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長老沒有走，周小舟偶爾路過那個渡口，會看到對方不是坐在那里就是站在那里。</br>　　只是不知道，九長老是守株待兔，還是憑運氣遇到。</br>　　“不想看見他，你可以遠離那個渡口。”坐在船上的掌門一指反方向，“喏，逆流而上即可。”</br>　　周小舟頭也不回，客氣道：“擺渡路線是開船時就定下的，臨時更改路線，是另外的價錢。”</br>　　“……”掌門笑道，“給，下船了就給。”</br>　　周小舟：“有的客人下船就跑了。”</br>　　掌門：“哎，以我們的關(guān)系，我怎么會賴賬呢，即便我跑了，你也可以去找長風(fēng)要啊，你別看長風(fēng)一副清風(fēng)明月的樣子，他可是我們無為宗的大財主，你以前也見過了，就你住……”</br>　　周小舟眼皮直跳：“閉嘴，再廢話扔你下去。”</br>　　掌門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又道：“長風(fēng)離開無為宗太久，又一直不曾回去，原來的人懷疑他死了，新來的不知道他的存在，再這樣下去，祥云峰怕是要易主。”</br>　　周小舟怔了怔。</br>　　掌門：“你既然不想和長風(fēng)卿卿我我，不如幫我勸他回去？”</br>　　周小舟沉默了幾秒，回答：“好，下次見到九長老，我會勸他的。”</br>　　掌門笑瞇瞇點頭：“那就好。”</br>　　小船靠了岸，掌門果然逃了單，一揮手就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br>　　還是一宗之掌門呢，搭個船居然不給錢，下次再見，不如給他一竿子。</br>　　至于勸九長老的事情，既然答應(yīng)了，自然是要做的。</br>　　周小舟將船撐離渡口，收了竹篙，往船上一躺開始睡覺。</br>　　如果小船再次停到那個渡口，她就再勸勸九長老。</br>　　周小舟一覺醒來的時候，小船已經(jīng)靠岸，是那個渡口，但這一次，九長老不在這里。</br>　　原來之前的相遇只是偶然。</br>　　周小舟在渡口坐了一會，撐著船離開了。</br>　　松了口氣，但心情也沒那么好。</br>　　勸什么勸，他要做什么干什么，關(guān)她什么事！</br>　　但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掌門，做人要講究信用，不去勸好像有點不好？</br>　　要不，去小院走一趟？</br>　　去什么去，她都成鬼了，講什么信用！</br>　　但是，講信用這回事，應(yīng)該也不分人鬼……吧。</br>　　周小舟很糾結(jié)，糾結(jié)了好幾天，導(dǎo)致一連幾天她的小船都會漂向一個渡口。</br>　　原本是想，既然糾結(jié)，那就碰到了就勸，碰不到就算了。</br>　　然而，一連很多天，周小舟也沒在渡口遇到九長老。</br>　　是生氣不想來？</br>　　還是有什么事耽擱了？</br>　　周小舟很煩，好在也有好事發(fā)生。</br>　　這段時間雖然沒有見到九長老，但在渡口附近的水域，看見了不知。</br>　　盡管僅有的兩次都是遠遠一瞥，但總好過一直躲著。</br>　　這也是周小舟愿意去渡口等人的原因之一。</br>　　只是，九長老一直不來，周小舟糾結(jié)了許久，最后實在是看不起自己在這種事情上磨磨蹭蹭的德行，干脆還是去了小院。</br>　　然而，小院沒人，九長老不在。</br>　　周小舟里里外外逛了一遍，又在走廊下新添的躺椅上等了許久，也沒見到九長老。</br>　　海棠花開得茂盛，風(fēng)一吹，一片接一片地落下，周小舟盯著看了好一會，忽地就明白了——九長老走了，可能已經(jīng)回?zé)o為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