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我很感謝、感激、感動、幸福于因文字而對我喜歡相信的所有親們。你們放心，京門風(fēng)月我籌備很久很充分，這個故事，一定是十分之十的圓滿。我喜歡的是細(xì)水長流默默溫情中的轟天震地。慢慢的，情節(jié)鋪開之后，獨特的京門味道，你們一定會品出來的。
    今日上墻者：木槿默默，LV2，秀才“阿情，知道么，你的文和你的人就是有一種魅力！因為追你的文，開了瀟湘賬號開始正版訂閱，以后只要是你的文，即使一開始不習(xí)慣那種風(fēng)格，我們也會因為你而喜歡！謝伊說，切莫妄自菲薄！阿情也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值得所有西家美人們的喜歡！么么…”
    謝謝親愛的們送的月票，我都看到了，么么噠！
    感冒了，好難受，電腦前的大紙簍一天被我換了數(shù)次。忒**了。
    －－－－－－題外話－－－－－－
    不多時，謝墨含和秦錚進(jìn)了海棠苑。
    謝芳華走到美人靠上躺下，隨手抓了一塊薄毯蓋在了身上，閉上了眼睛，猜測秦錚來她這里的用意。
    “是，小姐！”侍畫、侍墨垂首應(yīng)聲。
    謝芳華打開窗子，冷風(fēng)透過簾幕吹了進(jìn)來，吹散了幾分內(nèi)室里的氣息，她對外面低聲吩咐，“若是哥哥問起，就說我在休息，盡量攔住，若攔不住，也不用攔了，讓他們進(jìn)來。”
    言宸走向里側(cè)的大床，扭開機(jī)關(guān)，大床露出一個人的空隙，他輕輕跳了下去。隨著他跳下，大床又恢復(fù)原樣，看不出絲毫痕跡。
    謝芳華伸手一指大床上，低聲道，“我的床板下有機(jī)關(guān)，你打開機(jī)關(guān)，下面有暗室。”
    言宸點頭，站起身。
    謝芳華顰眉，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言宸，見他也皺起眉頭，她低聲道，“秦錚這個人想做什么，向來沒人能攔得住。既然是哥哥陪同來的，我院子里的人是攔不住他的。你先躲一躲吧！”
    秦錚來海棠苑做什么？而且這是她的閨閣，哥哥竟然還帶他來？
    守在門口的侍畫此時低聲道，“小姐，錚二公子由世子陪著過來咱們海棠苑了。”
    言宸也聽見腳步聲，看向窗外。
    謝芳華瞇了瞇眼睛，“北齊王二十年來一直愛重姑姑，必是有感情，應(yīng)該不愿失去姑姑，我想……”話語說到一半，遠(yuǎn)處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立即頓住。
    “我三日前就得到了北齊那邊的消息，但是沒辦法給你。”言宸道，“據(jù)說是嘔血之癥，北齊醫(yī)者均查不出來，已經(jīng)不能下床。時間兩個月了。若是再不救治，恐怕不保。”
    謝芳華忽然道，“北齊我姑姑病重了。”
    言宸淡淡道，“英親王府和忠勇侯府有了姻親關(guān)系，結(jié)成了一根紐帶，皇上就算要對付忠勇侯府，也要斟酌而行，偌大的忠勇侯府，偌大的謝氏，若是容易，皇上早就動手了。他即便想盡快除去，也要盡快拿出雷霆之勢的手法，可惜，就目前看來，皇上都不具備。”
    謝芳華睫毛動了動，“你真覺得這件事對我對忠勇侯府有利？真認(rèn)為這是一門好姻緣？確定秦錚此舉不會促使皇上盡快地對付忠勇侯府？”
    言宸似乎笑了一下，不過轉(zhuǎn)瞬即逝，且蒙著面巾，若不是謝芳華了解他，并看不出來他在笑，見她怔住，他又道，“秦錚如此一鬧，該為難的人是當(dāng)朝天子，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天下誰人都知道英親王妃愛子如命，英親王敬重王妃，雖然英親王府有個庶長子，但秦錚就是英親王府的命根子。他若想娶你，自然會護(hù)你，同時，也應(yīng)該會護(hù)忠勇侯府。”
    謝芳華一怔。
    過了許久，言宸眸光恢復(fù)平靜，“若是秦錚是真心娶你，倒也是一樁好姻緣。”
    謝芳華看著他，等他開口說這件事情的看法。
    言宸眸光時而深時而淺，不停地變幻，聽完之后，沒說話。
    謝芳華便將今日進(jìn)宮在靈雀臺的事情詳略得當(dāng)?shù)卣f了一遍。
    言宸點點頭，在桌前坐了下來。
    謝芳華揮手轉(zhuǎn)動了桌前的椅子，對他道，“坐吧！這里安全，今日你可以多留一會兒。我與你細(xì)說，也有些事情需要詳說。”
    言宸腳步頓了一下，點點頭，眸光有些青黑，問道，“為何會有賜婚的圣旨？”
    “還以為你得天黑才會來，不想這么早便忍不住了。”謝芳華躺著的身子坐起，對言宸笑了笑，“因為宮里傳出皇上賜婚的圣旨吧？你便著急過來了？”
    言宸露在外面的眸光隨意地看了二人一眼，推開門，進(jìn)了屋。
    侍畫、侍墨看著進(jìn)來的黑衣人，黑衣黑面，全身上下，包裹著黑色，如從地獄里出來的一般，如今太陽還未落山，他頂著夕陽進(jìn)了海棠苑，絲毫不膽怯，顯然，他躲過了府中護(hù)衛(wèi)，是個高手。若不是她們二人一直守在小姐的房門口沒離開，恐怕也發(fā)現(xiàn)不了他進(jìn)院子。聽到謝芳華的吩咐，二人齊齊收回了拔出的兵器，退在了門口兩旁。
    “是我的人，讓他進(jìn)來。”謝芳華睜開眼睛，低淺的聲音傳出門外。
    “誰？”侍畫和侍墨同時低喝了一聲。
    半個時辰后，一個人影越過墻頭，無聲無息地進(jìn)了海棠苑。
    屋中靜了下來，謝芳華站在桌前沉思片刻，轉(zhuǎn)身躺到美人靠上閉目休息。
    品竹等六人出了海棠苑，侍畫和侍墨留了下來守在門口。
    八人聞言齊齊對謝芳華做了個告退禮，退了下去。
    謝芳華笑了笑，“既然如此，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八人對看一眼，齊齊搖頭，“回小姐，我等八人沒有想法，世子對我們八人恩同再造，我等八人以后唯小姐之命是從。”
    “我今日只是見見你們，短時間內(nèi)，你們還是依照從前，該做什么做什么。等過些時候，我可能會將你們八人分派事情。”謝芳華輕輕扣著桌面，溫和地道，“現(xiàn)在，你們有什么想法可以與我說。”
    八人齊齊頷首，恭敬地道，“世子為了小姐有朝一日平安回來，將我等八人交給小姐，的確費了很多心思在奴婢們身上。”
    謝芳華點點頭，看著八人，笑道，“哥哥派人找到你們，又將你們帶來府中，各有千秋，各自擅長專攻一二事兒，想必費了很多心思。”
    侍藍(lán)道，“奴婢擅長醫(yī)毒和機(jī)關(guān)八卦布陣之術(shù)。”
    侍晚道，“奴婢擅長機(jī)鋒和兵謀。”
    謝芳華點點頭，看向侍晚和侍藍(lán)。
    侍畫道，“奴婢和侍墨善武，奴婢善硬兵器，侍墨善軟兵器，且同時擅長袖劍和暗器之術(shù)。”
    謝芳華點點頭，看向其她四人。
    品萱立即回答，“回小姐，奴婢善于攻略，對兵器也有涉獵，以前家中父母做鐵騎。”
    謝芳華沉默片刻，看著眼前的八個女子，“品竹善于易容喬裝，品妍善于經(jīng)營，品青善于偷盜，品萱善于什么？”
    二人不再說話。
    謝芳華點點頭，“自從舅舅去了漠北戍邊，博陵崔氏便也遷出了京城。娘死后，博陵崔氏在京城也算是無人了。曾經(jīng)的一大世家，若非舅舅還在漠北，世人都怕是遺忘了。”
    二人點點頭，“我二人是博陵崔氏的孤女，博陵崔氏宗祠子息太多，無人照拂。”
    謝芳華微微凝眉，“原來你們出自博陵崔氏？”
    侍畫看著謝芳華，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小姐，我和侍墨二人是出自夫人的娘家，您走后，被世子選了來。”
    謝芳華點點頭，品竹加上這五個人，可謂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五人依次說完，都靜靜站著，不再說話。
    “奴婢叫侍晚，早已經(jīng)不記得是否有家和親人，因為自小就被販子倒賣了多個地方。八年前，我被賣到府里。世子將我選來了海棠苑。”侍晚道。
    “奴婢叫侍藍(lán)，滎陽人，自小被父母遺棄，尼姑庵的一個女尼收容了我，后來，女尼病逝，尼姑庵失了火，我那日下山去買藥，有幸躲過了一劫，再回去后，無家可歸，后來也是世子的人看中，將我?guī)砹烁小！笔趟{(lán)道。
    “奴婢叫品青，清河人，從我記事起，就無親人，與一幫乞丐一起生活，做些乞討、偷盜的營生。后來遇到世子的人，帶來了府中。”品青道。
    “奴婢叫品妍，平陽人，家里做著幾莊生意，因父母得罪了人，雙雙被人陷害了，我那時候還小，父母遇害后，家產(chǎn)也被人奪去，我無人照拂，餓昏在街頭，幸好遇到世子的人，將我?guī)砹烁小！逼峰馈?br/>     “奴婢叫品萱，范陽人，小時候，范陽發(fā)大水，父母親人都被水沖走了，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幸好遇到了世子的人，救了我，帶來了府中。”品萱道。
    “你們呢？”謝芳華看向其她五人，“各自報報名字和以前過往。”
    品竹有些累意地看著她，嘴角卻因為她溫暖的寬慰舉動露出了歡喜的笑意。
    謝芳華抿起唇，謝氏族系雖然龐大，子息雖然諸多，根系雖然遍布天下各地，但是也會有吃不飽，穿不暖，無人管，受人欺負(fù)，流落接頭的人。她走上前，拍拍品竹的肩膀。
    品竹點頭，微微暗啞地道，“若不是世子，我這個孤女怕是早就死在了接頭。”
    謝芳華點點頭，笑道，“我就說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相像，你我同宗一脈，自然相像幾分。哥哥派人去了南陽找到你，也是費心了。”
    品竹一怔，猛地抬頭看向謝芳華，那一瞬間，眸光似乎亮了一分，須臾，又褪去，低聲道，“我是南陽謝氏旁支的孤女。幾年前，小姐離開府中，去無名山，我被世子派人帶出了南陽，來了京城。”
    謝芳華微微轉(zhuǎn)動眸光，忽然道，“你是不是也姓謝？是謝氏的女兒？”
    “回小姐，是的。”品竹垂首。
    謝芳華看向她，只見眉眼處還真是與她有三分相似，最相似的是她的模樣，站在那里，看起來分外柔弱不禁風(fēng)雨，有一種金嬌玉貴的感覺。身量也與她相差不大，若是蒙上面紗，穿上與她一樣的衣服，不相識或者不熟悉的人，還真會當(dāng)成她。她露出笑意，對她道，“這些年我不在府中，聽說一直是你扮成我？”
    左側(cè)第一個女子立即回道，“回小姐，我是。”
    謝芳華笑了笑，目光逐一將幾人打量了一遍，問道，“誰是品竹？”
    六個人站起身，齊齊向謝芳華看來，幾人的目光與侍畫、侍墨見到她第一面時一般無二。有著傾慕，也有著恭敬，還有著敬畏和規(guī)矩。
    “都起來吧！”謝芳華從窗前轉(zhuǎn)回身子，和氣地看著六人。
    “拜見小姐！”六個人齊齊跪在地上，行止一樣，分外規(guī)矩。
    侍畫、侍墨打開門，帶頭領(lǐng)著那六個人走了進(jìn)來。
    “都進(jìn)來！”謝芳華透過窗前的簾幕，將聲音傳了出去。
    不多時，一行八個身材苗條的女子來到屋門口。
    “是，小姐！”二人立即應(yīng)聲，走了出去。
    謝芳華站起身，揮手落下了窗前的簾幕，屋中的光線霎時昏暗下來。她站在窗前，透過簾幕，對外面道，“侍畫，侍墨，你們將與你們一起的其他六個人給我喊來，我見見。”
    謝墨含出了房門，不多時，離開了海棠苑。
    謝芳華點點頭。
    謝墨含了然，放下茶盞，站起身，對她道，“既然如此，你休息一會兒，今日也累了大半日了。晚膳時候，我再派人來喊你。”
    “你先去吧！我晚上再去看爺爺。”謝芳華不想見秦錚。
    謝墨含一怔，看向謝芳華。
    侍畫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剛剛來人說是英親王妃的錚二公子將老侯爺送回來的，錚二公子如今在老侯爺處。”
    “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謝墨含回道。
    “世子，小姐，老侯爺回府了！”侍畫走到房門外，輕聲道。
    謝墨含點點頭。
    “時間太短，還不能都堪破，回頭我仔細(xì)想想。”謝芳華道。
    “這個孤本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可堪破了？”謝墨含也向窗外看了一眼。
    “無名山的那一卷孤本隨著無名山被毀也毀了，忠勇侯府的那個孤本被我燒了，皇宮那個孤本，獨木難成林，留在那里蒙塵到也不礙事。”謝芳華向窗外看了一眼，見一個婢女走來，侍畫和侍墨迎上了她，低聲說著什么。
    謝墨含聞言嘆息，“這樣流傳了千年的孤本，被有心人一分為三，若不是你去過無名山，又出生在忠勇侯府，再憑著身份進(jìn)得了皇宮的藏書房。換第二個人，也是看不全。”
    謝芳華頓時笑了，“自然是有用的。”話落，她又道，“無名山上藏著這卷書的第一部分，忠勇侯府藏著這卷書的中間部分，皇宮里藏著這部書的末尾部分。如今都被我看全了。哥哥，我過目不忘，你是知道的。”
    謝墨含點點頭，低聲道，“那卷孤本，和咱們府中的孤本結(jié)合一起，可是有用？”
    “當(dāng)時跟隨我和秦憐去的人里面，有皇后的近身女官如意和英親王妃的陪嫁春蘭。秦憐威脅了守衛(wèi)藏書閣的李統(tǒng)領(lǐng)，李統(tǒng)領(lǐng)喜歡秦憐。”謝芳華慢聲道，“別小看后宮和后院里生活著的女人和男人，要想在皇宮里瞞住一個不被皇上知道的事情，還是不難的，畢竟我們沒逗留太長時間就出來了。”
    謝墨含直了直身子，謹(jǐn)慎地道，“真能避開皇上的耳目嗎？皇上發(fā)現(xiàn)不了你？”
    “就是那本在咱們府中藏書房里收著的那半卷孤本的后半部分。”謝芳華道，“是秦憐帶著我避過了皇上的耳目進(jìn)去的。”
    “什么孤本？”謝墨含一怔，隨即一驚，“你去了宮里的藏書閣？
    謝芳華忽然道，“哥哥，我在皇宮的藏書閣看到那本孤本了。”
    半個時辰后，兄妹二人用罷午膳，各自坐在椅子上喝茶。
    不多時，福嬸端了煲好的湯端了進(jìn)來，又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兄妹二人對看一眼，都笑著搖搖頭，安靜地用膳。
    福嬸聞言有些犯難，但她也不想今日惹謝芳華心煩，點點頭，“還有一鍋湯在燉著，你們慢慢吃，我在去給你們端來。”話落，出了房門。
    “我先在府中待三日，三日后再做打算。”謝芳華道。
    “三年就三年，您剛回府，多在家留三年，我們正高興。”福嬸笑呵呵地道，“只要有了婚約，我這心就放下了。錚二公子我一直看著就不錯，英親王妃為人也好相處，您又在英親王府待了這么久……”說到這里，頓了頓，問道，“您是錚二公子的婢女，如今回來還會再回英親王府嗎？若是不回？您的身份該作何處置？”
    謝芳華笑了笑，被她的喜色感染，也不想惹她不快，便道，“是賜婚了，但是大婚還要三年。”
    福嬸看了謝芳華一眼，眉梢眼角都帶著喜色地悄聲道，“我的好小姐，我還沒給您道喜呢！聽說您賜婚給錚二公子了？消息傳回咱們府中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
    “是啊，這些都吃不了呢。”謝芳華也笑著點頭。
    “已經(jīng)很好了。”謝墨含對福嬸溫和地笑笑。
    福嬸見到兄妹二人進(jìn)來，頓時笑逐顏開，“沒想到你們二人今日兒沒參加宮宴，一起回來了。準(zhǔn)備得有些不足，你們先將就一下，等老侯爺回來，晚上再給你們多做些好吃的。”
    二人回到海棠苑，走進(jìn)里屋，屋中已經(jīng)由福嬸擺好了飯菜。
    謝芳華點點頭，伸手拿起溫好的那一壺海棠花的酒，與謝墨含一起出了海棠亭。
    謝墨含將火爐倒了些溫水熄滅，轉(zhuǎn)身對謝芳華道，“走吧！去你的房中。”
    侍畫點點頭，轉(zhuǎn)回內(nèi)院吩咐福嬸派人的人了。
    謝墨含看了一眼謝芳華，見她點頭，他吩咐道，“讓福嬸將飯菜端來海棠苑吧，放去妹妹的房中，我和妹妹這就回去，午膳就和妹妹在她的房里用。”
    侍畫恭敬地道，“福嬸知道您二人回來府中，在府中用膳，她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派人來問您二人是否現(xiàn)在就用？”
    謝墨含和謝芳華轉(zhuǎn)過頭去，看向侍畫。
    “世子，小姐！”侍畫在門口輕聲喊了一聲。
    謝芳華點點頭。
    謝墨含猶豫思量片刻，嘆了口氣，“你說得也有理，聽你的吧！只是你小心一些。”
    “我離開京城，去無名山八年，哥哥擔(dān)負(fù)的已經(jīng)夠多了。況且，你的首要任務(wù)，是要將自己的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我前幾日又琢磨了一個方子，也許比你目前服用的方子更管用一些。但是還是沒尋求到根治之法。但只要有我在，能保你無恙就是了。”謝芳華看著他，“而且，吳權(quán)這個人我看可以奪過來為我們一用，今日他既然能提點我，便也是念舊恩情之人。有父親這筆恩情，我們再以誘惑招撫引導(dǎo)，能從他身上得到更多關(guān)于皇上的事情。畢竟他在皇上身邊待了多年，更貼近了解皇上。而你，還是裝著不知道姑姑之事吧！皇上一直盯著忠勇侯府，盯著爺爺和你的舉動。我暗中來處理，才能不驚動皇上，鉗制住他，讓他不能對我們動作。”
    “爺爺年歲大了，若是知道姑姑病重，自然承受不住。我們長大了，自然不能再讓爺爺憂心了。你不說，我也不會告訴爺爺。”謝墨含點點頭，話音一轉(zhuǎn)，“但是，身為哥哥，怎么能什么事情都指著妹妹？哥哥雖然有病在身，但是你給我開的藥方管用，已經(jīng)很少犯病了。你別當(dāng)哥哥是廢人。將我排除在外，一個人擔(dān)著。你這樣都擔(dān)著，我心中不好受。”
    謝芳華沉默片刻，從天空收回視線，對上謝墨含溫和的眼神，聲音也不由溫暖了幾分，囑咐道，“哥哥，你別告訴爺爺這件事情，你也別插手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謝墨含看著謝芳華，心中油然升起驕傲，這是他的妹妹，只要看著她，就讓他覺得幾百數(shù)千年來，她是上天賜給謝氏的福祉。也是他孱弱病體能夠支撐活著的意義的福祉。
    “我們不反，但也要讓皇室知道厲害，永遠(yuǎn)不敢動我們！更要讓皇室知道，我們謝氏，有我們自己的傲骨，不屑要這個江山。”謝芳華沉靜地看著天空，“至少，只要我活著一日，就不可能讓忠勇侯府倒塌，謝氏傾覆。”
    謝墨含握住手，看著她。
    謝芳華倒了一杯溫水塞入謝墨含冰涼的手里，冷嘲地笑了笑，“我們謝氏，既然幾百年都不曾要這個天下，到我們這一代，自然也不會去要。但是，謝氏祖先維護(hù)了幾百年的子息榮華，卻不能拱手讓之。”
    “早些年，父親和娘親意外傷亡，爺爺便看出了皇帝想除去忠勇侯府的心思，當(dāng)時爺爺大怒，砸了書房，自己在書房里關(guān)了三日。但是，三日之后出來，便絕口不提這件事情。若不是你當(dāng)初去找爺爺，強(qiáng)硬要去無名山，爺爺怕是至今也不會做什么。”謝墨含睜開眼睛，眸光有著深深地哀涼，“謝氏一脈，傳承至今，立于各個朝代不倒，要的不是天下，而是子息平安。可惜，可能歷代先祖都不會知道，有朝一日謝氏繁衍太盛，榮華成了天子手中眼中的刺。”
    謝芳華瞇了瞇眼睛，看著謝墨含，“可是沒想到，皇上對我們忠勇侯府的昌盛榮華恨入骨髓，不除不快，不拔根，甚至都不快。不想給我們一絲余地。”
    謝墨含閉上眼睛，聲音低暗，“妹妹，你說怎么辦？難道我們反了南秦的山河？這片國土，可是我們謝氏幾百年守護(hù)的啊，爺爺不會同意我們反的，謝氏先祖數(shù)代人杰輩出，若是想要這江山，早就要了，不會等到今日。我知道皇上忌諱咱們忠勇侯府，忌諱謝氏，但是也不曾想到要利用姑姑，至少姑姑是為了皇室的女兒大長公主嫁去北齊的，忠勇侯府于皇室，忠心可表，日月可鑒。可是……”
    謝芳華伸手握住謝墨含的手，他的手心罕見地冰涼，她輕聲道，“哥哥，爺爺老了。風(fēng)燭殘年，若是不能安享晚年，百年之后，連入謝氏陵墓都不能夠。而我們，若是如這灰燼被風(fēng)吹走，輾碎成塵。便白來這時間走了一遭。”
    謝墨含看著謝芳華手中的灰燼，眸光染上驚異，片刻后褪去，不發(fā)一言。
    謝芳華走回桌前，拿起桌面上那根光禿禿的枝椏，將其一寸寸掰斷，須臾，她將所有枝椏握在手中，轉(zhuǎn)眼間，在她手心里寸寸成灰，她攤開手心，看著手中的灰燼被風(fēng)吹走，語氣溫涼地道，“哥哥，我們謝氏忠君為國數(shù)十代，繁衍數(shù)百年，怎么能在我們這一代落得這樣的下場？你說是嗎？我不同意，你也不會同意的，對嗎？”
    謝墨含震了震，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兒，身子幾乎站不穩(wěn)。
    “這就對了！姑姑在北齊，雖然當(dāng)初是代替大長公主嫁去的北齊，但是北齊王對其甚是敬重，不曾虧待。如今已經(jīng)將近二十年了。再加上舅舅在漠北戍邊，鎮(zhèn)守北齊邊境。若是皇上瞞住姑姑病情，以姑姑和舅舅聯(lián)合我們忠勇侯府，傾覆夜氏江山，通敵賣國，安個亂臣賊子的罪名的話，那么，你說，我們還有活命的機(jī)會嗎？”謝芳華輕聲道。
    謝墨含袖中的手輕輕攥了攥，齒縫間溢出些許低啞涼寒，“皇上要對忠勇侯府出手。可能關(guān)聯(lián)姑姑。這么長時間，我和爺爺一直謹(jǐn)慎小心，不做觸怒龍庭之事，除了漠北戍邊的舅舅，爺爺早已經(jīng)退出朝政，我還未入世，沒有什么把柄讓皇上抓住。所以，若是皇上想要找什么把柄的話，也只能是姑姑和漠北戍邊的舅舅。”
    “按理說，姑姑病重，北齊應(yīng)該第一時間給忠勇侯府傳來消息。按理說，皇上不應(yīng)該封鎖這個消息。現(xiàn)在，他卻是封鎖了這個消息？為什么？有什么想法讓他針對忠勇侯府？”謝芳華冷靜地道，“哥哥，你可明白？”
    謝墨含低聲道，“爺爺只有一兒一女，我們的父親已經(jīng)亡故了，只有這么一個姑姑在北齊。若她也……爺爺知道的話，該會多么傷心……他怎么能承受得住？”
    “從爺爺不再上朝，忠勇侯府這些年自詡繁華太盛，一直夾著尾巴做人。不插手朝政之事，凡事退避三舍。可是對于南秦皇室來說，我們還是一只臥在皇權(quán)之側(cè)的猛虎。”謝芳華轉(zhuǎn)回身。
    謝墨含想起了什么，臉色沉了沉。
    謝芳華知道她的哥哥有著聰穎剔透的心思，只不過被身子骨孱弱疾病所累，自小是忠勇侯府培養(yǎng)的世子，對朝政，對天下時局，分外了解，她剛這樣說出來，他便立即猜到了原因。點點頭，沉聲道，“想想，皇上為何隱瞞了北齊咱們姑姑病重的消息？”
    謝墨含臉色變幻了一刻，攸地站起了身子，面色有些發(fā)白，“這樣說，姑姑不止是病了，一定是得了重病，否則不可能連皇上都得到了消息。另外，我們之所以不知道，一定是皇上對我們封鎖了來自北齊的消息，既然是吳權(quán)得父親救過一命，自然不是說假。”
    “他在皇上身邊多年，據(jù)說曾經(jīng)得我們的父親救過一命。我送了他一個千年前的煙嘴，他走時將消息讓送他出府的侍畫帶給了我。所以，消息應(yīng)該不是假的。”謝芳華道。
    謝墨含抿起唇，“自然不正常！”
    謝芳華似乎坐得累了，站起身子，走到一棵海棠樹下，仰頭透過海棠樹的枝椏看向天空，目光沉且靜，“對啊，你說得對，為何你和爺爺沒得到消息？而皇上卻得到了？以我們忠勇侯府謝氏一脈繁榮的根系，忠勇侯府如今絲毫沒有得到姑姑病了的消息，這正常嗎？”
    謝墨含一怔，“姑姑一直以來不是身子骨很好嗎？怎么會突然病了？不對，為何我和爺爺沒得到消息？”
    “姑姑病了。”謝芳華道。
    謝墨含不知她話題為何突然轉(zhuǎn)移到了皇上身邊的內(nèi)廷大總管身上，疑惑地問，“他說了什么消息？”
    謝芳華從海棠樹上收回視線，看著謝墨含，忽然道，“今日，皇上身邊的內(nèi)廷大總管吳權(quán)送我回來，臨走時說了一個消息。”
    “如今你和秦錚賜了婚，秦鈺那邊你讓人已經(jīng)聯(lián)合了他，以后該如何處理？你可有想法？”謝墨含沉默片刻，狼地詢問。
    謝芳華靜靜地坐著，看著滿亭海棠，眸光清淡幽遠(yuǎn)。
    謝墨含聞言不贊同，眉峰豎起，剛要反駁訓(xùn)斥，但看到謝芳華平靜的神態(tài)，想起她在無名山待了八年，有些東西已經(jīng)在地獄般的環(huán)境里養(yǎng)成，不是一朝一夕能開解的，便住了口。她的妹妹為忠勇侯府和謝氏付出太多，可是又有幾人知道她孱弱瘦弱柔弱的肩膀從幾歲起就開始扛起了家主興衰榮辱的重?fù)?dān)？他一時間沉默下來。
    “因為你是我哥哥，親哥哥，自然心里向著自家的妹妹，盡說夸耀的好話。”謝芳華也笑了，她不久前服了解藥，氣色恢復(fù)幾分紅潤，陽光下，分外明媚嫻靜，“八年無名山，早已經(jīng)磨沒了我很多東西。婚姻之事，我不期待，更是無謂。不嫁最好，若是逼不得已，嫁了也沒什么，嫁給誰，也是一樣。”
    謝墨含本來心中有些郁氣，聞言不由笑了，“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家有女初長成，你爭我奪地求娶有什么奇怪？在我看來，我妹妹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謝芳華嗤笑一聲，“哥哥，爺爺不喜拜佛，更不喜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也不喜我們相信它。你如今怎么倒是信了？你真當(dāng)你的妹妹有多好呢？你爭我奪？不至于。”
    謝墨含將信紙收起，對她道，“秦錚和秦鈺從小斗到大，皇室里和宗室里，這兩個人不對付是公開的秘密。曾經(jīng)法佛寺普云大師給他們算了一卦，據(jù)說兩人將來要應(yīng)驗情劫，爭奪一人。如今……”他頓了頓，動了動嘴角，笑比哭還難看，“我就怕應(yīng)驗到了你的身上。”
    謝芳華揚眉。
    謝墨含點點頭，“信自然是要這么回的，你已經(jīng)賜婚給了秦錚，自然不能再許給別人了。”話落，他不確定地道，“只是不知道秦鈺看到信或者得到京中你和秦錚賜婚的消息會如何態(tài)度，就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你寫信告訴舅舅，就說除夕之日，皇上給我和秦錚賜婚了。”謝芳華思索片刻道。
    謝墨含無言以對，按理說，妹妹離開京中八年，一直都相安無事。她剛回京，這才幾日，不止惹了秦錚，如今還惹了秦鈺。一個秦錚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若是再加個秦鈺……
    謝芳華靜默片刻，看了一眼謝墨含手中的信紙，淡淡道，“不能惹如今也惹了。”
    “你一定是不知道，他和秦錚……哎，都是不能招惹的人。”謝墨含道。
    謝芳華皺了皺眉，上一世她深守閨閣，不知朝政風(fēng)云，這一世她離開京中八年，無名山里，她傾盡了全部的精力活著，后來毀了無名山，她才徹底走出了那個地獄般的籠子，對京中的人物自然知之不多，就算知道，短時間內(nèi)，也了解不了那么深。
    謝墨含揉著額頭，無奈地道，“妹妹，你可能不了解秦鈺這個人，他和秦錚是兩個性情，性格看起來迥異，外人不了解他，都覺得四皇子甚是好相處。但實則她與秦錚是一樣的心思深沉，機(jī)鋒謀略，各種手段，難纏莫測。被他盯住，不是好事兒。和他聯(lián)合，就是與虎謀皮。你可知道？”
    謝芳華一怔，二十日前，大雪漫天，言宸找去英親王府想救她，她那時候也是因為英親王妃的話語，剛堪破皇帝的心思，對付的是整個謝氏，所以，沒細(xì)細(xì)思量這一茬，便讓言宸給漠北傳去了話，難道真的讓舅舅誤解了她？
    謝墨含話音一轉(zhuǎn)，有些頭疼地道，“但是你怎么會想著去聯(lián)合秦鈺？還讓以你的名義囑咐舅舅務(wù)必寬待禮遇秦鈺。你這樣，豈不是讓舅舅誤會你是否心儀他？”
    謝芳華點點頭。
    謝墨含穩(wěn)了穩(wěn)心神，有些沉暗地道，“皇上忌諱的不止是忠勇侯府，還有整個謝氏一族。如今沒有外憂，他身為天子，自然擔(dān)心臥榻之側(cè)。你將所有謝氏族人的所有產(chǎn)業(yè)和有關(guān)聯(lián)的產(chǎn)業(yè)都打探清楚，這是對的。我們頭大尾大，但總有些族人不懂分辨政局，為我們招惹禍害，的確要先出手摸清謝氏所有根系，再酌量先從內(nèi)部動手整合。”
    謝芳華點點頭，“哥哥，這又有什么奇怪？都說一拳難敵四手。我這八年來怎么能沒有作為？我總要做些什么，來保證我們家不被人欺負(fù)。”
    謝墨含一愣，“你在無名山這些年……收服了不少人暗中建立了的暗衛(wèi)組織？”
    謝芳華對上謝墨含探究的眼睛，只能將月前吩咐言宸的事情與他說了。
    “你是否做過什么？”謝墨含盯著謝芳華的神色，不錯過她神情的每一個變化。
    謝芳華想起月前她讓言宸囑咐舅舅關(guān)照禮遇秦鈺，又讓他單獨聯(lián)系秦鈺，除了這個事情，她再沒做別的，從小到大，這些年也未與秦鈺有過任何來往，怎么就能讓他惦記上了？而且還要求娶她……她竟不知了。
    謝墨含拿著信紙，沉默片刻，苦笑道，“妹妹，你何時又讓秦鈺給惦記上了？你可知道？”
    “四皇子向我問詢?nèi)A丫頭婚事兒，意在求娶。你們父母早亡，我身為娘舅，此事理該過問。但是老侯爺健在，你身為長兄，我不能越過老侯爺和你這個兄長為其做主應(yīng)承。遂來信問詢你們，四皇子求娶華丫頭，此事看是否能應(yīng)承下來。四皇子才華橫溢，為人謙遜，性情堅韌，遭此被貶黜大難，終日也不見頹廢困苦，很快就適應(yīng)了漠北生活。鳳凰落難，早晚要回轉(zhuǎn)龍庭，它日，回京的話，一朝沖天高坐那個位置也未可知。若是華丫頭許給他，那么忠勇侯府未來至少數(shù)十年安穩(wěn)不在話下。我覺得華丫頭應(yīng)該是傾慕四皇子，老侯爺和你若是覺得可行，也別阻攔，盡快給我回個話兒，我也好答復(fù)四皇子。”
    武衛(wèi)將軍來信的末尾寫著的這樣的話：
    謝芳華沉默地看著謝墨含，暗暗想著這天下之大，可真是無奇不有，無怪不有。
    侍書站在一旁想，漠北的舅老爺一定在信里面說了了不得的大事兒，而且還是關(guān)于小姐的，否則，不至于囑咐不讓小姐看到，世子和小姐也不至于看完信后是這般的神色。
    謝墨含拿過信紙，同謝芳華一樣，快速地看了一遍，當(dāng)看到末尾處，神色瞬間頓住，一雙眸子睜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須臾，他放下信紙，看向謝芳華，臉色異常奇怪。</d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