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能怪誰
    聞言,霍靳西看了他一眼,眉目之中明顯多了幾分寒涼。
    兩人自幼相識,容恒自然知道他這樣的神情代表了什么。
    很顯然,陸與川這次挾持慕淺,并且發(fā)展到槍口相對,已經(jīng)觸到了霍靳西的底線。
    霍靳西并不想再聽到陸與川的任何相關(guān)——即便陸與川已經(jīng)死了,某些事情依舊難以消除。
    見此情形,容恒微微聳了聳肩,道:“其實也沒有多打緊,不說也罷?!?br/>
    說完,他便先行轉(zhuǎn)身,走進了屋子,直接往廚房里找水喝去了。
    片刻之后,容恒端著水杯從廚房里走出來,便正好看見霍靳西進來,脫了西裝外套丟進沙發(fā)里的身影。
    見他出來,霍靳西解了袖扣挽起袖子坐了下來,面無波瀾地開口道:“說說也無妨?!?br/>
    容恒不由得清了清嗓子,隨后才道:“我不確定,這些細(xì)節(jié)帶給慕淺的會是困擾還是解脫,所以,我也沒有跟陸沅說——”
    霍靳西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容恒這才開口道:“那天晚上,陸與川槍殺三人,槍傷兩人,據(jù)受傷的張宏交代,莫妍之所以被殺,他之所以被傷,是因為他們聯(lián)合起來說了個謊。他們告訴陸與川,后面一直有人在追蹤他們,為的就是讓陸與川懷疑慕淺身上有追蹤裝置,繼而殺了她。而他們之所以想要對慕淺出手,是因為察覺到陸與川態(tài)度不同了——”
    霍靳西靜靜地聽著,沒有絲毫所動。
    “張宏說,在最后一程船上,陸與川就變得有些不對勁——雖然他一直都是深藏不露,對慕淺的態(tài)度也始終很平和,但張宏說,莫妍告訴他,陸與川小睡了一會兒之后,再醒過來,看慕淺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而且,他們最后一程,之所以改變計劃突然停船,是陸與川要求的。他們覺得,能讓陸與川做出這個決定的,只有慕淺……因為慕淺一直暈船嘔吐,面無血色,他們覺得陸與川是不忍心再見慕淺受苦,所以才臨時改變計劃?!?br/>
    “莫妍覺得再這么下去,肯定會出事,所以和張宏商量了一下,打算除掉慕淺。莫妍假裝奪了張宏的槍要殺慕淺,陸與川因此毫不猶豫地就殺了莫妍,隨后打傷了張宏的腿——”
    “后來,慕淺奪了陸與川的槍和他對峙,被你安排在陸與川身邊保護慕淺的陳波交代,他上前去吸引陸與川的注意力時,陸與川是奪了慕淺手中的槍朝他開槍的。我們后來勘察,現(xiàn)場有陸與川指紋的兩把槍,一把是空槍。也就是說,和慕淺持槍相對的時候,陸與川手中的那把槍是沒有子彈的……”
    霍靳西聽完,神情依舊,只是淡淡道:“還有嗎?”
    容恒頓了頓,才又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到一張照片,遞給了霍靳西。
    “在陸與川的手機里,我們找到了這張照片?!比莺阏f,“現(xiàn)在除了已經(jīng)死掉的陸與川,誰也不知道他當(dāng)時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從這張照片,也許可窺一二。”
    霍靳西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久久不動。
    ……
    樓上的臥室里,慕淺賴在被窩里,被霍祁然進門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來,看見陸沅,她不由得微微一頓,隨即就伸出手來握住了她,軟軟地開口:“你回來啦?”
    “嗯?!标戙湓诖策呑讼聛?,看著她,“你怎么這個時間還在睡?”
    慕淺這才坐起身來,撥了撥頭發(fā),道:“可能是最近缺乏鍛煉吧,肚子漸漸大了,人就疲倦,每天都睡不醒,巴不得能睡足二十四個小時呢。”
    霍祁然聽了,朝陸沅聳了聳肩,意思大概是——看,我沒說錯吧?
    陸沅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隨后才對慕淺道:“知道自己缺乏鍛煉還一直睡,這樣下去能好嗎?多出去走走不行嗎?”
    “不想走嘛。”慕淺說著說著便又要躺下,“除了睡覺,什么也不想干……”
    “你這樣霍靳西也由著你?”陸沅問。
    “他為什么不由著我?”慕淺說,“我肚子懷的可是他的孩子——是他讓我遭這份罪,他當(dāng)然得由著我了!”
    陸沅聞言,微微嘆息了一聲,隨后道:“起來吧,我陪你下去走走?!?br/>
    “不想去?!蹦綔\伏在枕頭上,“還想睡……”
    陸沅無奈地看著她,“那你還打算睡多久?”
    “天長地久?!蹦綔\閉上眼睛,回答道。
    陸沅聽了,一時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安靜地注視著她。
    好一會兒,在她以為慕淺可能已經(jīng)又睡著了的時候,慕淺忽然又緩緩睜開眼來,對上了她的視線。
    陸沅回過神來,忽然笑了笑,隨后道:“我才發(fā)現(xiàn),你睡著時候的側(cè)顏,很像媽——”
    一個“媽媽”還沒說完,陸沅像是突然意識到什么一般,驟然收聲。
    慕淺也微微怔了片刻,隨后才再一次坐起身來。
    安靜了片刻之后,慕淺對霍祁然道:“祁然,你先回自己房間去做功課?!?br/>
    霍祁然應(yīng)了一聲,乖乖抱著書包離開了。
    慕淺又靜坐片刻,才掀開被子下床,說了句“我去衛(wèi)生間”,便匆匆起身走了進去。
    陸沅聽著衛(wèi)生間里水聲嘩嘩,頓了片刻,也起身走到了衛(wèi)生間門口。
    她靠在衛(wèi)生間的墻邊許久,終于鼓足勇氣要開口時,衛(wèi)生間的門正好打開——
    “你怪我嗎?”
    “對不起。”
    兩個人同時怔住,對視許久,慕淺才終于緩緩開口道:“你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俊?br/>
    “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提起……”陸沅只回答了半句,便又漸漸失了聲,頓了片刻,才終于開口道,“淺淺,我沒有怪你,從來沒有……”
    慕淺忽然就轉(zhuǎn)開了臉。
    “你可以怪我?!彼f。
    陸沅又頓了許久,才低低開口道:“很早之前,你就告訴過我你要做什么,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事情發(fā)展到今天,我們都一早就已經(jīng)預(yù)見到……只是我們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方式……所以,能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