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三十六章
陸家有二層有三個書房,一個是陸執(zhí)宏用來辦公的私人書房,一個是公用的大書房,另外一個,是鹿念平時自己用的小書房。
以往補(bǔ)習(xí)的時候,鹿念都是在那個公用書房。
秦祀走在她略后一步的地方。
這一次,不知為何,走著走著,她腳下個鬼使神差的繞了個彎,便換了方向。
八月的陽光正是**的時候,窗外陸宅庭院里木樨花的影子細(xì)碎的落在走廊上,散著散淡的香,不時有陰涼的微風(fēng)吹過,是從陸家院子里的小池子吹過帶帶來的水汽。
秦祀沉默的隨著她走著,視線從窗外收回。
一個他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上一次離開,這一次再訪,中間隔了有多久?
他想起和陸執(zhí)宏的那場談話。
他一貫克制,能忍,陸執(zhí)宏什么也沒看出來,他也順利得到了一個承諾,得到陸氏的入場券的承諾。
但是,也僅僅還只是承諾而已。
倆人都沒再說話,直到到了走廊盡頭,鹿念握住了書房門的把手,不咸不淡道,“到了。”
她打開門。
燦爛的陽光撲面而來。
鹿念平時經(jīng)常一個人窩在這間書房里看書,兩面墻都是書柜,里面書本整整齊齊疊放著,一角是她支著的畫架,顏料盒和畫筆,各種畫畫的工具。
還有個淺米色的格子布藝小沙發(fā),和一把藤桌子,平時,她偶爾會在那喝下午茶。
房間的正中間,便是一張書桌。
房間布置得很溫馨,散發(fā)著女孩子屋子特有的淡淡的馨香,是一種花香混合著清爽書香的味道,地板上還扔著小狗布偶。
她反手關(guān)了門。
清晨寂靜,落鎖的聲音便分外,細(xì)微清脆的一聲。
屋子里頓時只剩下他們倆人。
鹿念現(xiàn)在根本沒有補(bǔ)習(xí)的心情,簡直滿腦子問號,恨不得把他按在墻上,逼著一頓全問出來。
“你不是要留在安城嗎?”她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選了一個角度開口,“怎么,又不留了?當(dāng)時說得那么堅決。”
少年冷冷淡淡,“我是來給你補(bǔ)習(xí)的。”
言下之意,是說他的那些私事和她都沒關(guān)是吧?
鹿念簡直氣笑了。
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認(rèn)識那么多年,木頭都該捂出感情了。
他們上次那樣吵架,幾乎撕破臉,然后現(xiàn)在他又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她家,什么解釋都沒有。
“補(bǔ)習(xí)?”鹿念在那個小沙發(fā)上落座,手撐著自己下巴,“那我想多了解一點(diǎn)學(xué)長的水平,不可以么?”
她眨了眨眼,“不了解,怎么知道你能不能行?”
在家時,又是酷暑天,她穿的很居家,薄紗袖子滑落下來,露出了一截光潔的皓腕。
空間是封閉的,只有他們倆人。
少年垂著睫毛,薄唇緊緊抿著,從鹿念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清瘦精致的下頜線,他沒有回答她這句話,沒聽到一般。
他拿出了書本,面色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只有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緊緊握著書脊,弧度緊繃。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他說。
聲線冷淡,甚至連神色都沒有任何變化。
鹿念很生氣了,氣得恨不得在他手上咬一口,來發(fā)泄她的憤怒。
她硬生生忍住了,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擺平心態(tài)。
他這么冷淡對她,大不了,她原樣還回去就行了。
書桌很寬大,足以放下兩個人需要的書,但是,書桌前只有一把椅子,估計是鹿念平時坐著的,放著軟軟的靠墊,除去那個布藝小沙發(fā)。
鹿念從書包里把課本拿出來,似乎半點(diǎn)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
少年依舊站著,還帶殘余著些許單薄的背脊,卻很筆挺,“椅子。”
鹿念沒回頭,“嗯?”
女孩微彎著腰,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后頸,她今天把頭發(fā)扎了起來,碎碎絨絨的黑發(fā),拂動在那截脖頸。
他不得不說,“只有一把椅子。”
鹿念似乎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找到了書,抱著書直起了身子,“哦,平時就我一個人。”
書房里有內(nèi)線電話,她撥通了苗苗的號碼,“苗苗,小書房,麻煩送一把椅子過來。”
苗苗來時有些詫異。
因為她知道,平時這個書房,一般都是鹿念獨(dú)自用的,有時候在里面一窩就是一個晚上,誰也沒給進(jìn)來過,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這個少年兩眼。
眉眼有些熟悉,但是苗苗記不清楚是在哪里看見過了。
不過,非常俊。
是她覺得,念念會喜歡的那種。
苗苗多打量了他們幾眼,笑著說,“那我等下叫人送茶水過來。”
“謝謝。”鹿念送她出門。
終于開始。
他拿著鹿念的數(shù)學(xué)書,先翻到了目錄,“哪里不會?”
女孩手托著下巴,大眼睛清亮,很無辜的模樣,“都不會啊”
他抿了抿唇,“上次的期末試卷拿出來。”
雖然鹿念脾氣算非常平和,但是,之前那些給她補(bǔ)習(xí)的老師,每個都溫聲細(xì)語,生怕她不滿意。BIquGe.biz
她把試卷拿了出來,不知道為何,150滿分的試卷,鹿念第一次覺得上面的91分那么刺眼,她雙頰有些發(fā)燙。
好在秦祀什么也沒說,他把那張試卷快速看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數(shù)。
他估算了一下她失分最多的內(nèi)容,翻到了最后,從那部分的大題講起。
秦祀意外的講得很清楚。
他思路非常清晰,很有邏輯,而且有照顧到她的水平,鹿念發(fā)現(xiàn)他對她的狀況很了解,有些他明顯可以一步算出的,都細(xì)致的分了好幾步。
他基本不用草稿,大部分可以心算出來,準(zhǔn)確率基本百分之百。
鹿念忽然就想起。
小時候,他們一起在那個閣樓上寫作業(yè),他那時候似乎就已經(jīng)展露出了這種天分。
而過了這些年,他們都長大了。
鹿念忽然覺得有些難受。
“懂了么?”
鹿念其實聽得很認(rèn)真,也明白了,剛想點(diǎn)頭,想起他們之前的爭執(zhí),心里忽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怨念,她改口,“不懂。”
“我很傻的。”鹿念眨了眨眼,“一次肯定不夠。”
她想惹他生氣。
少年薄唇緊抿,神情看不出變化,他提起筆,竟然想再重復(fù)講一次。
鹿念,“……”
“懂了。”她沒好氣道。
她從他手里扯下筆,“不用講了。”
女孩手指很柔軟,指尖溫?zé)幔|到他冰涼修長的手指,鹿念并不覺什么,低頭繼續(xù)算題。
他耳尖卻一陣發(fā)燒。
已經(jīng)不能碰了……到了這種地步。
她束著的長發(fā)滑落了一絲下來,阻礙了視線,鹿念隨手把那縷發(fā)絲挽到了耳后,面頰瓷一般的雪白無暇。
他閉了閉眼,有些絕望的移開了視線,盡量不看她。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只有他們倆人,他已經(jīng)逐漸醒悟過來了,自己這樣送上門來,是個多煎熬錯誤的決定。
“算出來了。”鹿念興高采烈。
她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除去偶爾被他弄得生氣之外,別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很溫軟的性格,見他模樣似乎有些異樣,她問,“怎么了?”
他什么也沒答。
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鹿念覺得腹中有些饑餓。
一看時間,竟然已經(jīng)學(xué)了三個小時了,中間也沒有任何休息,于是她說,“差不多了?”
一般平時補(bǔ)習(xí)都是三個小時。
少年說,“一天。”
鹿念,“?”
“是一天的補(bǔ)習(xí),上午到下午。”
鹿念詫異,“一天,那是不是晚上也還得繼續(xù)?”這得到什么時候去啊。
少年清瘦的下頜緊繃著,“……不包括晚上。”
這樣就還好。
仔細(xì)一想,陸執(zhí)宏說了時間就十天,這么看,每天時間長一點(diǎn),也算正常。
不過,為了掙錢,居然還能自愿過來和她待這么久,真的難為他了。
鹿念忽然有些心軟。
想起他們上次吵的架,她心里還有些微妙的不舒服,所以之前,一直莫名其妙的,就只想說些什么話來刺刺他。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只有十天了。
過了后,他很快就要離開安城了,去外面上大學(xué),之后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這么想來,她又不忍心了。
估計他也是忍辱負(fù)重吧,為了賺一點(diǎn)錢,只能沒有辦法,被逼著和自己討厭的人共處一室,還得受她刁難。
過了這一上午,她氣沒消,但是硬起來的心腸已經(jīng)又軟了下去。
鹿念放緩了語氣,“你餓不餓呀,我們?nèi)コ燥埌伞!?br/>
她心里沒氣了,說話聲音就恢復(fù)了平常,軟軟的,又甜,脆生生,嬌得很。
兩人走出房間時,苗苗早在外候著了。
“先生去公司了。”苗苗看了一眼秦祀,悄悄告訴鹿念,“還有,陸陽少爺今天過來了。”
陸執(zhí)宏不在。
鹿念眼睛一亮。
可是陸陽又來了。
她忽然泄氣。
“念念。”走廊里傳來了腳步聲,陸陽腳步輕快,笑容滿面。
看清鹿念身旁站著的那個面色冷淡的頎長少年后,他見了鬼一般,臉上笑容很快僵硬,像是化開的雪一樣,徐徐融化。
他臉色難看,脫口而出,“你怎么在這?誰讓你來的?”
“是陸先生邀請來的。”苗苗說,“邀請他過來給念念小姐補(bǔ)習(xí)。”
鹿念不喜歡陸陽用這種語氣和秦祀說話,聲音比平時冷,“為什么他不能來?這是我家。”
秦祀只是安靜看了陸陽一眼,什么也沒說。
陸陽氣得眼睛發(fā)紅。
陸執(zhí)宏讓他來的?
他記得自己之前在叔叔面前暗示過那么多次,甚至都說出了他可能勾搭念念早戀,可是為什么,他還能這么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難道?
莫非叔叔想……
陸陽心里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立馬甩頭,把那個可怕而荒唐的念頭甩開,告訴自己,不可能。
三個人一起吃飯。
陸陽坐在鹿念身旁,特別殷勤,“念念,你喝一點(diǎn)湯,夏天熱。”
他叫她吃著喝那的,有些得意,眼睛余光看向?qū)γ嫔倌辍?br/>
讓他意外的是,秦祀很沉默,只是安靜的吃自己的,完全沒有任何找她套近乎的模樣,倆人看著也并不親近。
他想起之前秦祀說的話。
一個男人,為一個異性做到這種地步,有危險時護(hù)送擋刀,她心煩時,就算是大半夜也隨叫隨到,甚至還心甘情愿隱去姓名,不要任何報酬。
如果說沒有任何別的所圖,陸陽自己都不相信。
都是男的,誰騙誰呢。
秦祀也親口承認(rèn)過,什么都愿意為她做。
陸陽現(xiàn)在還想不明白,那話是純粹故意說出激怒他的?還是秦祀漏出的真心話。
這小子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戲?
不過他也知道,秦祀已經(jīng)被A大錄取,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安城去上學(xué)了,這么看,無論如何,他也纏不了念念多久了。
之后,看現(xiàn)在這個趨勢,念念肯定是要出國的,隔著一個大洋,還能發(fā)生什么呢。
等上了大學(xué),念念視野開闊了,認(rèn)識了更多新朋友,自然就會忘了他。
一頓飯結(jié)束后,下午補(bǔ)習(xí)繼續(xù)。
一邊寫著題,鹿念困了。
她身子不好,每天基本都要午睡,不然下午精力跟不上,尤其容易夏困,只是見秦祀似乎完全不覺得困的模樣,她不好意思說。
寫著寫著,筆掉了,落在紙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她睡著了,睫毛長長翹翹,窗外林枝的影子印在女孩白皙的面頰上,她手指細(xì)細(xì)軟軟,松開了筆,伸展在了他的面前,面頰旁垂下的那縷發(fā)絲被挽在了耳后。
他安靜的看著她,視線久久停留在她面頰上,停了手,不再翻動書頁。
桌上的影子緩緩動了。
……
鹿念驚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著了。
秦祀似乎在一旁看書。
“你怎么不叫我?”鹿念揉了揉眼睛。
“硬撐著也沒效率。”他沒抬眸,“你不如直接睡。”
“你坐這里。”鹿念嘟囔,“我怎么睡,誰知道我睡了后會怎么樣。”
她怕她睡相不好,流口水或者什么別的,她不想在他面前出丑。
因為剛才的一番小睡,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小呵欠,眸子越發(fā)顯得水光瀲滟,說話時,她無意識的舔了舔唇,今日似乎格外潤澤。
少年手指收緊,半晌,他推開了面前書本,站起身。
“誒?”
“我出去。”他背對著她,“你想睡睡吧。”
鹿念,“……”
她只是說了一玩笑話而已,這說走就走的……可是,她在這里也睡不舒服啊。
他已經(jīng)推門離開了。
鹿念完全沒辦法,還是起身回了自己臥室,畢竟還是可以的話,還是睡床舒服一些。
就睡一個小時。
她定了鬧鐘。
秦祀在走廊上,他沒有一絲困意,腦子意外的清醒。
看著外頭熟悉的一草一木。
從這里看過去,可以看到對面的許家小樓,和那個他曾經(jīng)住過的閣樓。
縮在那個陰暗的閣樓,他無數(shù)次從那里偷偷看向這里,看她穿著裙子,腳步輕盈的在走廊里走過,散落下一地的光。
每看一眼,似乎都可以讓他的痛苦多增加一分。
他那時從沒有想到過,以后他會有機(jī)會正式踏足。
他們的距離卻還是那么遙遠(yuǎn)。
陸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了走廊里,看著少年修長的背影,他轉(zhuǎn)身想走,不料,秦祀已經(jīng)看見了他。
“我有事和你談。”他說。
陸陽腳步止住。
秦祀,“林俊潤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陸陽一愣,回想起,應(yīng)該是指高一鹿念受到襲擊的事情,他叫林俊潤冒充秦祀。
陸陽不知道他是這么知道的,硬著頭皮,“那是你自己同意的,而且,念念非要問是誰,我有什么辦法,只能再找別人一起圓謊。”
陸陽不知道都過了這么久,他為什么會忽然提起那件事情,只能理解為他后悔了,想要再度借那件事情去念念面前刷好感度。
他警惕道,“你別癡心妄想,就算念念知道了,頂多和你說聲謝謝,你看她對林俊潤有什么特別的嗎?”
“而且念念的事情,以后都是定好了的。”他說,“陸家和趙家已經(jīng)約好了。”
不然鹿念成年禮的時候,趙家兄弟都被邀請,而且在賓客名單的很前列。
他還不知道以后會是趙家的哪個兒子,他可以確定的是,秦祀絕對沒有機(jī)會,甚至都沒有可以碰到她的機(jī)會。
少年一直沒說話,神情都未變,淡淡的問,“所以呢?”
陸陽完全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臉色青白,“所以,你死心吧,你們不可能。
“不要因為叔叔叫你來給她補(bǔ)一次課,就多得意。”
少年垂著眼,平平淡淡,“有接近她的機(jī)會就夠了,別的我不在乎。”
陸陽覺得他瘋了。
眼前這個容色平靜的清俊少年,他從骨子里生寒。
在陸陽這里得到了確定,他對那個帖子的事情不知情。
“以后我們可能會是同事。”少年垂著眸,唇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淡薄的笑。
陸陽以前就最厭惡他這種笑,涼薄,譏誚,明明就對著你,眼底卻根本沒有你,這人瘋到了骨子里。
他逐漸明白了。
秦祀接近鹿念,為她做這么多事情,都只是為了陸氏,為了報復(fù),所以才會對那些事情都不在意。
“你還想進(jìn)陸氏?”陸陽氣得發(fā)顫,“你想靠骯臟齷齪的手段接近念念?然后染指陸氏?我告訴你,你想都別想。”
每次看到陸陽跳腳的模樣,他都覺得很可笑。
“我沒興趣。”他聲線很涼薄。
窗外花園郁郁蔥蔥,帶著夏的蔥蘢與燥熱。
鹿念已經(jīng)睡醒了。
她起身,差點(diǎn)想就穿著睡衣出去,好在門把手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清醒。
媽呀,她差點(diǎn)就這樣出去見秦祀了。
忙換好了衣服,鹿念出門,頭發(fā)還披散在肩頭,睡得迷迷糊糊,小臉兒愈發(fā)顯得粉白。
下午補(bǔ)習(xí)繼續(xù),一切順利。
休息時,知道秦祀反正也不會和她聊天,鹿念想聽聽音樂放松一下,她四處找耳機(jī)。
“是不是被苗苗收起來了?”她怎么也沒看見,嘀咕道。
少年視線落在了她的書柜里。
第一排第二格很顯眼的地方,掛著一個純黑色的耳機(jī)。
鹿念意識到他的目光,順著看過去,她說,“那個是雅原落這兒的。”
不是她的。
趙雅原上次來她家給她過生日的時候,忘了帶走,把耳機(jī)留在了小客廳,后來鹿念給趙家打電話,趙聽原卻說趙雅原現(xiàn)在不在安城,出遠(yuǎn)門玩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也不在家。
所以這耳機(jī)也就一直這么擱在陸家了,因為怕忘了還,她刻意把耳機(jī)拿到了自己書房,比較顯眼的地方,只等到時候他回家了,就叫人送過去。
他神色冷淡,唇緊緊抿著,什么也沒說。
半晌,見她還在找,少年聲音似乎帶著厭倦,冷冰冰的,“休息時間已經(jīng)快到了,你要么別聽了,要么就拿你男朋友的。”
鹿念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什么,“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她惱怒的說,“我不像你,我沒有那么不要臉。”
她和男生來往都很少,因為沒有親兄弟,就連陸陽,她也會刻意保持距離,不會有什么親密的舉止。
少年神色并沒有和緩。
就算不是又怎么樣?
他騙了陸陽。
他明明嫉妒得要發(fā)狂。
可怖的獨(dú)占欲,那些瘋狂的欲念,被他常年強(qiáng)行壓抑下來,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
南蕎基本與世隔絕,飛機(jī)只到附近的南濱市,兩個城市之間唯一的交通只有汽車,等進(jìn)了南蕎山,便更是連汽車都無,只能靠摩托或者自己步行過去。
趙雅原這樣的人出現(xiàn)在南蕎鎮(zhèn)時,便格外的吸引人眼光。
一看就價值不菲的休閑T,脖子上掛著的耳機(jī),腳上atype的深紅色運(yùn)動鞋,加上那張漂亮的不像話的臉,在這里都難得一見。
不過他臉色很臭,看著一臉不好惹,所以,也很少有人敢真的過來和他搭訕。
在南橋鎮(zhèn)和南橋山接壤的地方,有一幢獨(dú)棟的院子,外頭圍著籬笆。
趙雅原推開院門,院子里的小狗沖他汪汪叫了幾聲,它記得趙雅原的味道,所以只是繞著他嗅了嗅,咬著尾巴。
“旺財?還是叫什么來著。”少年翻了一下自己衣兜,從里面找出了一塊餅干,撕開包裝后扔到了狗子腳下。
小狗銜著餅干,歡快的叫了幾聲,隨著趙雅原亦步亦趨。
趙雅原推開房門。
屋內(nèi)收拾得清爽溫馨,陳設(shè)雅致,南蕎鎮(zhèn)空氣干凈宜人,夏季時,屋內(nèi)更是陰涼舒爽,客廳里放著一把竹躺椅。
近年不少城里的有錢人,也喜歡來南橋鎮(zhèn)的別墅消暑。
秋蘭就在這個地方獨(dú)自生活了四十年。
她三十歲喪夫,往后獨(dú)居,一直都格外孤獨(dú),所以后來江文茵想提出把幼年的趙雅原送來療養(yǎng)身體的時候,她便一口答應(yīng)下來,這么些年下來,把他基本當(dāng)自己的孩子一樣照料。
秋蘭聽到狗叫聲,已經(jīng)走出客廳,正好便見到了已經(jīng)進(jìn)門的少年。
老人很是驚喜,“小雅,你到這么快?我還以為要下午。”
趙雅原叫了她一聲,“阿婆!”
“我回來了。”少年放下行李,給了老人一個熊抱,有些撒嬌的意味,秋蘭眼睛都笑瞇了,在他軟軟的黑發(fā)上揉了一下,“小雅今年又長高了。”
長高了,看著也很健康,讓她放心。
她問,“最近有沒有又惹你爸媽生氣?學(xué)習(xí)怎么樣?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趙雅原,“什么都好,學(xué)習(xí)進(jìn)步了,爸媽還是那樣子,過幾年,給您帶個孫媳婦過來。”
秋蘭笑瞇瞇的,“只是你這脾氣,可要收斂點(diǎn),不然,哪個女孩子受得了。”
少年不甘心的說,“我哪里不乖了?”
秋蘭想起他剛來南蕎那段日子,只是笑笑。
他兩幅面孔,對不喜歡的人,囂張又霸道,半點(diǎn)不客氣,只對親近的人,就慣會撒嬌討寵,其實本質(zhì)還是當(dāng)年那個怕寂寞的小孩。
趙雅原坐不住,在屋子里四處轉(zhuǎn)了一圈,沒見到人,又出來問秋蘭,“阿婆,秋瀝呢?”
“小秋還沒有回來。”秋蘭說,“去學(xué)校了應(yīng)該是。”
“那堆破孩子。”趙雅原撇嘴,“有什么好教的。”
“小雅!”秋蘭無可奈何,“你別在他面前這么說,傷他心呢。”
誰不知道他對那堆孩子有多上心。
“行,我不說。”趙雅原舉起自己雙手。
快到午飯的時候,門開了。
一個少年推門而入,他和趙雅原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年齡,他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眼瞳溫潤,面龐清秀如清泉。
少年手里拎著滿滿一個袋子,里面裝得滿滿,都是各式食材。
趙雅原從他手里接過袋子,低頭看,“你這是干嘛呢?”
“我順路去鎮(zhèn)上買了些東西。”少年說,“知道你今天要到家。”
趙雅原,“拎不動,你還要拎,早打電話給我啊。”
秋瀝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他對秋蘭說,“我來做飯,阿婆你去歇著吧。”
趙雅原跟著他進(jìn)了廚房,忽然問,“你考慮好了,真不和我回去?”
“你每年都問。”秋瀝挽起袖子,生火,“我在這里過得很開心,哪里都不想去。”
“你就不會不甘心?”趙雅原問。
秋瀝眼睛彎彎的,“沒什么不甘心的,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且,我很喜歡這里,喜歡阿婆,也喜歡鎮(zhèn)上孩子。”
趙雅原不喜歡聽他這么說。
他去幫忙生火,結(jié)果弄得亂七八糟,秋瀝把無可奈何他趕了出去,“你就去在外面等著吧,別添亂了。”,,大家記得收藏網(wǎng)址或牢記網(wǎng)址,網(wǎng)址m..免費(fèi)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