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雨拖慢了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太陽逐漸下山,使得原本就不太明亮的天空徹底陷入了黑暗。
俞自傾已經逐漸體力不支,只能堪堪跟在隊伍的后方。
黑暗之中每一步都變得十分艱難,耳邊充斥著的只有不停歇的雨聲。
山上原本就是泥土路,被雨水沖刷過后,更加難走,每走一步都是從泥里趟過。
俞自傾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鞋子和褲子都已經濕透了。
前方是一個比較狹窄的通道,隊伍緩慢地停了下來,學生們只能一個一個通過。
不知道尖叫聲是從哪里響起來的,緊接著便是一陣混亂和騷動,俞自傾被人群推著向前走,泥地異常濕滑,黑暗之中有人撞過來有手胡亂推搡,當俞自傾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腳下一滑,整個人便陡然失去了重心,直接朝著山路邊的洼地栽了下去……
……
喊叫聲使所有人駐足向這邊看來,在黑漆漆的環(huán)境中,顯得尤為可怖。
不斷有人發(fā)出驚恐的叫喊:“天哪!有人摔下去了!”
陸放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正在隊尾,他向遠處聚集著人群的地方看了一眼,立刻心頭一緊,大步跑了過來。
陸放撥開黑壓壓的人群走到最里面,前面便是山路邊的低洼處,根本看不清楚是緩坡還是陡坡。
大家對著黑洞洞的前方小心觀望著,卻沒有人敢再向前一步。
陸放飛快探出身子向下看了一眼,天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他轉過身來,聲音冰冷得可怕,“誰掉下去了?”
“不、不知道,太黑了,我沒看清。”站在一旁的一個女生明顯被陸放嚇到了,顫顫巍巍地回答。
陸放慌亂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頭陡然狂跳了起來。
所有人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掉、掉下去的好像是個男生!”人群里突然有一個人道。
陸放的心猛得一揪,提高聲音道:“俞自傾!”
沒有人回答他。
學生們如夢初醒,紛紛開始看向身旁的人。
“好像、好像是俞自傾!是他掉下去了!”
“他剛才好像是站在最靠邊的位置……”
陸放瘋了一般抓住了剛才說話的男生,怒視著對方,“你確定是俞自傾掉下去了?”
那男生被陸放的臉色嚇蒙了,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確定……我只是覺得像……”
“媽的!”陸放暴躁地罵了一句,另一只手泄憤一般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分布在隊伍前后不同位置的教官也紛紛跑了過來。
“陸教官……”新兵教官上前來按住了陸放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一些。
陸放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那個男生。
陸放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立刻把身上背得所有累贅的東西都拿下來扔給了新兵教官,只留下了一個信號發(fā)射器和小型探照燈。
新兵教官拿著這些東西一怔,立刻道:“陸教官,我下去吧。”
陸放頭也沒抬,低頭把自己的衣服和褲子扎緊,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靜,“不行,雨沒有停的意思,絕不能留在山上過夜,你和剩下幾個人帶著這幫學生盡快下山,我會把人找到然后帶出去。”
說完,他就抓住山路邊雜亂的枝蔓沖著低地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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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自傾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自己正躺在一片雜亂的樹叢中。
他稍微動了動身體,立刻感到小腿上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疼痛。
周圍一片漆黑寂靜,雨還沒有停,但是已經小了很多。
他發(fā)現自己已經完全辨別不出方向。
他輕輕攏了攏身上那件偏大的外套,腿上的疼痛因為意識的蘇醒越來越明顯了。
手機是一點信號都沒有的,是了,荒山野嶺,怎么可能會有信號。
俞自傾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發(fā)現左邊有一塊很大的巖石,他站不起來,只能撐起身子純靠手臂上的力量向著那邊挪了挪,然后打開了手機上的燈光,調整到了最亮的模式,放在了巖石上。
等待的時間被拉得無限漫長,俞自傾全身已經僵得快要失去知覺,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腿受傷的地方,發(fā)現是有一根尖銳的樹枝刺了進去,現在傷口的位置血液已經呈現半凝固的狀態(tài)了。
他縮緊身體,最大可能地減少體能消耗。
俞自傾知道,上面的人一定發(fā)現他摔下來了,很快就會有人來尋他,只要他堅持住。
不知道又過去多長時間,不遠處終于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俞自傾心口狂跳,聽到那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俞自傾?俞自傾是你嗎!”
這個熟悉的聲音在一片漆黑中顯得尤為清晰,俞自傾眼眶一酸,第一次開口叫了對方的名字,“陸放,我在這。”
……
陸放沖上來單腿跪在俞自傾面前,用力把人摟進了懷里,語氣里帶著一絲心疼和失而復得的驚喜,“對不起我來晚了……”
陸放急促的呼吸噴灑在俞自傾的耳側,弄得俞自傾耳朵癢癢的,他猶豫了一下,卻到底沒有伸手把人推開。
“你怎么樣?”
陸放完全失去了平日里逗他時游刃有余的樣子,好半晌他才終于想起來把人放開,匆忙地從頭至腳一路摸著俞自傾的身體向下。
“我還好……就是唔……”
陸放的手剛剛觸碰到俞自傾的小腿就聽到對方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陸放立刻停止了手,摸出別在腰后的那個小型探照燈,按下了開關。
眼前的情景讓陸放愣了一下。
俞自傾的整條褲子上都已經被斑駁不堪的泥污打濕,在他小腿偏后的位置,有一根樹枝直接扎進了肉里,此刻血液已經凝固,傷口處正微微向外滲著血。
陸放常年在野外訓練,對于處理傷口有一定的經驗,現在最好的辦法是不去碰觸對方腿上的這根樹枝,但是他們現在必須要下山,那么他就必須先給俞自傾的簡單處理一下這個傷口。
陸放想定后,直接伸手脫掉了自己身上唯一還算干凈的T恤。
“你……”
俞自傾被陸放的舉動弄得一怔。
此刻,隨手被扔在地上的探照燈的從后方打過來,照亮了陸放的身體,讓他肌肉線條分明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袒露在了俞自傾的面前。
陸放僅著一條軍裝褲,雖然褲子是寬松的款式,但是現在已經徹底被雨水打濕,隱約能夠透過薄薄的布料看出下面隱藏著的有力的雙腿,鮮明的腹肌和兩條深深的人魚線從腰帶的位置曖昧地向下延伸進他的褲子里。
在一半明亮一半晦暗的環(huán)境中,俞自傾的心跳陡然變快。
“恐怕你要忍耐一下了。”
陸放話音剛落,便把那件T恤撕成了兩半。
他蹲在俞自傾面前,小心地撕開了俞自傾褲子的下半截。
俞自傾細長的小腿頓時暴露在空氣中,陸放用其中一片T恤輕輕擦了擦他腿上的泥污。
俞自傾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被弄臟的布料被陸放扔在一旁,他伸手勾著人的腰把人往自己懷里抱了抱。
霎時間,俞自傾被陸放的氣息整個包圍。
陸放手上稍稍用力把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讓他看到傷口,然后伸手調整了一下探照燈的位置。
“如果疼就咬我。”
俞自傾猶豫了一下,默默點了點頭,手虛虛地樓上對方的腰。
男人赤|裸的皮膚帶著難以忽視的溫度和力量,俞自傾輕輕觸碰了一下又飛快地挪開了手。
直到陸放微微用力握住了他的腳踝。
俞自傾一痛,立刻閉上眼,手終于結結實實摟住男人的腰。
“還滿意嗎?”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半晌,陸放明顯帶著調戲的聲音倒是從頭頂傳來。
俞自傾意識到對方在說什么之后臉上一熱,正想開口反駁,卻感覺到陸放握著自己腳腕的手驟然收緊,伴隨著一陣尖銳的痛意,俞自傾五指縮緊,眼淚被疼痛生生逼出,一口咬上了陸放的肩頭。
疼痛讓俞自傾眼前一陣發(fā)黑,混亂中感覺到陸放正用剩下的那一半T恤裹住了他腿上的傷口,然后用力纏緊,力度之大痛得他眼淚直往下|流。
直到痛意漸漸散去,他才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正在輕輕捋著他的脊背,滾燙的體溫整個把他包裹,灼熱的呼吸吹進他的耳朵和頸側,期間還夾帶著幾個帶著私心卻又壓抑的輕吻。
——但俞自傾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了。
他攀著陸放的脊背,抖著身體把頭深深埋進對方的懷里,聽見男人正壓低了聲音在哄他:“沒事了……沒事了傾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