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王爺發(fā)難
“王爺只是湊巧昨晚去了芙蓉院,來日方長,妹妹不用急。”阿九的臉上恢復(fù)笑意,牽起趙姬的手輕輕地安撫。
趙姬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想起什么,臉色變得更加紅。
三人告別之后,阿九回到芙蓉院用了早膳,王爺那邊就派元寶過來傳話。
“恒姬。”走在小徑上,那領(lǐng)頭的元寶放緩了腳步,輕喚了她一聲,似乎有話要說。
“有事兒?”阿九低著頭,正在琢磨到時候該如何應(yīng)對,抬頭瞧了一眼元寶,嘴角掛起一抹淡笑。
元寶也沖著她傻笑,卻是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撓了撓頭,一副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模樣。阿九示意了一眼身后的花聆,花聆會意立馬放緩了腳步,身后那些緊跟著的丫鬟也遠(yuǎn)離了兩大步,好讓他們單獨說話。
“其實是玉石那小子有事兒想求恒姬。”元寶看著那些退后的丫鬟,輕輕舒了一口氣,卻也不敢靠阿九太近,始終隔了一大步的距離。
“哦?說來聽聽,如果我能幫的一定幫。”阿九微微挑起眉頭,臉上閃過一絲驚詫。
玉石和元寶是王爺跟前的紅人兒,不少姬妾想要靠銀錢拉攏他倆,從來都沒有成功過。前世趙子卿來芙蓉院也勤快,但是阿九還從來沒想過要拉攏他倆。更何況這玉石在丫鬟口中可是有“鐵面”之稱,她實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兒求她。
“那小子其實就是面冷心熱,如果這次恒姬無事脫險,還望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留玉葉那丫頭一條命。玉葉和玉石本是同鄉(xiāng),兩家聽說住得還挺近。玉葉做出那事兒,我們這些下人也是瞧不上的,您要打要罵解氣了,就留她一條命,到時候直接攆出去,省得您看著心煩。您看成不?”元寶說到最后,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小心翼翼地看著阿九。
背叛主子的下人,只要主子還有一口氣在,都是當(dāng)場打死的下場。更何況王爺?shù)男乃迹麄z都看得到,這次是真的準(zhǔn)備替恒姬出頭了。王妃自然不能動,死幾個丫頭估計是在所難免了,玉葉絕對是首當(dāng)其沖。
阿九低著頭,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很認(rèn)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當(dāng)初就是看中玉葉檢點,肚子里沒那么多的花花腸子,才把她調(diào)進(jìn)屋里來伺候。這次她原本沒準(zhǔn)備放過玉葉,有一就有二,最好的方法就是殺一儆百。但是如果能放過她,而賣一個人情給玉石,何樂而不為。
“您要是覺得為難就算了,奴才回去就罵罵那小子。為了一個作死的丫頭來麻煩您,他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您別往心里去。”元寶見阿九低頭不語,連忙改口,臉上也帶著一絲訕笑。
恒姬目前可是王爺?shù)男念^肉,誰敢惹她不開心,除非活膩了。
“沒有的事兒,都是苦命人。我也沒有那么絕情,畢竟那丫頭也服侍我這么久了,待我問清楚之后,自會盡全力保她周全,你讓玉石放心好了。”阿九抬起頭,嘴角再次揚起一個溫軟的弧度。
“得嘞,改天讓那小子給您磕頭去。”元寶的臉上立馬也揚起了笑容,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等阿九到了舒興閣的時候,王爺已經(jīng)坐在了主位上幽幽地品著香茗,王箬芝和寧側(cè)妃分別坐在左右兩邊,臉上的神色都十分嚴(yán)肅。
瞧見阿九的身影,寧側(cè)妃抬起頭對著她笑了笑,王爺?shù)拇浇且蚕蛏蠐P起,遞給阿九一個安心的笑容。
“阿九參見王爺、王妃、寧側(cè)妃。”阿九恭謹(jǐn)?shù)匦卸Y,聲音嬌脆。
“王妃,恒姬已經(jīng)來了,就說說你把她關(guān)在柴房里兩天之后,又迫不及待派丫鬟前去,究竟是為了什么?”王爺示意阿九起身,轉(zhuǎn)過頭輕輕地瞥了一眼王箬芝,聲音清冷。
“帶玉葉。”王箬芝點了點頭,先讓人把玉葉給拖了出來。
阿九打量了兩眼玉葉,玉葉全身一點傷痕都沒有,臉色雖然有些蒼白,卻并不影響她臉上的鎮(zhèn)定。
王妃又把上次的話問了一遍,玉葉的回答也還是一模一樣,沒有改變。王爺緊蹙著眉頭,手里把玩著茶盞的杯蓋,略一沉吟。
“王妃,后院的事情你一向都打理地井井有條,只是這次出人命了,本王才過問了兩句。但是你審出來的結(jié)果,本王不是很滿意。”王爺?shù)难垌p輕瞇起,四周都是一些親信,所以他的話非常直接,沒有給王箬芝留面子。
廳內(nèi)的人全都一顫,一時陷入安靜之中,眾人都屏氣斂神。王箬芝的指甲死死地?fù)缸×艘巫樱种傅墓枪?jié)都因為用力而泛著蒼白。阿九悄悄打量著王爺,他幾乎是面無表情,聲音森冷,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即使這丫頭沒說謊,大理寺審案都要講究人證物證,你一沒物證,二沒人證親眼看見恒姬下紅花,又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地定下她的罪責(zé)?”王爺自顧自地說著,絲毫不顧王妃越發(fā)慘白的面色。
眾人都察覺到氣氛的詭異,還從來沒出現(xiàn)過這種現(xiàn)象,王爺幾乎是步步緊逼。
“妾身見到斐姬妹妹慘死,也是一時著急。這丫頭是恒姬貼身伺候的人,她都這樣說,難免讓妾身懷疑。而且斐姬妹妹的棺木還未下葬,妾身也是追兇心切。”王箬芝咬了咬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三分弱勢,將其中的憤恨隱藏起來。
王爺?shù)拇_甚少過問后院之事,但是為了時阿九,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她的茬,讓她這個王妃都自覺顏面無存。
“追兇心切?也望王妃莫要留下一個草菅人命的名聲。”趙子卿一下子將手中的茶盞扔到了桌上,冰冷的聲音里夾雜著濃濃的嘲諷。
大廳之內(nèi)一片死一般的安靜,王箬芝的身子顫了顫,她的手心里已經(jīng)沁出了冷汗。沒想到王爺會如此震怒,她當(dāng)然猜到王爺是指入夏端著毒酒去柴房的事情,只是此刻未在寧側(cè)妃面前挑明,也算是給她一個臺階下。
“妾身知錯,不該如此魯莽,只是斐姬妹妹的死如此蹊蹺,而且斐夫人前幾日剛來瞧過,不找出兇手,妾身也沒法跟斐家報喪。”王妃連忙走到廳堂中央,對著王爺恭謹(jǐn)?shù)匦卸Y,她的聲音一再降低,似乎有些底氣不足。
“兇手?哪來的兇手,斐姬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導(dǎo)致大出血,其貼身侍婢自知失職難逃責(zé)罰,已經(jīng)上吊自殺。如何不好向斐家報喪?難不成還要王府把棺木打開,讓他們斐家一一查驗?”王爺?shù)恼Z氣越發(fā)冰冷,眼眸輕輕瞇起,直直地看向王妃。
大廳的眾人心里都清楚,伴隨著王爺這幾句話,斐姬的猝死已經(jīng)塵埃落定。從人為變成偶然事故,棺材一埋,所有的事情也將結(jié)束。
王妃抬頭諾諾地應(yīng)了一聲,兩只手卻是緊握成拳。只要追查下去,即使沒有證物,最大的嫌疑人依然是恒姬,時阿九她逃不掉,但是王爺就是要袒護(hù)她。
阿九始終低著頭,聽完王爺?shù)臎Q定,她的心底猶如打了五味瓶般,酸甜苦辣咸霎時全部涌上心頭。
王爺做后臺,她不用再遭受別人的誣陷,也不用怕流言。只是她忘不掉斐姬臨死前的不甘和怨恨,王爺幾句話就輕輕地抹殺掉他曾經(jīng)的寵姬,就跟前世的自己一樣,想來也只是被趙子卿遺棄掉的姬妾。但是這一世,她絕對不要再不明不白地死掉。
“王妃,你太讓本王失望了。本王曾聽聞岳父大人經(jīng)常夸贊岳母,說她賢惠淑良,對待后院姬妾不偏不倚。你這兩日在屋子里反省一下,有什么事情就讓下人通傳好了。”王爺端起桌上已經(jīng)涼掉的茶,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冰冷通過喉嚨滑向胃部,讓他的眉頭輕輕蹙起。
王妃整個人跟著一顫,腦子里嗡地一下,讓她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她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上首的王爺,紅唇微張,眸子里閃過一絲哀傷。
阿九和寧側(cè)妃俱是一驚,沒必要為了這件事而責(zé)罰王妃吧?而且這就是禁足的意思,這種責(zé)罰一般都是對不聽話或者有罪的姬妾,堂堂王府的主母,怎么可以受這種屈辱。
“把這亂嚼舌根子的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趙子卿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好轉(zhuǎn),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玉葉,不耐煩地指著她。
阿九微微一驚,看了一眼王爺,恰好和他身后的玉石對望了一眼。
“王爺,妾身還有話要問她,還望王爺留她一條命。”阿九連忙開口,她不知道為什么趙子卿的心情不好,但是心底隱隱覺得不妥。
今日的這一切,王爺并不是專門為了救她時阿九而出手的,也不是無緣無故地要向王妃發(fā)火,這一切絕對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