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封浮霜剛從林夫人的院子里出來,迎面就撞上了個冒冒失失的婢女。
她看著格外驚慌,看見封浮霜那一瞬,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郡主!云嵐姐姐被人帶走了!”
話音剛落,封浮霜也認(rèn)出來了眼前人是誰。
可不就是云嵐曾帶在身邊調(diào)教的幾個婢女之一嗎?
她眼神驟然冷了幾分,語速極快的詢問情況,“她不是在皇寺?何人將她帶走了?”
那婢女快要哭了,勉強(qiáng)止住泣音才道:“是二皇子,他突然出現(xiàn)在寺里,著人圍住了院子,問您去了哪,云嵐姐也不知說了什么,一下就惹怒了他……”
封浮霜心下一沉,也顧不上旁的,徑直去了后院。
她囑咐聞肅幾句,著人準(zhǔn)備好了馬匹。
還沒出郡主府,她便被匆匆追上來的聞肅攔下。
他雖是形容匆忙,步伐卻依舊穩(wěn)。
見封浮霜面色不對,聞肅語速飛快的將自己方才得知的消息講完。
“郡主,云嵐姑娘應(yīng)是被人帶去了大理寺,您如今與二皇子關(guān)系緊張,這事我們還需從長……”
還沒等他將話說完,封浮霜卻打斷了他。
她面色微冷,“不必多言,老二既有能耐將人帶走,必是做好了準(zhǔn)備,我如何反應(yīng),他應(yīng)當(dāng)也能猜到一二,倒不如直接與他硬碰硬。”
聞肅明顯有些擔(dān)心,封浮霜便出言安慰一句,“無礙,不是還有三哥?”
話撂下,她頭也不回的出了郡主府。
馬蹄踏起的滾滾煙塵中,京城的百姓只瞥見了一抹飛速掠過的身影。
日頭隱沒在云層后,映射在四周的橘紅色有些刺眼,大理寺門外的守衛(wèi)正打著瞌睡。
聽到遠(yuǎn)處傳來響動時,他尚還沉浸在夢中,迷迷瞪瞪睜開眼,往遠(yuǎn)處一瞧,才隱約看見是個騎著馬的,正往這邊過來。
他有些不耐,舒展了下筋骨,朝前走的兩步,便對已至面前的人呵斥了一句。
“走開點,今日已經(jīng)下值了,有事明日再來吧。”
來人卻沒應(yīng)他的話,只高高在上的坐在馬上,那馬還在打著響鼻,有些躁動的在原地踱步。
守衛(wèi)見這架勢朝后退了兩步,才瞇起眼打量騎在馬上的人。
來人是個女子。
落日光輝映在她面上,讓她的面容有些模糊,只她那艷麗到甚至有些妖熠的眉眼,讓守衛(wèi)看的有些怔愣。
他將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只這次語氣放緩了些,“今日已經(jīng)下值了,你要是有事,明日再來。”
“明日再來?”來人終于開了口,音色微啞。
守衛(wèi)點點頭,正猜測著這人是否有什么急事時,就聽來人輕笑一聲,她道:“那今日,我怕是要硬闖了。”
守衛(wèi)反應(yīng)過來后,瞬間提起了十分的戒備,他正想開口警告她幾句,視線卻不經(jīng)意的瞧見那馬的蹄子動了。
守衛(wèi)倏然愣住。
只見來人輕巧的一夾馬腹,馬兒仰頭嘶鳴一聲,就朝他沖過來。
守衛(wèi)大驚,慌忙想躲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的視線中,那匹馬離他越來越近。
在這要命的關(guān)頭,他卻腿軟了似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守衛(wèi)瞪大雙眼,眼睜睜瞧見,那匹脾氣似乎不怎么好的馬兒,一下越過他的頭頂,進(jìn)了大理寺。
守衛(wèi)跌坐在地,嚇得滿臉冷汗,幾乎覺得那馬的鼻息曾噴在他臉上。
好半晌他才反應(yīng)過來方才的事,急忙進(jìn)去稟告。
封浮霜此時卻已然見到了,如今正任大理寺二把手的大理寺少卿,張廣。
男人看著四十出頭,面容方正,穿著官服,不怒自威,眉眼間深深的褶皺不難看出是個嚴(yán)肅的。
他方才極犀利的問話也讓人輕易看出了他的立場。
封浮霜猜他是二皇子的人。
只是不知這位大人,能從二皇子那兒得到什么?
她出神的這會兒功夫,男人明顯怒意更深,他厲聲道:“郡主擅闖大理寺,若說不出個來由,下官明日必要參您。”
封浮霜只反問一句,“是嗎?”
張廣幾乎要被她氣笑,“郡主莫非以為下官不敢?”
他已想好了,若這位昭華當(dāng)真以為他不敢,他立時就要喚人來將她拿下。
封浮霜卻下了馬,在張廣面前施了一禮,她語氣誠摯,“本宮的確有事,不過擅闖大理寺也是真的,就在此處與張大人賠個不是。”
張廣面色僵住,好半晌,才擠出一句硬邦邦的話,“郡主不必如此,有事您直說,不過,您要是沒有陛下的允諾,下官該參還會參。”
封浮霜將自己婢女被人帶走的事告訴他。
張廣皺了皺眉道,“若真丟了人,也不該找來大理寺。”
“那人若就在大理寺呢?”封浮霜問。
張廣脫口而出,“那必定是我們抓回來的重犯。”
他這一句話一下就叫封浮霜抓到了漏洞。
她面色也冷了幾分,“張大人慎言本官的婢女這幾月在皇寺清修,連寺門都未出過,如何成了您口中的重犯?抓良冒功,大理寺難不成便是如此做事的?”
……
封浮霜與張廣交涉時,兩人此處的動靜早已被旁人看了去。
大理寺地牢中,得到消息的一群人亂作一團(tuán)。
“來了來了!李司直,昭華郡主真的找來了!”
被他喚作李司直的那人愣了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急忙追問,“為何來的如此快?!”
那人卻沒顧得上回他的話,只來回踱步,“這可如何是好?才對那人上了刑,她身上的東西是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去的,要讓那位郡主知道,我們可就完了!”
李司直也被他說的心慌,但他強(qiáng)作鎮(zhèn)定,呵斥一句:“閉嘴!慌什么!”
他定了定心神,“抓人又不是我們做的,有人將人送來大理寺,我們不過接手而已,哪有我們的事?況且張大人還在外頭呢,她就是再尊貴,哪里能在我們大理寺指手畫腳?”
他一邊說著,扭頭急急吩咐旁邊人:“快去與殿下說,人真來了大理寺了。”
“是。”
只要他們熬過這一關(guān),往后必還有大好前途!
封浮霜終于將張廣那個老頑固說動了,他同意她在大理寺里頭找人。
但張廣也早將話說死。
“郡主若是沒找到您的婢女,明日我必與您在朝堂上說道說道。”
在封浮霜的視線下,大理寺的人動了起來,在已經(jīng)下值的時辰,又一間一間的打開所有能藏人的屋子。
最后一間院落看完時,又過了大半個時辰。
張廣的面色此時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他冷著臉道:“郡主已快將我們這小廟翻個底朝天了,還沒找到想找的人嗎?”
封浮霜之前一直未搭理他,此時聽他這話,終于涼涼朝他看了過去。
“今日本宮若是找不出人來,大理寺翻不翻個底朝天本宮不知道,但你,張廣張大人,你的妻妾子女,三族四親,師生舊友,必被本宮查個遍!”
張廣的心突地一沉,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再不能被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