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柏彰傷得不輕,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看著觸目驚心。他執(zhí)意不去醫(yī)院,蔣宜只好妥協(xié)去藥店買了藥膏回來給他擦。
上藥的過程中蔣宜一句話都沒說,神色瞧著甚至還有些凝重。柏彰悄悄覷著她,不知道她是生氣了還是怎么的,他剛打算說句話活躍活躍氣氛,臉頰上一股觸痛感就驀地傳來,疼得他哀叫了一聲。
蔣宜這才板著個臉說:“這時候知道疼了?剛犟著不去醫(yī)院的時候怎么不知道?”
原來是為這個,柏彰心里一暖,捏捏她的臉笑道:“對著你,比對著醫(yī)生更止疼。”
“就會貧!”蔣宜掙脫他的手,瞪著個眼睛氣呼呼地盯著他。
她這幅氣惱但卻暗懷關(guān)心的模樣在柏彰心里反而可愛至極,他又用手揉揉她的腦袋哄她說:“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心疼我,寶貝,我的好寶貝。”
“誰心疼你!”蔣宜撥開他的手又睇著眼不經(jīng)意地說,“我看那個人還是下手太輕了。”
一聽這句話,柏彰立馬跳起來憤憤地嚷道:“你個沒良心的!我可是替你抱不平才打架的。”
“真的?”蔣宜問。
柏彰鼻子里哼哼兩聲,還是不加隱瞞地說:“一想到那個人那么對你,我就忍不住想揍他。”
蔣宜一笑,把藥膏放在茶幾上,她見柏彰連去醫(yī)院都不肯,就更不用說出去吃飯了,于是晚餐她便點外賣解決。
外賣到了,她悠哉悠哉地邊看電視邊吃,翹著個二郎腿看起來不緊不慢的,一點兒也不像剛被抓到劈腿事實的人,搞得柏彰都懷疑起下午的經(jīng)歷來了。
柏彰清了清嗓子,狀似平靜地旁敲側(cè)擊:“那個你,你……是在這里待吧,今晚?”雖說蔣宜選擇的是他,但他沒有得到準信兒不敢胡亂推論,之前她一門心思地撲在給自己擦藥上,現(xiàn)在又沒事兒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也不提那茬,柏彰就更沒有底氣了。
蔣宜瞅他一眼,故意逗他說:“不,我要回去找他。”
柏彰氣得差點摔筷子,他忍了又忍,卻實在忍不住了,不高興地說:“都這樣了,還要在一起啊?”
蔣宜好半天不吭聲,正當(dāng)柏彰的心沉到谷底時她突然彎腰伏案大笑不止,弄得柏彰摸不著頭腦,整個人一愣一愣的。笑夠了蔣宜才挺起腰,直視著柏彰的雙眼鄭重地說:“我找他說分手的事。”
“哦,”柏彰應(yīng)完聲后才后知后覺蔣宜剛才說了什么,他滿臉都是震驚和不敢相信的神情,好一會兒后才想起要確認,“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蔣宜點點頭,溫柔而篤定地說:“真的!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占據(jù)了我整個的悲歡喜怒。可是過去我太偏執(zhí)了,我忽略了這一切,直到那個人出現(xiàn)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內(nèi)心。柏彰,我愛你,現(xiàn)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柏彰忽然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了,他怪異地扭頭看蔣宜,還沒一秒鐘他又扭了回去,他反復(fù)做了好幾次,活脫脫喜不自勝以至于傻了的模樣,逗得蔣宜樂死了。
最后一次,他撲過來想親蔣宜,被她用手攔住,嘴都還沒擦呢,也不知道他急個什么。柏彰“噢噢”兩聲,撓撓頭呆呆地笑了。
蔣宜望著他也笑了,笑得燦爛極了。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雙雙變成傻子,光干對著笑,什么也沒做還笑了好久。
收拾完后,柏彰問:“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蔣宜拒絕了,堅定地說:“這是我和他的事,我想自己去做個了斷。”
“那萬一他?”
蔣宜說:“你放心,他不是那種人。”
柏彰只好由著她。他送蔣宜到樓下,眼巴巴地望著她上車,都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還是不舍得轉(zhuǎn)身離開。
他依依不舍的樣子弄得蔣宜也受到感染,她果斷熄了火打開車門奔赴到他身邊緊緊抱住他。
柏彰傷痕處被撞得生疼,但他沒有躲避而是伸出手將蔣宜牢牢箍住不肯松開,他好想就這樣抱著她直到天荒地老。
夜色越來越黑,初春的寒氣在這一刻開始刺入骨髓,柏彰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相擁的他們這才察覺時間的轉(zhuǎn)瞬即逝。
蔣宜于是松開他,好用手替他搓搓露在外面冷嗖嗖的胳膊。柏彰沒想到會在外面待這么久,只穿了件T恤就出來了,不像她穿著外套一點兒都不冷。
蔣宜一面搓他的手臂,一面看著他,愈看愈覺得心動。普普通通的一件黑T被他穿得那么帥氣、清爽又散發(fā)著蓬勃的朝氣,是一只腳踏進了社會的青年人但還殘存著青澀天真的樣子,她忍不住順著他好看的眉眼輕輕描摹。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愛他呀,愛他這副皮囊,愛他這個人,愛他身上所擁有的一切。
夜風(fēng)吹亂的不止她的頭發(fā),還有她的心。
觸碰到柏彰臉頰的時候,他下意識一縮,蔣宜連忙松開手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你這里還疼著呢。”
“那家伙下手可真重,”他又解氣般說,“不過,他的傷不比我輕。”
一想到他們打架的樣子,蔣宜就還挺想笑的。柏彰見她一副想笑又不敢笑但眼角眉梢卻都是笑意的模樣,一好奇便撓她癢癢要她說個所以然出來。
蔣宜被他鬧得沒辦法了,便先約定說:“那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嗯。”
“就是,就是覺得有兩個男人為我打架我心里面還挺美滋滋的。”
“就知道你!”柏彰太了解她了,“兩個還不夠吧?最好再來第叁個,第四個……”
蔣宜想象了下那種群毆的場面,把自己逗得趴在柏彰肩上笑得停不下來,她還說:“也不是不行啊,難道我沒有那個魅力嗎?”
她越說還越起勁了,柏彰于是撓她撓得更用力,鬧得蔣宜又躲又彈,衣服都亂了。
折騰了好一會兒,兩人才齊齊停下來。蔣宜忽然踮起腳在柏彰唇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她說:“明天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
柏彰不回答,反推著她上車,嘴里說:“再不去,天就亮了,我現(xiàn)在一想到你跟他還有關(guān)系我就受不了,你快去給我分手!”
蔣宜被他活生生推上駕駛座,她又好氣又好笑,心里還有隱約的甜蜜。她插上鑰匙剛轉(zhuǎn)了一圈兒又轉(zhuǎn)了回去,降下車窗仰起臉對窗外的人說:“再親親。”
柏彰笑著傾身,捏住她下巴吻了上去;蔣宜猶覺得不夠,伸出雙手攬著他脖子親。他們差一點就要分不開了。
柏彰廢了好大的力氣才下決心推開她,他又拉著蔣宜的手囑咐她注意安全,萬一有什么失控的事一定要記得給他打電話。
他走了,蔣宜有些悵然地關(guān)上車窗,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跟宋昉談過之后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根本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時間,她卻就是不想離開。
蔣宜還在難過,耳畔突然響起車窗被敲打的聲音,是柏彰折返了回來。她欣喜若狂地重新降下車窗,期待他會說出什么暖心的話來。
柏彰卻說:“下次咱們可以再試試車震。”
還好他撒腿溜的速度夠快,否則蔣宜伸出去的拳頭就夠著他了。蔣宜坐在車里羞惱得大叫柏彰的名字,萬籟俱寂的夜空中回應(yīng)她的只有男生得逞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