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虞衛(wèi)云和陳怡慧在第一附中還沒放學時就等在了校門口,一直到學校里的學生走地差不多了,虞時茵才慢悠悠地走出來。</br> 因為昨天傅元笙就約了她,所以一直跟她一起回家的楊息寧今天比她先回家。</br> 看到虞時茵,陳怡慧立馬甩開了虞衛(wèi)云的手,哪怕腳踩高跟鞋都沒讓她慢半分,虞衛(wèi)云面色一變,趕緊追了過去。</br> “時茵,媽媽終于等到你了。”跑到虞時茵跟前,陳怡慧急急地要去拉她的手,被她皺眉躲開也不在意,只顧著拼命求道:“你跟媽媽去一趟醫(yī)院好不好?曉蕓現(xiàn)在就靠你救命了,時茵就當媽媽求求你。”</br> 為了女兒她已經(jīng)連形象都不要了,當眾大喊大叫,惹得偶爾走過的學生頻頻看來,好奇地指指點點。</br> 虞時茵皺著眉,一時有些不解。</br> 他們?yōu)槭裁磿浪墓撬韬蜅顣允|的相匹配?</br> 原主最終會為楊曉蕓捐骨髓是因為她被拉去做了骨髓配型,再加上她想留在虞家才會有最后的苦果,她已經(jīng)拒絕了好幾次骨髓配型檢測,為什么陳怡慧還是找了過來。</br> 看她雖然狼狽,眼底卻滿是堅定時,虞時茵終于明白事情還是往書里寫的方向發(fā)展了。</br> 她默默地退了半步,冷睨著面前兩人,音色極冷地道:“我想你們搞錯了,我救不了楊曉蕓,有時間在我這浪費時間你們還不如去找其他人。”</br> “你可以!你可以救她。”陳怡慧不停地重復,神色懇切。</br> 虞時茵不想理她了,她繞過陳怡慧想走,誰知道她卻似瘋似狂地追了過來,一把扯住了虞時茵的書包。</br> 她是突然撲過來的,虞時茵防不勝防,差點被她拽倒在地。</br> “虞時茵你真的就這么狠心!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曉蕓死嗎?醫(yī)生都和我說了,你的骨髓可以救她,只要你愿意捐骨髓她就能恢復健康。”陳怡慧哭著,方才還整整齊齊的頭發(fā)散了下來,“媽媽真的求求你了,你看在我們好吃好喝地供了你這么多年的份上,我不求你給我們什么回報,只要你愿意救她。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br> 陳怡慧哭地上氣不接下氣,好像虞時茵不答應她就能哭暈過去似的。</br> 虞衛(wèi)云看得實在心疼,忍不住朝著虞時茵瞪去。</br> “時茵,你媽媽都這么求你了。”他眼神凌厲起來,試圖用氣勢壓她逼她同意:“你真的要見死不救?你別忘了她這次發(fā)病也有你的原因!”</br> 見死不救這個詞用得極為嚴重,仿佛虞時茵是那狼心狗肺的白眼狼,眼睜睜地看別人去死似的。</br> 面對如此厚臉皮的兩人,饒是虞時茵心性淡然也不免有些生氣。</br> “那如果病床上的人是我呢?”她冷嗤了聲,眼神直直地對上兩人,不咸不淡地問:“如果我病了,需要楊曉蕓給我捐骨髓,你們會愿意嗎?或者說,捐骨髓真的一點傷害都沒有嗎?”</br> 她的聲音淡的像一縷煙,卻重重地擊在了兩人心頭。</br> 陳怡慧和虞衛(wèi)云同時沉默下來,他們逃避了她的視線,因為心虛。</br> 愿意嗎?當然是不愿意的,捐骨髓說著無害,實際上卻是有副作用的,甚至一不小心會給捐獻者留下后遺癥,尤其是楊曉蕓現(xiàn)在情況嚴重,需要的根本不止一點。</br> 如果躺在病床上的是虞時茵,他們可能會想著幫她,卻不會讓楊曉蕓來。</br> 虞時茵從他們的表情里看到了選擇。她輕嗤了聲,諷道:“你們都不愿意的事憑什么讓我來?是覺得我父母不會心疼我?”</br> “這不一樣……”到底是養(yǎng)了十七年的孩子,陳怡慧心中有些愧疚,她急著想解釋,卻被虞時茵抬手打斷了話頭。</br> “我之前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你們養(yǎng)我是事實,但別忘了楊曉蕓也是我父母養(yǎng)大的,這十七年我是花了你們家的錢,但她楊曉蕓花的錢不比我少,所以別總想和我打親情牌,我和你們沒感情。”她冷漠地像塊沒有心的石頭,冰地陳怡慧和虞衛(wèi)云都愣在了原地。</br> 養(yǎng)了十七年的女兒和他們說沒感情,這對他們而言是悲哀。</br> 見兩人面露苦色,虞時茵眸中閃過嘲諷之色,繼續(xù)道:“她在演講時抄用我的稿子,甚至謊稱經(jīng)過了我的同意,我唯一做過的就是戳穿了她的謊言,你們說她發(fā)病有我的責任?我想問問我錯在哪里,錯在我維護了自己的權益嗎?還是錯在沒給你們的寶貝女兒留住顏面?”</br> 虞衛(wèi)云和陳怡慧沉默下來。</br> 其實他們又何嘗不知道這回做錯事的是楊曉蕓呢,但是看到她悄無聲息地躺在床上,甚至被醫(y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以后,他們怎么舍得去責怪她,所以虞時茵成了他們痛苦的宣泄點。</br> 他們覺得如果虞時茵對楊曉蕓多一點寬容,如果她沒有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楊曉蕓下不來臺,楊曉蕓也不至于氣急攻心變成這副模樣。</br> 他們心中是有怨的,哪怕到了現(xiàn)在還是怨,但說不出來,一旦說出口那就是徹底把自己骯臟的一面展露在了外面。因為虞時茵沒錯,是他們自私地覺得她有錯。</br> “我先走了。”虞時茵不想和他們多談,轉身欲走。</br> 腿還沒邁出去,一直站著的陳怡慧突然用力地跪倒在了她面前,“砰”地一聲,可見她下了多大的決心。</br> 虞時茵臉色猛地冷了下來,她往旁邊讓了一大步,眉眼閃過郁色。</br> “怡慧!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虞衛(wèi)云冷著臉去扶她,誰知被她用力地甩開。</br> 陳怡慧突然跪地引起了不少注意,甚至有人已經(jīng)偷偷拿出了手機。</br> “時茵,媽媽真的走投無路了,我給你跪下了。”陳怡慧跪趴在地上,哭著以頭搶地:“你跟我去醫(yī)院救救曉蕓,只要你救她,我做牛做馬都愿意。”</br> “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虞時茵眼底染了躁意。</br> 陳怡慧沒想到她會這么決絕,愣了一下后更加用力地磕向地面,甚至不惜威脅道:“你不答應我我就跪著不起來。”</br> 她這一下用了不少力,若是撞在地上必定頭破血流,好在虞衛(wèi)云及時蹲下去用手擋住了她的頭。</br> 虞衛(wèi)云的手被撞地生疼,讓他嚴肅的面色更加冰冷凌厲,正準備出聲呵斥幾句,自他身后傳來了一道更加冰冷的聲音。</br> “既然這么想跪就跪著吧。”</br> 傅元笙垂眸看著地上又哭又鬧的女人,眉宇間籠罩了一片陰翳。</br> 虞衛(wèi)云冷著臉轉身,在看到傅元笙那張如綴寒冰的臉時,整個人僵在了原地。</br> 他飛快地起身迎過去,變臉比翻書還快,帶著討好的語氣問:“小傅總怎么來了。”</br> “不來怎么看得到你們這么強迫人?”傅元笙眼眸微微一斂,里面盡是危險的訊息,他嘖了一聲,語氣冰冷:“想當著我的面帶走我的人,當我死的?”</br> 沒經(jīng)過虞時茵的同意時傅元笙不敢隨便暴露兩人的關系,但是看到她這么被人欺負,他這個當哥哥的怎么忍得下去。</br> 聽到他這句話,虞時茵沒什么其他的反應,陳怡慧和虞衛(wèi)云卻齊齊愣在了原地。</br> 什么叫他的人,難道虞時茵攀上了傅元笙?</br> 虞衛(wèi)云面色頓時復雜起來,一想到自己的養(yǎng)女現(xiàn)在和傅家都有了關系,他心中五味雜陳。</br> 他不敢多想,大步過去把陳怡慧拽了起來,起初快要得逞陳怡慧不愿意,被他凌厲地瞪了眼后才哭哭啼啼地起身。</br> “小傅總誤會了,時茵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也不想逼她,但是現(xiàn)在我們另一個女兒還躺在醫(yī)院,只有時茵可以救她。”對上傅元笙,虞衛(wèi)云悶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能打苦情牌試圖讓他同情理解自己。</br> 可惜他的算盤打錯了。</br> 在聽到他們說虞時茵是虞家的女兒時傅元笙就黑了臉,他對虞家本來就沒什么好感,更別提現(xiàn)在他們還想拿虞時茵的骨髓了。</br> “你們的女兒就算死了也和虞時茵沒關系。”他冷著臉,說出來的話更冷:“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們糾纏她,我不保證你們女兒會不會病地更重。”</br> 這是□□/裸的威脅,顯然傅元笙沒有開玩笑。</br> 陳怡慧和虞衛(wèi)云齊齊變了臉色,尤其是陳怡慧,要不是被拉住,她可能都想撲上去咬傅元笙幾口。</br> “你不能這么做,你不能帶走時茵。”陳怡慧帶著哭腔喊。虞衛(wèi)云也很憤怒,但他只能捂住自己妻子的嘴</br> 傅元笙哪管這兩人什么反應,他不再多看他們一眼,只面無表情地對虞時茵招手:“走了,帶你去吃飯。”</br> 虞時茵“哦”了聲,毫不猶豫地跟上了他。</br> 她和傅元笙不愧是流著同樣的血的,一直到上車,兩人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把冷漠演繹地淋漓盡致。</br> 周圍一直有人走過,還有幾個看了好一會熱鬧的學生湊在一起嘀咕。</br> “這就是楊曉蕓的爸媽?怎么這副樣子啊,一點也不像他們說的豪門。”</br> “你不懂,楊曉蕓今天都沒來上課,聽說是發(fā)病了。”她旁邊的同學小聲科普道:“我剛剛聽到那個女人說虞時茵的骨髓能救楊曉蕓,但是虞時茵好像不太愿意。”</br> 聞言,剛剛說話的女生露出了無語的表情,大聲道:“我要是虞時茵我也不愿意,楊曉蕓的爸媽這是道德綁架吧,他們女兒都做出這種事情了他們怎么還好意思找過來?他們不會真的以為捐骨髓這么隨意吧?”</br> “要是我我也不愿意,不過剛剛那個男人有點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過……”</br> “你哪次看到帥哥不是這么說的?”</br> “……”</br> 她們聲音不小,剛好讓陳怡慧兩人聽了個正著。</br> 陳怡慧六神無主地抓著虞衛(wèi)云的手臂,語不成調:“衛(wèi)云,時茵被傅元笙帶走了,我們女兒怎么辦?”她頭痛欲裂,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br> 虞衛(wèi)云沉著臉往那幾個多嘴的女生身上掃了眼,回過頭時眼底滿是陰翳。</br> 他沒說話,悄然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對著不遠處的兩人拍了幾張照。</br> 照片里,男人紳士地給女生拉開車門,女生則莞爾笑著,兩人之間滿是曖昧,說他們沒點什么恐怕都沒人信。</br> 虞衛(wèi)云看著豪車駛出視線,他的臉色愈發(fā)陰沉,最終獰笑了聲。</br> 時茵,既然你這么狠心,就不要怪我無情了,我是一位父親,我不可能放棄救曉蕓的。</br> ……</br> 虞時茵上了車才發(fā)現(xiàn)車里還有兩個人,她剛一坐進車里,傅南棲就黏黏糊糊地蹭過來。</br> “姐姐。”他小聲打招呼,等虞時茵摸了他的小腦袋后羞澀一笑,臉頰粉嫩嫩的。</br> 看他這副乖小孩樣子,駕駛座的傅元笙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來。</br> 誰能想到這樣聽話懂事的小孩,半個多小時前還不肯叫他一聲哥哥?!</br> 等傅南棲老老實實地坐好,虞時茵才發(fā)現(xiàn)里面還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一身素凈的唐裝,笑容溫和地看著她。</br> 他是溫雅親和的,哪怕虞時茵第一次看到他醒著的樣子也不覺得陌生。</br> “什么時候醒的?”她替傅南棲系好安全帶,隨口問。</br> 云鄴淺笑,“半個月前就醒了,幾天前痊愈。”</br> 虞時茵了然地點頭,“比我想象中恢復地快。”</br> 說著,她慢悠悠地把他從上至下掃視了一遍,不出所料,云鄴身上的那些黑霧已經(jīng)全部散去,有淺粉色氣運慢慢地聚攏在他身邊。</br> 出現(xiàn)這種情況有羅盤的功勞,不過更多的應該是他自帶的氣運,當沒有厄運壓制時,氣運得以解放。</br> 對于云鄴的情況,傅元笙比他本人還著急,虞時茵剛收回視線,便聽到他略緊張地問:“他沒事了吧?”</br> 虞時茵搖了下頭,淡聲回:“暫時沒事,以后不確定。”</br> 聞言,傅元笙和云鄴的眸光齊齊一頓。云鄴醒來的消息并沒有被隱瞞,云老爺子存了揪出背后害他之人的目的,只是這么長時間過去,那人依舊沒露出什么馬腳。</br> 也就是說,云鄴現(xiàn)在恢復了健康,一個不留神可能還會再次昏睡。</br> 傅元笙眼神微冷,還沒說什么,又聽到虞時茵不咸不淡地對著他道:“他短時間內不會出事,倒是你,還需要靜養(yǎng)。”</br> 云鄴一愣,隨即失笑,溫和的眸光中帶了點興味。</br> 沒見到真人前他就覺得家人口中的小丫頭是個很有趣的人,見到真人后果然如此。</br> 她看起來年紀小,漂亮的臉蛋還帶著稚嫩感,但言行穩(wěn)重,像極了有成熟思想的大人。</br> 傅元笙眉頭一皺,不滿地看著她,故意冷聲道:“連哥都不叫。”說完,他又怕自己表情太兇會嚇到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妹妹,趕緊又多說了幾句:“我已經(jīng)很多天沒去公司了,每天吃的東西都是養(yǎng)胃的。”</br> 虞時茵認真地往他胸口看了幾眼。果然前幾天還有些深的灰色只剩下一點,被深色氣運逼地要散不散的。</br> 她滿意地點了下頭,給了傅元笙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br> 傅元笙:“……?”</br> ——</br> 傅元笙帶他們去的是凱德廣場旁邊一家價格和味道都很值得一提的私房菜。</br> 飯后,借著消食的由頭,傅元笙給虞時茵買了不少東西,一股腦地塞進了她的包里。</br> 這三人走在一起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男的帥女的美,還有一個小蘿卜頭可愛得像真人版洋娃娃。幾個人走進商場時,有個拿著冰淇淋的男生頻頻回頭,誰知道一不小心撞到了美妝店門口的廣告牌,他踉蹌著朝著前面撲去,最后人是穩(wěn)住了,剛買到手的冰淇淋卻是“啪嘰”一聲栽在了地上。</br> 男生:“……”</br> 傅南棲小手緊緊地拉著虞時茵的手指,在路過那坨被浪費的冰淇淋時,他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殘骸,水汪汪的眸中閃過惋惜之色。</br> 注意到他突然的停頓,虞時茵心中一動,突然拉住他問了句:“傅南棲,你想吃冰淇淋嗎?”</br> 走在前面的兩個男人同時停下腳步往后轉,仿佛只要他說想他們就會去買。</br> 傅南棲烏溜溜的眼睛眨了眨,誠實地點了下頭。</br> 他眼睛亮亮的,明晃晃地寫著兩個字:想吃。</br> 傅元笙身形微動,腿還沒邁出去,又聽到虞時茵語氣帶笑地征詢道:“我也想吃,你去買好不好?我想要抹茶味的。”說著,她側身指了指不遠處的冰淇淋店。</br> 這是一家生意很火爆的網(wǎng)紅店,可能因為今天不是工作日,店門口排隊的人沒有平時那么多,不過現(xiàn)在正是下班的點,門口還是有很多人趁著排隊的時間閑聊,熱熱鬧鬧的。</br> 傅南棲僵在了原地,他愣愣地看了虞時茵好幾秒后回頭看了眼,接著,小眉頭擰成了麻花。</br> 就這樣,他的小腦袋越垂越低,拉著虞時茵的小手都攥緊了。他糾結著,不想答應,更不想拒絕。</br> 虞時茵也不催他,只是站在原地等著他的回答。</br> 等了將近有一分鐘之久,傅南棲好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長長嘆了口氣。</br> 小孩嘆起氣來帶著點無奈與老陳,虞時茵忍不住彎了彎唇角。</br> “我,沒有,錢。”小孩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虞時茵。</br> 虞時茵松開他的手,從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張紅色紙鈔遞過去,“辛苦你了。”</br> “不,辛苦。”替姐姐跑腿,是每個弟弟都應該做的事。</br> 傅南棲心里最后一點不樂意煙消云散,他小手攥著一張一百元的紙鈔,邁著小短腿朝著冰淇淋店跑了過去。</br> 云鄴柔和的視線落在像個正常人一樣排隊買東西的傅南棲身上,微笑著對身邊怔住的人道:“元笙,你弟弟變了很多。”</br> “嗯。”傅元笙眸光落在傅南棲小小的身影上,心中早就黯淡下去的希望好像又抽出了芽。</br> 他以為傅南棲這輩子就這樣了,他是孤獨安靜的,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好像都不能讓他提起興趣,但不知不覺間,虞時茵改變了他,他甚至愿意為了她去和陌生人接觸。</br> 傅元笙情緒變動明顯,云鄴沒再多說其他,只翹了下大拇指,真誠道:“時茵很厲害。”</br> 云鄴打心底里佩服這個女孩子,她明明不是真正的醫(yī)生,但她救醒了他,幫傅元笙避免了以后胃癌的禍患,甚至融入了傅南棲的世界。</br> 傅元笙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聽到云鄴這么說虞時茵,他自得地揚起嘴角,驕傲道:“我們傅家的孩子,哪個不厲害?”</br> 說完,他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警惕地盯著云鄴,“你還會夸人?”他皺著眉,抬手地給了云鄴一拳,警告道:“我妹妹還小,你別打她主意聽到?jīng)]。”</br> 云鄴一怔,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說話。</br> 傅南棲那邊已經(jīng)排到他了,店員看到他精致可愛的小臉就笑開了花。</br> “小朋友,你要買什么?”店員熱情地問。</br> 傅南棲淡著一張臉,艱難地踮起腳點了點招牌上抹茶味的冰激凌。</br> “兩,份。”他聲音很稚嫩,雖然字與字之間停了一瞬,但口齒清楚。</br> 店員應了聲,笑瞇瞇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錢。</br> 虞時茵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那抹小小的身影,等到他拿到冰淇淋,她才悄然把提著的心放了下去。</br> 她就知道,傅南棲不去做這些事不是因為不行,是不想,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從自己的世界里走出來。</br> ……</br> 天色漸暗,商場外的天已經(jīng)朦朧,夜晚的京市有了幾分清冷之意。</br> 虞時茵幾人沒逛太久,六點剛過傅元笙就把她送了回去。</br> “我先走了,哥你開車小心。”出于之前傅元笙不滿的抱怨,虞時茵很明智地叫了他一聲。</br> 傅元笙心里樂開了花,卻還是強裝鎮(zhèn)定地擺擺手道:“知道了,你到家了給我發(fā)信息。”</br> 虞時茵點頭,正準備開車門,又聽云鄴突然緩聲開口。</br> “時茵,明天是老爺子八十歲生辰宴,我想邀請你來。”</br> 虞時茵安靜了一瞬。</br> “我去會不會不太好?”</br> “沒什么不好的,老爺子很喜歡你,他在家時常提到你。”云鄴笑著,“而且明天的宴會不算家宴,還有很多商業(yè)上有合作的伙伴。”</br> 他很有親和力,嗓音溫和地讓虞時茵不知道怎么拒絕。</br> 就在她猶豫之時,傅元笙也幫腔道:“一起去吧,明天爸媽和爺爺都在。”</br> 虞時茵想了想,答應了下來。</br> 不過是一場生辰宴,在她看來就是吃頓飯走個過場。</br> ——</br> 夜色漸深,今晚的夜空沒有繁星,只有一兩顆小亮點發(fā)著微弱的光。</br> 公寓里,陸千和心思不寧地翻著一份文件,眉眼間一絲煩躁。</br> 他今天一整天沒見到虞時茵了,給她發(fā)消息她也只廖廖回了幾句。</br> 陸千和淡淡垂眸,腦中不由地想她在干什么。</br> 不遠處,陸發(fā)財追著一個球撒了歡得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很有利用價值,他對它的包容程度不斷增加,就算它不小心抓破了他的褲腿他也只是冷著臉換了條新褲子。</br> 正想著,手機就響了起來。</br> 陸千和眸光一頓,閃過星星點點的亮。在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未知號碼時,再次恢復平靜。</br> “喂,哪位。”</br> “我,云灼忠。”對面?zhèn)鱽碓评蠣斪又袣馐愕穆曇簟?lt;/br> 陸千和安靜了半秒,“您有什么事嗎?”</br> 他嗓音淡淡,帶著微不可查的不耐。</br> 云老爺子被他的淡定整的懵了一下,直到被坐在對面的傅曲青踹了一腳才反應過來。</br> “咳咳,明天是我的生日,老爺子我邀請你來我家,參加我的生辰宴。”他嘴上說著邀請,語氣里卻帶著“這是我給你面子,你別給臉不要臉”的自滿。</br> 陸千和面無表情地把滾到自己腳邊的球踢開,看到陸發(fā)財屁顛屁顛地追著球跑走后,他才慢悠悠地回:“抱歉,我明天有其他安排,提前祝您生辰快樂。”</br> 說完,他竟是準備掛電話。</br> 云老爺子已經(jīng)愣在原地了,“別掛!我還有話說!”</br> 喊了一聲后,他捂著手機聽筒,急急地問傅老爺子:“臭老頭,他不來怎么辦?你自己來和他說,這臭小子竟然連我的面子都不給!”</br> “不行!不能讓他知道是我要他來!”傅曲青急忙擺手,把手機推回去:“不管怎么樣你都給我想個辦法給他叫過來!”</br> 在得知虞時茵是自己親孫女以后,傅家人查了她身邊的每個人,陸千和是里面情況最復雜的,也是和虞時茵關系最親近的,做為虞時茵的家里人,傅老爺子不希望她和這么危險的人扯上關系。</br> 傅老爺子不作為,云老爺子也沒逼他,只是靈機一動,把手機放回了耳邊。</br> “臭小子,明天時茵也會來給老爺子我過生日,你真不來?”</br> 果然,那邊安靜下來。</br> 許久,陸千和輕淺的聲音才傳過來。</br> “我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