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墻面鑲嵌著五顆夜明珠，散發(fā)出清冷的白光，空蕩蕩的地板已經(jīng)積累了厚厚灰塵。</br>　　一樓一覽無余，實在沒什么好注意的，陸塵抬頭看向二樓。</br>　　二樓青紗交疊，一個豆大的亮光從里面映照出來。</br>　　陸塵直接上樓，在樓梯口，警惕地掀開了眼前的青紗。</br>　　一掀開，光線灰暗，只角落一盞豆大的火苗。</br>　　火苗，油燈？</br>　　不是夜明珠？</br>　　大巫在？！</br>　　陸塵心中警鈴大作，正要退后，昏暗的二樓卻突然明亮起來。</br>　　什么情況？！</br>　　陸塵下意識偏頭躲避了一下，然而屋里明亮后，卻沒有任何動靜。</br>　　好像……沒有人。</br>　　目光一掃而過后，陸塵飛快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br>　　屋內(nèi)沒人，但屋頂上多了五顆拳頭大的夜明珠，這些夜明珠可能是因為他的進入，觸動了什么機關，從屋頂露了出來，將二樓照得通亮。</br>　　相比一樓的空曠昏暗，二樓的狀況，透露出這里曾經(jīng)有人長期居住的痕跡。</br>　　不過，也只是曾經(jīng)。</br>　　通亮歸通亮，家具還是落了一些灰塵。</br>　　陸塵走進房間，很小心地避開那些家具擺設，走到那盞豆大的火苗前。</br>　　燈芯在燃燒，容量很大的一個壇子里，燈油快見了底。</br>　　陸塵抹了一點，仔細查看。</br>　　應該是人魚膏做的長明燈。</br>　　只是不知道這燈燃燒了多久，大巫又是什么時候不在這里的。</br>　　確認大巫確實不在這里，陸塵開始認真打量這個房間。</br>　　書架木柜、床榻軟椅、桌椅板凳、茶具酒盞、筆墨紙硯……這個房間看起來樸素尋常，但給他的感覺很溫馨，很親切。</br>　　居然還有漁網(wǎng)、竹弓、鋤頭、狐貍面具……零零碎碎，非常有生活氣息的一個房間，大巫私下的日常生活，好像比神女更像一個正常的人。</br>　　只是有點違和，大巫長年一個人，怎么這里的很多用品都是兩套，甚至更多。</br>　　難道這里住了不止一個人？</br>　　陸塵的目光轉(zhuǎn)了一圈，在床邊看到了一個木箱。</br>　　不知道木箱里裝了什么，但從木箱邊緣的光滑程度來看，大巫打開它的頻率非常高。</br>　　打開箱子，箱子里全是一卷卷的紙張。</br>　　神巫族已經(jīng)有了造紙技術(shù)，但現(xiàn)在大量出產(chǎn)的紙張一般非常粗糙，而箱子里的紙張，白凈光滑，一看就是珍品。</br>　　天書？</br>　　功法？</br>　　陸塵拿起最上面的兩卷。</br>　　此時，屋外傳來司淼淼的試探喊聲：“陸塵？”</br>　　陸塵手一抖，兩卷紙張掉在地上，緩緩展開。</br>　　是畫像。</br>　　陸塵一眼認出，是神女的畫像！</br>　　一卷是神女坐在珠簾后帶著笑意逗弄小紅小綠，另一卷是神女燈下握著毛筆睡著的樣子。</br>　　陸塵愣了愣。</br>　　族中也有神女的畫卷流通，但內(nèi)容基本都是神女在外祭祀之景或是想象中的高潔縹緲之像，這兩張卻……</br>　　陸塵臉色一變，立即去翻箱子里其他畫卷。</br>　　很快，他又翻到了兩張神女的畫卷，繼續(xù)翻，還有一些容貌不像神女，但她們的眼睛和神韻與神女極為相似。</br>　　“陸塵？”屋外司淼淼又喊了一句。</br>　　陸塵握著畫卷，神色有點茫然，但怕外面的人擔心，于是大聲回了一句：“我沒事，你們——”</br>　　然而，話音剛落，腳下的地板猛地一抖，轟隆轟隆的爆炸聲連綿不斷。</br>　　陸塵一身血泊摔在一旁，看著那些畫卷在眼前燃燒、紛飛，身體和大腦一陣陣劇痛，但思緒卻好像越來越清晰。</br>　　神女。</br>　　周小舟……周小舟，都是周小舟。</br>　　他想起來了。</br>　　難怪總覺得熟悉，原來他們這些人……因果未斷，再續(xù)前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