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垃圾箱沒處理過嗎？”
    看到譚淞韻爬出來后捂嘴就吐的畫面，袁華問道。
    黃色的垃圾箱是在學(xué)校附近的一條十字路口街道，在垃圾箱周圍遍地都是裝著垃圾的垃圾袋，有黃的，黑的，白的，紅的。
    都是些懶得多走兩步的人丟的。
    看著就上頭。
    因為是夜戲，還有老鼠跑來跑去。
    這場面，完全復(fù)制了城市里垃圾箱的現(xiàn)狀，以至于譚淞韻進(jìn)入垃圾箱眉頭皺到一起差點哭出來，以及出來后捂著胸前就吐的場面，讓袁華覺得這是個真的垃圾箱。
    不然這種很自然的生理反應(yīng)，以譚淞韻的演技是演不出來的，只能是假戲真做。
    “處理過了，但沒處理干凈，只是隨便用水沖了一下，味道大得很。”陳可欣笑笑道：“周圍的垃圾也是都是從附近垃圾桶掏出來的。”
    袁華失笑：“怪不得吐成這樣，現(xiàn)在年輕人都這么拼嗎？”
    陳可欣嘆氣：“不拼不行啊，想出頭不容易。”
    國內(nèi)市場上資本太多了，誰都知道明星來錢快，哪家公司都是往死里捧。
    一個素人從路人到明星，可能只需要一個綜藝節(jié)目，前后三十天功夫他們就能催化出來一個藝人。
    流量變現(xiàn)，迅速代言撈錢，一年后這個藝人不紅了馬上丟掉，重新再弄一個。
    靠著這種收割速度，經(jīng)紀(jì)公司一年的收入不比一些上市公司賺的少，簡直是暴利中的暴利。
    大公司占據(jù)市場，真正走長久路線的年輕演員想出頭就更難了，跟風(fēng)吧，活不長，不跟風(fēng)吧，沒活干，名氣低。
    只能用拼的方式留下作品，讓觀眾記住自己。
    點點頭，袁華沒說什么，給陳可欣遞過去一根煙，自己點上一根。
    煙叼著嘴里，陳可欣用手擋著風(fēng)，低頭靠近袁華的打火機，深深吸了一口后道：“金像獎的報名時間不遠(yuǎn)了。”
    和金雞，金馬一樣，金像獎也是兩年一辦，第二年年底開始報名，年初的時候公布入圍名單，半個月后開始頒獎。
    現(xiàn)在離報名時間沒幾個月。
    “陳導(dǎo)多費心。”袁華嘿嘿笑一笑。
    這是他們說好的，最佳男主角報他的名字上去。
    “為了你小子，我算是把小明給傷透了。”陳可欣苦笑：“他也不容易啊，這幾年在圈子里出力很多，本來還指望我撈他一把呢。”
    “可能也是有預(yù)感，現(xiàn)在他都不怎么接觸香江了，重新回到內(nèi)地打拼，事業(yè)上也算是有聲有色。”
    黃小明的心被港圈傷透了，當(dāng)初和華宜解約后他接觸港圈，還認(rèn)了向太當(dāng)干媽，本以為會一帆風(fēng)順，誰知道并不理想。
    和港圈合作的幾部戲里他都是配角。
    想著主角是周潤法，黃金寶這些人，他也認(rèn)了，一步步來嘛，上來就讓大哥級別的人物給自己當(dāng)配角不現(xiàn)實。
    就這樣，他一熬就是幾年，四五部戲拍下來還是沒能演上主角。
    誰知道后起之秀彭余宴比他晚幾年混港圈，資源比他好的不是一點半點，認(rèn)黃金寶當(dāng)師傅，加入黃家班后被各種力捧，上來就是主角。
    那時候黃小明才明白，不是人家在考驗自己，是壓根就沒打算捧他。
    自己帶著資源上岸，不管是名氣還是演技都要在打著赤腳的彭余晏之上，但人家就是能被力捧。
    心灰意冷，黃小明也看開了，慢慢就不接觸港圈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幾年，他又回到起點，這次借助中國合伙人的機會，他想爭一下金像獎，最大的競爭對手是袁華。
    考慮到陳可欣夾在中間難做，他沒催，只是提點過幾次，希望考慮一下他。
    但得到的答復(fù)都是棱模兩可。
    有些事，沒當(dāng)場答應(yīng)就是拒絕，他心里也算是有底了，知道這次沒戲。
    “誰都不容易，想出頭就得拼，你說的嘛。”袁華輕輕吐了一口煙，說道。
    黃小明的路子沒走岔，只是自身實力不夠，被人家吃的死死的。
    港圈也好，京圈也好，沒這么好玩，沒有利益捆綁，誰理你？
    按了按太陽穴，陳可欣苦惱道：“這些年香江的影視圈發(fā)展不是太好，龍蛇混雜的，伯納，華宜都有一席之地，我事先說好，不敢保證你能拿到金像獎最佳男主角。”
    “不過你放心，拼了我這把老骨頭，最次也是保你提名。”
    袁華道：“能提名就不錯，能不能拿獎看天意，大家公平競爭嘛。”
    “競爭個屁！”陳可欣笑罵：“能入圍的演技誰都不比誰差，拼的就是人脈資源觀眾好感度。”
    演技不好的早就在第一輪被刷下去了，每年報名的電影這么多，能入圍的都是不錯的電影。
    那些個男主角誰不是大紅大紫的？論演技誰都不差。
    能不能拿獎還得看人脈資源強不強。
    這幾年還好點，至少黑幕沒這么多，往前數(shù)十幾二十年，金像獎最佳男女主完全是被幾大影視公司包圓，大家商量著來，今年給你家，明年給我家。
    袁華拱手笑道：“香江我不熟，就認(rèn)識你，陳導(dǎo)，你可得罩我啊。”
    “這話說的，咱們的交情擺在這，我不幫你幫誰。”
    ……
    袁華從導(dǎo)演棚出來的時候是陳可欣親自送他出來的，兩人擁抱著分別，臉上笑嘻嘻的。
    “老板，這就走了？”譚淞韻和吳壘在聊天，兩人急忙站起身。
    “嗯，問題都聊得差不多了。”袁華望著她說道：“我都聽陳導(dǎo)說了，鉆垃圾箱，你挺能啊。”
    “哪里哪里，拿這份錢就做這份事，都是職業(yè)本分。”
    譚淞韻擺手，謙虛的說道，只是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這部戲算是她入行以來犧牲最大的一部戲了，被校霸打得鉆垃圾箱這場戲她拍了五六條，吐了很多回，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第二天都還吃不下飯。
    可惜，也就是沒有媒體報道，不然她高低也得被評一個九零后女演員敬業(yè)的標(biāo)簽。
    要不是戲還沒拍完，不能暴露劇情，她高低買兩條熱搜。
    “你還好意思笑，這分明就是你演技不過關(guān)，你要是演得好，哪有還用得著這些道具的輔助。”
    “幸好是個鉆垃圾箱的戲，這要是個殺人戲，劇組是不是還得找兩個人給你捅幾刀練練手？”
    一點情面沒留，袁華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吐槽，唾沫惺子迎面飄來，譚淞韻頭越來越低，心里哇涼哇涼的。
    上一秒還洋洋得意，下一秒就被說得什么都不是。
    她也沒法反駁袁華的話，好的演員不用借助道具的場景就能演繹出導(dǎo)演想要的結(jié)果，這是事實。
    她靠著實物表演，這是取巧，走了捷徑。
    見譚淞韻眼圈發(fā)紅，袁華停下來，嘆口氣道：“你的條件你也清楚，戲路有限，隨著年紀(jì)越來越大，以后想演高中生就沒什么優(yōu)勢了，就算你能演，觀眾也未必愿意看。”
    “少年的你是你為數(shù)不多翻身的機會，好好把握，等這部戲后你就嘗試著轉(zhuǎn)型，多試試不同的角色。”
    “有什么困難打電話給我，走了！”
    譚淞韻的娃娃臉在校園劇里很吃得開，二十多歲演高中生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這幾年她活得太舒服了，一直在舒適區(qū)不愿意離開，壓根沒想過以后這么辦。
    所以袁華才打擊她，讓她不要太驕傲。
    “袁老師一直這么嚴(yán)厲嗎？”望著袁華的背影，吳壘咽了口唾沫。
    剛剛的嚴(yán)厲態(tài)度他看了都發(fā)憷，譚淞韻也太慘了。
    以他這么多年接觸的演員來看，在女演員里，譚淞韻是比較拼的，演技也可以，沒想到也會被袁華訓(xùn)成這樣。
    他還想讓袁華指點指點呢，幸好沒開口，不然下場肯定比譚淞韻慘。
    “他也是為了我好，多少人想得到他指點都沒機會。”譚淞韻勾著腰，有點沮喪，隨后重重吐氣，精神奕奕道：“不說了，咱們把一會要拍的戲?qū)σ槐榘伞！?br/>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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