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舟拒絕得太過堅定，聽起來就沒有商量的余地，于是，第一次正式談話以非常快的速度破裂了。</br>　　房間里的夜明珠散發(fā)著溫和清光，但長清整個人好像籠罩著一圈壓抑的黑氣。</br>　　長清不說話，周小舟就等著。</br>　　僵持了一會，長清問她：“為什么不肯走，為什么一定要當神女？”</br>　　因為要考核啊。周小舟：“職責所在。”</br>　　長清聞言輕笑一聲：“神女的職責也包括帶著族人反抗大巫？”</br>　　周小舟：“……”還會諷刺她了。</br>　　長清又道：“大巫對你不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周小舟立即嘲諷回去：“我對你也不錯，但你現(xiàn)在又是在做什么？”</br>　　長清倒是不惱，只道：“對，你對我是很好。”頓了頓，“但你若只是以神女的身份對我好，我便可以只當是神女仁慈，對我這種低賤之人的憐憫和恩賜，這樣我也只會一直敬重你感激你。”</br>　　不好，看樣子是要算舊賬了。</br>　　周小舟假借去看旁邊的一株鮮花，不著痕跡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距離。</br>　　長清倒也沒步步緊逼，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語氣壓抑和悲哀：“可你不該又以周小舟的身份來接近我，這讓我覺得，我和你是平等的，是可以做朋友，甚至是可以……喜歡你的。”</br>　　對人好的是神女，關周小舟什么事。</br>　　“周小舟對你一般，談不上對你好。”周小舟試圖為自己辯解。</br>　　“對，談不上好，但我在她面前如飛鳥入林，很自由，很自在。”</br>　　長清說到這里，似是不解，“至今我都不明白，你身為神女，為何能以那樣平常的心態(tài)面對我這種不容于任何一個部落的怪人。”</br>　　哦，這奇怪嘛？那外面的乞丐該怎么辦。</br>　　周小舟張嘴就來：“在神女眼里，人人平等。”</br>　　“對，在神女眼里是這樣的，因為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長清低頭摸了一下身邊的雀鳥，垂著眼，道，“但走下神壇的周小舟，只是一個外出歷練，喜歡吃東西，會安安靜靜陪著我一起賞月聊天的尋常姑娘。尋常人，應該是有分別心的，但周小舟沒有。”</br>　　所以，周小舟對你而言，就特別起來了？</br>　　就這樣？</br>　　對，是人都有分別心，但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因為她自己也有類似的經歷，所以并不會如此差別對人？</br>　　于是，周小舟認真道：“不好意思，那你可能是誤會了，也喜歡錯人了。”</br>　　“沒有。”長清抬頭看向她，突然一伸手，手腕上的金屬飛出纏住她的手腕將她直接拽了過來。</br>　　周小舟被拽過來，覺得二人之間的距離實在過近，皺眉道：“松開。”</br>　　長清不僅沒松，反倒伸出左手摟住她的腰：“我喜歡周小舟，但我更喜歡對我很好的周小舟。”</br>　　腰間的手存在感太高了，會時刻提醒著周小舟，眼前這個人之前是有多喜歡摟著她的腰做些更過分的事。</br>　　非常不妥！</br>　　根據(jù)經驗，周小舟覺得不能硬碰硬，這樣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劣，于是毫不猶豫軟下態(tài)度：“長清，你先放開好不好，我們再好好談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