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逸王啊,是個好孩子
夜里,綰寧去了老夫人院里,報備明日要出門。</br> 雖然老夫人一直說不用報備,她想出門隨意就好了。</br> 但是綰寧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br> 老夫人坐在主位,看著綰寧:</br> “明日便是中秋,你父親也不在家,只有我們二人。</br> 咱們家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你開心就好了。”</br> 綰寧回道:“嗯,祖母疼我,我心里知道,我只是不想讓祖母擔(dān)心。”</br> 老夫人聽著這話,心中又暖又疼,</br> “好孩子。”</br> “你記掛著我,我心里高興得很。我也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高興,祖母什么都由著你,只一條,必須得帶著侍衛(wèi)。”</br> 綰寧點點頭,一一答應(yīng):</br> “祖母不必擔(dān)心,是和逸王一起。”</br> 老夫人點點頭,表示放心。</br> 但隨即想到想到這些日子綰寧和君逸的見面似乎頻繁了一點,眉頭微微蹙起。</br> 她看著綰寧,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言簡意賅的說了一句:</br> “逸王啊,是個好孩子。</br> 你和逸王……,感情好是好事。</br> 照理來說,我不該多話的,不過還是想提醒一下。</br> 你們現(xiàn)在畢竟沒有成婚,有些事情,還是得……規(guī)矩些。”</br> 老夫人想了一會,才委婉的用了“規(guī)矩”這兩個字。</br> 但是,說出口又覺得有點不準確,也不知道可以用什么代替,有些躊躇。</br> 綰寧微微低著下,“嗯”了一聲。</br> 老夫人見她受教,冒著被綰寧認為啰嗦的風(fēng)險,還是又多說了一句:</br> “年輕人,有些無狀也是有的,不過作為女子,還是應(yīng)該矜持些。</br> 以后成婚了,朝朝暮暮在一起,也不必急在這一時。</br> 這樣一來,反而能得到男子的尊重。</br> 對方尊重自己,是他人好,但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是自己對自己負責(zé)。</br> 這……你可能明白。”</br> 老夫人說得很委婉,但是綰寧聽懂了,她知道老夫人在擔(dān)心什么。</br> 這些日子,她日日出門,十有九次都是和君逸在一起,老夫人什么都沒說。</br> 老夫人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擔(dān)心,只是給了她充分的自由,也給了她十分的尊重,哪怕有什么事,也給她時間自己處理好。</br> 而在這個時候給她提點。</br> 老夫人沒有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強制限制她,是對她最大的尊重。</br> 綰寧很感動。</br> 她重生以來,對有些禮數(shù)不太看重,這些日子,也確實太松散了些,不由得臉頰有些發(fā)熱。</br> 特別是想到君逸……</br> 綰寧低著頭,直覺得后背都有些發(fā)燙,像是做了壞事被大人抓包,還有點窘迫的意味。</br> “是,祖母。綰寧知道了。</br> 綰寧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逸王殿下的身份,不會亂來。”</br> 老夫人搖搖頭,沒有看她,</br> “傻孩子,祖母和你說這些,并非怕丟了國公府的臉,更不是要守著什么禮教條條框框。</br> 這禮,是最基礎(chǔ)的約束。</br> 祖母是希望你明白,一個男子若真的疼愛你,一定會設(shè)身處地的為你考量,而不是尋當(dāng)下片刻的歡愉,一定會長遠的計算,不會讓你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會讓你背負半生的罵名,若不然,那他就是一個極自私的人,只想著自己。</br> 女子要有自己的底線,他人才不會看輕你。</br> 男子的愛易得,尊重卻難得。</br> 愛意隨風(fēng)來,隨風(fēng)散,但是尊重,卻能護著你衣食無憂。</br> 這得是你自己掙來的。”</br> 老夫人越說越深,又怕綰寧不明白,語氣頗有些苦口婆心。</br> 綰寧眼中沁出些水光。</br> 她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br> 老夫人在乎的,并非門楣,并非名聲,而是她一生的幸福。</br> “是,祖母,綰寧謹記祖母教誨。”</br> 老夫人看著她,看了好一會,“好孩子,明白就好。”</br> 綰寧離開后,張嬤嬤上前:</br> “老夫人,老奴看著大小姐不是那種容易被人三言兩語影響的,大小姐最是知禮,也聰慧,斷不會輕易上當(dāng)受騙。”</br> 老夫人目光看著窗外,搖搖頭:</br> “寧丫頭……</br> 我看著也是如此,被騙不至于,我就是擔(dān)心年輕人不知輕重,沒有顧及到后果,那種事,總是女子吃虧的。</br> 而且說出去不好聽,久了,男方心里也有芥蒂。女子要自重才好……”</br> 老夫人是真正為綰寧著想的。</br> 輕輕嘆了一口氣。</br> 有時候她會覺得綰寧對這方面的事,有些不上心。</br> 八月十五,天氣晴朗,朝陽落在屋頂上,浮起一層金色的光。</br> 一早,君逸的馬車便來接綰寧了。</br> 綰寧帶著半夏和杜若一起出了門。</br> 一行馬車出了門,到了楓林湖,上了游船,君逸過來,半夏和杜若習(xí)慣性地退了下去。</br> “怎么了?”</br> 君逸看綰寧臉色有點凝重,出言問道。</br> 綰寧搖搖頭:“沒事。”</br> 君逸過來,拉起她的手,讓綰寧看向她:</br> “分明就是有事。”</br> 綰寧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道:</br> “以后我們應(yīng)該少見面。”</br> 君逸眉頭一皺:“怎么了?”</br> 綰寧別開眼:“終歸是有些不合禮數(shù)。”</br> 君逸看著她,沒有說話,緩緩低下頭。</br> “對不起。</br> 綰綰,是我考慮太不周全了。”</br>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語氣里有濃濃的自責(zé)。</br> 這些日子,他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雖然都是避著人,但是老夫人肯定知道。</br> 看綰寧的表情,應(yīng)該是老夫人說了什么。</br> 作為綰寧的祖母,君逸也能猜到她會說什么。</br> 綰寧不知道如何回話,心中悶悶的。</br> 過了好一會兒,君逸才又說話:</br> “我們過一會便回去。”</br> 綰寧抬頭看向君逸:</br> “今日已經(jīng)出來了……”</br> 君逸:“可以早些回去。”</br> 綰寧:“……”</br> 游船已經(jīng)走出去有些距離,陽光落在船艙外,顯得船艙里格外寂靜。</br> 綰寧:“那……還去游水嗎?”</br> 君逸:“啊……你想去嗎?”</br> 綰寧點點頭:“想去。”</br> 君逸眼中露出亮光,“那…那我們?nèi)ィ俊?lt;/br> 是詢問的,小心翼翼的語氣。</br> 綰寧對上他的眼神,突然就紅了眼眶。</br> 她從來沒有在別人眼中看到這樣的情緒。</br> 小心翼翼的。</br> 期盼的。</br> 全是她。</br> 綰寧從不相信什么生死相許。</br> 但是這一刻,她看到了愛情。</br> “去,我想去。”</br> 【作者有話說】</br> ——</br> ——</br> 讀者:“綿綿,綿綿,愛情是什么?”</br> 我:“愛情就是沖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