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師徒
整整十五天,李珣沒有任何的休息機會,他只在重復經(jīng)歷兩件事:抵抗、重建!</br>
終于,在第十五次抵擋住血魘噬心后的剎那,他精力耗盡,一頭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br>
這一覺不知又睡了多久,等他醒來的時候,果不出所料,原本辛辛苦苦建立的﹁金丹真息鎖構(gòu)體﹂再次全盤崩潰,數(shù)十日的努力也毀于一旦。</br>
這時候,李珣連想死的心都有了。</br>
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后,他悻悻地站了起來,此時身體的傷勢已好了八九成,精神也頗為不錯,大概因為是長睡一覺的關系吧。</br>
他本來還想再研究一下,但是稍一計算時日,心中卻是一跳:﹁師父說一個月要去給他匯報一次進度,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br>
想到這兒,他不敢怠慢,急急出了洞府,爬上山崖,卻看到外頭天色昏黑,已是深夜時分。</br>
這幾日想必是剛下了雪,地上積雪有兩寸多,反射著星光。</br>
他環(huán)目一掃,看樓上也熄了燈,不敢在此時跑去打擾林閣,只好明天再說。</br>
輕手輕腳地繞過小樓,循著山路下峰,才走了幾里路,他忽又一怔。</br>
仔細想想來時的情況,二師伯、三師伯等人居所前,都被掃得干干凈凈,且屋中燈火明亮,偶有人聲傳來,看著頗為溫馨。</br>
只有自己師父門前大雪封地,腳印凌亂,樓上更是漆黑一片,沒有半絲光亮。初時還不覺怎地,現(xiàn)在一比較,卻覺得很不舒服。</br>
他對林閣沒什么感情可言,而林閣對他這個徒弟,也不甚上心。</br>
兩人平日里偶有接觸的機會,他雖是刻意奉承,但效果不佳。久而久之,他也知道對方不好此道,這心就漸漸淡了,往往都是前來問安之后,便到洞府內(nèi)苦修,早時端茶倒水之類的活也能免就免,林閣倒也不在意。</br>
平日李珣并不覺得怎樣,可是現(xiàn)在有了比較的對象,在這夜深人靜之時,他便感覺不是滋味。</br>
想想林閣在孤樓上憑窗獨坐的情景,再看看外面的積雪滿地,李珣心中竟升起一絲憐憫之意。</br>
憑什么他李珣的師父,只能落得如此凄涼?這讓他李珣日后如何抬頭見人?</br>
心中一動,他止住下山的步子便往回走。</br>
來到樓前,李珣吐出一口氣,先畫定了范圍,便調(diào)動真息,掌心吐勁,將一大塊積雪往外推,露出干凈的地面。</br>
積雪在地上滑行,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在靜寂的夜色中,倒是頗為清晰。李珣聞聲被嚇了一跳,連忙停手。</br>
若這事被發(fā)現(xiàn),就真的要丟死人了!</br>
他摸著下巴走了幾步,忽地又有了主意,當下躡手躡腳,手指插入雪中,腳下不停繞著小樓轉(zhuǎn)了十多圈,貼著地面畫下了無數(shù)道紋路,這可是他擅長的本事。</br>
也就是這十幾圈的工夫,他在周圍雪地,畫了一個﹁驅(qū)雪陣﹂||這是他新想出來的名目,實際上也是﹁風紋﹂的活用而已。</br>
原理就是將厚厚的雪層,逐層稀松分離,再由風力吹開上層的雪粉,如此層層而下,直至積雪完全吹散。</br>
過程無聲無息,又驅(qū)使山風助力,不用半點真息,全憑紋路刻畫精妙,恰當自然。布置并不復雜,卻極見巧思。</br>
準備好這一切,看著層層飛去的雪粉,李珣咧嘴而笑,極是得意。</br>
才笑了兩下,他忽地看到剛剛還空蕩蕩的屋門處,正站著個華服寬袍的人影,一雙眼睛光芒微露,正向他看來。</br>
他猛地一發(fā)現(xiàn),張大嘴巴傻在當場。</br>
﹁進來吧!﹂林閣當先進門,再不看他一眼。</br>
李珣尷尬地摸了摸頭,跟了進去。這時漆黑了許久的小樓,也亮起通明的燈火。</br>
充做照明的是一顆徑有七分左右的稀世明珠,盡顯林閣身家之豐厚。</br>
將明珠放在壁臺上,林閣坐了下來,向著正垂手肅立的徒弟,問了一聲:﹁你這些時日是在做第一步功夫吧!﹂</br>
問話里總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味道,李珣卻不敢怠慢,躬身應是。</br>
﹁結(jié)果如何?﹂</br>
李珣臉上顯出了些尷尬:﹁弟子無能,剛做了不久便毀了!﹂</br>
﹁毀了?﹂林閣揚了揚眉毛,他不知這已是李珣第二次做,只是想當然爾地道:﹁第一次建構(gòu),由于精巧脆弱,又有各種外力干擾,毀了也是正常,多試幾次也就行了。</br>
﹁但我看你心志堅忍,也不是那種心有旁騖的蠢材,大概也是小心翼翼做事,怎的就這樣毀了?﹂</br>
李珣早想好了理由,他咳了一聲:﹁弟子的確心有旁騖,因為祈碧師姐……咳,我的意思是……﹂</br>
看林閣神色一怔,有些吃驚的樣子,李珣知道他想岔了,連忙擺手,一口氣說了下去:﹁是祈碧師姐那日在觀霞峰上使出披霞劍訣,弟子魯莽,用心中所學推了幾步,雖沒有什么成就,卻覺得很有意思,回來再修煉時,不知怎地腦中一閃,真氣交沖,便毀了……﹂</br>
他編這套謊話卻是無奈之舉,他總不能對林閣老實說什么血魘、陰火之類的東西,說不定會被他一掌給劈死,只好用﹁披霞劍訣﹂來搪塞,其中也是半真半假。</br>
披霞劍訣讓他傷腦筋是真的,但絕不至于到讓他失神的地步,可諸般典籍中都記載所謂好高騖遠,有礙修煉的說法,李珣這樣回答也頗為合理。</br>
果然,林閣雖有些細節(jié)弄不清楚,卻也是信了,還問他幾句身體好壞,李珣自然說是﹁沒事﹂。</br>
林閣點了點頭:﹁你能從披霞劍訣中找出推演的線索來,便證明你眼力高明。但眼力高明,推演合理,也不等于已能修煉,你的身體必會承受不住。且將它放到一邊,努力修煉基本,日后你若真對此劍訣感興趣,為師倒是可以教你!﹂</br>
這還是他第一次自稱﹁為師﹂,顯然心中將李珣看得親近了一些。如此,李珣已是心滿意足,連忙拜謝。</br>
林閣﹁嗯﹂了一聲,讓他起來,又問道:﹁這些時日,還有什么疑難沒有?﹂</br>
﹁呃,正要請師父指點!﹂李珣見林閣有意講授,自然不肯放過,忙將心中積累那諸多關于﹁金丹真息鎖構(gòu)體﹂的問題,依次提了出來。</br>
還怕自己講得不清楚,說到后來,干脆壯著膽子向林閣要了紙筆,畫了起來。</br>
林閣卻是第一次見李珣用這種方式推演問題,他是修真的大行家,只一眼,便看出李珣推演的基礎所在,忍不住贊了一聲:﹁難得你把這些法門鉆研得如此透徹!﹂</br>
李珣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將問題一個個地提出來。</br>
初時,林閣還只是隨口解答,漸漸地,他便需要思考一會兒才能說出答案,這變化倒是和清虛差不多。說到后來,反倒是他迷惑了:﹁你這個竅穴上的氣機變化,似乎并無大用……唔,應該只是為了加固吧?﹂</br>
李珣暗贊他眼力精到,臉上卻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弟子害怕再有什么意外,便考慮著多做準備,也好一次功成!﹂</br>
林閣微微搖頭:﹁這還只是紙上談兵,你的金丹對真息控制力如何?﹂</br>
李珣當然不敢說自己已經(jīng)試過一次了,完全沒問題。他撓了撓頭,干笑道:﹁弟子還不太清楚……﹂</br>
林閣一笑,拿筆在上面改了一下,再拿給李珣看:﹁這樣如何?﹂</br>
雖然只是幾筆修改,但這其中卻蘊含了他數(shù)百年所掌握的經(jīng)驗、知識以及積累的靈性,高屋建瓴,水平自然了得。</br>
這樣一改,非但對金丹的控制力要求減弱不少,而且其穩(wěn)固之狀更甚許多。李珣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開了。</br>
如果按照這一思路,何須怕那血魘、陰火?便是一時被打散了,也能很快地修復過來。林閣雖只是改動了一處,但按照這個法子,何嘗不能在其它的關鍵處也求精進?</br>
想到便做,李珣也顧不上拍林閣馬屁,當即埋頭伏案,仔細推演嘗試,他卻不知,他如此形象卻已是世上最厲害、最舒坦的馬屁了。</br>
林閣見他的模樣,知道他已經(jīng)把握了自己的思路,暗贊之余,心中卻是一動:﹁這少年卻是像我……﹂</br>
當年他在山上修道之時,也是這般一點就透,卻又有著極大的鉆勁,他師父清溟道人便總是贊他靈性十足,舉一反三。而此時,這贊語倒要落在李珣的頭上了。</br>
悠悠百年,轉(zhuǎn)瞬即逝,他早非當年的﹁天心劍﹂,而眼前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一個倍受寵愛的天之驕子。</br>
﹁難道便是因為如此,師父才將他交給我?﹂</br>
林閣看著李珣如癡如狂的模樣,心中百感交集,一時間竟是癡了。</br>
他在這邊發(fā)呆,李珣卻醒了過來,剛剛林閣那幾筆,已經(jīng)將一扇他從未見聞的門戶打開,讓他見到了里面更為精采的世界。也就那么一會兒,他自覺思維、眼力、體悟等,均大有精進。</br>
這僅只像他們這種心法一脈相承的師徒之間,才能有的妙處。換了清虛,也許修為比林閣精純許多,但心法有隔閡,絕不會如這般一氣貫通,順暢自然。</br>
直至此刻,李珣才知道,世人都要找個好師父的理由。</br>
李珣不是真正的薄情寡義之輩,對林閣自然也頗是感激,回醒過來,立時向林閣拜禮致謝。</br>
林閣此時卻有些意興闌珊,他揮了揮手:﹁如果再無疑難,你就先去歇息吧。﹂</br>
這擺明就是趕人了。李珣當即不敢多言,只是再拜一禮道:﹁如此,弟子他日再向師父請教!﹂</br>
他走向門外,卻聽到林閣在后面說了一句:﹁以后,也不必一個月一次了,你若有疑難,隨時可以過來找我!﹂</br>
刻苦修煉的日子過得極快,等李珣再次從洞府內(nèi)出來,仍是大雪滿山,但看向峰頂草木,竟也開始透著一絲嫩綠。</br>
正是一陽初生的季節(jié)。</br>
和上一次出關不同,李珣這一次出來,心情卻是興奮得很!</br>
用了近三個月,他終于將﹁金丹真息鎖構(gòu)體﹂穩(wěn)定了下來,即使是血魘、陰火齊出,也拿其無可奈何。而在長達數(shù)月的精神、肉體雙重磨練之下,這一體系的穩(wěn)固,已足令李珣感到自傲。</br>
李珣以金丹為中心,操控真息流轉(zhuǎn),將身體每個部位都納入體系中,使之渾然一體,全身再無半點虛處。</br>
如此境界,其實已到了﹁海上生明月﹂的大成之境,但林閣提醒過他,境界雖到,然火候卻可能不足。靈犀訣最忌狂進猛取,根基不穩(wěn)。</br>
正因為如此,李珣的﹁化氣篇﹂雖已到頂,卻不能急著修習﹁化神篇﹂,而是要依次將各階段的功課做熟了,再求境界,便可水到渠成。</br>
李珣知道此時若一味閉關,必無好處,也就不再給自己訂什么計劃,只是每日在山上閑逛,偶而去萬仙臺尋靈機,或是找單智培養(yǎng)關系,將緊繃了數(shù)月的心情緩解一下,也算有勞有逸。</br>
而這些日子里,頗值得一提的,便是他和林閣關系的變化。</br>
自那個掃雪之夜后,李珣與林閣在無形中親近了許多。</br>
李珣開始明白,林閣其實對他并沒有什么惡感,只是性子淡漠,不愿在他身上耗過多精力。因此他們師徒倆的感情,永遠別想如﹁情同父子﹂之類,但若李珣刻意討好,林閣卻也不至于厭煩。</br>
也許是因為掃雪之夜時,李珣一時意氣作怪,因此對林閣這般淡漠的神情倒也不在乎,他并不想搞什么﹁情同父子﹂。</br>
即便是他的親生父親,平日里一樣會考他功課,傳授他在宮廷生存的技巧,與林閣現(xiàn)在的相處也差不多。</br>
李珣反覺得這樣比較自然。</br>
所以,他也沒有刻意去加強兩人之間的關系,只是一想到的時候,就去那個小樓里向林閣請教一些疑難,偶而也說說閑話。有時候,甚至為了沖一壺香茶,整個下午都磨在那里,兩人在裊裊茶香中相視無言。</br>
不得不說,李珣和林閣是非常相似的人。</br>
林閣生活考究,喜好精品古玩,極注重生活質(zhì)量,每一件用具都有出處,其行為已近乎奢華;而李珣出身王侯世家,小時候便是錦衣玉食,且常出入宮廷,見多識廣,對各類精致的玩藝都有見地。</br>
李珣見林閣的習性如此,也是刻意奉迎,雖然平時不多話,但每在關鍵處,都有精到見解,頗受林閣贊賞。</br>
一來二去,兩人見面時,雖還是平平淡淡,但總不再有那些隔閡,林閣的小樓也開始允許李珣自由出入,兩人倒更像師徒了一些。</br>
這一日李珣閑來無事,又昨夜大雪,便早早爬起,跑到雪峰之上,找一株梅樹,在花瓣上取了些白雪化在壺中,運功冰住,一溜煙跑到了林閣的小樓處,準備用這﹁絕峰梅雪﹂沖泡些林閣珍藏的名茶,順便問些功課上的問題。</br>
才走到樓外,便聽到里面有人說話,嗓音嚴厲得很:﹁……不應如此,你是宗門首席大弟子,這些事務就應該由你來做!﹂</br>
﹁這百年間,你做得比我要好,何必再換回來?﹂林閣只是淡淡的響應。</br>
﹁做得好?做得好也要被人笑話!可知別的宗門是怎么說的,堂堂明心劍宗的二代弟子之首,不知修煉養(yǎng)生,日日把玩玉石,沖茶喝酒,已是廢人一個……我洛南川做得再好,也怎么都遮不住你的羞!﹂</br>
門外的李珣聽得一震,原來里面說話的竟是二師叔﹁玄冥劍﹂洛南川。這位二師叔與林閣同為清溟道人的弟子,但個性卻和清虛極像,都是嚴肅端正不茍言笑,三代弟子們都怕得很。</br>
只是,洛南川的話也沒有什么效用,林閣還是那有氣無力的模樣:﹁洛師弟的修養(yǎng)怎么又倒退回去了?他人說便說,關你我何事?﹂</br>
洛南川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卻更加嚴厲:﹁不關你我之事,卻關乎宗門之事!這樣吧,你不愿去瑯琊水鏡之天也行,我代你去!</br>
﹁近日北極夜摩之天糾集了數(shù)百個魔頭,聲勢浩大,要成立什么﹃散修盟會﹄,﹃不夜城﹄的道友也飛劍傳書,邀各正道宗門齊聚,商議應對之策,師尊已應允派出二代弟子前往,這個就由你去!﹂</br>
林閣低低一哼:﹁讓老三去!﹂</br>
﹁老三正在閉關!﹂</br>
﹁四妹?﹂</br>
﹁遠在南方游歷,怎么趕得回來?﹂</br>
林閣還不死心,將五弟、六弟、七妹,乃至二代弟子中不入嫡系的師弟師妹們都舉了出來,都被洛南川逐一駁倒,最后迫得沒法,便哼一聲:﹁我那徒兒最近練功沖關,我脫不開身!﹂</br>
李珣方自一樂,卻聽到里面洛南川一聲冷笑:﹁師兄說的好笑話!練功沖關?李珣!﹂</br>
他里面一聲喝,嚇得李珣手上一抖,差點將滿壺雪水都灑在地上。這才知道,原來洛南川早就察覺他在外面,這一下便讓林閣下不了臺。</br>
李珣心念電轉(zhuǎn),口中還是應了一聲,向屋里走去。</br>
進得屋來,正看到洛南川那雙凌厲透澈的眼睛,盯在他的臉上。</br>
屋中林閣坐在主位,臉上還是冷冷淡淡,沒有表情。而坐在他下首的洛南川,則天生就是一副鋼澆鐵鑄的冷臉,不怒而威。</br>
李珣已非當日見了清虛便進退失措的小兒,在洛南川的目光下,他的呼吸心跳與平時毫無二致,步伐節(jié)奏不變,穩(wěn)步走到林閣身前,先一行禮,將手中盛/雪水的壺放在案上,才道:﹁弟子見過師父,二師叔。﹂</br>
緊接著他又笑道:﹁弟子今日起早,到山上采了些梅花雪水,用來沖泡師父的天霧茶,當是最佳,二師叔也可一飽口福。﹂</br>
林閣﹁嗯﹂了一聲,聽他語氣,也頗為滿意。</br>
只可惜洛南川不受半點影響,他微皺眉頭道:﹁飲茶之事,過會兒再說,李珣,我且問你,近日所沖的是什么關?﹂</br>
李珣不假思索地道:﹁稟二師叔,是……﹂</br>
﹁老二!﹂林閣突然發(fā)言,打斷了他的話,李珣就勢住口,卻不知林閣此舉何意。洛南川方要相詢,便聽林閣道:﹁我的徒弟沖哪個關,自有我來操心!你不必多言!﹂</br>
洛南川修養(yǎng)果然厲害,聽得這話也面色不變,倒是李珣明白林閣是不想自己難做,且又欺瞞長輩,才將這事攬了過去。</br>
不過,林閣下一句話卻讓兩人出乎意料:﹁不過,看到這個徒兒我才想起,他倒是需要到外面歷練一段時間,如此我這個當師父的,也就不能待在山上了……﹂</br>
如此峰回路轉(zhuǎn),別說李珣,便是洛南川都呆了。</br>
只聽林閣說道:﹁北??嗪?,又路途遙遠,我不愿去,還是那個瑯琊水鏡之天較好些,這次我便去那里吧。不過對于一些細枝末節(jié),你還是幫我做好了,我操不了那個心。﹂</br>
不等兩人反應過來,他已站起身來上樓去了,臨去前道了一聲:﹁珣兒,代我送你二師叔出去!﹂</br>
李珣連忙應聲。洛南川也站起身來,看著林閣上樓,微搖了搖頭,臉上卻罕見地露出了笑容。</br>
﹁你師父很疼你!﹂在出門之后,洛南川如是說。</br>
李珣回答得中規(guī)中矩:﹁這是弟子的福分!﹂</br>
洛南川看著他,嘆了一口氣:﹁你和你師父很像,特別是在他小的時候……只希望,你不要重蹈了他的覆轍。﹂</br>
李珣答道:﹁師叔的教誨,弟子必當銘記在心!﹂</br>
﹁如此最好!﹂說話間,洛南川又恢復了平日的面孔,臉上再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他又看了李珣一眼,便轉(zhuǎn)身遠去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