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變
    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斷絕,然而當(dāng)其真正流入人們耳中時,掀動的波瀾卻著實不小。
    李殉旁邊的閻夫人聞聲之后,呼吸之紊亂,已將心境變化顯露無遺。
    李殉也說不清自家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只將目光投向祭臺。
    在深邃無底的黑暗里,那模糊的影子似乎清晰了些,有了點(diǎn)人形,依稀就是冥火的模樣,可越是凝實,越覺得他隨時都會墮落到后面的深淵中去。
    不過,冥火的聲音卻是實實在在的∶
    “封禁破開未久,九幽地氣與此界元?dú)饽Σ敛粩?,新的封限也未形成。以元君的修為。脫身并非難事。只是,我這手段,也不是為元君準(zhǔn)備的呀?!?br/>
    幽緲的聲音里,竟是前有未有的悠然輕松的味道∶“先前往最壞處想,也只是為北盟、西聯(lián)那些小魚小蝦預(yù)備著,讓他們知道,我幽魂噬影宗,雖是不比當(dāng)年,卻也不能輕侮……卻不想元君竟與古家叔侄撕破面皮,攪了局面。撤了一記空網(wǎng),憾甚、憾甚!”
    他說得隨意,妖鳳的神悄卻不那么輕松。
    妖風(fēng)思索了一會,這才笑道∶“我還記得,當(dāng)年,彌玄蒼也是這么說的,也是這么做的?!?br/>
    彌玄蒼?
    李殉覺得這名字很耳熟。正沉吟間,忽有所覺,低頭看向閻夫人,只見她盡力抬頭,怔怔地望過去。
    李殉想了想,低聲說話∶“彌玄蒼是誰?”
    閻夫人稍做沉默,方道∶“他……玄海幽明城的末代城主。”
    李殉心中靈光閃動,之前聽來的信息在此刻飛快地重組,正要有所得的時候,那邊冥火的笑聲己經(jīng)擴(kuò)散開來。
    “也只有元君這樣的前輩,才能知我。說起來,若非是元君以天界凈火散入封界,維持虛空不碎,此時此地。能留得幾人還難說。尤其是我這殘魂,至今尚駐影于此,須得感謝元君才是?!?br/>
    妖鳳也在微笑∶“當(dāng)年,青帝老兒阻不住彌玄蒼,今日,我也擋不住你,木來我最不信輪回一說,可如今看來,倒是失之偏頗了。置諸死地而后生,且不論對錯與否,能在數(shù)世之后,再見此神通手段,今日不論結(jié)果如何,也不枉來此一遭?!?br/>
    恍惚間,雙方己然不辨敵友。
    妖鳳在說完之后,共至微微垂首,以表達(dá)真誠贊嘆之意。話音與冥火的笑聲交纏在一起,在此特殊的空間內(nèi),掀動陣陣余波。
    忽地,冥火笑聲斷絕,祭臺之上,他的影子更清晰了些。
    同時。李殉感覺有一道森然涼意穿透過來,在他身上一抹,又定在閻夫人身上。
    “閻鴛,彌上前來。手機(jī)訪問:wàp..cn”
    即使冥火現(xiàn)在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可在一手主導(dǎo)了這人場面之后,他的命令出來,仍頗有令行禁止的氣勢。
    李殉離得近,心中竟也一緊,稍稍后移。閻夫人的反應(yīng)比他還大些,身子的顫抖無論如何都止歇不住。
    李殉很理解她現(xiàn)在的心理狀態(tài),所以就伸出手來。悄然扶了她一下。借著這點(diǎn)力最,閻夫人終于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她慢慢起身,艱難地向前走去。
    妖風(fēng)、青鶯此時就是合格的肴客,沒有任何干預(yù)的意思。
    洶涌的陰氣大潮,無時無刻不在推擠著閻夫人的身體,使她走起路來搖擺不定,似乎隨時可能跌倒,卻不見半點(diǎn)兒遲疑。
    此時的閻夫人,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驅(qū)使她的只是本能而己。
    時間流動得極慢,不過在場的人都出奇地好耐性,直待閻夫人走到湖心島邊沿,隔若沸騰中的湖水,腳下終于有些遲疑。
    平時一跨而過的湖面,卻因為陰氣大潮,變成不可逾越的天塹。以她的狀態(tài),大概才一提氣,便會給卷飛出去。
    祭臺之前,幽離忽地冷笑。身形閃沒,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閻夫人己倒撞在祭臺階下,瞬息之間,兩人方位互換,倒與不久前孟章神君的手法有些相似,只是在此時此地,難度更增十倍。
    祭臺之下,閻夫人勉力撐起身子,跪伏地上,額頭輕觸地而,一語不發(fā)。所謂心若死灰,概當(dāng)如是。
    冥火閻羅低笑起來∶“五極解封,九幽噬界,閻鴛哪,彌看這滿目瘡痰,可是妹愿意得到的?”
    閻夫人伏首不語,只是用額頭廝臍地面,絲絲有聲。
    冥火閻羅的聲音依然虛弱縹緲∶“是了,這不是妹要得到的,當(dāng)然,也不是我想要的??墒?。災(zāi)劫因彌而來。宗門圣地,是我親手毀去……如今,我只殘留這點(diǎn)影子,風(fēng)一吹,大概就要散了。神形俱滅是我向列祖列宗的交代,閻鴛,妹呢?”
    閻夫人微抬起額頭,又重重叩下∶“閻鴛萬死?!?br/>
    “死?”祭臺上的影子抖動一下,繼而冷冷發(fā)笑∶“一死了之,可是好解脫呀。如此交代,我不允,列祖列宗也不答應(yīng)?!?br/>
    淡淡一句,使場中氣氛又是一滯,直到他再度說話∶“始且去石!”
    閻夫人愕然抬頭,尾隨著冥火閻羅的話音,湖心島對岸,十余里遠(yuǎn)處,忽地亮起一團(tuán)瑩瑩光火,固然微弱,可在灰暗的背景下,卻令人靈臺一清。稍遲,環(huán)繞著鬼門湖周邊,類似的光芒接二連三地亮起,漸漸連成一片,使得灰黑天幕,也明亮起來。
    這一下,無論是驚神未定的諸長老,還是正隔岸觀火的李殉,隨此光火閃動,心中都是猛然一暢。
    幸存的長老中,有位叫閻曾的,乃屬閻夫人一系。性子較直,此時更是直直地跳起來,手舞足蹈,如癲如狂∶“列祖列宗在上,宗門沒亡,沒亡!”
    “地氣連柱,可抵天覆之災(zāi)……地氣連柱,可抵天授之災(zāi)??!”閻夫人將此情景盡都收入眼中。嘴里喃喃說著,忽覺臉上生涼,伸手**之時,才發(fā)覺己經(jīng)淚流滿面,“好,好,宗門血脈還在,還在!”
    “虧紛還有這點(diǎn)良心?!壁せ痖惲_語音森幽,嘿然冷笑∶“有地氣連柱的衛(wèi)護(hù),三千弟子,或許能存得十之七八。只是,比之當(dāng)年彌玄蒼封城之時。又如何?
    “當(dāng)年玄海幽明城勢衰,五萬弟子之中,竟無半個真一宗帥,引為此界笑柄。諸宗欺凌之下,彌玄蒼憤而封城,用的便是這五極解封、九幽噬界的神通。
    “九幽之域侵蝕此界,斷絕內(nèi)外通路。便是真人修為,想要脫身,也要冒九死一生之險。轉(zhuǎn)眼數(shù)萬年,當(dāng)年好生興旺的玄海一脈,叮還有人能重臨此界,一雪前恥?”
    “后面倒真是出來幾個手機(jī)訪問:wàp.1---6k.cn……”妖風(fēng)突然插話進(jìn)來,語氣平靜,卻讓人捉摸不透∶“只可惜。那幾人也只是修為平平,只能守著宗門故地,不思進(jìn)取。等到他們身死,玄海幽明城內(nèi),五萬弟子便已盡化枯骨,堂堂宗派,只喚作老故都,可嘆可笑!
    妖風(fēng)自上古以來便在此界修行,所經(jīng)歷之事,遠(yuǎn)非他人所能比。這樣說法,當(dāng)然無比可信。
    對她擅自插言,冥火閻羅不以為件,反而就此向閻夫人道∶“元君的話,明白么?”
    閻夫人垂首不語。冥火并不著急,停頓一下,方續(xù)道∶“彌玄蒼之本意。便是要宗門弟子奮發(fā),置之死地而后生,憑借封界之內(nèi)精純元?dú)猓谝郧?,造出兒個宗師來,再復(fù)玄海一脈榮光??上?,自他之后,數(shù)萬弟子中,竟無一個有出息的,只落得宗門星散、有老守墓的下場。
    “而我身后,無論是諸長老,還是大姓弟子,有出息的,不過就是妹與百鬼兩個。百鬼情況特殊,只剩下妨。還勉可統(tǒng)御宗門,收攏人心。閻鴛,娜可知么?”
    閻夫人聞之怔然失語,只能跪伏地上,像一尊石化的雕像。幾個長老均面面相覷。可轉(zhuǎn)念細(xì)想過來,又覺得再沒什么更好的選擇。
    長時間的靜默之后,閻夫人依舊用額頭抵觸地面。顫音說話∶“閻鴛萬死之身,無顏再掌宗主尊位?!?br/>
    “尊位,這還是尊位么?”冥火閻羅低低而笑∶“三千弟子,被鎖在這子里之界,很可能此生不得生出,如此,誰接下這宗主之位,無異于被背臨萬丈深淵,稍有行差踏錯,便會摔得粉身碎骨……閻鴛哪,這便是祖宗降下來的報應(yīng),始不接下,誰接下?”
    閻鴛一時伏首無言,反倒是李殉等人被冥火閻羅的言語提解,均反應(yīng)過來,再看向周邊大片光芒之時,心尖都有些發(fā)寒。
    宗門弟了就算己去了兩三成,也有兩千人上下,他們一個個都是自由自在慣了的,如今只能在這方圓千里的范圍內(nèi)生活,更別提這里的環(huán)境惡劣至無以復(fù)加。
    此與囚徒何異?
    要安撫下這兩千囚徒,沒有過人的手腕心機(jī)以及威勢,無異于癡人說夢。就算是閻夫人。似乎也差了些……對岸幾個長老只覺得心頭茫然,死里逃生的**頃刻間消散大半。
    李殉稍一思忖,把目光投向幽離。這位理論上的宗門對頭,正盯著妖鳳那邊,神情冷淡。
    似是感覺到李殉的日光,他回過頭來,雙方眼神一觸,又各自撇開。
    李殉將注意力轉(zhuǎn)到周邊那一層灰翁上去。異常小心地用神念探察,感受其作用的機(jī)理。
    “九幽地氣充斥其間,以中央十里方圓濃度最高,周邊則層層封鎖,約有近百層,而每層之間,又有亂流充斥交織。因其與九幽之域直接相連,隨著時辰節(jié)令的變化,封禁之內(nèi),也應(yīng)有潮汐變化……”
    很快就把握到“九幽噬界”的主體架構(gòu),李殉心中更有數(shù)了,這里絕對擋不住妖鳳此級數(shù)的宗師,甚至也擋不住自己,但真一以下想要擺脫鎖囚,對真息的控制必須妙至毫巔,才能既保持沖出封鎖的速度和防護(hù)的強(qiáng)度,又不引燃陰氣大潮的反噬……
    以修為論,閻夫人及諸長老想要脫身,怕也是生死各半,聽天由命了。
    “還真是一個篩子呢!”李殉心中感嘆∶“從里而隨便出來一個,便能在此界闖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而若能形成良性循環(huán),期
    以千年,未必不能讓幽魂噬影宗再復(fù)當(dāng)年榮光。可若控制不住宗門弟子的躁動,單只是內(nèi)耗,也能讓宗門萬劫不復(fù)……冥火還真是給閻夫人留了好大的難題?!?br/>
    他能想到,閻夫人自然也都明白,甚至,還能想到更深一層??墒牵瑢Υ巳f難之事,她不能拒絕。也無顏拒絕。
    也許正像冥火閻羅所說的,這是列祖列宗降下來的報應(yīng),若她還存得一絲良心,也必須承擔(dān)下來。
    所謂的利害關(guān)系,此刻己再無意義。
    所以,閻夫人重重叩頭下去,絕然道∶“閻鴛甘受此報。”語音稍停,她深吸口氣,又道∶“列祖列宗在上,在此封界之中,宗門弟子有一人不出此囚,閻鴛亦不生出。如有違誓,當(dāng)永淪幽獄,元神著萬劫之咒,生死無由?!?br/>
    隨著話音最終消故,大氣中輕雷郁動,掀起一波微小的震蕩。
    旁觀的人們一時失語,有祖宗之名在先,有幽獄萬劫之咒在后,如此毒誓,己引動天地間之共鳴,絕非隨口說說而己。
    見此情形,李殉驚訝過后,也不知心中是個什么滋味。
    閻夫人的心思他能體會一二。卻絕想不到會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表達(dá)出來。而且他看到。一旁的幽離也很意外,也許這并不是他和冥火所預(yù)料到的場面。
    但不管怎么說,閻夫人自斷一切退路的作法,就算是對她再不滿的人,也無法再說什么。
    眼看事情即將塵埃落定,李殉的注意力又轉(zhuǎn)向妖鳳那邊,可是耳邊忽響起冥火的低語∶“百鬼,你上前來?!?br/>
    幾乎與剛才招呼閻夫人是同一種方式,叮李殉的態(tài)度就要從容的多。他稍思考一下,仍給了冥火而子,慢步上前。通過湖面的時候。輕松隨意,證明他出入自如的能耐。
    離祭臺近了,他便對冥火閻羅的現(xiàn)狀有了更直觀的認(rèn)識。
    通往九幽之域的裂隙前那一線影子,確實是冥火殘存的元神。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可以借用周圍的九幽地氣,暫時維持形態(tài)。
    只是,隨著裂隙的不斷擴(kuò)大,這元神殘影也受到越來越重的沖擊,隨時都叮能灰飛煙滅。
    看到他這般模樣,李詢上前去行了一禮,淡淡道∶“宗主有何吩咐?”
    模糊的元神殘影難有表情,只是冥火震蕩空氣發(fā)出的聲音中,分明是在嘆息∶“還記得,我鐘鼓動你壯士斷腕,做一個痛快了斷,哪知到頭來,先了斷的卻是我自己。百鬼啊,宗門已經(jīng)給不了你什么了……”
    氣化成霧,旋又催發(fā)干凈。
    等人們定睛石去,承載祭臺的小島,包括島上的化陰池,已經(jīng)徹底消失,只余f深幽裂隙鑲嵌在虛空之中。
    李殉見機(jī)得早,先一步飛上半空,而閻夫人則慢了一步,在迸發(fā)的沖擊下摔出去,掀起的陰火狂潮在蒸發(fā)水流之后。余勢不衰,緊跟在她身后,火舌卷動,輕松撕碎了她的護(hù)體真息,燃起了她身上的祭服,使她剎那問成了個火人。
    半空中,李殉見得此景,也不遲疑,沖擊下去,搶在陰火狂潮將其滅項之前,發(fā)掌印在她胸口,幽明陰火逆向反轉(zhuǎn),將火光攝走。
    與之同時,湖對岸幽離也已出手,追身的陰火狂潮被一股巧力牽動,朝天翻卷。
    李殉也就趁此機(jī)會,抓著閻夫人前沖,脫開了陰火吞噬的范圍。
    閻夫人本就重傷在身,再被陰火燒灼,內(nèi)外相激之下,傷勢更重。還好,宗門祭服是以最上乘的“霧松鐵”抽絲編織而成,本身便有吸納陰火的功效,防護(hù)能力也不錯,才沒讓她面目全非。
    她的神智還算清楚,才一脫險。便抓住李殉上臂。顫聲道∶“宗主昵?!?br/>
    李殉無言回眸,只見裂隙附近,黑暗越發(fā)濃濁,那一線模糊的殘影己徹底不見;閻夫人呼吸屏止,抓著李殉的手,不知不覺已掐進(jìn)了肉里去。
    湖水中又是一聲悶爆,湖面上剛形成巨大的漩渦,隨即被橫生的巨力攪散,連續(xù)兩記響聲,落湖的青鶯以及偷襲的陰影先后簾出,在湖上再對一記。
    巨力壓迫之下,周邊九幽地氣劇烈摩擦,虛空中電光扭動,化做數(shù)條粗大電蛇,搖頭擺尾。抽擊四方。
    李殉挾著閻夫人,避過電光余波,再抬眼去看,見雙方竟是勢均力敵,不由小吃一驚。但他很快便明自過來,青駕吃對方陰手在先,此時左邊臂膀己被血漬染透,還要護(hù)住林無憂,種種不利因素加在一起,才有這種結(jié)果。
    不過,偷襲那人的好運(yùn)恐怕到此為止。
    天空中。妖鳳如影隨形,破開湍流激電,已與青鴦成夾擊之勢。
    兩大妖魔合擊,恐怕就是當(dāng)年的鐘隱,也要暫避其鋒,那陰影強(qiáng)行退避之時。后背被妖風(fēng)指尖掠過,半面背脊的皮肉都被揭了下去。
    金紅的火焰漲縮吞吐,以凌厲霸進(jìn)之姿,將那人血肉催發(fā)干凈,不過終究還有些許血肉碎末崩濺出來。映著中心迸發(fā)的強(qiáng)
    光,閃耀出的光芒。令一旁的李殉猛地睜大了眼。
    “血色銀灰……”
    他突然明白,那人究竟是個什么東西。
    李殉肴得清楚,幽離的眼神也不差。這位立場奇妙的嗜鬼宗主猛然回頭,須發(fā)俱張,厲聲道∶“是傀儡……閻鴛!”
    “不延我!”閻夫人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在厲叫聲中,俏臉上己透出了鐵青顏色。
    面對這局面,幽離也有些發(fā)僧。如今最當(dāng)緊的,便是將戰(zhàn)事停息,否則如此激戰(zhàn)下去,尚未穩(wěn)定的九幽噬界,很有可能發(fā)生不可測的后果。
    火海從半空席卷而下,連續(xù)十多個浪頭拍下來,溯心島周邊殘存的叢林立成白地。而更遠(yuǎn)亮起不久的點(diǎn)點(diǎn)瑩光,在此沖擊之下,亦是搖曳不定,數(shù)息之后,便又熄滅小半。
    開到這場景,閻夫人當(dāng)真是目毗欲裂。
    梅一點(diǎn)“瑩光”的滅去,幾可代表著數(shù)十、上百名宗門弟子的死難,再這樣下去。別說留個七八成,就是全部死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閻夫人,難不成傀姍自己去的?
    念頭剛出來,便讓李殉否決??茏陨庾R,非有“幽玄”級數(shù)不可,閻夫人那具明顯遜了半籌……
    李殉剛剛找到點(diǎn)線頭,半空中又是雷聲炸響。妖鳳大發(fā)神威,掌指變化中,便如同拋出了千百個火雷,密密一層碾壓過去,前方更有青鶯以虛空掌刀鎖住空間。任傀儡如何詭異,也還是避不過去,一時間又是血肉橫飛。
    而雷火引動陰火,整個天空都燃燒起來,火雨墜落,又引發(fā)了地表的陰火爆發(fā)。上下火光交進(jìn),封界之內(nèi),如同火獄一般。
    對岸的幽習(xí)等幾個長老明顯撐不住了,正嘶聲喊叫。
    李殉還沒動彈,幽離卻已先有動作。
    他袖中飛出一把天王傘模樣的小雕飾,在空中迎風(fēng)便長,其上碧火點(diǎn)點(diǎn),連織成片。飛臨諸長老頭頂時,已經(jīng)漲了數(shù)十倍,懸在半空。嗚嗚轉(zhuǎn)動,與周邊陰火吐納交換,生成一圈無形幕壁,短時間內(nèi)也護(hù)得他們周全。
    雖是一件不俗的法寶,可幽離卻像是拋出一塊石頭,再看天空,卻見那傀塌己不成*人形,四肢已斷其三,胸腹更給剖出一進(jìn)巨大裂口,腦袋甚至都缺了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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