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共識
作者有話:親愛的,你的520簡直是太誘人了,這是要將我砸懵啊,但是造素你,他們以后在不在一起我還不知道,除夕一定是不在一起滴。為了給二爺鏟除情敵,你也不能這么拼啊,還要拉上我,簡直是想要我沒原則地將存稿重寫嘛,為了大家能夠每日準(zhǔn)時看文,我不能犯錯啊……O(∩_∩)O~
今日上墻者:hey520gir,LV3,貢士[2015―02―10]“如果李沐清跟秦憐在一起,我會在除夕夜果斷投票520。美人們,好不好?阿情,你說呢?求約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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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謝芳華本來要倒茶,聞言頓時放下茶盞,凝眉看著二人,“宮里來的是什么人?為何要見我?”
侍畫、侍墨點頭,沉默片刻,才輕聲解釋道,“昨日小姐走后,品竹等六人本來也怕這里進(jìn)來人,都齊齊過來守在了咱們海棠苑,但是小姐走后一個時辰,宮里來了人,要見小姐,品竹只能扮作小姐,前去了見宮里來的人。品萱、品妍、品青、侍藍(lán)、侍晚都陪著去了。我二人留守,內(nèi)部才空虛了,讓云繼公子有機(jī)可趁進(jìn)了屋里。”
謝芳華笑了笑,“昨日在金玉軒里擊鼓傳花時,我能將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他就是自己人了。身份瞞不瞞他不再有必要。”話落,她道,“不過你們二人以后跟在我身邊,更需要縝密就是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雖然海棠苑外部署了嚴(yán)密的護(hù)衛(wèi),但是海棠苑里面只你們二人,勢單力薄。若是有的人是熟悉忠勇侯府的人卻武功高強(qiáng),能夠避開海棠苑外圍的隱衛(wèi),那么再打過你二人,定然是輕而易舉之事了。”
侍畫、侍墨自責(zé)地看著謝芳華,“奴婢二人沒能遵守小姐交代守護(hù)住海棠苑,放了外人進(jìn)來。云繼公子定然知道了小姐外出的消息,更甚至怕是小姐是聽音姑娘的身份都瞞不住他了。奴婢二人看守不利,犯了大錯,請小姐責(zé)罰。”
“無事兒,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起來吧!”謝芳華擺擺手。
侍畫和侍墨顯然頭還有些暈,有片刻的時間怔愣,須臾,齊齊站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領(lǐng)罪道,“小姐恕罪,奴婢二人無能,著了云繼公子的道,竟然昏睡了過去……”
謝芳華對二人點點頭。
“小姐?”侍畫和侍墨同時出聲。
謝芳華見二人醒來,站起身,走到桌前放下杯子坐了下來。
藥效很快便入了二人腹中,不多時,便起了效用,二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謝芳華走到桌前,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放在白玉杯里,然后倒了一杯水融了藥丸。之后走到二人身邊,將一杯水一分為二對二人灌了下去。
侍畫和侍墨依然躺在門口昏睡著,除了被打昏外,謝云繼還對二人用了特制迷香。
謝芳華看著謝云繼離開,靜靜在院中待了片刻,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
謝云繼不再逗留,亦不走正門,轉(zhuǎn)眼便來到了海棠苑東北角的墻根,瞬間攀墻而上,須臾,站在了墻頭上,回頭對謝芳華一笑,跳出了墻外,身影消失不見。
“好!”謝芳華點頭。
“自然!”謝云繼收回視線,對她擺擺手,“你一夜未睡吧?回去休息吧!我回去了。待我做了第一步后,自會想辦法尋你再進(jìn)行下一步。”
“我相信云繼哥哥是不懼的。”謝芳華道。
“的確,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謝云繼贊同,也看向冬天,漸白的天幕掛著一層寒冷,他有些沉重又有些興奮地道,“恐怕就謝氏內(nèi)部來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們要有一場惡戰(zhàn)要打了。”
“沒有!比起謝氏米糧,整個謝氏才是重中之重。凡是擋路的人,一律除去。”謝芳華目光看向東方,冷風(fēng)里,她的聲音比寒風(fēng)還冷,“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不要也罷!沒認(rèn)識到危險的人,留也無用。哪怕它是謝氏的臂膀,也要斷去了。”
“沒有別的辦法?”謝云繼問。
謝芳華面色清冷,“收服不了,就除去!”
“謝氏米糧恐怕要困難些,謝氏米糧據(jù)我所知,這些年私下里與皇室糾纏甚深,若是收服,必然會打掃驚蛇,若是萬不得已收服不了,你覺得該如何對它打算?”謝云繼話音一轉(zhuǎn),試探地問。
謝芳華頷首。
“我會先按照你給我的黑色本子上的賬目,對謝氏所有脈息仔細(xì)地推敲一番,大概需要七日。七日后,我摘選出幾處突破口,到時候?qū)つ闩浜衔覍χx氏出手整合。”謝云繼尋思片刻,低聲道。
謝芳華看著他。
謝云點點頭,“曉得了!”
謝芳華被謝云繼盯著反問,面色沉靜,亦無半絲情緒波動,搖搖頭,“我回京之后,被他盯上了是真。但是在英親王府,靠近皇權(quán)最近的地方,總能有些收獲是我做忠勇侯府小姐的身份得不到的。三年后無論如何,只要對我有利,對忠勇侯府有利,嫁與不嫁,喜歡還是不喜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保住忠勇侯府,保住謝氏。”
謝云繼瞇起眼睛,“你回京就去了英親王府錚二公子的身邊,如今即便被宮里的皇帝盯上了,還不回忠勇侯府做小姐,而你們?nèi)缃裼钟辛嘶榧s,你喜歡秦錚?三年后必須要嫁給他?”
“不能待的時候。”謝芳華道。
“待到什么時候?”謝云繼看著她。
謝芳華轉(zhuǎn)過身,誠實地道,“我會在英親王府再待一段時間。”
謝云繼揚(yáng)眉,有些傲慢地道,“這件事情,我不喜歡和除你之外的人打交道。”
謝芳華眉目輕轉(zhuǎn),“會有人找你。”
謝云繼勾了一縷自己的發(fā)絲,輕捻在手里,看著她微笑,不答反問,“今日之后,若是有事兒,我是來找忠勇侯府的芳華小姐,還是去找英親王府錚二公子身邊的聽音姑娘?”
二人回到海棠苑,謝芳華停住腳步,回身對謝云繼道,“云繼哥哥,你我有了共識,不用我說,你總能知道要做什么的吧?”
人人都說家國不能兩全,但她偏偏要家國兩全。
謝芳華不再說話,親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尤其是血脈至親,她從鬼門關(guān)踏出來的那一刻,在看到了爺爺還是昔日的爺爺,哥哥還是昔日的哥哥的時候,就發(fā)誓一定要守護(hù)住他們,也要守護(hù)住父母先輩們守護(hù)流傳下來的謝氏基業(yè)。
“到底是世子有你這樣的妹妹有福氣。”謝云繼收回視線,感慨了一聲。
“我哥哥的子嗣姓謝就夠了,我的不需要。”謝芳華搖頭。
“女子和男子自然是有著不一樣之處的,女子總要嫁人。”謝云繼目光向英親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將來有子嗣,姓的也不是謝。”
“若是男子的話,也是一樣。”謝芳華轉(zhuǎn)回頭,接過他的話。
謝云繼見她回頭,眉目笑開,“芳華妹妹,你身為女子到底是可惜了。若是男子……”
雖然對于謝氏鹽倉一脈如此隱秘了謝云繼被抱養(yǎng)培養(yǎng)不是親生血脈有些意外和差頭,但到底不耽擱大局。
可是不管為了什么,有守護(hù)之心,就足夠了!
也許,在他的心里,不為養(yǎng)恩,只為了那兩個跟他一樣死去的孩子必須要守護(hù)謝氏鹽倉。
謝芳華回頭看了他一眼,能從皇室隱衛(wèi)被送往無名山的隊伍里逃回來,這份能耐足夠讓謝氏鹽倉當(dāng)時的主人重視,謝氏鹽倉就需要這樣的繼承人,才能守住謝氏鹽倉,立于不敗之地。八年前的謝云繼或許有些天真,但經(jīng)歷生死和踩著別人的性命活著才讓他成為如今的謝云繼早已經(jīng)沒有了天真,甚至與她有著一樣的守護(hù)某些東西的堅韌心里,才是她最需要的。
謝云繼失笑,“自然,不是親生的,總歸不會等我多年。”話落,他有些淡漠地道,“當(dāng)時,有三個孩子被養(yǎng)在謝氏鹽倉,在我從皇室隱衛(wèi)被送往無名山的隊伍里逃回來的時候,那兩個孩子便消失了。謝氏鹽倉的繼承人那一刻就決定了是我。我的命和我如今的地位,是踩著那兩個和我一樣被選中培養(yǎng)的孩子的命換來的。對于謝氏鹽倉,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個人活了三個人的命,自然不想它傾覆。”
“若是你當(dāng)初留下,今日謝氏鹽倉的繼承人早該換別人了,輪不到你。畢竟不是親生的。謝氏鹽倉的主人不會有那份耐性等你八年后回來。”謝芳華淡淡道,“也許你剛到無名山,他們就會再找下一個代替你。”
“若是早知道那個人是你,我就留在隊伍中了。”謝云繼有些悔意地道,“無名山的九堂煉獄我其實一直很好奇。”
謝芳華不答話。
謝云繼看著她走在前面不緊不慢的背影,看著看著,便莞爾一笑,“當(dāng)年那個幫助我逃脫隱衛(wèi)隊伍的小孩子就是你吧?”
謝芳華不再說話。
謝云繼抬步跟上謝芳華,臉上的沉暗神色散去,清晨的光輝里容色清艷,“自然!”
“皇上有多想滅了忠勇侯府,謝氏旁支有多少人想要拉忠勇侯府下臺,謝氏內(nèi)部有多少人想要世子哥哥的命,就有多少人看著謝氏鹽倉眼熱想據(jù)為己有。”謝芳華一邊走一邊道,“謝氏本身已經(jīng)養(yǎng)了無數(shù)爭權(quán)奪利的蛀蟲,讓這一棵大樹千瘡百孔。若不從內(nèi)到外洗禮一番,我們都得死。而我還不想死。我相信云繼哥哥辛苦活了這么多年,也不想死的吧!”
謝云繼攸地一怔,須臾,緊緊地抿起了唇。
“就因八年前你被人害到了皇室隱衛(wèi)被送去無名山的隊伍里,中途能夠逃脫。”謝芳華轉(zhuǎn)過身,往外走。
謝云繼看著她,忽然笑了,“芳華妹妹因何這般相信我?”
謝芳華輕笑,“正因為難,所以才要逐個擊破。這也就是我先找云繼哥哥的理由。”
謝云繼挑眉,“相互抗衡,互相牽制,想法的確不錯。但是謝氏各支族親雖然都姓了一個謝字,但是卻靠著大樹各長枝椏,各自為政。整合難如登天,也許一不小心,引得反噬,不但不能牽制皇權(quán)對謝氏無法出手,反而自食苦果,也許不等皇權(quán)上的人出手,忠勇侯府首先毀于一旦。”
“正因為不容易,我才要整合謝氏所有族親,所有產(chǎn)業(yè),所有財勢。”謝芳華冷清地道。
“不想要江山,卻又要對抗皇權(quán)。談何容易?”謝云繼看著她。
謝芳華嗤笑一聲,“謝氏經(jīng)歷多少朝代,世代忠心,若想要江山,哪里還能容到南秦皇室坐了兩百多年?既然祖宗先輩們從來不曾爭奪這江山,我自然不去奪。只不過是想要保住謝氏而已。”
謝云繼眸光微動,心思涌上一抹難測,語氣暗沉,“你要反了南秦江山?”
“謝氏幾百甚至千年的積累,根基已經(jīng)太深,高坐在金鑾殿上的人唯恐一日謝氏取天下而代之,必須除去。但身為謝氏子孫,如何能坐以待斃?若是有朝一日皇權(quán)發(fā)難,忠勇侯府打頭陣,謝氏九族亦是難以逃脫,若是沒有交鋒之能,那么只能任謝氏傾巢覆滅。”謝芳華冷靜地道。
謝云繼將雙手背負(fù)在身后,笑看著她,“的確如你所說。”
謝芳華撤回手,見天空已經(jīng)微亮,滿亭的海棠花在晨渦悄然而立,分外嬌柔,卻又有著一種不畏風(fēng)雪的堅韌,她沉靜地道,“云繼哥哥,你雖然沒有謝氏的骨謝氏的血,但經(jīng)謝氏養(yǎng)育多年,生恩大于天,養(yǎng)恩也是深似海。你總該為謝氏做些什么,才不枉姓謝,是不是?”
他愕然片刻,失笑地束手而立,看著面前容色清淡平靜的謝芳華,仔細(xì)地打量著她的眉目,灑脫地道,“芳華妹妹果然令人意外,老侯爺和世子為你遮掩多年,確實不枉苦心一片。我那個秘密到底是賣得值了。”
謝云繼再想躲避還手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碎屑在二人中間因為擊撞而紛紛落下后,謝芳華的中指定在了謝云繼的眉心。
但愣了一瞬也是愣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謝云繼一愣,也瞬間催力,手中的花枝亦是破碎出千萬碎屑,擋住謝芳華的萬箭齊發(fā)。
半個時辰后,謝芳華手中的花枝忽然被她催力破碎出千萬碎屑,直直撲向謝云繼面門。
輕盈而細(xì)碎,柔韌而鋒芒。
兩株海棠花枝在二人的手中似乎從沒跟枝杈處都化為了劍光。
海棠樹被劍鋒輕掃,有零星的花瓣落下,風(fēng)吹起,還未曾落地的海棠花瓣飄揚(yáng)起來,將二人卷在飄花之間。
不同于早先的辣手摧花,二人雖然隔著花枝縫隙打,卻是再無破壞。
二人你來我往,頃刻間在在海棠亭的花樹之間過起招來。
謝云繼頓時露出驚異的神色,隨即,想起什么,驚異轉(zhuǎn)瞬散去,化為贊賞和興奮,手中的海棠花枝同樣輕輕一轉(zhuǎn),迎上了謝芳華的招數(shù)。
謝芳華不置可否,也不再耽擱多話,手中的海棠花枝輕輕一轉(zhuǎn),本來是一株花枝,在她手中瞬間似乎被灌注了力量,每朵花朵似乎都如一柄劍一般,瞬間卷起一片寒芒。
“你可真是辣手摧花!”謝云繼一邊說著,一邊也隨手折了一株海棠花枝,放在鼻間嗅了嗅,吸了一口氣,微帶滿足地笑道,“海棠亭的海棠花的確有著尋常海棠沒有的芬芳,這樣的罕見海棠品種的確只配放在忠勇侯府的海棠亭來養(yǎng)著。”頓了頓,他看著謝芳華道,“既然是較量,總要對等,我也學(xué)芳華妹妹一回辣手摧花吧!”
謝芳華伸手折了一支海棠花枝,站定看著謝云繼,“我就用這個做兵器,云繼哥哥可隨身帶著兵器?”
海棠亭內(nèi)除了安靜矗立的珠珠海棠樹,亦是安靜無人。
海棠苑依然安靜。
謝云繼看著她纖細(xì)的背影目光微閃,也跟著她出了房門。
謝芳華走到鏡前,將披散的頭發(fā)用簪子挽住。回身看了一眼謝云繼,走出了房門。
“好!”謝云繼也從貴妃椅上站了起來。
“試試就知道了!”謝芳華下了床。
謝云繼忽然也坐起身,睜開眼睛含笑看著謝芳華挑眉,“芳華妹妹有多大能耐?”
謝芳華睜開眼睛,忽然挑開簾幕,看著謝云繼,“去后院如何?讓我領(lǐng)教領(lǐng)教云繼哥哥的能耐?也不枉你賣給我一個秘密,我也送給你一個籌碼如何?”
“不是,是沒人能殺了我。”謝云繼搖搖頭糾正。
謝芳華忽然好笑,“是沒有人能讓你成為對手,還是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
“這樣的日子多了也是無聊!”謝云繼道。
謝芳華默了片刻,才開口,“謝氏鹽倉不止是謝氏的族人盯著,皇宮里高坐金鑾寶座上的那個人也盯著,作為謝氏鹽倉的唯一子嗣,這些人明刀暗箭該是沒少數(shù),下毒刺殺該是沒少發(fā)生。這樣的日子還無聊?”
謝云繼等了片刻,不見她說話,忽然嘆了一口氣,自嘲道,“這些年也許無聊的日子過夠了。才導(dǎo)致你對我拋了一根毒草,我就拽住順著它過來了。是不是有點兒可笑?”
謝芳華不說話。
謝云繼重新閉上眼睛,笑容卻未曾收回,漫不經(jīng)心地道,“這樣虧本的買賣我也是第一次談,謝云繼雖然不才,但也不是誰都能找上我來談買賣的,也不是誰都能夠讓我連身家性命一起賣出去的。芳華妹妹,你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你自己?”
謝芳華挑眉,“云繼哥哥如此攤開來說,就不怕血本無歸?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先賣了自己再談買賣的話,豈不是虧得祖宗八輩的祖墳都沒了?我倒是懷疑了,謝氏鹽倉費盡心機(jī)培養(yǎng)成的繼承人就這般無用?”
“除了謝氏鹽倉我的養(yǎng)父母和我,再無一人知道這個秘密。”謝云繼微笑地看著謝芳華,“當(dāng)然,今日開始,也要算上芳華妹妹一個。”
謝芳華沉默不語。
“何止是值錢?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謝氏族長和族中的長老首先就會發(fā)難,謝氏鹽倉就會被族里強(qiáng)行收回充公。不是謝氏的人把著謝氏鹽倉,怎么可能?我自然也會在謝氏族長和謝氏族中家法下被掃地出門,這是輕的,重的就是我得謝氏鹽倉這么多年的培養(yǎng),知其根基太深,怎么會放我出去?有的是讓我悄無聲息地死的辦法。”謝云繼笑了一聲。
謝芳華盯著謝云繼看了片刻,收回視線,淡淡道,“倒的確是一個值錢的秘密。”
謝云繼呵地一笑,“意外?還是震驚?或者是不敢相信?”
謝芳華忽然睜開眼睛,透過帷幔看著謝云繼幽暗難測的臉,問道,“是你?”
“謝氏鹽倉這一任的主人不能生育,但是這種事情自然不能外傳,便悄悄抱養(yǎng)了一個子嗣。繼承謝氏鹽倉。”謝云繼道。
“好啊,洗耳恭聽。”謝芳華點頭。
謝云繼眨了眨眼睛,看著簾幕遮擋下若隱若現(xiàn)的人兒,忽然道,“不如我也先賣給你一個秘密,然后我們再談買賣如何?”
“云繼哥哥想怎么談?”謝芳華反問。
那人一噎,掃了一眼依然昏睡在門口的侍畫和侍墨,咳嗽了一聲,“芳華妹妹,你坑了我一把,如今我似乎又發(fā)現(xiàn)了你的一個秘密,你說,這筆買賣該怎么談呢?”
“發(fā)現(xiàn)了,不止是一個,是三個。”謝芳華閉著眼睛道。
這時,貴妃椅上的人忽然睜開眼睛,幽幽地道,“你就沒發(fā)現(xiàn)你這閨閣中還有一個活人嗎?”
一盞茶之后,那人依然睡著,她放下茶盞,舉步走到床前,上了床躺下,揮手落下了簾幕,閉上了眼睛。
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緩慢且動靜輕,并沒有刻意地驚擾睡在貴妃椅上的人。
謝芳華走到火爐前為將要熄滅的火爐里添了幾塊炭火,然后走到案臺前為八角香爐里添了點兒香料,之后又走到菱花鏡前化去了易容,然后又走到屏風(fēng)后換了外衣,之后又走到桌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須臾,坐了下來,靜靜地品著。
貴妃椅上的人似乎不知道有人進(jìn)來,依然睡著。
謝芳華眸光定了一瞬,越過躺在門口的侍畫和侍墨進(jìn)了屋。
侍畫和侍墨昏睡在門口,顯然是被人止住打昏了。
入眼處,水晶簾內(nèi)的貴妃椅上半躺著一個人,那人悠悠地睡著,分外自在安然。
來到正屋門口,她輕輕推開了房門。
謝芳華走到院子中間,也沒見到侍畫和侍墨迎出來。她心思動了動,腳步停頓了一瞬,繼續(xù)往正屋走去。
海棠苑分外安靜,每個房間都亮著燈,寓意是來年亮亮堂堂一片光明,取個好兆頭。
謝墨含腳步輕松地離開了海棠苑,向芝蘭苑走去。
謝芳華轉(zhuǎn)身進(jìn)了海棠苑。
謝墨含想了想,“也好!”
謝芳華點點頭,看了一眼天色,囑咐道,“昨日咱們忠勇侯府除夕守夜熱鬧了一夜,就算晚一點兒開門迎客也無礙。你也先回芝蘭苑休息一個時辰,等辰時再看門。”
“哪里有女兒家開門接客的道理,你放心,哥哥從吃了你開的藥方之后體格好了很多,沒那么易疲憊虛弱了。隱疾發(fā)作的次數(shù)也明顯少了,我還受得住。”謝墨含道。
“我剛回城的時候,看到很多人都已經(jīng)挨個府邸拜年了。你受得住嗎?若不然你去休息,我接客。”謝芳華道。
“走了,一個時辰前離開的。”謝墨含道。
謝芳華掃了一眼安靜的府邸,“你一夜沒休息吧?謝氏旁支那些族親已經(jīng)走了?”
謝墨含在門口停住腳步,對謝芳華道,“你進(jìn)去休息吧!我就不進(jìn)去了。”
兄妹二人經(jīng)過一番說笑,心情都輕松了些,不多時,來到了海棠苑。
謝芳華嗔了他一眼,秦錚今年十七了,三年后,才二十。男子二十及冠,他那時候也不過才及冠而已。哥哥也無非是比他大了那么一點兒,若說二十就老的話,未免駭人了。
謝墨含失笑,揶揄地對她道,“我和秦錚相差不過一二,我三年后若是老了的話,他也老了。”
謝芳華對他撇撇嘴,“到時候小心你就老得難看了。”
“那哥哥的婚事兒也就等得三年后,又有什么大礙。”謝墨含看了一眼見白的天幕,“希望到時候能盡如人意。”
“那是三年后的事情呢。”謝芳華想起秦錚,額頭痛了痛。
“定?不過是有婚約了而已。你沒嫁入英親王府一日,便一日不是定數(shù)。”謝墨含道。
“我如今的婚事兒不是定了嗎?”謝芳華嘀咕。
“都說女兒愁嫁恨嫁,哥哥是男兒,怎么在你這里也愁娶恨娶了?”謝墨含揉揉謝芳華的頭,溫聲和軟地道,“我是長兄,長兄如父,妹妹受了這么多年的苦,你一日婚事兒沒著落,我便一日不得安生。就算我要娶,也要等你的婚姻大事兒定了再說。”
謝芳華抿唇。
謝墨含聞言悵然,“話雖然如此說,但我目前還真不想考量娶妻。如今忠勇侯府里面的所有人都如脖子上懸了一把劍,都放出去還不嫌少,又何必多拉進(jìn)來一個?”
謝芳華瞇了瞇眼睛,“我的嫂子不一定是要多聰明的人,只要哥哥喜歡,對她屬意,她也屬意你,就足夠了。門戶之見,大可以不必。”
謝墨含好笑,揉揉額頭道,“忠勇侯府如今如踩在尖刀上,處處險惡,但凡聰明的人,都不會嫁進(jìn)忠勇侯府。”
謝芳華瞪眼,“我不嫁人行,你怎么能不娶妻?傳宗接代懂不懂?你這話若是讓爺爺知道的話,看他不劈了你。”
謝墨含聞言不贊同,“哥哥目前沒有娶妻的打算。”
“依我看啊,真該給你娶個媳婦兒了,我也該找個嫂子了,讓她每日里好好地管著你才是。”謝芳華看著他。
謝墨含啞然失笑。
“我也只有你這一個哥哥,更是分外珍視。”謝芳華矯正他。
謝墨含點點頭,嘆了口氣,“我心中清楚,可就是不由自主為你擔(dān)心。爹娘去世得早,爺爺又老了,我只有你這一個妹妹,分外珍視。”
謝芳華緊緊握了他的手一下,因他不愛惜自己的惱怒也收了起來,語氣也溫軟下來,柔聲寬慰道,“哥哥,無名山的事情過去了,我既然敢做,就不會讓人查出蛛絲馬跡來。就算有朝一日被查到,又有什么可怕的?你就放下心,安心地養(yǎng)身體。我的病是假的,你的病可是真的,你再這樣心思沉重思慮過甚下去,就算我的藥方再好,就算吃多少好藥,也救不了你的身子。”
謝墨含被她拽著,溫聲道,“無名山的驚險我不曾見過,但是京中的驚險我卻是深有體會。這座京城一點兒也不比無名山的兇險少,尤其是你的身份,萬一泄露半點兒,被皇上察覺,再牽連出無名山被毀的事情……”頓了頓,他低聲道,“我總是不放心。”
謝芳華哼了一聲,拽著他往回走。
謝墨含抽出手,敲了謝芳華額頭一下,訓(xùn)斥道,“小丫頭,有你這般不顧禮數(shù),欺罵長兄的嗎?”
“你個笨蛋!無名山八年的活地獄我都能回來,更何況如今?還用得著你擔(dān)心?”謝芳華忍不住罵了一句,心疼不已地給他搓著手。
謝墨含打量了她一眼,見她完好,露出放松的笑意,溫聲道,“沒多久,我不放心你,也不敢派人出去找你弄出動靜,便只能在這里等你了。”
謝芳華一怔,見謝墨含獨自一人站在墻角下,緞面錦袍染了一身寒氣,顯然在寒風(fēng)中待得太久,臉色以至于有些清白冷意,她頓時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手分外冰冷,她不由蹙眉,“哥哥,你怎么等在這里?等多久了?”
墻角下站著一個人,正是謝墨含,他見到謝芳華回來,面色一喜,低聲道,“妹妹,你總算回來了!”
半個時辰后,來到忠勇侯府厚街,四下無人,她翻墻進(jìn)了忠勇侯府。
她駐足片刻,收回視線,遮掩著人群向忠勇侯府后街走去。
謝芳華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流,秦錚的身影早已經(jīng)不見,她回轉(zhuǎn)身仰頭向秦錚早先所坐的城墻上看了一眼,那里恍惚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靜靜地等待著煙火點起的那一刻,身邊孤清冷寒無人作陪。
黎明前夕,雖然城門還沒開,但是城內(nèi)已經(jīng)開始有走動串親戚的人群了,來來往往,在街道上或騎馬,或趕車,或坐轎,或步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分外熱鬧。
守城的士兵陸續(xù)地站起身,城門重新關(guān)上,恢復(fù)平靜,但他們依然覺得心顫膽顫腿顫。
謝芳華順利進(jìn)了城。
守城的士兵自然也不敢攔她,能讓崢二公子和右相府的李公子因她發(fā)生了爭執(zhí)的女子,他們可不敢惹,甚至是連看一眼都沒有了膽子。
謝芳華在原地待了片刻,將玉扳指揣進(jìn)懷里,揮去了手心的灼熱,面色恢復(fù)平靜,也隨后進(jìn)了城。
秦錚收回視線,衣袂卷起一陣?yán)滹L(fēng),進(jìn)了城門。
守城的士兵早已經(jīng)被駭?shù)脡騿埽劐P一句話既出,頓時齊齊“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哆嗦地保證。
“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出去分毫,爺就卸了你們的人頭當(dāng)球踢!”秦錚走到成門口,冷冷地掃了一眼所有守城的士兵。
秦錚是聰明人,李沐清也是聰明人,她亦不是傻子。
這枚玉扳指起初打的是她,但是到底最后染的是李沐清的血。
謝芳華靜靜地站在原地,冷風(fēng)吹來,她手心里因為躺著一枚染了李沐清血的玉扳指一瞬間分外的灼燙。
“這筆賬我給你記著,李沐清的賬爺也給他記著。”秦錚撂下一句話,抬步進(jìn)城。
謝芳華被迫接過玉扳指,一時無言。
“讓你記住,今后我若是再看見你因為李沐清,因為別人對我失信,我就拉著你一起去九泉之下給德慈太后請安。”秦錚惡狠狠地將玉扳指塞進(jìn)她手里。
謝芳華眉頭擰緊,“我拿著它做什么?”
秦錚見她不接,怒喝,“拿著!”
謝芳華不接,德慈太后的狗被她的車給軋死了,如今這個玉扳指是唯一一件德慈太后留給他的事物了,她接來做什么?
秦錚將手里的玉扳指遞給她,“這個,你給我洗凈了,收著!”
謝芳華看著他的模樣,依然沉默。
“你今日失信于我,我容你一次。明日你再失信于我,我做出什么自己就不知道了。你信不信?”秦錚發(fā)狠地道。
謝芳華靜靜不語。
“昨日是一日,今日一日,明日一日,后日早上,我要在英親王府的落梅居里看到你回來。”秦錚撤回腳,聲音似乎從牙縫里擠出,“你言而無信,爺可是言而有信的。說給你三日假便給你三日假。”
守城的士兵齊齊驚駭?shù)睾袅艘宦暎瑖樀萌珶o血色,一塊石頭在崢二公子的腳下轉(zhuǎn)眼間就成了石渣,這若是他踢的是人的話,定然也是碎尸萬段骨頭都能成渣。
半響,秦錚忽然冷哼一聲,有著深深地不甘,抬腳踢開了腳下一塊大石頭,轉(zhuǎn)眼大石頭被他踢飛,撞到了城墻上,頓時粉碎成了石渣。
“沒什么好解釋的。”謝芳華對上他的眸子,坦然地任他看著。
秦錚死死地盯著她,“想讓我相信,你就要解釋清楚今夜你都做了什么事兒!”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不信就算了。”謝芳華淡淡道。
秦錚忽然嗤笑一聲,“偶遇?李沐清是誰都能偶遇的嗎?他為何只偶遇到了你,沒偶遇到別人?這京中多少女子,你何曾見過李沐清對誰溫言軟語假以辭色了?有嗎?”
謝芳華看著他,她沒有應(yīng)諾陪他看煙火,讓他如此沉怒,到符合他一貫作風(fēng),但他這怒意里似乎又摻雜了什么,與往日有些不同,她眸光掃過城門口的士兵,他們雖然都低著頭,但耳朵卻早已經(jīng)豎了起來,她不想再爭執(zhí)探究,否則明日里京城指不定會傳出些什么言語,她搖搖頭,冷靜地道,“爺您多想了,我不過是和李公子偶遇而已。”
秦錚猛地甩開了她的手,怒道,“你將爺當(dāng)成什么了?我在城墻上吹了一夜的冷風(fēng)等你,等回來的卻是你和李沐清雙雙而歸?你真當(dāng)爺是好欺負(fù)的是不是?爺對你太好的是不是?由得你如此作踐?”
謝芳華輕輕皺眉。
秦錚眸子縮了縮,“李沐清就是你的重要的事情?”
謝芳華心思一動,向天空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冷靜地道,“有一樁事情對我來說比看煙花重要得多。”
“你答應(yīng)我的事情沒做到。”秦錚開口,聲音有些沉啞。
謝芳華回頭,只見秦錚眼中像是蒙了一層晨起的霧,有些深重和昏暗的色彩交織在一起,讓人看不起里面最深處的色澤。
秦錚忽然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謝芳華袖中的手蜷了蜷,須臾,她抬步進(jìn)城。
秦錚忽然抬起頭,一雙深幽的眸子鎖在她偏開的側(cè)臉上。
謝芳華心口驀然有一種什么情緒閃過,她蹙了蹙眉,移開視線。
謝芳華看著秦錚,他微微低著頭,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玉扳指,清冷稀薄的空氣下,玉扳指上面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他整個人靜如樹樁,有一種罕見的冷寂之感。
他一離開,這一處頓時靜寂下來。
李沐清抬步進(jìn)了城門,城門的士兵自然無人阻攔他,不多時,他便進(jìn)了城內(nèi)。
謝芳華點點頭。
“既然你三日內(nèi)不想見我,那就三日后再見。”李沐清對秦錚微微一笑,須臾,偏頭對謝芳華溫和地道,“我先走一步了!”
秦錚默然地看著李沐清手中的玉扳指,玉扳指染了些血跡,顯然是李沐清剛剛接住它的時候被它的沖勁給戮破了手心造成了傷口染上的,他靜靜看了半響,伸手接過了玉扳指。
李沐清笑了笑,搖搖頭,“我的手無礙,小傷而已,不包扎也沒什么。”話落,他走到秦錚面前,將玉扳指遞給他,“德慈太后一共給你留下了兩件東西,一件是那只狗,一件就是這個玉扳指了。那只狗已經(jīng)死了,這件玉扳指你還是仔細(xì)地收著吧!”
謝芳華不看他,對李沐清道,“你的手受傷了!我給你包扎一下?”
秦錚轉(zhuǎn)回身,定定地看著謝芳華。
守城的士兵見秦錚平安落地,雖然都沒看明白他怎樣落的地,但到底是安全了,都齊齊松了一口氣。若是錚二公子在這里出了事兒,皇上、英親王、英親王妃震怒,他們誰也逃不了被牽連的干系。</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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