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凈身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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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漠的聲音像一塊堅硬的冰塊,沉沉地砸在地上。
我望著眼前那四個放大加粗的黑體字,大腦空白了一片,從未想過這份離婚協(xié)議會是他拿出來的。
看來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不要我了。
為了不讓雙手顫抖,指尖隱隱用力,我沒有細看協(xié)議條款,只是把其中一筆贍養(yǎng)費五千萬用黑筆涂去了,然后在最后落款簽名。
蓋上筆蓋,我把協(xié)議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說過的,離婚我會凈身出戶?!?br/>
“隨你?!彼f道,朝林南遞了個眼神,這份協(xié)議就被收進了公文包。
“這套房子留給你,我以后不會再來。至于去民政局換證,得等到我出差回來,希望你再等等?!痹捖?,他起身整了整衣服,提步離開。
“我不要?!蔽一羧黄鹕恚谋秤?,大聲拒絕。
他轉(zhuǎn)身饒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才意識到方才的話有歧義,頓時心跳加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喃喃開口:“房子是你的,我不要?!?br/>
“隨你?!?br/>
沒有以往的強勢霸道,當他把決定權(quán)交給我時,我卻顯得手足無措十分狼狽。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忍不住跟上去,林南突然攔到我面前:“慕小姐,這處房產(chǎn)本來就在你的名下,所以決定權(quán)在你,和宋總沒有任何關(guān)系。還有,這是宋總賠給你的手機,你之前的手機卡也已經(jīng)幫你補辦放好了。”
我接過他手中的手機盒,耳畔那身生疏的“慕小姐”讓我回神,抬眸,宋庭殊已經(jīng)走出院子坐進了車里。
隔著墨色的車玻璃,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很想追上去,可是雙腿沉重得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
門口的黑衣人也散去,黑色的賓利消失在視線中的剎那,我虛軟地癱坐在了地上,眼眶酸澀,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們真的離婚了嗎?這不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嗎?但為什么現(xiàn)在實現(xiàn)了,我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甚至心口悶痛得厲害!
“太太,你身體才剛剛好,地上太涼趕緊起來吧。”張媽看不下去,上前把我扶起來。
我早就哭成一個淚人,哽咽道:“張媽,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br/>
記得吳嫂以前說過,她和她老伴的故事,勸我別等到失去再知珍惜,但是我總是固執(zhí)己見沒有聽進去,現(xiàn)在真的失去了,后悔也沒用了。
張媽輕嘆了一聲,抽了一張紙巾幫我擦著眼淚:“孩子啊,別難過,你這么哭張媽看著也心疼。只要想明白了,什么時候都不算晚。你們現(xiàn)在只是簽了協(xié)議,只要還沒公證,一切就都有轉(zhuǎn)機,就看你愿不愿意主動靠近了?!?br/>
我淚眼婆娑,看著桌上留下來的另一份協(xié)議。
是啊,現(xiàn)在我們只是簽了字而已,還不算正式離婚……只是,我心里就算再不舍也沒有理由求他原諒了,我雙手沾滿了孩子的鮮血,他是絕對不會原諒我的。
倏然,手機響了起來,我連忙打開手機盒拿出手機,是我媽那邊的保姆打來的。
“慕小姐,你趕緊過來啊,有個女人說是你婆婆,帶著人過來要把你媽趕走?!?br/>
我掛下電話,倉促地擦干眼淚,就往外沖。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這里走出去,左右張望,曲徑通幽,看樣子這里很難打到車。
我邊跑邊在通訊錄中翻找宋庭殊的名字,然而卻是一無所獲,他在把手機給我之前已經(jīng)把他的電話刪除,是想要徹底和我了斷了嗎?
幸好,這個號碼我早已爛熟于心。
然而,我怎么打都打不通,最后一通時對方直接關(guān)機了。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不接我電話的,但是我更愿意去相信他是出差已經(jīng)在飛機上了。
趕到路口,我才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直奔我媽的公寓。
到的時候,我媽和保姆已經(jīng)被趕出來了,我媽正抱著腦袋蜷縮在角落里,保姆正在一個勁地安慰她。
“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上前問保姆。
保姆指了指屋里:“她們還在那邊砸東西呢,你婆婆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她兒媳婦了,要收回這里的房子?!?br/>
我看進去,婆婆正氣勢洶洶地站著,指揮著一群人把我媽的一些東西都砸了,身邊竟然還站著沈?qū)帯?br/>
沈?qū)幉皇且呀?jīng)被趕出宋家了嗎?怎么還會出現(xiàn)在這里?我不知道這一個月發(fā)生了什么,如今我和宋庭殊走到這步田地也不想再去深究。
“佛祖!佛祖!”我媽看到有人要砸那尊佛像,連忙沖進屋里要去把佛像搶下來,但是那人根本就不理她,執(zhí)意要把佛像摔爛。
“住手!”我大叫,沖進屋里指著那人冷聲命令,“你砸了佛像,我咒你永世不得安寧!”
這個男人看著有四十歲左右,惶恐地看了一眼手中的佛像,憤憤地把佛像塞給我媽,嘴里念叨著“晦氣”。
我安撫了我媽幾句,就讓她先出去,交代保姆看護一下,遂而又折回屋里,鎮(zhèn)定自若地面對那個雍容的貴婦。
“宋夫人,你用這種方式趕人會不會有失您高貴的身份?”我譏誚了一句。
“對于你這種人,我用這種方式已經(jīng)算看得起你了?!彼鹣骂h,一臉嘲諷,“你害死了我的寶貝孫子,這筆賬我還沒跟你好好算呢!”
她再疾言厲色,眼底還是流露出一抹酸澀。
提及傷心事,我心里也不好受:“抱歉?!?br/>
“你一句抱歉有用嗎?你抱歉了倒是把我孫子還給我?。 彼咀∥业囊路?,哭喊著斥責。
“慕素,你有什么權(quán)利把舅媽的孫子打掉!”沈?qū)幰苍谝贿呏肛熚摇?br/>
婆婆畢竟上了歲數(shù),手里的力氣也沒多大,我輕輕地拉下她的手,剜了沈?qū)幰谎?,勾唇冷嗤:“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我!”
看沈?qū)庍@架勢回宋家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那宋庭殊肯定也是默許的。思及此,宋庭殊也不過如此,怪不得同意和我離婚了,原來家里已經(jīng)有一位待定宋太太了。
婆婆嘴里罵得難聽,我終究是欠她一個孫子,無力反駁,遂而折進房里幫我媽收拾了幾件衣服。在出來的時候見婆婆還在朝著沈?qū)幹肛熚业牟皇?,我心中也會悲憤,斂住所有的愧疚情緒,抬頭挺胸地說道:“我不會要你們宋家的一分一毫,這里的一切都還給你們!”
話落,我也不管她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身瀟灑地離開。
“把她給我攔下來!”
面前立馬沖出兩個男人,我轉(zhuǎn)身凝眉質(zhì)問:“宋夫人還有別的事嗎?”
“把她袋子里的東西都倒出來檢查一遍!”
兩個男人就要搶我手中的袋子,我把手背到身后,覺得甚是可笑:“宋夫人,我慕素說話算話,不要你宋家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拿一分一毫!這袋子都是我媽的衣服,我媽從來沒有用你宋家的錢買過衣服,何必檢查?”
“讓開。”我扭頭,森冷地朝那倆男人低吼,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像兩座雕像似的攔在我的面前。
兩廂無言,互相僵持。
“讓她走!”片刻,婆婆發(fā)令,轉(zhuǎn)而又警告,“慕素,你永遠都別再出現(xiàn)在小殊面前!”
我沒有再看她一眼,徑自把我媽從保姆身側(cè)扶住,慢慢下樓。
樓下。
“阿姨,接下來我們應(yīng)該不能再雇傭你了?!蔽也缓靡馑嫉爻D氛f道。
保姆是個善解人意的阿姨,口中說著“沒事”,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手絹,里面包著一疊百元鈔票,塞到我手里:“慕小姐,這里是之前宋先生多給我的工資,我不能要,現(xiàn)在還是還給你吧?!?br/>
我笑著推拒:“阿姨,你也看到了,我現(xiàn)在和他已經(jīng)離婚了,你要是想還錢,還是直接還給他吧?!?br/>
“我知道宋先生肯定不會在乎這些錢的,你現(xiàn)在和你媽應(yīng)該也沒地方住吧,這些錢你拿著,急用的時候可有條后路?!?br/>
一再推辭,我還是沒有收下那些錢。
我說過,我不會要她宋家的一分錢。從今年起,就算我流浪街頭,我也不會再出現(xiàn)在宋庭殊面前。
我把我媽帶回素園,我媽見到生人就十分恐慌,所以當張媽出現(xiàn)的剎那,我媽又變得瘋狂了,抓的我脖子里幾條紅印。
好不容易把她安撫睡著,我便回房間收拾一下東西。
“太太,你在干什么?”張媽敲門進入,好奇地問。
我把行李箱拉好,起身面向她,解釋:“我準備帶我媽離開這里?!?br/>
“為什么?宋先生不是說了你可以留在這里嗎?”張媽疑惑。
我知道張媽舍不得我,我當然也舍不得她,輕輕地拉住她的手,笑道:“我說過的,我不會要宋家的任何財產(chǎn),雖然這屋子在我名下,但終究是用宋家的錢買來的,等宋庭殊回來,我會把這座房子還給他。”
“太太,你這又是何必呢?”
“張媽,你別再叫我太太了,我和他都已經(jīng)離婚了?!蔽逸p輕拍拍她的手背試圖安慰她。
她擰著眉頭,反手拍拍我的手:“太太,你聽我一句話,留下來,宋先生肯定不會和你離婚的,我看得出來,他對你還有情?!?br/>
“張媽,不管他對我有沒有情,我都面對不了他了,我背著他打掉了我們的孩子,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因為這輩子我也不會再原諒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