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番外六
陸千和在魔都只住了三個晚上,第四天下課他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毫不猶豫地買了張回京市的機票。</br> 住在他隔壁的陳庭閔剛拿著筆記本回來,看到的就是平時連話都很少和他說的師弟安安靜靜地拖著行李箱出門,難得的他清冷疏離的俊臉上帶了幾分急色。</br> “學弟你今天就準備回去了?”陳庭閔滿臉驚訝,“李教授不是說25號回去嗎?”25號,就是后天,也是約翰.威爾遜回國的日子。</br> 陸千和拖著行李箱繞過他,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句:“你們是25號回去。”</br> “那你是學校有其他事要處理?李教授知道嗎?”陳庭閔又問。陸千和的學習能力比他們都好,而且可以看出他和約翰.威爾遜有些私交,能提前離開也能理解。</br> “知道。”陸千和點頭:“我問過教授的意見,我先走了,回見。”</br> 陳庭閔愣愣地哦了聲,一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才抬腿用房卡打開門。</br> “回來啦。”他的同學已經(jīng)在房間了,看到他進來漫不經(jīng)心地打了個招呼。</br> 這么多人里,只有陸千和一個大二的學生,也只有他和李教授是一個人住一間房,其他人都是兩人合住。</br> 陳庭閔把本子小心地放到桌上,整個人往床上一躺,和這同學說道:“我剛剛看到陸千和了,他拿著行李要回京市。”</br> 越和這樣的人相處,陳庭閔心中便愈發(fā)覺得人與人之間還是有差距的,比如陸千和就是上天的寵兒,長相家境就連腦子都比他們這些普通人好了不知道多少,沒其他,就是羨慕。</br> 同學在電腦上噼里啪啦地打著什么,一邊隨口回:“我知道。”</br> “嗯?你怎么知道?”陳庭閔詫異地側過腦袋看他。</br> “他和李教授提起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同學漫不經(jīng)心地把電腦一合,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戲謔道:“他說他有事要先回去,我覺得其實就是想女朋友了吧,他和那個學妹你也知道的,天天黏在一起,不過也沒什么,反正他該學的都學完了。”</br> 陳庭閔安靜了兩秒,認同地點了點頭。</br> 想到當初陸千和做實驗時那股兩分鐘的事都要縮到一分鐘做完再去找女朋友的勁頭,他突然覺得這回他提早回去也是這個原因。</br> “對了,約翰老師最后講的病理你記下來沒?我剛才沒聽懂。”同學又問。</br> 陳庭閔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沒聽懂,光是英文翻譯就不容易了,明天再去問問他吧,實在不行就去請教一下陸千和,他都記了。”</br> “也行,不過我挺怕陸千和的,你去問。”</br> “……”慫貨。</br> ——</br> 陸千和沒和虞時茵說他要提前回去的事,因為想給她準備驚喜,誰知道在他剛下飛機坐上車沒多久,這個計劃就凋零了。</br> 他怎么也沒想到傅南棲的班主任會突然給他打電話。</br> 傅南棲這一年多變了很多,雖然還是沉默寡言,但在虞時茵耐心開導下,他愿意和別人接觸,也能夠獨立完成很多這個年齡段應該做的事。</br> 半個多月前,他被送進了一家私立學校破例上三年級,這里的學生非富即貴,但是知道傅南棲身份的只有校長一個,就連他的班主任也只知道他家境不錯,是開后門進來的。</br> “您好?請問您在聽嗎?”手機里的女聲又重復了一遍。</br> 陸千和回神,踩下油門時口吻淡淡地回:“在聽。”</br> 那邊的人好像愣了一下,隨即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幾分:“你是傅南棲的家長嗎?你有空現(xiàn)在過來學校一趟嗎?這邊有一件比較棘手的事需要解決。”可能聽陸千和聲音年輕,她的稱呼從“您”不經(jīng)意間便成了“你”。</br> 聞言,陸千和正準備轉彎回家的車停在了路邊。</br> 思忖了兩秒,他還是有些煩地摁住太陽穴,語氣不咸不淡道:“……我馬上到。”</br> 對面的老師本還想再說幾句,但聽到那邊傳來車喇叭的聲音時,還是先掛斷了電話。</br> 明里小學的教師辦公室,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沉默地站在門邊,對面是一個頭上纏著紗布的小男孩,小男孩身邊的年輕女人沉著臉,抹著深紅色指甲油的指甲一次次地往門邊的傅南棲身上指。</br> “到底該要讓我等多久?我和孩子他爸也是百忙之中抽空過來,他家長倒是會擺譜,這么久了還沒來,既然這么不上心讓小孩來上什么學!還禍害人!”女人言辭犀利,在辦公室炸開。</br> 她看到自己兒子包著紗布的腦袋和包著眼淚的大眼睛就是一陣心疼,天知道她知道他被人用石頭砸傷時是什么心情,那瞬間仿佛天都要塌下來了。</br> 傅南棲垂著腦袋,一雙杏眸里無波無瀾,好像那個女人罵的不是自己一般。</br> 見他這樣,女人愈發(fā)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氣。</br> “他到底是不是正常小孩,怎么一句話都不說!”女人越說語氣越差,連方才神色還有些抱歉的老師都有些聽不下去。</br> “南棲當然是正常小孩,他哥哥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小嘉媽媽,麻煩你再等一會。”女老師給她倒了杯水,試圖安撫她的情緒:“我覺得他不是隨便會對同學扔石頭的孩子,這其中應該有什么誤會。”</br> “誤會?!”女人的聲音尖銳起來:“周老師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們家小嘉在說謊?他頭上的傷難道是假的嗎!”</br> 女人態(tài)度很差,老師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最后還是孩子爸爸看不下去拉住了老婆。</br> “你別這么沖動,等那孩子家長來了再說。”他小聲安撫,另一只手心疼地摸著兒子的腦袋。</br> 女人氣鼓鼓地拎著包到一邊坐下,犀利的眼神不停地從傅南棲身上掃過,嘴上還在罵:“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樣的家長才會教出這么沒教養(yǎng)的小孩,這種小孩以后也不會有什么出息!”</br> 傅南棲長睫微垂,一雙還有些肥嘟嘟的小手不自覺地攥緊,表情有些冷。</br> 周老師也是露出不忍的表情,她做為老師怎么會樂意聽到家長這么說自己的學生,還是一個看起來乖巧可愛懂事的學生。</br> 她準備反駁幾句,不過還沒來得及說話,虛掩著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br> “不好意思,來晚了。”一道慵懶又不失禮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br>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嘴上不停歇的女人閉了嘴,一直垂著腦袋的傅南棲杏眸微亮。</br> 來人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男生,他個子很高,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和灰色運動褲,他顯然是臨時趕來的,手上什么東西都沒有,深棕色的發(fā)還有些許凌亂。</br> 雖然長相年輕穿著隨意,但他的氣場一點不輸辦公室里西裝革履的男人。</br> 女老師眼中閃過驚艷,但很快回過神來,語氣略有些激動,還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傅南棲哥哥你來了啊。”</br> 陸千和慢條斯理地進門,隨手闔上門,他的表情很淡,他沒回女老師的話,在看向坐在辦公桌旁的女人時眼神卻是冰冷的:“是你說我家小孩沒家教?”</br> 一進門就不是求和的態(tài)度,顯然他在門口聽到了女人的咒罵。</br> 女人的丈夫視線落在陸千和年輕的俊臉上,露出費解的神情。</br> 這張臉,太熟悉了,但想不起來哪里見過。</br> 他拉了拉妻子的手示意她先消消火,然而女人根本不理他,反而一把把兒子拉到了陸千和面前。</br> “你看看我兒子的腦袋都變成什么樣了!”女人指著那一大塊紗布,語氣不善:“這是你家小孩拿石頭砸的,這么大的小孩連不能動手打人的道理都不知道這不是沒教養(yǎng)是什么!他就應該被處分,給我兒子好好道個歉!”</br> 陸千和半瞇的桃花眼僅輕飄飄地往那小孩額頭看了一眼,隨即垂眸看向偷偷朝他靠近了半米的傅南棲:“怎么回事?”</br> “還能是怎么回事,就是他欺負同學啊!”女人插嘴。</br> 她聲音太大太尖銳,終于惹得陸千和皺了眉:“我問的是傅南棲,你可以安靜嗎?”他淡淡的語氣有些飄渺,輕描淡寫地不帶任何情緒。</br> 女人對上他冰冷凌然的眼睛,一下子噤了聲。她三十好幾的人,竟然被一個看起來二十剛出頭的男孩子嚇住,她在心里罵了自己幾句。</br> 聽到自己的名字,傅南棲悄悄仰起頭,對他來說陸千和個子太高,他腦袋都快酸了才和他對上眼,剛看了一眼,陸千和骨節(jié)分明的手就摁在了他的腦袋上。</br> 傅南棲沒躲,開口說了這半個小時多來的第一句話。</br> “他,拿石頭扔貓。”他聲音很輕,有些奶糯,但讓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震驚了一瞬,尤其是那個叫小嘉的男孩子,稚嫩的臉上露出驚恐害怕的表情。</br> 陸千和意味不明地“哦”了聲,音色淡淡:“說具體點。”</br> 傅南棲有些不樂意,但他忍了忍,到底還是言簡意賅地把事情講了一遍,有些磕巴,但吐字清晰明白。</br> 半個多小時前,他們?nèi)昙壍膶W生剛上完體育課回教室,明里小學進不去閑人,但校園里偶爾會有幾只流浪貓,它們性子溫順,看到人不躲也不攻擊,很受這群小孩子的喜歡,誰知道這個叫小嘉的男孩子在路上看到這幾只貓后居然撿了石頭去砸它們。</br> 旁邊有同學阻止,但小嘉很不屑地說就是要把這些臟兮兮的貓咪趕出去,小嘉平時在班里也是囂張慣了,同學沒勸住便不敢說了。</br> 那幾只貓咪被砸中好幾次,叫了幾聲后到處亂竄,見小嘉撿了花壇里更大的石頭,傅南棲看不下去撿了個小石頭丟過去,誰知道正好就砸在了他的腦袋上,破了一層皮出了點血。</br> 聽完,整個房間里的大人都沉默了。</br> 老師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頭上還纏著紗布的小嘉,語氣有些嚴肅:“樂小嘉,你真的拿石頭扔貓咪了?!”</br> “我沒有……”樂小嘉支支吾吾,眼神閃躲地躲到了他媽身后,但他這副心虛的樣子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br> 陸千和饒有興致地笑了聲:“我看你們學校到處都是監(jiān)控,連事情真相都沒調(diào)查?”</br> 他語氣淡淡的,卻帶著諷,聽得老師忍不住臉熱,“這是我疏忽了,我沒想到這一層。”她道歉,看向傅南棲的眼神中多了點心疼。</br> 樂小嘉他媽很生氣地打了兒子一掌,正準備反駁,手臂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顯些被他拉的一個踉蹌。</br> “怎么回事!拉我干什么?!”她小聲呵斥。</br> 男人沒搭理她,他面上帶著討好的笑容朝著陸千和的方向走了兩步,主動打招呼道:“您是陸千和陸總吧?我才認出來。”</br> 陸千和抬了抬眸,懶怏怏的:“你是?”</br> “我是樂氏的負責人,我之前有幸和貴公司合作過一次。”男人很熱情,然而陸千和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打斷了他上前遞名片的動作。</br> “不必。”陸千和面無表情地推開了他的手,“我不是來談生意的,說說你兒子的事,既然石頭是傅南棲扔的,那醫(yī)藥費就由我們?nèi)珯嘭撠煟袉栴}嗎?”明明是來處理兩個小孩子的糾紛問題,然而陸千和卻處理出了談公事的態(tài)度。</br> 女人雖然沒想起來陸千和是誰,但她在看到丈夫這種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后,一句話都不敢說了,甚至不自覺地抓緊了兒子的肩膀。</br> 樂小嘉只覺得自己小小的肩膀被鷹爪勾住了一般,疼得慌,“媽媽,好痛!”忍了好一會他才終于忍不下去甩開了他媽的手。</br> 女人終于回過神,她態(tài)度360度大轉變,變臉一般地帶上了討好的笑容。</br> “原來是個誤會啊,是我沒有教好小嘉,這孩子從小就討厭貓,沒想到南棲是陸總的弟弟,醫(yī)藥費什么的就不用了,小嘉頭上的傷沒那么嚴重。”</br> 男人對她的識趣很滿意,也跟著道歉道:“這件事兩個孩子都有錯,我們以和為貴,要不就當沒發(fā)生過?”</br> “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陸千和輕嗤了聲,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那傅南棲的委屈白受了?”</br> 聞言,傅南棲耳朵一動,心中也有些詫異。</br> 他好像在幫他出氣?</br> 陸千和沒說把話說死,但女人卻是明白過來,他在不滿她剛剛說傅南棲沒家教。</br> 她愣了幾秒,趕緊蹲下身子對著傅南棲道歉:“南棲,剛剛阿姨是太生氣了才說了那些話,你能原諒阿姨嗎?阿姨不是故意的。”</br> 她伸手想去拉傅南棲,被他一個閃身躲了過去,傅南棲走到陸千和身邊,主動拉住了他的衣角,粉嫩精致的小臉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拒絕。</br> 陸千和有一段時間沒見到傅南棲了,倒是沒想到他竟然已經(jīng)會把情緒寫到臉上了,他有些好笑地把小孩拉到身后,對上女人一瞬間僵硬的表情也不覺得尷尬。</br> “該賠的還是要賠,方便把你兒子的傷口給我看看嗎?”陸千和對著樂小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好確定賠多少。”</br> 老師安靜地站在一邊沒說話,男人這會兒也看出陸千和沒有交好的意思,他沒好意思再上去熱臉貼冷屁股,倒是順著他的意思揭開了兒子額頭上的那塊紗布。</br> 紗布下是紅彤彤的一片紅藥水,然而傷口只有小小的一點點,看得出來是破了皮。</br> 陸千和有些驚訝地往前走了兩步,彎腰往小孩的腦袋看了兩眼。</br> “這得趕緊送去醫(yī)院吧?”他語氣中有些詫異,小孩父親露出尷尬的神色,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聽他不咸不淡地道:“再不醫(yī)治傷口都要愈合了。”</br> “噗”旁邊一直沒什么存在感的老師忍不住笑了聲,夫妻倆都是一臉菜色,但又不敢再出口罵人。</br> 最后,陸千和給男人轉了一千塊錢算是私了了這件事,樂小嘉還被父母逼著不情不愿地給老師和傅南棲道了歉。</br> 事情解決完時,學校下課鈴聲剛響,悠揚的鈴聲伴隨著學生嘻嘻哈哈的聲音傳到了辦公室。</br> 陸千和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鐘,眼中露出一絲急意,他隨手一拉傅南棲的校服后衣領,把人往外拎:“沒其他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br> “好的好的。”老師趕緊走過去,“傅南棲哥哥,今天麻煩你多走一趟了。”如果不是他過來,她一個人真的很難面對這對刁鉆的夫妻。</br> 她話音落下,走到門邊的陸千和又轉過身來,口吻淡淡地解釋了一句:“我不是他哥哥。”</br> “?!”老師面露驚色:“那您是……”</br> 陸千和挑眉,直言坦白:“他姐夫。”</br> 傅南棲:“……”</br> “能不能,快點走。”傅南棲平鋪直敘,小眉頭擰地緊緊的,陸千和戲謔地瞥他一眼,這才一起出了門。</br> 辦公室里,那對夫妻再次陷入沉思。</br> 陸千和的女朋友是虞時茵,那傅南棲是虞時茵的弟弟……傅……</br> 男人顯些站不穩(wěn),氣地直擰兒子的耳朵:“誰教你的不愛惜小動物!誰教你的!”</br> 一時間,辦公室留下一片吵雜,罵聲勸聲一片混亂。</br> 教室辦公室在頂樓,樓下有一群背著書包排著隊往樓下走的小朋友,傅南棲對人群還是有些抗拒,在樓道上停住沒走。</br> 陸千和又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下午三點五十,虞時茵下午沒課,這個點應該在家。</br> 他偏頭看了眼不急不躁的小孩,“你家司機應該在大門口了吧?需要姐夫把你送到校門口嗎。”</br> 又是姐夫!真不要臉!</br> “不用。”傅南棲拒絕,然而他肉嘟嘟的手卻是攥住了陸千和的衣角。</br> “那你拉著我干什么?”陸千和雙手環(huán)胸,有些戲謔的語氣。</br> “我想見我姐。”傅南棲聲音小小的,有點奶有點點強硬:“我讓司機回去,你帶我去,A大,見我姐。”</br>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陸千和顯些被他氣笑,忍不住低嗤一聲:“你們傅家人是燈泡精吧?”前幾天來個傅元笙,今天來個傅南棲。</br> 傅南棲沒聽懂,有些懵懵地抬頭,因為距離近,他腦袋都快別過去了也沒對上陸千和的眼睛。</br> “什么,是燈泡精?”</br> “沒什么。”陸千和有些煩躁地理了把凌亂的頭發(fā),沒好氣:“叫一聲姐夫,帶你去。”</br> 傅南棲:“……”</br> 許久,等到樓道上的人都快走光了,陸千和才聽到下面?zhèn)鱽硪坏缾瀽灥穆曇簟?lt;/br> “姐,夫。”一字一頓,頗有咬牙切齒的意味。</br> 于是陸千和很好脾氣地勾了勾唇角,拿出手機遞給他。</br> “給你家司機打電話。”</br> 傅南棲乖乖地哦了聲,給傅元笙打了個電話,雖然他腦子聰明,但司機的電話還是不知道的。</br> 電話里傅元笙不知道對他叮囑了什么,傅南棲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好幾下頭。</br> 傅南棲回教室收拾了書包,等出來的時候,陸千和正在回消息,身形高大的男人慵懶地靠在欄桿上,看到小孩出來才慢悠悠地直起身。</br> 陸千和的車子隨意地停在校門口,因為是一輛眼色比較惹眼的新車,旁邊還有幾個小朋友好奇地扒拉著車門往里看。</br> “上車。”</br> 到車邊,陸千和摁鎖,在看到傅南棲的小手搭上副駕駛的門把手時,他口吻懶散地叫住他:“傅南棲,坐后排去。”</br> 傅南棲手指一頓,一雙大大的杏眸里滿滿的疑惑,雖然不解,但他還是拉開了后座的車門。</br> 上車后,等看到副駕駛座上顯眼的標簽時,他白嫩的臉蛋露出了不符合他年紀的無語表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