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對吳氏的打擊
九月十八這一日,恒王妃出殯。</br> 恒王府掛起白幡,蘇雨瀾的院子直接被一把火燒了個干凈,一堆廢墟,在恒王府里,和其他院子對比起來,格格不入。</br> 次日,忠勇侯在早朝上遞了辭書,告老還鄉(xiāng)。</br> 皇帝一陣挽留,但是忠勇侯去意已決,便也準(zhǔn)了。</br> 似乎是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日便交接了所有印鑒,留下了幾個核心人員,把自己手上的事,一絲不留的全交了出去。</br> 第二日,忠勇侯府滿府的人都收拾好,坐上馬車出了城。</br> 皇帝派了一隊御林軍,一路護(hù)送。</br> 忠勇侯感恩戴德老淚縱橫,跪地謝恩。</br> 君策閉門三月,君恒也對外表態(tài),要在護(hù)國寺為故去的恒王妃和未出世的孩子祈福,茹素一月,以表誠心。</br> 有婦人見著恒王在寺中痛哭,紛紛感動垂淚,一時贏得京城一片贊譽(yù),說恒王妃嫁了個好夫君。</br> 兩位王爺,一個閉門思過,一個在護(hù)國寺請香祈福,京城,似乎是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br> 九月二十二。</br> 天空下起綿綿細(xì)雨,秋天來了。</br> 天氣也染上了一絲涼意。</br> 今日,綰寧起了個大早,和老夫人一起用的早膳。</br> 然后回了望月軒。</br> 最近,玲瓏坊的生意越來越好,每一次出新款,都能在小姐們中引起一陣轟動。</br> 她今日,要畫一款發(fā)簪。</br> 從前畫的那些,都是記憶中程六小姐設(shè)計出來的樣式,這一回,她想自己畫一個。</br> 最近她一直琢磨著,自己畫一張圖出來。</br> 屋子里,綰寧還沒有動筆,門外杜若進(jìn)來,綰寧看了她一眼,便知她有事要說,遂在桌前坐了下來。</br> 杜若:</br> “策王在府中,非常安份,一個人都沒有見。</br> 皇帝這一回是動真格的,他不敢放肆,只能乖乖聽話。</br> 恒王雖然人在護(hù)國寺,但是私底下的動作不斷。</br> 這一次,失了一個恒王妃和皇長孫,皇帝也愿意在其他地方補(bǔ)償一點(diǎn),只要恒王不是太過火,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br> 綰寧:“嗯。”</br> 杜若:“小姐,為何那時候不讓蘇姨娘直接指證策王?如此一來,策王一定不會這么容易逃脫。”</br> 綰寧拿起桌上的筆,筆頭落在桌子上,噠噠噠,一下一下的敲著。</br> “恒王妃這件事,大理寺最后的結(jié)論,幾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蘇雨瀾一個死人的身上。</br> 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是什么。</br> 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恒王妃已死,皇帝不可能真的一命抵一命,把君策處死。</br> 就算真的蘇雨瀾愿意作證出來作證,最后的結(jié)果,其實(shí)也是一樣的。</br> 這件事,快刀斬亂麻是最好的,簡單一點(diǎn),免得夜長夢多。”</br> 杜若點(diǎn)頭:“原來如此,奴婢受教了。”</br> 這件事,綰寧不想太麻煩。</br> 既然眼下這種情況,無論如何君策都不會死,那她就在這個基礎(chǔ)上,做完所有能做的事,獲得所有想要的結(jié)果。</br> 恒王和策王兩敗俱傷。</br> 朝廷重新洗牌。</br> 蘇雨瀾死了。</br> 她完成了和吳薇的交易。</br> 蘇府開始亂了……</br> 這件事的每一個結(jié)果,都是綰寧想要的,可以了。</br> 對,還有一個人。</br> “吳氏如何?”</br> 杜若回答:“從蘇雨瀾的死訊傳開,吳姨娘便生了大病,府醫(yī)去看了,說是不大好,怕是熬不過去。”</br> 綰寧面無表情:“噢,那就讓蘇錚去瞧瞧她,馬上就會試了,她會爬起來的。”</br> 蘇雨瀾的死,肯定給了吳氏巨大的打擊。</br> 而且她們的誤會沒有澄清,吳氏心里必是百般悔恨。</br> 但是還能撐一段時間,畢竟蘇錚還在,吳氏還有一個希望。</br> 綰寧要的,是掐滅吳氏所有的希望,讓她在此后的每一天,喪失生的信仰。</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了。</br> 蘇錚的事,也馬上就要收網(wǎng)了。</br> 不會等太久。</br> 杜若應(yīng)了一聲,退了下去。</br> 蘇府偏院。</br> 吳氏的院子里,冷冷清清。</br> 幾個丫鬟在院子里各自忙活著,大氣都不敢出。</br> 屋子里一股濃重的藥味,吳氏躺在床上。</br> 剛剛喝了藥,這會睡著了,但是她眉頭緊皺,看起來睡得并不安穩(wěn)。</br> 才幾日功夫,吳氏鬢角竟生了白發(fā),哪怕睡著,整個人都看起來憔悴不堪。</br> 睡夢中,吳氏看見了蘇雨瀾。</br> 明明剛剛還是少女笑著的模樣,一轉(zhuǎn)眼就變成了憤怒不甘厭惡她的樣子。</br> 接著,她腦子里來來回回,出現(xiàn)那一幕:</br> 蘇雨瀾氣沖沖的進(jìn)門,走之前看著她的,是怨恨的目光,以及冷冰冰的那一句:</br> “我恨你。”</br> 吳氏悔恨,五官皺在一處。</br> 那一日她應(yīng)該追出去的,她應(yīng)該跟蘇雨瀾說清楚。</br> 她若是說清楚了,起碼不會讓蘇雨瀾滿懷著怨恨和失望以及痛苦離開這個世界。</br> 一想到蘇雨瀾不在了,吳氏心痛更甚。</br> 在睡夢中眼淚便掉了下來。</br> 因為心痛,驚醒過來,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怔怔的望著頭頂,想到蘇雨瀾,悲從中來。</br> 她不想承認(rèn),但是,蘇雨瀾確實(shí)死了。</br> 一想到這一點(diǎn),吳氏痛心疾首,淚水模糊了眼簾。</br> 那是她從小嬌養(yǎng)在手掌心上的女兒……</br> 她無法想象,她在大理寺那樣的地方受了什么折磨。</br> 府中的下人都在說,她死了之后,直接被丟到了亂葬崗……</br> 吳氏不敢再想下去,心痛難當(dāng)。</br> 腦中卻不自覺的出現(xiàn)那些下人說的話:</br> 野狗撲食……</br> 一副草席都沒有……</br> 吳氏恨啊,好恨,她咬住牙關(guān),牙都要咬碎了。</br> 她知道這些話都是真的,是柳姨娘為了看她的笑話,特地讓下人談?wù)摚褪钦f給她聽的。</br> 在蘇雨瀾出事的時候,蘇長榮未免吳氏做出什么事,將她關(guān)在院子里,四周圍得密不透風(fēng),不讓她出院門。</br> 她想知道什么,都無能為力。</br> 吳氏心疼啊……</br> 那可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女兒,卻被人那樣虐待。</br> 吳氏淚如雨下,她后悔了,不該讓蘇雨瀾入恒王府。</br> 從前什么都有,便生了野心,想去夠到更多。</br> 人失去了一些東西,便對另外一些東西格外看重珍惜。</br> 但是現(xiàn)在,她沒有機(jī)會了。</br> 蘇雨瀾死了,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br> 吳氏大哭起來,哭聲悲慟。</br> 吳嬤嬤聽到動靜,趕忙進(jìn)了屋,見吳氏掙扎著要做起來,趕忙過去扶。</br> “姨娘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br> 吳氏靠著床頭坐著,泣不成聲,轉(zhuǎn)過頭來,滿臉淚痕,更顯憔悴,她一把抓住吳嬤嬤的手:</br> “嬤嬤,你告訴我,她們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瀾兒還好好的,還好好的……對不對?”</br> 對上吳氏祈求的眼神,吳嬤嬤也抹了一把淚:“姨娘,你身子不好,好好養(yǎng)著才是。”</br> 從吳氏被貶為姨娘,就一直郁郁寡歡。</br> 上回吳嬌要進(jìn)門的消息傳回來,吳氏大吐了一回血,病了一場,就已經(jīng)傷了根本,身體直接走了下坡路。</br> 這次蘇雨瀾出事,吳氏可謂心力交瘁,怎么好得了。</br> 吳氏心中大悲,忍了那么多日,再也忍不住了,聽著吳嬤嬤的話,哭得肝腸寸斷。</br> “嬤嬤,我心里苦啊,瀾兒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怎么能好得了,我好好的女兒就這么沒了,沒了呀……</br> 我還記得他小的時候,剛剛生出來時的樣子,叫我母親的樣子。</br> 我把她捧在手心里長大,給她最好的。</br> 給她請最好的女師,給她找最好的夫子,給她穿最好的衣裳,用最好的首飾。</br> 但是到頭來,她恨我怨我,她說他不是我的女兒,還要我怎么做……</br> 她為什么會那樣想啊……”</br> 這些日子,蘇雨瀾出事,吳氏零零碎碎的把那一日她和蘇雨瀾最后一次見面的場景跟吳嬤嬤說了。</br> 吳嬤嬤見吳氏如此,只能安慰:</br> “四小姐這是想差了,她心里一定明白的,夫人對她那么好,四小姐也是一時糊涂。”</br> 吳氏淚如雨下,“可是她永遠(yuǎn)不會知道了,我沒有跟她解釋。你說她走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呀,她會不會覺得,這世上都沒有一個人在意她?</br> 她會不會很難過?……”</br> 吳氏再說不出后面的話,又嗚嗚耶耶的大哭起來。</br> 她這一生,除了在宋淵那里碰了壁,一直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胍臇|西,幾乎都得到了。</br> 她一直都信心滿滿。</br> 就算是從夫人成為姨娘,她都沒有放棄自己,沒有放棄希望。</br> 但是現(xiàn)在,她這個跟頭,要么不摔,一摔便傷筋動骨。</br> 代價沉痛。</br> “若上一回,我知道是和瀾兒見的最后一面,無論如何,我也會好好跟她說。</br> 嬤嬤,我心里懊悔心痛啊……</br> 沒有機(jī)會了,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了,我連瀾兒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著,連給她……連身后事都不能……”</br> 吳氏大哭。</br> 吳嬤嬤安慰她:“可憐天下父母心,天下的父母都這么想的,但是,也是沒辦法。”</br> 聽到這句話,吳氏眼中閃過怨恨。</br> “蘇長榮他不配為人父,哪怕他救不出來,讓我去見一面也好,但是你看看他做了什么,他把我關(guān)了起來,收走了我所有的東西。</br> 嬤嬤,當(dāng)初,我真的是瞎了眼,千選萬選選了這么一個人。</br> 我現(xiàn)在……真的一無所有了。”</br> 吳氏說不出的心痛,她的嫁妝,她這么多年存的私房錢,就這么被明目張膽的霸占了,而且蘇長榮直接把她關(guān)了起來,怎么能不讓她心寒。</br> 但是,她沒有任何辦法。</br> 被欺負(fù),被凌辱,她也只能生生受著。</br> 蘇長榮她是半點(diǎn)都指望不上了,吳家,更不必說,現(xiàn)在是吳嬌的娘家,不是她的。</br> 吳氏從來沒有這么無力過,如此孤立無援的感覺,她頭一回體會到。</br> 太難受了。</br> 太悲哀了。</br> 她覺得,人世的苦楚,都讓她受盡了。</br> 那種委屈無處說,悔恨無法彌補(bǔ),無錢無人無處去,什么都做不了,哪里都去不得。</br> 就好像,天塌了。</br> 吳氏怔怔的瞪著眼睛,也不知道在看哪里,淚水洶涌往下落。</br> 為什么會到這步田地?</br> 吳嬤嬤拿來帕子,替她拭淚,</br> “姨娘別這么說,姨娘還有五公子。</br> 如今會試在即,若是五公子能得個好成績,姨娘何愁將來沒有出路。</br> 四小姐已經(jīng)去了,那就是她的命,大理寺出動,她親口承認(rèn)這件事就是她做的,恒王妃一尸兩命,姨娘就是想救,也是沒有辦法的。</br> 這件事四小姐做了,就要承擔(dān)后果,姨娘應(yīng)該往前看,現(xiàn)在五公子正是要緊的時候,最是需要姨娘的支持,若是姨娘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五公子怎么辦。</br> 為了五公子,姨娘也該好好保重才是。”</br> 說到蘇錚,吳氏的目光聚焦回來,臉色稍霽,但心里,到底意難平。</br> 她忍著哭聲,但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br> 吳嬤嬤讓下人端了一碗粥上來,</br> “姨娘吃一些吧,你這幾日都沒怎么吃東西,再這樣下去可怎么得了。”</br> 吳氏看也不看,語氣皆是哭腔:“瀾兒不在了,我怎么還能吃得下……”</br> 一句話沒說完,提到蘇雨瀾,吳氏又嗚嗚耶耶的哭起來,那模樣好不傷心。</br> 吳嬤嬤沒有辦法,只能放在一旁等著。</br> “嬤嬤,我悔呀,若是那一日能和瀾兒說開,我都不會如此難受。</br> 你不知道,她走的時候,那眼神冰冰冷冷的看著我,沒有絲毫溫度,她說……她說,她恨我。</br> 她是真的恨我。”</br> 說到這里,吳氏又是淚如雨下。</br> 吳嬤嬤勸說不住,只能在一旁聽著。</br> 吳氏說累了,也沒有進(jìn)食,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口中一直叫著蘇雨瀾的名字。</br> 這一睡直到第二日才醒。</br> 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吳嬤嬤能感覺得到,吳氏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只撐著一口氣在活著。</br> 這一口氣,便是吳錚。</br> 此時,院門外,吳錚站在門口,久久沒有進(jìn)去。</br> 聞著里頭傳來隱約的藥味,他眉頭微皺。</br> 前幾日吳氏的院子被攔著,任何人不許出來,誰也不許進(jìn)去,他已經(jīng)有好幾日都沒見著吳氏了。</br> 如今事情終于塵埃落定,蘇長榮也撤了這院子周圍的守衛(wèi)。</br> 原本他是不想來的,是吳嬌來勸的他。</br> 到底是母子,生病了總該來瞧瞧。</br> 蘇錚原本就有這個想法,雖然吳氏是姨娘,但是這個府中,真心為他考慮的,怕是也只有她一個了。</br> 只不過,吳嬌來說這番話,他心里卻是詫異的很。</br> 蘇錚進(jìn)了門,吳嬤嬤看見他,趕忙迎上來。</br> “五公子終于來了,姨娘等你許久了,姨娘這會正醒著,你快進(jìn)去瞧瞧吧。”</br> 蘇錚還沒進(jìn)門,里面的藥味更濃重些,他掩了掩鼻子,露出些嫌棄的表情,走了進(jìn)去。</br> 吳嬤嬤在外頭守著,不一會兒便聽到里頭傳來哭聲。</br> 不用說就是吳氏見著蘇錚,又想到了蘇雨瀾。</br> 屋子里。</br> 蘇錚只叫了一句姨娘,吳氏便泣不成聲。</br> 但是看著蘇錚,到底打起了幾分精神:</br> “瀾兒不在了,以后便只有咱們母子相依為命,錚兒,你可一定要爭氣。</br> 只要你能考得三甲,自己能立住,這蘇府困不住你。”</br> 蘇錚聽吳氏一開口便說這個,心里很是不耐煩,但看到吳氏如此憔悴悲傷的模樣,囫圇的應(yīng)了一聲:“是。”</br> 吳氏看著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臉頰上卻又忍不住落下了兩行淚水。</br> “好孩子,你從小就聽話。</br> 過幾日就該考試了,我這里你不必再來,好好的備考,比什么都重要。</br> 你來看我,就說明你是孝順的,我心里已經(jīng)很高興了。</br> 如今看過,便回去吧。”</br> 吳氏努力裝出一副自己沒事的樣子,讓蘇錚回去。</br> 因為蘇雨瀾的去世,她精神不濟(jì)。</br> 但是面對蘇錚,她還是能找回一絲理智。</br> 現(xiàn)在蘇錚是她唯一的指望,她絕對不能允許蘇錚出一點(diǎn)點(diǎn)的差錯,更不允許自己影響到蘇錚。</br> 蘇錚看了她一眼,點(diǎn)點(diǎn)頭。</br> “姨娘好生歇著,那我先回去了。”</br> “嗯,好好備考,考好試是最重要的。”</br> 吳氏忍不住,又多叮囑了一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