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一頓晚飯下來,溫禹書對楊曉蕓說過的話只有寥寥幾句,甚至黃雯開他們倆的玩笑時,他都皺眉表現(xiàn)出了自己不開心的情緒。</br> 楊曉蕓心中陰郁,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他對自己熱情起來。</br> 除了陸千和,溫禹書絕對是她見過第二個難對付的男性。</br> 她向來討男生喜歡,只要柔柔一笑就有不少人愿意主動貼上來,比如段七誠和江尋初,然而今晚,她嘴都快笑抽了,溫禹書依然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仿佛根本看不出她對他有興趣一般。</br> 飯后,黃雯本來想再帶著兩個孩子出去逛逛玩玩,誰知道溫禹書竟直接拒絕了。</br> “我昨天剛交了一份新的簡歷,所以晚上要聯(lián)系一下明天面試的事宜,你們?nèi)ス浒伞!彼f得半真不假的,但很堅決。</br> “都說了讓你去你爸公司工作,也好了解一下公司的情況,幫你爸分擔一下壓力。”黃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埋怨道:“你這孩子怎么說不通呢。”</br> 溫禹書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聲,隨口道:“我準備面試的是千啟集團,那里人才多,學(xué)習(xí)的機會更多。”</br> 千啟集團是一匹黑馬,一年前它就像破土的春筍,明明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企業(yè),卻一次性以絕對的優(yōu)勢收購了好幾家逐漸落魄的知名企業(yè),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這家小公司要帶著那幾家知名企業(yè)一起涼了,誰知道過了幾個月后,那幾家公司就好像那枯萎的大樹上又結(jié)出了新芽,公司開始走全新的路線,有了新的發(fā)展。</br> 在千啟集團名下的,不僅有房地產(chǎn)業(yè),家具公司,娛樂公司,就連餐飲業(yè)都已經(jīng)開始拓展到了其他省份。除此之外,千啟集團的老板還很神秘,大家只知道它的經(jīng)營者姓阮,至于真正的幕后boss,誰也沒見過。</br> 曾經(jīng)有人試圖給千啟集團的人下套,設(shè)計吞并這家還沒有發(fā)展完全的企業(yè),誰知道他下的套最后反作用在自己身上,沒能吞并千啟不說,反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了。</br> 自那之后,厲害的企業(yè)沒去限制千啟的發(fā)展,小企業(yè)不敢打它的主意。于是僅僅一年時間,千啟集團便排到了京市前幾,想要與他們管理者攀關(guān)系的人更是不盡其數(shù)。</br> 溫家的公司雖然也排名靠前,但比起現(xiàn)在正處于頂峰的千啟集團,就略略遜色了。</br> 黃雯一聽說他面試的是千啟集團,堅定的心也是一陣動搖。如果溫禹書能在千啟集團學(xué)到他們經(jīng)營的方法與戰(zhàn)略,那無疑是對溫家最有利的幫助。</br> 這個道理虞家人自然也懂,也不好拖人后腿。</br> 見黃雯和她的丈夫露出糾結(jié)為難的表情,陳怡慧立馬善解人意地擺了擺手,道:“阿雯你也真是的,逛街什么時候不能逛?”她看著溫禹書,愈發(fā)覺得他優(yōu)秀能干,“禹書要是能進千啟集團那是好事呀,我們可不能浪費他的時間。”說著,她笑著看楊曉蕓:“是吧曉蕓?”</br> “啊?”突然被cue的楊曉蕓有些茫然地抬頭,聽到陳怡慧又重復(fù)一遍問題后,她一陣臉熱,隨即乖巧地點頭,美目含情地看著溫禹書,真誠道:“禹書哥哥很厲害,能進千啟集團的都是精英。”</br> 她們每一句話,都好像溫禹書進千啟是鐵板釘釘?shù)氖隆?lt;/br> 楊曉蕓這話說到黃雯心里頭去了,她這半輩子,最驕傲的就是自己這優(yōu)秀的兒子,誰見了她兒子不夸一句優(yōu)秀帥氣呢。</br> 她給了楊曉蕓好幾個滿意的眼神后,才跟著丈夫和兒子離開包廂。</br> 等到黃雯高跟鞋的聲音徹底聽不見了,楊曉蕓一張臉才垮了下來。</br> “怎么了這是?誰惹我們家寶貝不開心了?”陳怡慧一轉(zhuǎn)頭便看到她眸中含水,當即心疼地把她攬到懷里,急問:“是不是媽媽太心急了,我應(yīng)該再晚些把你介紹給你黃姨的,但是曉蕓呀,你黃姨一家人都很好。”</br> “不是,不是的。”楊曉蕓急忙搖了搖頭,只是依然哭喪著臉,她小聲抽泣,聲音弱弱地問:“媽媽,禹書哥哥是不是不喜歡我?他好像不喜歡搭理我。是不是…是不是因為我回來了,時茵離開了家的原因?”</br> 楊曉蕓考慮過很多個原因,她覺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溫禹書和虞時茵感情好,所以他覺得自己是趕走虞時茵的罪魁禍首,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就一陣心堵,恨不得讓溫禹書擦亮眼睛,她比虞時茵好的不是一星半點。</br> 好在陳怡慧很快就打消了她的顧慮。</br> 陳怡慧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無奈道:“你禹書哥哥就是那樣的性格,和時茵沒有關(guān)系。”為了讓楊曉蕓相信,她還主動透露道:“他以前就很討厭時茵,時茵喜歡粘著他,要不是你黃姨和我是好朋友,他可能都不愿意和時茵說話。”想到這里,她無奈地搖了搖頭。</br> 也不知道時茵知不知道溫禹書回來了,她從來就聽溫禹書的話,不知道現(xiàn)在變沒變。</br> “時茵喜歡禹書哥哥嗎?”楊曉蕓故作驚訝,嘴微微張著,可愛又嬌氣。</br> 陳怡慧心中的煩悶少了些。</br> 她輕輕勾了勾她的鼻子,忍不住笑:“她可喜歡禹書了,不過禹書對她沒興趣,他當時看見時茵就冷臉,我們做家長的又怎么能亂點鴛鴦譜?”</br> “后來禹書出了國,時茵鬧了一段時間以后也就不提他了,大概是孩子心性,忘記得也快。”</br> 楊曉蕓才不在意虞時茵現(xiàn)在喜不喜歡溫禹書呢,她只在意溫禹書的想法。得知他對虞時茵完全沒興趣,并且態(tài)度比今天還惡劣后,她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癟下去的嘴又重新翹了起來。</br> ……</br> 十月二十一日是楊曉蕓的生日,因為在周一,所以虞家人準備給她提前過生日。一想到這是女兒回家后的第一個生日,陳怡慧就格外重視。</br> “寶貝,爸爸媽媽準備明天在家給你辦一個生日聚會,你可以把你的好朋友都叫過來。”陳怡慧摸著楊曉蕓的腦袋,慈愛地看著她:“想要什么也盡管和爸爸媽媽說,你想要的,只要我們辦得到我們都會努力辦到。”</br> 楊曉蕓愣了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br> 她眼眶微紅,緊緊地抱住陳怡慧的腰,聲音有些沙啞地道:“我不要辦生日聚會,也不要生日禮物。明天我只想和你們一起過,你們的陪伴就是我最好的禮物了。”</br> “曉蕓……”聽著女兒這么說,陳怡慧感動得不行,不住地摸著她的腦袋,就連向來不怎么表露情緒的虞衛(wèi)云都忍不住動容。</br> ——</br> 這邊虞家的父母在籌劃著明天給女兒過生日的事,另一邊的楊家也是一樣。</br> 周日早上,虞時茵從房間里出來時看到的就是擁擠的出租房里很喜慶地掛了幾個氣球,小破電視機上還貼著幾個大大的字母,合起來是“happybirthday”。</br> 這些東西顯然是提前買的,趁著她睡覺的時候貼上去的。</br> 虞時茵先是懵了懵,好半晌,她才從原主的記憶里找到了這個消息。</br> 原來明天,也就是周一,是原主的生日啊。</br> 虞時茵上輩子就不怎么過生日,一是因為一直一個人,二是覺得過一次生日就老了一歲,沒樂趣。</br> 正想著,玄關(guān)處就傳來了一陣動靜。伴隨著鑰匙插進孔里的摩擦聲以及大門被打開的“吱呀”一聲,三個人從外面的樓道擠了進來。</br> 楊息寧走在最前面,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八寸大的蛋糕,那蛋糕抹著一層奶粉奶粉的奶油,頂上是一個可愛的小人,看起來和虞時茵有些像。</br> 跟在身后的是楊志華和邱芳芳,這兩個人的手上也是滿滿當當?shù)模粋€拎著兩大袋子菜,另一個手上提著一個精致的禮品盒,看不太出是什么牌子的東西,但包裝盒看起來是用了不少心思的。</br> 看到現(xiàn)在客廳一臉訝然的虞時茵,三個人同時一愣,臉上閃過了不好意思的神色。</br> 還是邱芳芳反應(yīng)最快,立馬解釋道:“時茵,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但是你明天可能沒什么空,我們就想今天中午給你提前過一下,就我們?nèi)齻€人。”邱芳芳底氣有些不足,說著竟然還有些不太確定地問:“你覺得可以嗎?”</br> 看著他們?nèi)绯鲆晦H的緊張表情,虞時茵心中悶了悶,有些說不出的難受。</br> 楊家人總是這樣,他們一直覺得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夠給她富裕的生活,但其實只有虞時茵自己知道,在這樣溫暖的家庭生活,她很開心。</br> 她走過去接過楊息寧手上的蛋糕,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想法。等三人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斂下,她才彎了眼,眸中笑意真切。</br> “我很開心,謝謝你們。”</br> 邱芳芳“嗐”了一聲,略有些粗糙的手覆上她柔軟的發(fā),輕輕揉了揉,笑道:“你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和我們你還用說什么謝。”</br> “好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今天你爸媽一起下廚,一定給你做一頓大餐!”</br> 虞時茵心中微暖,笑著點了點頭。</br> 這么說起來,邱芳芳的廚藝其實特別好,比她吃過的很多私房菜里的食物更加色香味俱全,想著她要給自己做一頓大餐,虞時茵杏眸中閃過期待的光芒。</br> 一時間,楊家氣氛溫馨,雖然地方很小,但有歲月靜好之感。</br> 客廳里有楊息寧端正地坐在小書桌邊寫作業(yè),廚房里是楊家父母細細碎碎的交談,偶爾爭辯幾句。</br> 這種安靜一直持續(xù)到樓下來了輛黑得發(fā)亮的賓利。</br> 這個小區(qū)里的大多是一些老人以及在京市打工的外地人,他們見識雖然不多,但對于車子,最基本的判斷還是有的。</br> 他們不明白這個小區(qū)最近怎么回事,怎么總有說不上名的豪車和精英過來。</br> 在樓下閑談的幾個老人家眼看著這輛車子停在了某棟樓下,接著下來一個穿著黑色西裝腳踩蹭亮皮鞋的精英男從車上下來,手上還捧著幾分文件,看起來像是來這里辦公。</br> 他徑直走進那棟樓,面上不帶任何嫌棄。</br> “這是什么人呀?我們這破破爛爛的小區(qū)里還住著什么大人物嗎?”有個老人搖著扇子,混濁的眼中帶著不解:“昨天我也看到有輛好車開進來,和這輛長得還不一樣。”</br> 另一個老人撇撇嘴,“怎么可能是大人物,大人物住在我們這小區(qū)?我看你是老糊涂了。”</br> 正在幾個老人爭論不休的時候,其中一個一直沒說話的老爺爺突然一拍大腿,大聲道:“我想起來了!”</br> 他的這聲驚呼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當即有幾個人圍了過來。</br> “剛剛那個男人進去的樓里,住的是楊志華啊,你們知不知道他一個多月前找回了親女兒的事?”老爺爺一臉神秘,“昨天我就是親眼看著他女兒和兒子上車的。”</br> 聞言,其他幾個人也驚訝地瞪大了眼,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br> 原來楊家新找來的女兒是大人物啊……</br> 與此同時,又破又窄的樓道,楊息寧努力把人擋在外面,面色警惕。</br> “你找誰?”他看著眼前這個穿著打扮都與這里格格不入的人,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氣勢。</br> 門外的西裝男慢條斯理地推了推金絲框眼鏡,禮貌道:“我是云老爺子派來和虞小姐談事的。”</br> “我姐不認識什么云老爺子。”一聽到虞時茵的名號,楊息寧臉色驟變,抬手就要關(guān)門:“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報警了!”</br> 西裝男伸手擋住快要闔上的門,冷靜道:“我想你可以先和虞小姐說一聲。”</br> “楊息寧,是誰來了?”</br> 正僵持著,一道清亮的女聲自虞時茵身后響起。</br> ……</br> 五分鐘后,虞時茵一家四口人和西裝男齊齊坐在了客廳。</br> 狹小的客廳里擠著五個人,尤其是西裝男,與這里格格不入。比起虞時茵的閑適自在,楊家父母就完全拘束了起來,對上這種精英,他們根本說不出話。</br> “虞小姐,請看。”西裝男拿出一沓照片,一張一張地攤開放在了茶幾上。</br> “這幾張照片京市最中心的金洋小區(qū)的房子,裝修風(fēng)格比較溫柔,大概兩百平米左右,很適合四個人居住。”他語氣認真地介紹著:“這幾張是嘉蓮花苑的房子,這里離第一附中更近,很方便你上下學(xué),也是兩百平米左右,不過裝修風(fēng)格偏向于歐式。還有這幾張……”</br> 西裝男拿出照片的時候,楊家父母已經(jīng)是一臉懵逼了,再聽他口若懸河的介紹,他們終于驚恐地打斷了他。</br> “這位先生,我想您搞錯了!”楊志華嘴角一抽,不明白這種賣房子的中介怎么會找到這里來,難道他們家看起來像是買得起房子的嗎?對上西裝男禮貌又不解的眼神,他定了定神,大聲道:“我們沒準備買房子。”</br> “我不是銷售。”西裝男很快從他們的反應(yīng)中反應(yīng)過來,淡定地問:“虞小姐沒和你們說嗎?她給云小少爺治了病,云老爺子許諾給她一套房子。”</br> “……”許諾一套…房?!</br> 楊家父母已經(jīng)不知道還用什么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簡單來說就是云里霧里,仿佛還在夢中。</br> 什么叫治了病?時茵什么時候給人治病了,治了病怎么就有一套房子可以拿?</br> 兩人半張著嘴,連詢問的話都說不出口。</br> 坐在一邊的楊息寧已經(jīng)沒那么震驚了,畢竟他昨天還聽到段家人說要給虞時茵一棟別墅呢。只是他有些不開心,原來他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還去了什么云家,這么大的事她從來不和家里說。</br> 想著,他又哀怨地瞪了虞時茵一眼,這一眼輕飄飄的,包含著無限的委屈。</br> “我等會兒再和你們解釋。”虞時茵被他們熾烈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趕緊把那幾套房子的圖推到他們面前,“你們看一下,喜歡哪套我們就選哪套。”</br> “這……讓我們選?”</br> 楊家父母像是被天降的金子砸暈,看著風(fēng)格不同但同樣奢華的房子眼冒金星。就算是他們曾經(jīng)有過自己的房子,那也只是在比較偏一點的小城區(qū)里的普通商品房,哪里有機會接觸這樣高檔小區(qū)的房子,甚至還在市中心。</br> 最后,兩人顫抖著手選了嘉蓮花苑的那套,因為那里就在第一附中附近,兩個孩子上學(xué)方便。</br> “就這套了是嗎?”西裝男把東西都收了起來,轉(zhuǎn)手從另外一疊文件中找出一份,放在虞時茵面前:“這是合同,虞小姐你看一下。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就簽個名,云老爺子已經(jīng)簽過字了,等我們處理好過戶的手續(xù)以后,你就可以拿到房產(chǎn)證。”</br> 虞時茵隨意地轉(zhuǎn)著筆,眼神淡淡地從文件上掃過,“大概要多久。”</br> “很快,我們填了表做了記錄就可以,大概后天就能把房產(chǎn)證和鑰匙一起送過來。你放心,云老爺子還聯(lián)系了搬家公司,你們想什么時候搬過去就什么時候搬。”</br> 虞時茵點了點頭,在文件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br> 西裝男好像特別忙,虞時茵一簽完字他就收拾東西離開了,來匆匆去也匆匆。</br> 嘉蓮花苑,那里的房價最低也得十萬左右一平,二百多平的房子,那得多少錢啊……</br> 等人一走,楊家父母徹底軟了下來,邱芳芳更嚴重,差點從沙發(fā)滑到地上,得虧了楊志華手疾眼快把她撈了回來。</br> 見他們的視線齊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虞時茵不免又是一陣不自在。</br> “我是偶然知道云老爺子的兒子生病的,你們可以問楊息寧,他也知道。”</br> 話音落下,楊家父母的視線又齊刷刷地落在了楊息寧身上,比起看虞時茵的復(fù)雜,看兒子的時候就是怒火中燒,氣他這事都瞞著自己。</br> 楊息寧:“……”</br> 他一臉懵逼,不明白這件事怎么最后牽扯到了自己,還沒等他狡辯一下,楊家的門又被敲響。</br> 這回開門的是楊志華。</br> 看著大包小包拎了滿手的段陽東,他腦子一空,連讓開路讓人進來都忘了。</br> “怎么,不讓我進去?”段陽東故意一冷臉,語氣里倒是沒太多氣憤。</br> 要是放在以前,楊志華鐵定得賠上笑臉,只是現(xiàn)在他腦袋空空,根本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大人物。</br> 好在段陽東的目的也不在他,他面帶笑容地繞過楊志華,自來熟地走到客廳,看到虞時茵,他更是笑成了一朵迎春的太陽花。</br> “大師,我聽說你生日就在明天,給你帶了點禮物。”他把手上的東西往小茶幾上一放,瞬間,小茶幾就被擠滿。</br> 他帶來的都是奢侈品牌,有楊家人見過卻從來沒買過的牌子,也有他們見都沒見過的。</br> 看到段陽東,楊志華和邱芳芳心里到底有了些譜。昨天虞時茵去給段家解決問題的事他們是知道的,段家還上了新聞。</br> 見虞時茵對禮物的興致不是很高,段陽東立馬正了正臉色,做出嚴肅認真的模樣。</br> “大師,我這趟來呢是來和你談報酬的事的。”</br> 聞言,楊家人的臉上皆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比起剛才那毫無準備的一套房,段陽東的到來讓他們有了點心理準備。</br> 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段家的報酬,來得比一套房更猛烈。</br> 只見段陽東同樣專業(yè)地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合同,遞給了虞時茵。</br> “大師,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一棟別墅。那片別墅區(qū)建好以后,第一棟讓你選。”說著,他又從包里拿出一張空白的支票,“你昨天真的幫到我們大忙了,我們也不知道還有什么可以給你,這張空白支票給你,一千萬以下的數(shù)字你隨便填。”</br> 楊志華:“……”</br> 邱芳芳:“……”</br> 支票?!他們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br> 虞時茵大大方方地拿出一支筆,接過支票沒有半點猶豫地下了手。</br> 所有人的視線都停留在了她的手上。她寫了個一,她又畫了很多個零。</br> 一個零,兩個零……她越畫越多,楊志華和邱芳芳一顆心都高高地提了起來,生怕她寫個一千萬。</br> 好在,她只畫了六個零。</br> 楊家父母已經(jīng)不知道該用什么反應(yīng)來面對今天接二連三砸下來的金子了,明明是一百萬,但在看到她在支票上寫一百萬的時候,他們心里的想法竟然是,還好她只寫了一百萬……</br> “大師,要不再多寫一點?”看著那六個零,段陽東有些不太滿意,提議道:“你再多寫一個零也是可以的。”</br> 剛松了一口氣的楊家人一顆心再次高高提了起來。</br> “好了好了,夠了夠了。”楊志華忙不迭地擺手,“段總,這已經(jīng)很多了。”說著,楊志華和邱芳芳同時用帶著點懇求的眼神看向虞時茵。</br> 他們也不是嫌錢多,但是今天來的錢實在是太多了,一套房一棟別墅,這要是再來一個一千萬,他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了,或許得打自己一巴掌確定一下是不是做夢。</br> 接收到父母求救似的眼神,虞時茵笑了笑,沒回答段陽東的話,只問:“段總你還有其他事嗎?”</br> 段陽東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沒了,我來就是談報酬……”</br> 虞時茵了然地哦了聲,口吻淡淡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家要吃飯了。”</br> 段陽東:“……”</br> 段陽東來的時候兩手滿滿,走的時候兩手空空。不,也不是兩手空空,他還帶走了邱芳芳自制的香味撲鼻的糖醋排骨。</br> 楊家終于恢復(fù)了四個人的狀態(tài)。</br> 邱芳芳用力地在楊志華的胳膊上擰了一把,聽到他倒吸一口冷氣,她才磕巴地道:“時茵…我們真的不是在做夢啊……”</br> “不是做夢。”虞時茵笑了笑,把支票遞過去,“這個你們先收著,一部分還給虎叔,另一部分就當家用,爸不是想買輛車嗎?”</br>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楊志華不滿地皺眉:“這是你掙來的錢,我們怎么能隨便用,我和你媽等下就給你去存起來,卡你自己留著。”</br> “對對對,時茵啊,爸爸媽媽很為你驕傲,但是這是你自己的錢。”邱芳芳說著,把支票推了回去。</br> 虞時茵看著那張被推回來的支票,一時有些不解。</br> 安靜了好幾秒,她突然抬頭,問道:“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br> 楊家人皆是一愣,他們一直以為虞時茵對他們并沒有這么看重,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虞時茵問這種問題,她的語氣里,有對他們的看重與在乎。</br> “我們是一家人!”邱芳芳眼眶一紅。</br> 虞時茵這才笑起來,滿不在意地道:“既然是一家人,這么點錢為什么要分你的我的?”</br> 說著,她站起身往廚房走去,語氣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可以吃飯了嗎,我餓了。”</br> “當然可以吃了。”頓時,楊家父母就忘了計較她說的“這么點錢”,連忙站起來,拽著楊息寧往廚房走:“快快快,把蛋糕擺上來。”</br> 楊息寧乖乖地捧著蛋糕往廚房走去,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而楊志華和邱芳芳則手忙腳亂地把一碗又一碗的菜從廚房端了出來。</br> 看著他們?yōu)榱俗约旱纳召M盡心思,虞時茵眸中都帶了些暖意。她不是無私的人,不過就是愿意給對自己好的人更多回報罷了。</br> ——</br> 另一邊,阮亦及拖著疲憊的身子再一次來到了陸千和的公寓。</br> 因為陸千和突然放鴿子的行為,他通宵了一整晚才把千啟集團的事情處理完,現(xiàn)在他的眼眶堪比國寶。</br> 公寓里,陸千和正坐在客廳,左手上不知道拿了個什么,右手拿著一把雕刻刀。他手指修長,泛著冷光的刀襯得他皮膚更加冷白。</br> 阮亦及懶散地往他身邊的沙發(fā)趟去,剛一坐下,就哀嚎一聲跳了起來。</br> “艸!什么東西扎我屁股!”他聲音洪亮,顯些把房頂掀翻。</br> 陸千和懶怏怏地抬眸瞥了他一眼,把沙發(fā)上的錐子拿了起來,口吻淡淡地反問:“你坐的時候不看看底下嗎?”</br> 阮亦及看到他有些嫌棄地看了錐子一眼,好像在嫌棄它碰到了他的屁股似的。</br> 他委屈地揉著屁股,氣憤地嘀咕道:“誰會把這種東西丟在沙發(fā)上!這不是有毛…病呢…”越說他氣勢越低,索性也不再爭論,重新躺回了沙發(fā)。</br> “昨天那個合作談妥了,我按你說的多給了他們百分之五的報酬,前提是他們以后的新品必須先供給我們,并且一個月內(nèi)不能給其他公司。”阮亦及眼皮半耷拉著,昏昏欲睡間還不忘控訴地問:“你昨天去云家了,今天明明在家怎么也不去幫幫我!我差點就累死了!”</br> 他氣鼓鼓的,陸千和卻是淡定地換了另一把刀,嗓音平靜道:“今天有事要忙。”</br> “什么事?!”阮亦及強撐開眼皮,往他手上看了眼,“就是你手上這木雕?!”</br> “嗯。”陸千和應(yīng)。</br> 阮亦及終于忍不住湊過去看了眼。</br> 只見他捧寶貝似的捧著那塊木雕,神色比工作還認真,而那塊木雕,儼然是那個被趕出云家的小丫頭的模樣。</br> “你做這個干什么?”阮亦及疑惑。</br> 陸千和輕輕吹開木雕上的木頭屑,慢條斯理地又落下一刀,才言簡意賅道:“明天是時茵生日。”</br> 陸千和想了很久,最后還是決定自己動手。</br> 阮亦及:“……”</br> 阮亦及明白了,再深的兄弟情,再重要的工作,都比不過這虞時茵一個生日來得重要。</br> “愛情哦……”他重重地嘆氣一聲,用“你完了”眼神看了陸千和一眼,心情“沉重”地攤回了沙發(f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