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甜
陸池舟聲音低而沉, 說話時呼吸還不太平穩(wěn),聽在耳邊和事后別無二致。透過手機(jī)傳到那邊是如何模樣,就不得而知了。
那頭是一片窒息般的安靜。
幾秒后, 叮咚兩聲。
兩個頭像一前一后地退出群聊。
周奕一字未說, 后退出的何佳佳尷尬地說道了句:“…打擾了。”
不多時,群里只剩裴恬一人。陸池舟伸手,幫她按了結(jié)束通話。
伴隨著重新安靜下來的房間, 一股惱意從腳升到頭頂, 裴恬從陸池舟身上起來, 往后挪到坐在桌子上, 沒忍住, 還是踹了他一腳。
“你變態(tài)啊?”
相對于她的羞惱,陸池舟淡定得不像話。他膚色是一種冷感的白, 又因為剛剛做了那樣的事,染上些緋紅。金絲眼鏡后的眸光有些松散, 和斯文敗類別無二致。
他低頭握住她白皙的腳踝,替她套上拖鞋。
末了,還淡淡補(bǔ)充一句:“嗯, 我變態(tài)。”
裴恬氣到失語,又踹了他一腳。
陸池舟此時脾氣倒是好得不得了,也不反抗,任她踢。鞋子掉了后,又不厭其煩地給她套上。
來往幾次, 裴恬都踢累了, 索性坐在桌上不再動彈。
看她氣消了大半, 陸池舟將她抱下桌, 放到椅子上, 輕聲道:“你繼續(xù)看書,我等會再來。”
裴恬見他做完這種缺德事就跑,剛消下去的火又蹭蹭冒了上來,兇巴巴喊住他:“你干什么去?”
陸池舟微側(cè)頭,定定看著她,似乎在描摹她的眉眼。
這目光如有實質(zhì),看得裴恬脊背莫名升起些燥熱。
片刻后,他喉結(jié)滾動,意味不明道:“去做更變態(tài)的事。”
裴恬:“什么?”
陸池舟已經(jīng)走到門邊,修長手指握住金屬門把,握得有些緊,手背因為用力而現(xiàn)出青筋。
他依舊看著她,喉間溢出絲笑,輕輕吐出兩個字:“洗澡。”
陸池舟說完這句話,“咔噠”一聲,門被重重關(guān)上。
裴恬愣在原地,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洗澡?洗什么澡,他不是洗過…
我操。
電光火石間,裴恬明白過來什么,緋紅從脖頸直沖上臉頰。
意識到陸池舟此刻在浴室做的事,裴恬眼睫一顫,腳趾不自主蜷成一團(tuán)。
啊啊啊啊這只騷孔雀!
便是那晚直接將他撲倒,都沒今天這種清晰認(rèn)知到對方在浴室干什么來得羞恥。
而身體里那種懵懂又狂熱的沖動,在這種含而不露的勾引下,如水滴撲上熱鍋般蒸騰。
裴恬閉了閉眼,難以自控地想象起浴室里的光景。
腦中的場景越發(fā)限制級,燒得臉頰越來越燙。
裴恬心慌地四處環(huán)顧,瞥到桌上的教科書,撐著頭,強(qiáng)自逼自己看書。
本就枯燥的文字,此刻更是宛如天書般晦澀,半點知識也不進(jìn)腦。
裴恬驀得想起,陸池舟在離開前讓她在這看書,卻又故意說了那樣幾句話擾亂她心神。
還看書,看個der。
陸池舟就是她學(xué)習(xí)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裴恬氣得一把將書甩在一邊,拿過手機(jī),拉開書房門便回了自己房間。
末了,怕被陸池舟那個變態(tài)男人重新拎回去學(xué)習(xí),裴恬還把門給上了鎖。
隨后,裴恬隨意去網(wǎng)上找了幅洗手注意事項的宣傳海報,給陸池舟發(fā)了過去,后面還備注六個大字——
[講衛(wèi)生,勤洗手。]
[謝謝。]
隔了好久,陸池舟都沒有回復(fù),外面也一片寂靜,隔壁房間沒有開門的動靜。
他怎么這么久。
陸池舟大半天不出來,裴恬卻沒有精力等待了。
連日因為這個比賽,她都起得很早,不稍一會,便縮進(jìn)被子里沉沉睡了過去。
-
按照往常,周六裴恬一貫會睡到中午。
但今天,她還沉沉處在夢鄉(xiāng)中,美夢便人沉沉敲碎。
不知道是幾點,反正肯定是早上,門外就傳來接連不斷的敲門聲。
無論陸池舟怎么狗,禮節(jié)和教養(yǎng)卻是刻在骨子里的。敲起門來客氣禮貌,往往是輕敲三下,隔幾秒后,又敲三下,綿綿不斷,不絕于耳。
裴恬被試圖忽視門外的聲響,但依舊被這種鈍刀子磨人般聲音折騰出滿身火氣。
她一把將被子按在頭上,捂起耳朵緊緊閉起眼睛。
好在聲音終于停了。
裴恬一秒入睡,半夢半醒間,一只冰涼的手突然貼上她右臉,刺激得她一激靈,倏地睜開了眼睛。
周六的日子,陸池舟依舊衣著齊整,西裝革履,看起來還要出門。
“你怎么進(jìn)來的?”
“我有鑰匙。”男人半俯身在她面前,臉色不太好看:“聽不見我敲門?”
裴恬打開他冰涼的手,翻過身背對著他,重新閉上眼:“我都沒嫌你吵。”
“別吵我。”她不甚清醒地嘟噥:“我要睡覺。”
直到臉頰被人用手掐了下,裴恬眼睫顫了顫,沒理。
幾秒后,昨晚的記憶突然涌上腦海。她猛地翻身,眼睛直勾勾盯著陸池舟剛剛掐她臉頰的右手。
骨節(jié)分明,白皙修長,哪哪都好看的一只手。
如果,它沒有做過那種事的話。
裴恬出神地盯著那只手,不受控制地問出聲:“你昨晚洗手了沒?”
陸池舟:“……”
驀得就想起裴恬昨晚發(fā)來的那條氣死人不償命的消息,他忍了忍,“洗了。”
裴恬細(xì)細(xì)端詳著,還好奇地問:“洗了幾遍?”
陸池舟臉一黑。
“這么嫌棄。”他扯了下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慢悠悠道:“下次你幫我?”
“反正,你那么會洗手。”
裴恬鬧了個大紅臉,一把打開他的手,“滾吶。”
睡又不讓睡,又比誰都騷。
這樣來一遭,裴恬也睡不著了,她忿忿地瞪著始作俑者,“你要再敢這么早把我吵醒,我就回家去住了!”
陸池舟根本不搭理她這個話題。
“阿姨給做了小籠包和餛飩。”
裴恬起床氣依舊沒散,她撅起唇,“誰家沒阿姨啊,我家阿姨也會做。”
“但你家沒我。”
裴恬:“……”
陸池舟已經(jīng)站起身,他看了眼手表,伸手揉了把女孩蓬松的發(fā)頂,放輕了嗓音:“乖,起來了,一會陪我去個地方。”
裴恬眼睛亮了亮,“陪你干什么去?”
難道…是給她準(zhǔn)備了驚喜的約會嗎!
“陪我加班。”
裴恬:“。”她瞬間萎了,拿起枕頭就扔過去,“滾!”
陸池舟悶笑一聲,并無半分愧疚之心,他接過枕頭重新放在床上,又轉(zhuǎn)身給她帶上了門。
“我在外邊等你吃飯。”
裴恬深深吸口氣,緩了好一會,才掀開被子下了床。
等洗漱完畢,裴恬從房間內(nèi)走出來,看見陸池舟坐在餐桌前,從阿姨手機(jī)接過小蝶子,給她倒了一小碟醋。
這個請來的阿姨裴恬還是第一次見,禮貌朝她彎唇笑了下,下一刻,阿姨極其上道地喊了聲:“太太好。”
太…太?
她一個青春美少女,談戀愛才一禮拜,怎么就太太了?
裴恬懵了瞬,瞅了眼陸池舟,卻見他對這個稱呼并無半分異樣的反應(yīng)。
很顯然,不是主謀也是同伙。
裴恬額角抽了抽,點了下頭,坐到了陸池舟對面,倒也沒有當(dāng)面糾正稱呼。
陸池舟掀起眼瞼,定定看她幾眼,唇角微微揚(yáng)起。
他將醋碟放在她面前,溫聲問:“晚上想吃什么,可以和王阿姨說。”
裴恬正在翻手機(jī),昨晚睡得早,很多消息都沒看到。
這不翻不要緊,一翻嚇一跳。
昨晚,在她和裴言之和程瑾的[二對一精準(zhǔn)扶貧]的三人小群里,裴言之@了她數(shù)遍。
[今天沒回來?]
[人呢]
[你在哪]
直到最后兩條消息——
[裴恬]
[微笑/微笑/微笑]
三個死亡微笑堆在屏幕上,看得裴恬脊背嗖嗖發(fā)涼。
救命。
裴恬抖著手,“晚上不吃了,我回家。”
“所以呢。”陸池舟動作頓了頓,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淡定自若地問:“你什么時候帶我回家?”
裴恬:“。”
她眨巴著眼,“我家你又不是沒去過。”
陸池舟彎唇,“但這回你要保護(hù)我。”
“怎么?”
陸池舟:“我怕被咱爸趕出來。”
裴恬聽得眉心直跳。
他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但她自己都自身難保,還保護(hù)他。
“那你還是再等等吧。”裴恬渣男聳肩,“你最近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被他趕出來。”
陸池舟不置可否。他垂下眼瞼,半開玩笑地說出一句。
“那恬恬和我私奔吧。”
裴恬差點沒把筷子丟了。
“私你個頭。”
-
吃完飯,裴恬跟著陸池舟下了樓。
他這模樣,是真的要去上班,裴恬也順勢帶上了自己的電腦和專業(yè)書。
坐在車上,裴恬拿出手機(jī),看著那三個死亡微笑,琢磨著怎么給裴言之一個合理的回復(fù)。
絞盡腦汁想了通,最終還是決定拿學(xué)習(xí)當(dāng)擋箭牌。
裴恬翻開書放在膝上,拍了張專業(yè)書的圖片過去,附上消息——
[爸,我在學(xué)習(xí)。]
[可憐/可憐]
[這些天學(xué)得好辛苦,昨晚很早就睡了。]
圖片剛發(fā)出去,便見裴言之回了條語音。
裴恬屏住呼吸,用指尖輕輕點開,聽到一聲冷淡的男音。
“嗯,坐在卡宴里學(xué)習(xí)。”
裴恬:!?
她這張照片也只露出個座椅邊角吧,裴言之是長透視眼了,這都能看出來是在車?yán)铮?br/>
直到頭頂傳來陸池舟無奈的嗓音,“咱爸早知道了。”
“啊?”裴恬猛地偏頭看他。
說實話,陸池舟這一口一個咱爸,喊得極其順溜,裴恬聽得眼皮直跳。
“他昨晚給我打電話了。”陸池舟今天沒叫司機(jī),目不斜視地開著車。
裴恬屏住呼吸:“和你說什么了?”
“他說。”前方堵車,陸池舟頓了下,他停車,拉起手剎。
“讓我做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