芒不露,一眼看去,倒似個別致的飾物一般,令人看不透虛實,和劍主人相映成趣。</br>
李珣看著這女修,腦中忽地閃過一個人影。</br>
齊蕓!她很像齊蕓,雖然眼前這女修的麗色比齊蕓要高過一籌,但她們卻都有一種不為時光所影響的天真和清純。</br>
齊蕓在他心中的印象并不深,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將她完全遺忘了的,可是,在看著這女修的剎那,他不可抑制地再一次想起了那飄飄灑灑,彌漫山道的劫灰。</br>
不必再裝,他的臉上也是一片死白。</br>
那女修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彎彎的眼眸睜大了些,卻正看到李珣略仰起臉來,唇角牽出了一絲再苦澀不過的笑容:“我……怕是御不起劍了!”</br>
這話剛說完,他手上忽地一緊,卻是被何慕蘭抓著,緊接著便有一道真息透入,他也不反抗,任他去試。兩人的真息略微一碰,對方便松了手。</br>
李珣扭頭看他,卻見何慕蘭眉頭微微地皺起來:“珣師弟,你真息活潑,怎么會御不起劍呢?”</br>
李珣壓下心中那騰騰生起的負面情緒,讓自己的腦子轉得更快,表情也更真實,他苦笑道:“這事一言難盡……”</br>
何慕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那就先不忙,我?guī)闳?!?lt;/br>
他向師弟妹們略一示意,一扯李珣,沖天飛起,其余四人也紛紛御劍,直入高空??粗@劍光飛天的美麗景致,下面李琮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