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倚仗
    李珣與朱勾宗激戰(zhàn)之地,已經(jīng)深入西南叢林甚多,距離騰化谷不過萬里,和鬼門湖也就是兩天的路程,當然,這是對于他的同門而言。
    畢竟,習(xí)慣化虹飛動的快意,再看平常馭劍,實在難受得很。
    閻如似乎也能理解,十幾個人浩浩蕩蕩行了數(shù)百里路,她便令其余人等轉(zhuǎn)回騰化谷,只余下她和李珣繼續(xù)前去鬼門湖。
    看到李珣詢問的目光,閻如淡淡解釋:「昨日你和朱勾宗的人馬一入境,谷中便得到消息,我奉師命前去接應(yīng),這些人不過是做做排場罷了。」
    「排場?」
    李珣啞然失笑,這些三流弟子,在朱勾四殺面前,真如土雞瓦狗一般,沒礙事已算不錯,還擺個屁的排場?
    閻如也笑,眉目間分明有絲絲寒意流動。
    「當然,能不能活著回去,便看他們的造化,由此看來,你也算是他們的福星,早早把敵人打發(fā)掉……」
    她都說得這么直白,李珣怎會不明白。
    李珣撓撓下巴,唔聲道:「夫人已經(jīng)開始穩(wěn)固陣腳了?這些年碧水老兒確實安插了不少眼線,可若一網(wǎng)打盡,未免太簡單了些?!?br/>
    「彼此彼此吧,更何況,夫人還留了一兩個有用的,另外,有人需要你回去安排。」
    李珣眨眨眼,問道:「誰?」
    「葉如。」
    閻如輕吐出這個名字,美眸一轉(zhuǎn),笑吟吟地看李珣的反應(yīng)。
    李珣怔了一下,才將名字與人物對接起來,然后他又花了點時間,總算在心中浮起對方的面容:「葉如啊……她怎么了?」
    聽他這輕描淡寫的回應(yīng),閻如點頭笑道:「瞧你這態(tài)度,我便放心了。
    其實也沒什么,采兒師妹發(fā)現(xiàn)她與碧水君那邊的陰拓有些勾當,搖擺不定,如今正值關(guān)鍵時候,她這表現(xiàn),可要不得。只是夫人看顧著你的面子,將她攜在身邊,只等著你的意思了?!?br/>
    「葉如和陰拓?」李珣回想起去年回宗門時的那一場小沖突。
    恐怕這兩人的關(guān)系,也是從那時才開始的吧,不過三四個月的功夫,發(fā)展倒是挺快。
    眼下他實在沒有興趣搭理這些事情,只是笑道:「由夫人看著辦就好,嗯,照師姐這么說,今年的祭祖大典,莫不是大伙兒都要揭牌了?」
    「形勢所逼,師尊也無從選擇。便在半月之前,冥火宗主身體突然惡化,一日間倒有五六個時辰神智昏沉,眼見大限將至。」
    閻如柔聲說話,語調(diào)還算客氣,只是內(nèi)中情緒,則冷硬無比。
    「據(jù)師尊估計,就算他拋開一切,在祭祖大典上,投入化陰池轉(zhuǎn)生,結(jié)果也不樂觀。宗門長老商定,下任宗主的人選,務(wù)必在祭祖大典結(jié)束前有一定論,再拖則局面不堪設(shè)想?!?br/>
    「不堪設(shè)想?」李珣微微一笑,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閻如自然明白,她聲音壓得更低:「其實大家都明白,局面已經(jīng)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宗門分裂之危,已近在咫尺。
    「當年一次分裂,讓咱們從第一邪宗的位子上摔下來,而如今,若再演前事,恐怕就成了存亡與否的災(zāi)禍了。因此……」
    「因此必須以雷霆手段,一舉擊垮另一方,再從容收攝依附之輩,將損失降到最低,可是如此?」
    閻如窒了窒,終還是應(yīng)道:「師弟所言甚是。」
    「那好極了,方向定下,夫人可有什么具體的計劃?」
    「師尊只是與我們幾個通了氣,具體的計劃,還要等師弟你回來才能施行下去?!?br/>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李珣推上了高位,然而,李珣卻只是對此一笑而罷。
    他將注意力放到自己懷中,那個被紫玉盒、金丸神泥所包裹的東西,才是閻夫人最渴望的吧。
    沒有了那些廢料的牽累,兩日的路程被李珣二人縮短了一半,第二日黃昏時分,二人便來到了鬼門湖左近。
    在高空平望開去,血紅的光芒浮游在森林與天空的交界處,掙扎蠕動,偶爾一群飛鳥在林木上空翱翔,被打上金紅的光邊,別有幾分生氣。
    「畢竟是宗門大典,連鬼門湖都比以往多出幾分人氣?!?br/>
    以李珣此時的修為,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平日陰沉死寂的原始森林中,以千計的修士氣息密布其中,若只看聲勢,倒是依稀還有千年之前第一邪宗的影子。
    閻如站在李珣身邊,隱約感覺到李珣此時的心態(tài),也慨嘆一聲:「聽師父講,吾宗全盛之時,弟子過萬,每至鬼靈返生之日,必群集鬼門湖中,遙接九幽之域,供奉祖師。
    「是時方圓萬里,陰氣蒸騰,接連天地。此界諸宗,均要繞道而行,以示恭敬……千載以下,那神威氣魄,是再也見不到啦。」
    「何止見不到了,若一著不慎,境況只能更糟?!估瞰懻Z氣平淡,并無半分偽飾。
    閻如眉頭大皺,卻又不能反駁,只好苦笑道:「所以,我等務(wù)必幫著師尊,登上宗主大位,將宗門震蕩,降至最低,那時再休養(yǎng)生息,仍未太遲?!?br/>
    李珣未動聲色,知道閻如完全誤解了他的意思。他不在乎閻夫人怎么作為,只對冥火閻羅臨死前的布置感興趣。
    相較于千年之前,冥火閻羅、幽離神君、鬼先生這些人中之杰,眼前碧水君、閻夫人這等人,差的實在不止一星半點兒。
    當年幽魂噬影宗一分為二,冥火閻羅和幽離神君各扯出一波人馬,依然站在通玄大宗之列,屹立千年不倒,堪稱一代豪雄。
    放眼如今,若宗門再度分化,又有誰能挽狂瀾于既倒,保住大宗香火不滅呢?
    碧水君還是閻夫人?
    越是臨近攤牌之時,李珣越能體會到冥火閻羅的絕望與悲哀。
    病癆鬼終于撐不住了,而在他油盡燈枯之前,他沒有為宗門培養(yǎng)出一個強大的首領(lǐng),只留下了被他的權(quán)謀攪得一團亂麻的爛攤子,唯有寄望于奇跡的出現(xiàn)。
    可是,奇跡在哪兒呢?
    帶著這樣的感嘆,李珣進入鬼門湖范圍,他的出現(xiàn)像是高山上滾動的巨石,在轟鳴聲中墜入湖心。
    以他為中心,驚人的震蕩向四面八方擴散,他甚至可以聽到無數(shù)人驚嘆的合音,還有隨后而來的,無法形容的靜默。
    如果是以前,李珣或許會感覺到不自在,然后就想方設(shè)法將自己從他人的視線中移開,回到安全的黑暗中去。
    而現(xiàn)在,從心臟中擠迫出的血流似乎挾帶著難以言喻的力量,在平穩(wěn)的流動中,將這力量蔓延到全身,再輻射出去。
    不需要表示什么,李珣所過之處,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垂下或偏移,同時保持著可觀的距離。
    至于叢林深處的各種鳥獸,甚至更早一步有所感應(yīng),一個個斂翅收聲,噤若寒蟬。
    旁邊的閻如有些不自在了?;蛟S是昨日初見時,有東皇和大衍先生「鎮(zhèn)場子」,還有百鬼一如既往的低調(diào)行事,讓她對百鬼的「新身分」,一直沒有切實的體會。
    直至現(xiàn)在,看到百鬼在無數(shù)恐懼、戒備乃至乎惡意的目光下,依舊勢壓萬眾、昂然前行的凜凜之威,她才恍悟,對百鬼的一切舊有結(jié)論,由此刻開始,再無意義!
    李珣在靜寂的森林上空飛行,并已經(jīng)做好了如此這般,直達湖心地宮的準備。
    不過,遠方閃動的遁光打破了這不正常的氛圍。
    來人速度極快,只一閃便到了近前,卻是一位貌似只有十四五歲的少年。
    李珣當然不會把他當少年來看,微笑間拱手招呼:「鬼機師兄?!?br/>
    鬼機保持這少年模樣已有近三百年的時間了,作為冥火閻羅的關(guān)門弟子,他也一直保持著「宗主心腹」的位子。
    若純以地位高下論,與李珣私交甚好的冥璃,雖與之同拜一個師父,說話的分量還略有不及。
    同樣還了一禮,鬼機稚嫩的面孔上,神情卻十分老道。
    他笑道:「百鬼師弟終于回來了,宗主可是日夜念叨。還吩咐我,只要師弟來了,便請你過去?!?br/>
    李珣聽見還不怎地,一側(cè)閻如已皺眉道:「鬼機師弟,宗主這時候,應(yīng)該是在……休息吧?」
    她中間頓了一下,總算是將「昏睡」兩字生生咽了下去,換了個不太敏感的辭匯。
    鬼機深深看她一眼,臉上笑容不變,道:「宗主近兩日身子好轉(zhuǎn),已不怎么渴睡了,剛剛還和閻夫人說話來著,師弟但去無妨?!?br/>
    既然這么說,閻如也不好再阻止,便默默跟在后面,心中卻想著,如何讓閻夫人盡快與百鬼見面,以利于掌控局面。
    約飛行了半炷香的功夫,在越發(fā)濃重的灰霧中,湖心島的輪廓已漸顯現(xiàn),而虛懸半空的「大火球」更是賣力地噴吐火光,為他們照耀路途。
    越是接近湖心島,李珣越能感覺到,周圍密密麻麻的禁制,都已經(jīng)調(diào)整到了臨界狀態(tài)。以至于偶爾經(jīng)過的修士,舉手投足間都顯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恍惚,便讓諸般陰毒的禁法轟成渣子。
    鬼機主動解釋這一安排:「這段時間南方一直不太平,過路的修士很多,西聯(lián)那幫子人馬也很囂張,為安全計,宗主下令,鬼門湖周邊一切禁制,均調(diào)整到臨界狀態(tài)。
    「這樣一來,大伙兒雖然是有些不方便,不過,只要不是強烈的打斗,倒也不會出事?!?br/>
    李珣自然是聽出了鬼機的言外之意,一笑之后,話到嘴邊,忽然又咽了回去。
    此時在他視野盡頭,一個人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xiàn),衣袂飄飛,直若鬼魅,鬼機和閻如這才生出反應(yīng),抬眼看時,神情都是一緊。
    「蒼冥子長老?」
    鬼機略有些尷尬,相比之下,閻如則稍顯緊張。
    擋在前面的,是宗門十二長老中,排名第四的蒼冥子,號稱宗門「挪移無雙」的人物。
    更關(guān)鍵的是,蒼冥子與碧水君出自同門,關(guān)系最好,自然也就是閻夫人的死敵。
    雙方離得近了,透過霧氣,只見這蒼冥子同樣穿一身霧松鐵外袍,頭上梳個道髻,腳下布襪麻鞋,如非臉面過于乾瘦,倒也像個有道全真。
    見得三人,他瘦臉上神情僵硬,冷聲道:「鬼機,為何帶外人進來?」
    一言既出,鬼機和閻如都是愕然,接著便馬上明白了蒼冥子所指。
    鬼機倒還罷了,閻如冷冷一笑,上前一步,正要說話,卻被李珣伸手攔了下來。
    「蒼冥子師叔……」李珣似是在考慮這個稱呼恰當與否,一頓之后又道:「我是不是外人,師叔說了不算,只有宗主或是長老聯(lián)席,方有資格置喙,此外……」
    他微笑著截去話尾,只是伸出手來,下一刻,他手心處,一點灰白火光燃起,在濃霧中搖曳擺動。
    方圓里許的禁制聞風(fēng)而動,以千萬計的氣機連接交錯作用,似乎馬上就要催發(fā)出來。
    剎那間,蒼冥子面寒如冰,而鬼機和閻如更是緊張無比。
    閻如不敢出手去碰,只能在后面低聲開口:「百鬼師弟,這里不是動手的地方!」
    李珣露齒一笑,只當閻如所說是耳邊風(fēng),直視蒼冥子,悠悠道:「我知道,師叔還有碧水師伯,想找到如我這般精擅「幽明氣」的「外人」,難度著實不小,做弟子的,也能理解一二。」
    說罷,他甩了甩手,那一團陰火飛出掌心,在霧中一轉(zhuǎn),幾十處封禁立時偃旗息鼓,再度恢復(fù)到相對平靜的臨界狀態(tài)。
    做完這一切,李珣也不去管蒼冥子的臉色如何變化,逕自走過去,再不回頭。
    不管是閻如還是鬼機,都沒想到李珣會這樣應(yīng)付,更重要的是,蒼冥子竟然將恥辱生吞下去,這有悖常理的表現(xiàn),讓他們看著李珣的背影,都頗感凜然。
    怔了一會兒,兩人齊齊發(fā)力,追了上去??蛇@回,他們只是默默地跟著,再沒有開口說話。
    沉默一直持續(xù)到湖心島上,由于大典在即,島上穿流的修士比平日要多出許多,而這些人里,占據(jù)宗門高位的人物,又占了大多數(shù)。
    在李珣三人踏上小島的那一刻,視線所及,幾乎所有的修士,都將目光投過來,他們的眼神更詭譎、更復(fù)雜,也更有壓力。
    李珣似乎沒什么感覺,只是和平常一樣,與幾個舊識點點頭,便回臉問鬼機:「宗主在哪兒召見?虛昧廳?」
    鬼機吸了口氣,讓臉上的笑容更為親厚:「宗主找陰饉長老聊天去了,百鬼師弟可直接去長老宿處。
    「還有,我來之前,閻夫人還在和宗主說話,眼下說不準也在,閻師姐是一起去呢,還是……」
    閻如稍一思慮,便搖頭道:「沒有宗主敕令,不敢去打擾他老人家的清靜,我還是回精舍去……百鬼師弟,若師尊在宗主那里,自然最好;若不在,切記回來,師尊還有事吩咐呢?!?br/>
    李珣微笑應(yīng)了,閻如回之一笑,卻不怎么自然。
    不知怎么著,當她口中說出「切記」、「吩咐」等字眼兒時,總有幾分別扭,還好百鬼神態(tài)一如往日,并未給她難堪。
    當下,鬼機、閻如均行禮作別,只見李珣施施然邁步,向著湖心島下緩步行去。
    湖心島下,非長老及大姓弟子莫入,進入地底,周圍的目光立時少了九成,可壓力不減反增。
    這一刻,仍居住在湖心島下的宗門精英,正通過各種方式,探查李珣的底細。
    李珣不動聲色,將體內(nèi)真息運行調(diào)整到純粹的「幽明氣」狀態(tài),無底冥環(huán)在黃庭周圍漲縮來去,抽取最精純的九幽地氣,彌漫全身。
    一時間,各個隱秘的角落中,不知有多少嗟呀與驚嘆。
    熟門熟路地來到陰饉的居所,仍如上次一般,厚重的石門無聲無息地打開,廳堂無人,里間卻有四人的生機脈動。
    李珣稍做分辨,即有所感。
    若斷若續(xù),氣若游絲的那個,無疑是冥火閻羅;最為沉潛暗啞的,可能是陰饉;輕柔流動,偶有棱芒的,大約是閻夫人。
    只有最后那個,表面靜寂如淵,內(nèi)里卻似鎖著滾滾巖漿,難掩鋒芒。
    這人是……
    心中沉吟,手上已掀開了遮著里間的簾子,環(huán)目一掃,正對上四道意味不同的眼神。
    他暗嘖一聲,心道:「原來是碧水君?!?br/>
    立場、利益幾乎完全背道而馳的四位處在密室之內(nèi),氣氛之怪異,可想而知。
    李珣依稀察覺,自己的到來,似是沖淡了原來僵滯的場面,不過很快的,另一層更冰冷的氛圍便覆蓋上來。
    李珣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停在碧水君身上。
    作為閻夫人的大敵,碧水君自有他獨到的氣概。他一身墨綠長衫,腰束玉帶,靜靜坐在那里,晶瑩如玉的面龐毫無表情,略薄的唇線抿起,確有冷澈入骨的威煞。
    此刻,他冰寒的眼神盯在李珣身上,毫不掩飾其濃重的惡感。
    碧水君惜言如金是出了名的,李珣沒有和他說廢話的**,只是略一點頭,便將目光移開。
    恰在此時,閻夫人送來個眼色,瞥了下冥火閻羅,李珣會意,將注意力完全放在這掙扎在死亡邊沿的宗主身上。
    躺椅上的冥火閻羅已經(jīng)完全脫了形,乾硬的皮膚貼在粗大的骨架上,青黑的筋絡(luò)浮顯出來,臉部輪廓徹底成了皮包骨頭的骷髏形狀。
    若非他口鼻間還有些微的氣息流動,人們完全可以把他當成一具徹頭徹尾的乾尸。
    與數(shù)月前相比,李珣的眼力已高了一個檔次,只一搭眼,他就看出來,冥火閻羅的身體,已經(jīng)被「行尸丹」的毒素徹底毀壞。
    可也正是因為這劇烈毒性的刺激,使他的無底冥環(huán)依然運轉(zhuǎn)不停,甚至抽取的九幽地氣,也越發(fā)狂暴,以至于隨時可能沖垮他的肌體。
    眼下,他的情況倒和李珣未入化陰池前有幾分相似。
    濃郁近乎恐怖的九幽地氣盤踞他肌體的每個角落,與「行尸丹」的毒素相抗衡,同時也逐步改變他的肌體質(zhì)性。
    只是這種改變,卻是以不斷消耗他的生機為代價的,因而回天乏術(shù),再無奇跡可言。
    李珣暗嘆口氣,迎著冥火閻羅的雙眸——這閃爍著灰白火光的眸子,恐怕是唯一可以透露出些許情緒的介質(zhì)了。
    他彎下腰,半是禮節(jié),半是對這位行將就木的豪雄聊表敬意,輕聲道:「宗主,百鬼回來了。」
    冥火閻羅眸光閃動,似是突然間燃起了無限生機,昏暗的室內(nèi)亦為之一亮。
    在閻夫人與碧水君驚訝的注視下,他的身子極細微地上挺,雖然很快落下,卻已是近日來最為激烈的動作。
    不見他啟合嘴唇,低沉的聲音已在室內(nèi)回響:「回來就好,你在外面揚眉吐氣,宗門與有榮焉。無論如何,你都是本宗千年以來,最出色的弟子,鬼師弟有你這樣的傳承,亦當含笑九泉!」
    無論是閻夫人又或是碧水君,聞得此言,均是身形震動,齊齊注目向李珣看來。
    李珣又行一禮,卻藉著彎腰的空檔,掩去面上的驚訝和寒氣:「這病癆鬼,打的是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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