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章 山上有人
,玉生煙 !
夜色蒼茫,像是一片海。在凜冽風(fēng)中飄蕩的鐵索橋,就像是浩瀚大海中隨波飄蕩的孤舟,我忐忑不安地立于舟上,兩邊有惡浪撲來。
竇燕山還好,畢竟道行不淺,肉身也如同鋼鐵般強(qiáng)硬,那些厲鬼一時(shí)之間對他造不成傷害。
但我就慘了,沒被竇燕山發(fā)現(xiàn)我是假冒的鬼帝,就要被那些厲鬼拉下山谷,摔個(gè)粉身碎骨。
那些厲鬼桀桀桀怪叫著,沿著鐵索向我們攀爬而來。竇燕山以手為劍,堵住了一邊的厲鬼。我沒有他的本事,眼睜睜地看著我這頭的厲鬼向我逼來。
此刻,陳天和秋水不在我身邊,沒人能幫助我,看來我是必死無疑了。站在鐵索上,我保持平衡已經(jīng)很困難了,實(shí)在沒辦法在分出精神去對付那些厲鬼。
腳下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腳踝,我低頭看去,一只渾身流膿的惡鬼正往我的身上爬,嘴里流出的唾液竟是惡心又詭異的綠色。在我的正面,走來一只白衣女鬼,她的臉色很蒼白,像到島國女子畫的古妝,她吐著長長的舌頭,瞪著電燈泡般大的眼睛,臉上掛著滲人的笑容,伸出手,摸在我的臉上。
我嚇得忍不住顫抖,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
越來越多的厲鬼纏上我的身子,或捏或揉,但就是沒有下口去咬。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shí)候,有道熟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別亂動,閉上眼睛往前走,不要停。憋著氣,不要呼吸。”
這道聲音干巴巴的,一點(diǎn)也不動聽,但對于現(xiàn)在的我來說,無疑于天籟之音。我趕緊照做,閉上眼,憋著氣,往前走。
說來也怪,那些纏上我的厲鬼,竟然一瞬間對我失去任何的興趣,它們甩過我的身子,朝對面的竇燕山而去。
我閉著眼睛在鐵索橋上小心翼翼的走著,身后傳來竇燕山的吼叫聲。等到了對面山上,我縱身一躍,度過這嚇?biāo)廊说蔫F索橋,終于落在實(shí)地上,不由得大松一口氣。
再看對面的竇燕山,被百鬼纏身,身子上掛滿了各類厲鬼,像個(gè)巨大的肉球掛在鐵索橋上。
一個(gè)佝僂的身子從黑暗中鉆了出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往山上走,說道:“別看了,這些鬼東西困不住那姓竇的小子,只能暫時(shí)拖住一點(diǎn)時(shí)間。”
“何神……”我看著面前的老婆子,還沒說完,頭上就被她用拐杖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我揉著被敲疼的腦門,吐了吐舌頭,連忙改口道:“師父,你怎么也在這山上?”
好久不見的何神姑帶著我往山上石崖走去,腳步并不作絲毫停留,用干巴巴的嗓音說道:“這一個(gè)多月來,我就沒離開這座山。”
這就怪了,之前聽竇燕山說過,何神姑似乎與南派山門有著不愉快的歷史,在年輕的時(shí)候,似乎還與玄真子發(fā)生過什么爭執(zhí),彼此視為仇敵。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何神姑這是直搗敵穴嗎?可是她的道行雖然深厚,但似乎跟玄真子在伯仲之間,絕對不是南派整個(gè)山門力量的對手。
何神姑回頭瞪了我一眼,似乎能看穿我心里的小九九,冷冷地解釋道:“我待在這里的原因很多,其中一個(gè)原因是為了你。”
我問這是何故?何神姑說:“那你認(rèn)為在x市的時(shí)候,玄真子為何只是替身去了,真身沒去?要是那會兒她的真身去了,你就算燒了我的冥器店,也不見得能困住她。”
聽她提起被我燒毀的冥器店,我訕訕地不好開口,心里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幫我拖住了玄真子,讓她的真身離不開南派山門,我才有幸逃過一劫。
上山的路上,我又問了一些問題,何神姑脾氣古怪,有時(shí)候回答,有時(shí)候閉口不言。我走在她身旁,看見她一直一手扶著一根臨時(shí)做成的拐杖,另外一只手還按著胸口。
我記得她沒有走路拄拐的習(xí)慣,看她的情況,似乎是受了傷。我關(guān)心地問道:“師父,你受傷了?”
何神姑沒好氣地說道:“那你以為呢?我獨(dú)自闖上南派山門,又與玄真子那個(gè)賤婆子大打了一架,不傷才怪!”
我伸出手去扶她,看她沒拒絕,又問她:“那你跟玄真子交過手之后,為什么不立刻下山?”
何神姑這次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我說:“我受了重傷,走不動了。”
這個(gè)理由太牽強(qiáng),我是不信的,但也沒敢多問。我隱約猜到她留在這山上到底所為何意,但我不敢說出來,這老一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我一個(gè)后輩小子還是不要太八卦才好。
我扶著何神姑登山,走了好久,突然看到山下亮起了無數(shù)的火把,人影憧憧。在兩山連接的山谷那邊,聽得竇燕山撕心裂肺地一聲怒吼,無數(shù)的厲鬼慘叫連連。
何神姑停下腳步,對我說:“無為道觀里的那些臭道士出來了,百鬼圍山很快就會被破除。”
我看著山腰處的亮光,著急地說道:“那我們趕緊走吧,被那些臭道士追到,可就麻煩了!”
何神姑嘴角泛起冷笑,說:“不怕,這后山是陽叔子那個(gè)老混蛋修道的地方,也是南派山門的禁地,等閑之人不可擅闖,除了傳人大弟子竇燕山和身份特殊的玄真子,其他人沒有掌教特令,是不能隨意上山的。”
我稍微松了一口氣,問問她:“這百鬼圍山是怎么回事兒?這山是南派的修道場,是誰敢這么做?”
何神姑也注意到了這個(gè)問題,松開我扶她的手,瞇著眼掐指算了起來,半晌睜開眼叫了一聲不好,拉著我的手就往山上快步走去。
我問她怎么了,何神姑臉色很難看地說道:“有位大人物來了。”
我問是誰,是好是壞。何神姑冷哼道:“跟你有大大的關(guān)系,別猜了,不是岳老頭那個(gè)窩囊廢,他只是北派的一位長老,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不過說來也有趣地很,她也做了一回你的未婚妻呢,哈哈哈哈。”
何神姑有些變.態(tài)地笑著,也不知道她為何那么高興。
提到未婚妻三個(gè)字,我想到一個(gè)人。劉湘香。或者說,鬼后。難道她也來山上了?要說能驅(qū)鬼上山,鬼后的確做得到,但是在x市一別,也不知道她是跟蹤到我的,或者說她是有意上南派山門挑事的?
千年鬼后來了,略施小計(jì),就用百鬼圍山驚出無為道觀里那些老不死的臭道士,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山頂石崖的那位掌教為什么至今沒有一點(diǎn)動靜?他是害怕了,還是根本不把鬼后放在眼中?
“師父,山頂石崖住著南派掌教。”我提醒何神姑。
“我知道,陽叔子那個(gè)老混蛋在山頂閉關(guān)了十八年。”何神姑淡淡地說道,腳下不停。
“那您的道行跟他比起來怎么樣?”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目的是讓她知難而退。
“十八年前,我勉強(qiáng)能和他一半的修為相差仿佛。現(xiàn)在嘛,一個(gè)在天,一個(gè)在地!”說這話的時(shí)候,何神姑自嘲地笑了笑。
我知道她跟玄真子一樣,脾氣很怪,是心高氣傲的人物,既然她都這么說,那就說明南派掌教陽叔子的道行真是深不可測,不知跟鬼帝鬼后比起來,誰才是第一?
“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上山?”我壯著膽子說出了心里真實(shí)的想法。
聽我問完,何神姑突然停下腳步,立在原地,仰頭看著月光下的石崖,半晌幽幽地說了一句:“十八年了,我想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