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jìn)光輪車?yán)?  虞謠還是擔(dān)心蘇陌澄的身體，小聲問：“好點沒？你這情況能去捉鬼嗎，可別逞強，不行就我和關(guān)越兩個人去吧。”
    蘇陌澄寬慰道：“沒事。”
    過境區(qū)域里從天到地亮著無數(shù)個橢圓形的隧道口,  每一個連接著不同的星系,  但冥府和其他所有星系都不同,  除了空間上的距離外,  還必須從母星地球借道。光輪車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地球的隧道口,  鉆了進(jìn)去。
    光輪車飛速很快,  隧道里強烈而扭曲的空間氣流讓車身顫抖著,  約莫半個小時后抵達(dá)了目的地。
    這里始終保持著人類文明史上地球中期階段的風(fēng)貌,  相較于帝都星來說科技落后且植被豐茂,  當(dāng)年人類大舉遷徙之后這里只留下了相當(dāng)少一部分不愿離開的原住民。
    蘇陌澄的癥狀這幾天原本已經(jīng)緩解了許多,  然一下車還是覺得有些失算了。她手腳冰涼,  因為沒站穩(wěn)扶了一下虞謠的肩。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虞謠很緊張，omega在被標(biāo)記后會渡過一段時間的脆弱期,  處理不好的話信息素非常容易失調(diào),  造成的后果也相當(dāng)嚴(yán)重。
    早期統(tǒng)戰(zhàn)審訊外星戰(zhàn)俘時曾經(jīng)用過強制標(biāo)記的刑罰,  造成omega信息素混亂，最終導(dǎo)致瘋癲或死亡。因為此法太無人道,  后來慢慢的被列入了一級權(quán)限禁令項。
    “走,  先去貿(mào)易區(qū)找個酒店。”虞謠說。
    生命金屬的跑車迅速解體變形成了船艇,  駛?cè)氤嗨又小?br/>     赤水河異常寬闊,  水體溫度為零下五十?dāng)z氏度卻不結(jié)冰,  下方猩紅一片看不清底,  河面上飄散著森寒的霧氣。
    冥府的光線并不明朗,  前面隱隱約約冒出幾個瑩瑩的亮點,  站在船頭的關(guān)越叫來虞謠，說：“你看那前面，在動，但是紅外線沒探測到生命體征。”
    虞謠：“咱們還是繞開吧，大人身體沒好，盡量別節(jié)外生枝了。”
    船艇有意避開，那些瑩光點卻是不肯放過的跟在了后面，并且在逐漸縮短距離。
    關(guān)越從終端里取出激光槍，將照明彈往后一拋，明亮的光芒一瞬間驅(qū)散大霧，后面水下五六個活物迅速游動散開，下一瞬船底就砰的一聲，仿佛什么東西撞了上來。
    緊接著又是砰砰幾聲響，附著在船底的東西將船往下拉沉了數(shù)十公分，河水蕩漾著就要漫進(jìn)來。
    虞謠反應(yīng)很快趕緊將生命金屬再次變形，金屬解體重組只在一瞬間，包裹住上方空間，變成了一搜潛艇的形態(tài)。
    噴射式尾管推動著潛艇前行，下面的六七個鬼怪不甘心的圍著潛艇打轉(zhuǎn)，扒在了上方的玻璃窗上，虞謠和關(guān)越都看不見鬼怪形態(tài)，只能聽見不規(guī)則的暴躁拍打聲。
    “不行，咱們得上去，這里面有能無視物理阻隔的鬼怪。”虞謠看著自己在顫動的潛艇操作桿，那鬼怪顯然是因為不會操作，正在胡亂擺弄著。
    潛艇浮上水面的一瞬間，操作桿也被那鬼怪給掰斷了，頂上的玻璃窗憑空裂開一道蛛網(wǎng)裂痕，仿佛被虛空中什么重物砸中，向下凹陷。那東西蓄力再撞，但即便玻璃裂滿了傷痕卻始終沒有破碎。
    “我草，還好是納微玻璃，不然肯定稀碎了。”關(guān)越將激光槍對準(zhǔn)了那坑的方向，就準(zhǔn)備扣扳機。
    還未發(fā)射，金屬面上猛然降落了一個重物，潛艇被壓偏了平衡半邊往下陷，然后又彈起來在水面晃動著。
    上方玻璃裂出的花占據(jù)了視線，只能看到似乎是激光劍的光亮快速閃動著，外面?zhèn)鱽砹斯砉值募饨新暫吐渌暋?br/>     關(guān)越打開□□的玻璃窗，只見之前在酒店碰到的那兩個男人各執(zhí)一把修長的激光劍，正站在潛艇金屬頂上。
    就這么對視了一眼，關(guān)越覺得居然有被對方帥到。
    ＊＊＊
    “這冥府不像其他星系，鬼怪的精神干擾和反物理阻隔法子都特別多，關(guān)鍵的核能源武器又帶不下來，你們怎么沒帶些其他對癥的門路再來？”
    赤水河里一處微微凸起的小水島上，篝火跳動著，莊奕星往里頭又加了些燃料，揚著眉問道。
    “只是剛好最對癥的那個朋友有點水土不服，還歇著呢。”虞謠看了眼車的方向，雖然沒有這二人他們也能脫困，但還是禮節(jié)性的道謝：“多謝二位出手幫忙。”
    “想起來了，之前在酒店里就是她指點你們?nèi)プ焦砉值摹！鼻f奕星擺了下手，饒有興致的繼續(xù)問：“那你們是從哪個星球來的？”
    虞謠：“你可能沒聽過，是個很小的星球，屬于阿耶那星系的。”
    “你們那位朋友還好嗎，我看酒店時候她還跑挺快的，怎么一下子就成這樣了。”賀司煜往車的方向看了眼。
    虞謠笑著說：“沒事，可能是冥府陰氣太重了，她是個omega，身子要弱一些，一下子有點水土不服。”
    蘇陌澄精神懨懨睡了許久，一直半夢半醒的，車門忽然被拉開，她以為是虞謠或者關(guān)越，一抬眼卻見竟是賀司煜站在外面。
    “還好嗎，喝點熱水會舒服些。”男人手中拿著一杯熱水，微微探著身子看進(jìn)來。
    他身上雪松一樣的氣息直往蘇陌澄五臟六腑里鉆，她撇過視線，往車窗角落里縮了點，“不用了，謝謝。”
    原以為賀司煜會就此離開，沒成想男人竟就著她的動作，躋身坐了進(jìn)來。
    車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砰’的一聲，狹小的密閉空間顯得有些逼仄，蘇陌澄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用力攥著掌心，身體的叫囂一波強過一波，整個車廂若有似無的飄著信息素的味道，但賀司煜的后頸上貼著阻隔貼，蘇陌澄都有些分不清楚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自己太過魔怔而出現(xiàn)的臆想。
    “你看起來很難受，有什么是我能幫到你的嗎。”賀司煜將水杯再次遞向她。
    蘇陌澄想說，離她遠(yuǎn)一點。
    賀司煜其人，雖然位高，但風(fēng)評其實并不太好，狠辣有余，而且行事百無禁忌。
    他的個人談吐與外表看起來溫厚謙和，但內(nèi)里卻是心性涼薄手腕雷霆，這些年將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很快，不過剛剛年滿三十便登頂?shù)鄱夹歉缓腊袷祝瑢ζ渌麕状筘旈y隱隱形成了擠壓趨勢。
    蘇陌澄肌肉僵持著，頓了半晌后，強忍著想把他趕出去的沖動，伸手接過了那杯水，說：“我休息一會就好了，謝謝你。”
    現(xiàn)在，她能夠確定了，車廂里的信息素是真實存在的。
    蘇陌澄覺得自己皮膚表層變得敏感非常，敏感到連接觸空氣都會產(chǎn)生細(xì)微的痛感。干涸缺水已久的土地，猝然接觸到了水分，居然還有些許的不適應(yīng)。
    這個男人的存在讓她覺得壓抑，蘇陌澄溫聲說：“我想一個人睡一會，可以嗎？”
    “當(dāng)然，那我就不打擾你了。”他眼神示意了下她手中的杯子，“記得趁熱喝。”
    男人伸手去拉門把手，車身忽然不正常的聳動了一下，玻璃窗外與篝火的距離在迅速的拉大，這水島竟是從中裂開了一道縫隙，從裂縫中迅速長出了某種枝節(jié)粗壯的植物。
    “看來是不行了。”賀司煜遺憾地說，然后高大的身子從車縫跨過去將車發(fā)動。
    從中長出的植物野蠻生長，粗壯的經(jīng)脈將水島擠開，裂縫越來越大的向邊緣迅速蔓延，直至完全裂成了兩半，兩側(cè)往赤水河中倒去。
    賀司煜開著車筆直往前，沖入赤水河時車身變形成了船艇，隨著水體波瀾蕩漾上下晃動著。
    水島徹底栽進(jìn)了赤水河中，中間那株黑色植物伸展著枝杈，不斷掉落著成塊的樹皮砸進(jìn)水中，船艇在水浪中飄搖著繞了一圈，卻沒發(fā)現(xiàn)另外三人的蹤跡。
    蘇陌澄本就虛弱不適，此時更是臉色蒼白，一副被晃得要吐的模樣。
    賀司煜將船開遠(yuǎn)，遠(yuǎn)離了那胡亂揮舞的樹精，停在了相對平靜的水域。
    “別擔(dān)心，你的那兩位朋友沒事，他們?nèi)齻€在一起。”賀司煜掛掉終端通訊之后說道。
    蘇陌澄整個人趴在船舷邊上干嘔著，氣息不穩(wěn)，好半天都緩不過勁來。
    賀司煜在她身側(cè)蹲了下來，仔細(xì)端量著蘇陌澄的側(cè)臉，隔了一會詢問的口吻說：“我給你釋放一些安撫信息素吧，你的狀態(tài)應(yīng)該能好些。”
    “不用了，只是因為剛才太晃了。”蘇陌澄看了他一眼，翻過身靠在船舷上。
    對方謝絕，賀司煜也沒再堅持。
    周圍依舊迷蒙著水霧，他們雖然能相互通訊，但是卻受到某種磁場的干擾，不能找到對方的準(zhǔn)確位置，好在虞謠手上有牛頭鬼的探測器不會迷失方向，便跟她約定先離開這段磁場范圍，再行匯合。
    只是如此的話，蘇陌澄便免不了要跟賀司煜單獨相處一段時間。
    她窩在椅子里，看著面前的男人，感到有些絕望。餓極了的人挨過最初的渴望之后會逐漸適應(yīng)饑餓，但這情況并不適用于旁邊隨時跟著一道香味四溢的大餐。
    “你的信息素阻隔貼可能需要換了。”蘇陌澄懨懨的撐著腦袋，情緒也顯得有些煩躁。
    換做平時，她跟賀司煜交流或許會用更委婉客套些地說法，但現(xiàn)在二人都用芯片改變了樣貌，反正誰也不認(rèn)識誰。
    “抱歉。”賀司煜聞言摸了下自己的后頸，將抑制貼揭下來隨手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又從終端里取出新的貼上。
    蘇陌澄視線掃過去，動了下指尖，趁著賀司煜不注意的時候，金屬的垃圾桶里那張小小的薄片猝的自燃，眨眼便被朱雀火燒的灰都不剩，消失無蹤。
    船艇勻速在赤水河中行駛著。
    蘇陌澄覺得，要說唯一有什么順心點的事，大概就是賀司煜沒有追究她為什么不依靠儀器就能認(rèn)清這鬼霧中的方位。
    冥府中白晝黑夜的變換并沒有什么規(guī)律，但此刻天邊出現(xiàn)的紅藍(lán)交錯之光明顯不是自然天象。
    蘇陌澄察覺到些許異樣，靠在船艙邊上往外望了一眼。
    賀司煜接過后并未多言，在手中掂了下，朝著牛頭鬼的眉心開了一槍，光彈沒入眉心，牛頭鬼怪叫一聲整個身子虛震了一瞬，仿佛差點被打散了靈體。
    “你差點打死它！”蘇陌澄眼睛一瞪，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將這牛頭鬼帶回統(tǒng)戰(zhàn)，研究清楚它身上的這股特殊能量輻射，沒想到賀司煜下手如此沒有輕重。
    “它早就是個鬼了，還能怎么死。”賀司煜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反復(fù)把玩著手中的激光槍，安撫說道：“別怕，我心里有數(shù)。”
    你有數(shù)，鬼都不信。蘇陌澄取出另一把槍，精準(zhǔn)的射進(jìn)了牛頭鬼的腿彎，將它打的匍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