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累贅竟是我自己
自打進入晝道,醉無涯已然做好了警惕準(zhǔn)備,隨時做好了應(yīng)對任何危機的準(zhǔn)備。</br> 可這兩個貨倒好,竟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模樣。</br> 易楓也就罷了,年輕人沒什么見識,滿嘴胡咧就當(dāng)笑談。</br> 他的師弟可就離譜了!</br> 修行了千萬年,如今身在險境,居然和這年輕人說說笑笑起來。</br>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br> 當(dāng)年。</br> 他們師兄弟一行人年輕氣盛,不知深淺踏入這晝道,遇上上古兇魂,六人身隕道消!</br> 那是何其恐怖慘痛的回憶!</br> 直到此刻想起,醉無涯還心有余悸。</br> 哪怕修為大進,醉無涯絕對足以傲視一域,都不敢有絲毫馬虎,全程如履薄冰!</br> 他師弟倒好,還在不斷點頭應(yīng)聲說笑。</br> 一副“你說得都對”的架勢。</br> 那還有點前輩模樣么?</br> 就算看重這年輕人,態(tài)度是不是太過諂媚了?</br> 兩人一唱一和,幾乎就快把晝道說成了游覽勝地。</br> 簡直是夸父唱歌不看本,離了大譜!</br> 張嘴閉嘴謠傳二字,一副無知嬉笑模樣。</br> 這兩人毫無敬畏之心,也無前車之鑒的教訓(xùn),若是再這般胡鬧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醉無涯一臉陰沉,滿臉恨鐵不成鋼。</br> 他再也無心搭理兩個憨貨,暗暗緊繃心神,繼續(xù)警惕著!</br> “哼!”</br> 一聲冷哼,充滿了不悅。</br> 易楓倒是并沒在意。</br> 魏東海卻是嚇得不輕,小心打量。</br> 見到易楓并無異色,方才暗暗舒了一口氣。</br> 看著那淡然前行的輕松模樣,一雙星眸古井無波。世人敬畏的晝道又如何,在這位眼里,也無一絲分量。</br> 這種眼界和修為,實在令他望塵莫及!</br> 今日走來一片坦途,定是易楓前輩的修為震懾所致啊!</br> 心中明悟一切,魏東海更為震撼。</br> 越走越是敬佩,越走越有膽氣。</br> 曾經(jīng)的恐懼都已經(jīng)煙消云散,魏東海甚至敢于走在前列帶路,走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fēng)!</br> “易兄弟!這邊請!當(dāng)年我遺留的東西,就在前面!”</br> 滿面春風(fēng),一掃陰霾!</br> 看著老頭這般高興,易楓也欣然隨之前行。</br> “好!”</br> 兩人有說有笑,越走越快!</br> 他們是走得快要起飛了,醉無涯都驚得咬牙切齒了!</br> 這晝道處處兇險,殘魂無數(shù)!</br> 每一步,都得萬般小心才是,如此草率前行,必遭大禍啊!m.</br> 萬般情急,醉無涯也顧不得罵出聲。</br> 連忙緊握手中圣斧,備好各種圣器,咬牙大踏步跟上!</br> 走過一片巨石從道。</br> 醉無涯才拎著圣斧急切追上,看到眼前場景,他人卻懵了。</br> 記憶中兇險萬分的亂石從道,本該有無數(shù)強大殘魂肆虐,眼下竟就連點兒黑影都找不到,全無煞氣可言。</br> 他的師弟正蹲在地上拿著玉佩,流淚滿面!</br> “找到了……終于找到了,咱們這就回家,這就回家!”</br> 玉佩只是普通圣階,并不值當(dāng)如此。</br> 可那是師弟和小師妹的定情信物,也是他們青春的回憶。</br> 曾經(jīng),還是身為大師兄的醉無涯外出尋寶相贈,滿載曾經(jīng)的感動和美好,直到當(dāng)年踏入兇途,自此陰陽兩隔,漸漸成了魏東海的心病。</br> 長此下去,恐會成為心魔啊。</br> 此刻,目睹著多年夙愿實現(xiàn)。</br> 醉無涯也說不出的動容,手中的圣斧卻是不敢放下,帶著惆悵悄聲環(huán)視,只見巨石走道一片清明。</br> 真他娘的,像個郊游圣地啊……</br> 不對勁。</br> 很不對勁!</br> 萬般古怪涌上心頭,醉無涯越想越是離奇,整個人愣在了原地!</br> 雙手握著斧頭,一臉呆滯。</br> 那架勢,就像個失業(yè)老頭一般,腦子突然之間原地死機了。</br> 看著一身裝備五彩斑斕,跟闖關(guān)一樣的緊張。</br> 知道的心說是圣人富裕,隨手都帶著各種寶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老頭在炫富呢。</br> 一把年紀(jì)了,也太精神緊張辣。</br> 易楓無奈地?fù)u了搖頭。</br> “我說這里沒危險吧,就是郊游一下,你看你,整得這么緊張干什么。”</br> 郊游……?</br> 再次聽到這話,醉無涯都驚得眼睛瞪圓,卻是無法辯駁。</br> 就算死活不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啊。</br> 他們這一路走入回古走廊,何止順風(fēng)順?biāo)喼本褪切呛C髅模街幹挥行强彰谰啊?lt;/br> 這要不是郊游,是什么?</br> 感受著年輕人的目光,醉無涯老臉憋紅,硬是沒法反駁。</br> 魏東海就自然了許多,如常出聲附和,一臉的恭順笑意!</br> “啊對對對!”</br> “師兄,你就聽易老弟的話,放松點,放松點!”</br> 醉無涯舔了舔嘴唇。</br> 雖然眼下并無危險,但握住斧子的手掌卻半點不曾松。</br>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曾經(jīng)在這里吃過的虧,他可是歷歷在目。但心中也在時時刻刻疑惑,這回古走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易楓笑了笑。</br> 這家伙還真是嚴(yán)謹(jǐn),盡特么和空氣斗智斗勇。</br> 不過也沒有管他,而是輕車熟路地朝著出口走去。</br> 這一次繞得是遠(yuǎn)了點,但回古走廊他早就溜達(dá)過四五遍,全程都記憶猶新,就跟串親戚差差不多。</br> 那無比熟悉的帶路前行,全程從未停頓,不疾不徐悠哉自在。</br> 兩人跟在身后。</br> 一個更為敬佩,一個愈發(fā)驚疑!</br> 直到易楓走過了一出拐角,那插在石頭里的劍還是橫在半路,要死不活擋在路上,就跟著路霸攪屎棍似的!</br> 先前他隨著傅南天來的時候一心尋死,就沒空理會。</br> 這次出來,又被這劍橫在眼前。</br> 好心情被膈應(yīng),易楓不由得皺眉注目。</br> 這一舉動,立馬引來了兩師兄弟的關(guān)注。</br> 順著目光看去。</br> 只見兩把古劍插入巨大的石墻,滿是星空落塵,就算周遭道力亂流涌動,也難近兩劍柄分毫,仿佛都被可怕的劍意阻隔開來。</br> 僅僅是看著露出的劍柄,魏東海和醉無涯都滿眼忌憚!</br> 這古怪巨石極為堅硬,也不知是何材質(zhì),以他們的修為,當(dāng)年連劃痕都留不下,如今恐怕也只能勉強以圣斧下淺痕。</br> 這兩把劍,竟然幾乎沒入巨石!</br> 如此場景就算旁觀,也不是第一次望見,兩人還是感到了莫大的沖擊。無論神劍的鋒利,還是曾經(jīng)兩位劍主的恐怖修為,都讓他們滿眼敬畏!</br> 震撼注目幾息,仿佛置身上古血戰(zhàn)。</br> 一股恐怖的劍意自荒古傳來,遠(yuǎn)觀已是心弦緊繃!</br> 魏東海連忙上前,做禮講述所知所聞!</br> “易兄弟,這兩把劍我略有耳聞。”</br> “據(jù)傳,這對古劍很早就流落在回古走廊,算起來恐怕有十萬年了,當(dāng)時更是聲名盛極一時,無數(shù)高手前來奪寶取劍。”</br> “可惜的是,所有人都拔不出這兩把劍無功而返,久而久之,就少有人提起了……”</br> 醉無涯凝重點頭,眼有幾分敬畏。</br> 這話不假。</br> 雖然他師弟省去了些許無關(guān)之詞,但這劍確實存在上十萬年,似乎是十萬年前那場星空戰(zhàn)爭殘留的物品,當(dāng)年一度讓無數(shù)人望而不得,是極為了得的寶物。</br> 除了些許有年歲閱歷的存在,尋常圣人只能聽聞傳說,根本無緣目睹。</br> 易楓聽得點頭,面帶恍然。</br> 沒想到,這兩把攔路攪屎棍還有這來頭,這倒是引起了易楓的好奇心。</br> 真這么牛?</br> 忍不住的伸出手掌,握在了滿是灰塵的劍柄上。</br> 這一握,似乎不僅握在了劍柄之上,也握住了兩個老頭的心神。</br> 兩人的眼球瞪大,心神緊繃了起來!</br> 魏東海目露期待,緊張又有幾分忐忑,仿佛就要見證易楓前輩的風(fēng)采,卻又無法肯定,神色復(fù)雜又掙扎。</br> 醉無涯微微皺眉,只是有些無奈,多少大能望而不得的古寶,年輕人單手就想一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br> 就在兩人各自悄望的時候,只聽一聲響動。</br> “唰!”</br> 古劍竟被瞬間拔出!</br> 全程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猝不及防!</br> 他們才剛看見,易楓雙手握住劍柄,還沒細(xì)看呢,明晃晃的古劍就被拔了出來,就好像拔草一樣!</br> “嗡……”</br> 也不知是劍鳴還是什么,醉無涯只覺得腦子懵響一片空白,宛如石雕一般怔在了原地!</br> 魏東海滿目驚喜,震撼溢出面容!</br> 他知道易楓前輩修為了得,猜想應(yīng)該能拔出來。</br> 只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容易!</br> 前輩的修為,實在恐怖得難以想象!</br> 令無數(shù)人望而興嘆的古劍,在這位手里也不過玩物!</br> “恭喜易兄弟!”</br> “易兄弟出手,果然馬到功成!”魏東海連忙出聲道賀。</br> 易楓還一臉納悶,望著手里的兩把劍滿頭問號。</br> 這就拔出來了,好像也沒多流弊啊……</br> 別說有什么挑戰(zhàn)了,易楓連一點成就感都沒,就好像被人坑了一樣,只是撿了兩個垃圾。</br> 奈何魏老頭夸獎,他也就配合氣氛應(yīng)了聲。</br> “小事一樁。”</br> 兩人有說有笑,一副老友模樣。</br> 看到這里。</br> 可是旁邊的醉無涯卻久久無法平靜。</br> 他可不像魏東海一樣,老早就對易楓的修為有所了解。他可是全然沒有心理準(zhǔn)備的,心中一直還以為眼前的易楓只是一個天賦不錯的小后輩。</br> 隨著這劍一拔出來,直接扯動了他的神經(jīng),讓他頭皮發(fā)麻。</br> 同時他也瞬間醒悟了過來。</br> 原來這年輕人并非是累贅,而是他們此行的最大倚仗,修為遠(yuǎn)在他們師兄弟之上,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啊!</br> 難怪之前師弟百般恭順,樂得跟個二傻子一樣。</br>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br> 現(xiàn)在回想過來。</br> 這一路上,他動不動就嚴(yán)正叮囑,甚至無知地端著一副前輩架子,從未將這位高人放在眼下,對方卻是平和淡然,沒有絲毫介意。</br> 恐怕在這位高人和師弟眼里,他就是個二傻子啊。</br> 后知后覺,醉無涯滿目羞愧!</br> 原來……</br> 累贅竟是我自己!</br> 明白了一切,醉無涯眼底羞怒噴涌。</br> 急切傳音,將這份羞憤都甩鍋到了師弟頭上!</br> “mmp!”</br> “你這狗賊,一早就知道這位的修為了,是不是?”</br> “如此大事,你竟然不早早知會我,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師兄嗎!”</br> “害的我跟個跳梁小丑一般,拿這么多圣器在那里跟空氣斗智斗勇,嗶嗶不斷,你特娘的……”</br> 可無論他怎么訓(xùn)斥,甚至搬出了師兄的名號。</br> 魏東海都無動于衷,一臉恭順陪著易楓說笑,一副有恃無恐模樣!</br> 那得意的笑,就好像狗腿子似的!</br> 真乃圣人之恥!</br> 醉無涯看得眼里火氣更濃。</br> 可惡!</br> 當(dāng)我不會舔是吧。</br> 我響當(dāng)當(dāng)醉無涯,拿得起放得下。</br> 下一刻,他就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嘿嘿笑道:“嘿,易兄弟,真是身手不凡氣度超然,居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拔出這劍,在下對易兄弟的崇敬之情,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易兄弟之氣概,如當(dāng)空烈日光照天地,漫天星海也難比擬……”</br> 一口氣極為流利,連個磕絆都沒有。</br> 遇上說相聲的,都能分庭抗禮!</br> 說完,醉無涯還異常傲嬌的朝魏東海拋去一個我也會的眼神。</br> 這熱情奉承太過突然,和之前的嚴(yán)正冷酷判若兩人,莫說易楓看得懵逼,就連他的師弟魏東海,也已經(jīng)瞠目結(jié)舌。</br> 這,這還是那個外冷內(nèi)熱的師兄么?</br> 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師兄如此熱情啊!</br> 易楓卻是淡淡一笑。</br> 世人皆知,修仙者以強為尊。</br> 他剛才拔出了這兩把劍,一定鎮(zhèn)住了這老頭,不出預(yù)料,他的修為肯定比這倆老頭強那么一點。</br> 所以,才被突然客氣對待。</br> 至于這格外的熱情……</br> 醉無涯一臉激動的眼神,不斷看向兩把劍,易楓也看得真切。</br> 雖然這兩把劍沒什么特別的,他感到大失所望。</br> 但這倆老頭好像都挺在意的,他倒是不介意送出,反正都是一般貨色。</br> 自己喝過人家的酒,又因他而吃到了不可多得的龍須,交個朋友也無妨!</br> 略一沉吟,易楓也就大度出聲。</br> “這兩把劍,你們要是看得上,就拿著用吧。”</br> 這話一開口。</br> 魏東海和醉無涯如遭雷擊,滿目誠惶誠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