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章 遵從本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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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時間已經(jīng)是早晨七點半。
我洗漱后,邊換衣服邊開了臥室內(nèi)的電視機看早間新聞。
傅厲琛洗了個澡,帶著一身濕氣出來。
我道:“最近打黃掃非的動靜好像挺大的。”
“紐約禁毒禁黑的力度一直都比別的國家要嚴(yán)格。”傅厲琛找了吹風(fēng)機把短發(fā)吹干。
我心里一緊:“那你會不會被妨礙到?”
傅厲琛不為所動,甚至說得理所當(dāng)然,隱有一絲揶揄:“我有什么關(guān)系,既不黑也不黃,看起來還白得很。”
他的一句話,成功讓原本略顯緊張的氣氛變得無厘頭。
白得很……
我目光下意識地在他身上落了。
他正解開身上的浴袍,丟在床上,坦然地將自己近乎赤.裸的身體展示在我面前。
寬闊的胸膛,精瘦的腰腹,肌肉修韌均勻,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最重要的是,因為混血的關(guān)系,他的皮膚,很白。
以至于昨晚癡纏的痕跡,一覽無遺。
他好像知道我在看他,特意轉(zhuǎn)過來,讓我看得更加清楚,肩膀上,鎖骨上,胸口,都有牙印。
“……”
果然是白得很。
他俊逸的眉毛一挑,像是有話要說。
為了不讓他繼續(xù)在這個點上調(diào)侃我,我連忙道:“也是,你也不是純黑的,憑你身上那點白,有些消息肯定從一早就知道。”
他眉目間的風(fēng)流盡褪,換成了淡淡的微笑:“所以你現(xiàn)在反而應(yīng)該擔(dān)心你那個討人厭的大哥。”
我微微愣怔,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
傅厲琛快速穿好了衣服:“走吧,下樓吃飯。”直到走到門口,他察覺我沒有跟上去,回頭催促,“快點,今天我們要一起上班。”
……
接下來幾天,傅厲琛都特別有興致地跟我一起上班下班,有時候中午還的一起吃飯,不忙時還會在QQ上聊幾句……我們就像是都市的普通白領(lǐng)一樣,過著輕松而肆意的生活。
但是這終歸只是一個假象,就像是玩角色扮演,遲早會變回本質(zhì)。傅厲琛突然離開紐約前往東南亞,就像是灰姑娘十二點鐘聲的魔法,一下子敲破我們過度安逸的狀態(tài)。
傅厲琛說東南亞那邊出了點事,他要過去處理,我一下子緊張起來:“這次又要去多久?”
“不會很久,最多一個星期。”傅厲琛揉揉我的頭發(fā),“而且不會有什么危險。”
那種地方怎么可能沒有危險……
我心里已經(jīng)開始七上八下,但傅厲琛還是在第二天早上走了。他不讓我送他去機場,所以他走后我翻身躺在他的位置,將臉埋在他的枕頭上,聞到熟悉的冷香味,心情變得很沉重。
他人才剛走,我就開始想他了。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同時我也意識到,那批貨要盡快找出來,只有解決了這個謎題,我這顆忐忑不安的心才可能安定,所以我決定再去一趟佛寺。
畢竟那里是我至今為止唯一覺得可疑的地方。
我原本打算自己過去,沒想到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韓西洲。
我瞪著突然出現(xiàn)在我車上,并且拒絕下次的男人,怒道:“我不想跟你一起去。”
韓西洲從容不迫:“我也沒跟你一起去,我們只是剛好同路而已。”
我冷笑,直接拔出鑰匙解開安全帶:“那我改天再去。”
韓西洲從善如流,也跟著解開安全帶:“那我也改天再去。”
真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男人,偏偏他的武力值還在我之上,我又不敢跟他正面沖突,阿林被割喉的一幕還歷歷在目。我忍了忍,沉聲說:“反正你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著我去佛寺,對吧?”
韓西洲不置與否:“只是覺得多個人作伴路上不會太無聊。”
說完他微微一笑:“其實吧,你不用這么防著我,我跟你是一伙的,就算真找出什么線索也沒關(guān)系,我又不會告訴別人。”
我冷聲:“我什么時候跟你是一伙的?”
“打從娘胎里。”
“……”我知道他是在說娃娃親那回事,看他理所當(dāng)然的表情,心里梗得要死。
對峙幾分鐘后,我妥協(xié)地啟動車子——佛寺我是必須要去的,而他的態(tài)度也表明他一定要跟著我,既然如此,我除了認(rèn)命也沒別的辦法。
如果真的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我偷偷藏起來就是。
抵達(dá)時已是中午,寺里的香火依舊旺盛,人來人往。
原本我想直接去竹舍再和了空大師聊聊,但現(xiàn)在身邊多了韓西洲,我不想表現(xiàn)得太明顯,所以先隨便逛逛。
逛了一圈下來,我沒做什么特別的事,就只像一個普通游客似的,還拜了一下佛主,弄得韓西洲有些不耐煩。
“你不是要找線索嗎?”
“誰跟你說我要找線索?我就只是隨便逛逛。”我故意氣他。
韓西洲被我氣到了,繞著我走了兩圈,我沒理,去看墻上篆刻的佛經(jīng),看了一陣子,回過頭,韓西洲竟然不見了。
他不在了,我終于沒了那種束手束腳的感覺,呼出口氣,邁出佛殿。
其實我也剛才也不是閑逛,我留意了佛殿的新舊程度,那些新的,就是當(dāng)年寧老大捐贈重建的,我就進(jìn)去看看。
無意間走進(jìn)一個佛殿,里面放著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牌位。
我腳步頓了頓,退后一步出門,仰起頭看那匾額——往生殿。
這些應(yīng)該就是佛家說的往生蓮位。
都是百姓為亡親供奉的牌位,佛經(jīng)里說這樣既能為去世的人超度,也能為活著的人積攢福報。
我走了進(jìn)去,一排排看過,有英文名字的,但更多的都是中文名,雖說佛教是大宗教,世界各地都有信徒,但還是中國人比較信奉輪回的事情,所以在這里供奉牌位的多是華人或者外籍華人。
我不知不覺看入了神,耳邊驀地傳入聲音:“施主,我們有緣又見面了。
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見了空大師,我連忙躬身行禮:“大師。”
了空大師打量著我的神色,又側(cè)目去看那些牌位,若有所思般問:“施主是在思念令尊?”
我微微一怔,也不知道該說他說對了還是說錯了。
我剛才有一瞬間的確想起了寧老大,只是不是思念,而是嗟嘆他一生跌宕威風(fēng),到最后卻也和世人一樣,逃不過身死魂消。
斂起思緒,我避重就輕道:“只是看到這些牌位,順勢聯(lián)想到而已。”
說完我順勢問:“大師怎么會來這里?”
了空大師微微一笑,稍作示意:“老衲偶爾也負(fù)責(zé)往生殿的供奉儀式。今日有施主前來供奉先靈。”
我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對中年夫妻在那里,由小和尚教導(dǎo)著在本子上寫些什么。我看過去時,那對夫妻剛好寫完,看向了我們的方向,應(yīng)該是等了空大師過去進(jìn)行下一步。
我想了想問:“不知稍后,大師是否有時間。我有些事,想請大師賜教。”
了空大師欣然應(yīng)允:“施主前來竹舍即可。”
“好。”我雙手合十,了空大師亦是還了一個禮,將要走時,我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連忙道:“對了,大師能不能安排一位小師父帶我在寺內(nèi)走走?”
了空大師看了我兩眼,沒有多問:“自然可以。”說著朝一個方向喊了一句,“隨緣。”
那邊當(dāng)即走過來一個小和尚,對我道:“施主,這邊請。”
我頷首,暫且告別了空大師,隨著那個叫隨緣的小和尚離開了往生殿。
這個叫隨緣的小和尚特別眼熟,我不由自主地問:“隨緣小師傅,上次也是你帶我在佛寺內(nèi)四處走走的吧?”
隨緣微訝地轉(zhuǎn)身,看著我念了一句佛號:“小僧也記得施主。”
果然是他。
大概是之前有過接觸,我們相處得挺自然。
隨緣問:“施主今日想去哪里走走?”
我略一沉吟:“去二十年前重建的那些佛殿。”
“好的,施主,這邊請。”
隨緣帶我繞過幾個佛殿,到了普賢菩薩殿,這也算是一個大殿,走上幾十層臺階時,隨緣與我閑聊:“施主對本寺二十年前重建的佛殿似乎很有興趣?”
我斟酌著說:“我父親曾經(jīng)捐助過本寺的重建,我想來看看留有他痕跡的地方。”
我這么說,一般人肯定理解成我太過于思念父親,才會用這種方式進(jìn)行緬懷。隨緣顯然也是這么想的。
進(jìn)到菩薩殿內(nèi),佛像莊嚴(yán)而神圣地立在正中接受信徒朝拜,兩排燭火燃燒,期中香火茂盛,一股檀香味縈繞在鼻尖,揮之不散。
“這是普賢菩薩殿。二十年前完全重建的佛殿其實只有三個:觀音菩薩殿,文殊菩薩殿和普賢菩薩殿。其他佛殿損壞并不太嚴(yán)重,只是做修補而已。”隨緣邊說邊將被風(fēng)吹滅的香燭重新點燃。
我默默注視著佛像,為表尊重,還是叩拜了三下,然后才問:“上次我們看的那個,是觀音菩薩殿?”
“是的。”
我默默在唇齒間念了這三個佛殿的名字,但沒體會出所以然,只得問:“這幾個佛殿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嗎?”隨緣聞言面目疑惑,像是不知道我為什么有此一問,我又換了個問法,“這幾位菩薩之間有什么關(guān)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