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投羅網(wǎng)
密室中燈光幽暗,靜謐無聲。</br> 三長老一眼就看到了,密室中只有楚青云一人,正躺在地面上沉睡。</br> 他依然穿著那件破爛不堪,滿是血漬的長袍,身邊還有兩灘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br> 凌亂的長發(fā)遮住了他的臉頰,看不到他的表情。</br> 但他的氣息微弱,顯然是傷勢極重,危在旦夕了。</br> 看到這一幕,三長老暗自松了口氣,眼中也露出殘忍的獰笑。</br> 來之前他還有些擔(dān)心,怕楚千山突然外出求藥,可能是什么陰謀。</br> 現(xiàn)在看來,是他多慮了。</br> “小畜生,你的死期到了!</br> 讓你在昏迷中毫無知覺的死去,實(shí)在是便宜你了!”</br> 三長老低聲呢喃一句,眼中閃過一抹兇戾的寒光,立刻揮拳砸向楚青云的腦袋。</br> 這火光閃爍的一拳,足以將磨盤大石轟成齏粉。</br> 下一刻,楚青云的腦袋就要被轟碎。</br> 但三長老怎么也沒想到,‘昏迷不醒’的楚青云突然睜開了雙眼。</br> 他的手腳在地面一拍,便翻滾到七步之外,并順勢站了起來。</br> “嘭!”</br> 三長老的拳芒落空了,狠狠砸在地面上,爆出一聲悶響,將地面震得連連顫|抖。</br> 他頓時(shí)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楚青云,失聲喝問道:“小畜生!你的傷勢和實(shí)力都恢復(fù)了?”</br> 即便楚青云不回答,他也能清晰地感應(yīng)到,楚青云體內(nèi)有雄渾的靈力在奔涌。</br> 再看楚青云的氣息和眼神,哪有半點(diǎn)身受重傷的樣子?</br> “閣下是誰?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暗殺我?”</br> 楚青云擺出戒備的姿勢,假裝疑惑地質(zhì)問三長老。</br> 三長老的眼神閃爍,很快就壓下內(nèi)心的驚疑,打定了主意。</br> “小畜生,少跟我裝蒜,我為何殺你,你心知肚明!”</br> 楚青云怔了一下,隨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驚呼道:“你是大長老派來殺我的,只因他想讓楚長風(fēng)繼任少主。</br> 而我對楚長風(fēng)的威脅最大,你們便要除掉我?</br> 太陰險(xiǎn),太歹毒了!”</br> 三長老隱約覺得,楚青云的語氣有些古怪,像是在故意說給誰聽。</br> 但密室中只有他和楚青云兩人,他便無所顧忌地冷笑道:“小畜生,你現(xiàn)在才明白,不嫌晚了嗎?</br> 上次潛入廢園殺你的幾個(gè)刺客失手了,今夜我絕不會失敗。</br> 就算你恢復(fù)了實(shí)力,我殺你也如同殺雞!”</br> 說罷,三長老又催動靈力,揮舞雙拳攻向楚青云。</br> 楚青云一邊施展身法躲避,一邊揮拳格擋,還滿腔憤怒的喝問道:“你竟敢在楚府殺人,真是好大的狗膽!</br> 楚家的家規(guī)和家主的威信,你是完全不放在眼里?”</br> 三長老不斷加快攻勢,輕蔑地冷笑道:“只要我不留下痕跡,誰能查到我頭上?</br> 家規(guī)就是個(gè)屁,老子想殺你,你就必死無疑!</br> 待長風(fēng)繼任少主之位,以后他就是家主,老子就是太上長……”</br> 說到這里時(shí),三長老突然警覺,意識到不對勁了。</br> “小畜生,你在套老子的話?去死吧!”</br> 暴怒的三長老再次撲向楚青云,揮拳打出一連串的拳影。</br> 楚青云一邊閃避,一邊施展移花接木的絕技,與三長老周旋。</br> 兩人在密室中閃轉(zhuǎn)騰挪,身影來回閃爍,打的有來有回。</br> 拳掌碰撞的“嘭嘭”悶響,猶如陣陣鼓聲,在密室中回蕩不休。</br> 狂暴的勁氣,將密室里的桌椅震得粉碎。</br> 短短十息時(shí)間,兩人便交手二十招。</br> 楚青云被逼退到墻角,面色蒼白的喘息著,額頭也沁出了汗珠。</br> 雖然他還沒受傷,但靈力和氣血翻涌,氣息也紊亂了。</br> 連續(xù)抵擋三長老全力進(jìn)攻二十招,幾乎是他目前的極限了。</br> 再打下去,他肯定會受傷。</br> “當(dāng)初我達(dá)到靈海境一重,哪怕傾盡全力,也只能匹敵普通的靈海境二、三重。</br> 如今我修煉了吞天訣,還是靈海境一重,卻能跟靈海境七重的高手對拼二十招!</br> 吞天訣的威力果然恐怖!”</br>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楚青云對自己的真實(shí)戰(zhàn)力,有了更清晰的認(rèn)知。</br> 三長老也滿腔驚詫,一副見鬼了的表情。</br> 他實(shí)在無法接受,對方比自己低六重境界,卻能抵擋二十招不敗。</br> “不得不承認(rèn),你果然不愧是武道天才。</br> 可正是如此,你必須得死!!”</br> 三長老殺氣騰騰地低喝一聲,再次催動雄渾的靈力,揮掌殺向楚青云。</br> 但就在這時(shí),密室的石門打開了。</br> 一道威嚴(yán)的怒喝聲響起。</br> “住手!”</br> 聽到熟悉的聲音,三長老身軀一僵,眼神變得極其復(fù)雜。</br> “家主怎么來了?”</br> 就在他滿腔疑惑之際,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飛進(jìn)密室,一掌拍中他的后背,將他打趴在地。</br> “噗通……”</br> 三長老狠狠撞在地面上,面孔扭曲,口鼻噴血。</br> 他下意識地掙扎起身,卻被一只大腳踩住后背。</br> 恐怖的巨力傳來,他像是被一座大山鎮(zhèn)壓了,再也無法動彈。</br> 緊接著,一只大手閃電般扯下了他的蒙面巾。</br> 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冷冽的怒意和殺氣,在他的耳旁響起。</br> “三長老,果然是你!”</br> 三長老不用回頭也知道,此人正是楚千山!</br> 隨著‘嘭’的一聲悶響,密室石門關(guān)上了。</br> 楚文淵背著雙手走進(jìn)密室,先瞥了楚青云一眼。</br> 見楚青云大汗淋漓,卻沒有受傷,他眼底閃過一抹震驚。</br> 隨后,他望向趴在地上的三長老,面無表情地道:“二長老說你會出手暗殺楚青云,本座原本不相信。</br> 沒想到,你真的無視家規(guī),做出這等歹毒之事。”</br> 楚文淵的語氣中,透露著濃濃的失望,還有一絲憤怒和無奈。</br> 不久之前,楚千山秘密找到他,信誓旦旦地說,大長老和三長老會暗殺楚青云。</br> 他猜到大長老和三長老有這個(gè)動機(jī),卻不相信兩人會如此大膽,敢在楚府暗殺族人。</br> 這不僅是違背家規(guī),更是藐視家主威嚴(yán),必須嚴(yán)懲。</br> 別說被暗殺的人是楚青云,哪怕只是一個(gè)普通的楚家弟子,他也必須處理。</br> 畢竟,他身為家主,必須秉公處事才能服眾。</br> 若不能維持家主的威嚴(yán),維護(hù)家規(guī)的震懾力,楚家早就亂套了。</br> 在楚千山的強(qiáng)烈要求下,他跟著楚千山來到了密室。</br> 時(shí)間不早不晚,剛好抓了個(gè)現(xiàn)行。</br> 此時(shí)的三長老,壓下滿腔驚疑,頭腦清醒了許多。</br> 他已經(jīng)猜到了真相,便滿腔羞憤地質(zhì)問道:“楚千山!楚青云重傷未愈是假的,你外出求藥也是假的!</br> 這是你們爺孫二人的陰謀,故意引我上當(dāng),是不是?”</br> 楚千山踩著他的后背,腳下加重幾分力道,語氣森然地冷笑道:“是又如何?</br> 你殘害族人,暗殺老夫的孫兒,被老夫和家主當(dāng)場抓獲,還有什么可狡辯的?”</br> “你這個(gè)卑鄙的老匹夫!”三長老羞憤欲絕,語氣怨毒地咒罵著。</br> 楚千山不再跟他廢話,當(dāng)即出手封印他的靈力,讓他無法動彈,猶如一座木雕。</br> 封印了三長老,楚千山又望向楚青云,關(guān)切地問道:“青云,你沒事吧?”</br> 楚青云笑著搖了搖頭,“爺爺,我沒事,別擔(dān)心。</br> 只不過,來的人竟是三長老,可惜了……”</br> 楚千山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無妨,此事也在我們的預(yù)料之中。”</br> 楚文淵知道大長老、三長老和楚千山的恩怨,自然也明白爺孫倆在說什么。</br> 他假裝什么都沒聽見,伸手拎起三長老,面色陰沉地道:“好了,不要浪費(fèi)時(shí)間。</br> 通知所有長老和執(zhí)事,立刻前往大殿議事。</br> 楚青云,你也來。”</br> 說罷,楚文淵拎著三長老離開密室,攜著一身怒意和寒氣,趕往議事大殿。</br> 楚千山當(dāng)先離開,去通知各位長老和執(zhí)事。</br> 楚青云不緊不慢地趕往議事大殿,經(jīng)過大長老居住的宅院時(shí),還駐足看了一眼書房。</br> 隱隱聽到書房里傳來憤怒的咒罵,和瓷器碎裂的脆響聲,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br> 百息時(shí)間后,楚青云趕到議事大殿。</br> 夜幕深沉,但大殿中燈火通明。</br> 楚文淵高居首位,面色陰沉如水,雙眸中寒光閃爍。</br> 五位長老、十幾位執(zhí)事都到場了,分成兩排站在大殿中。</br> 只有黑衣蒙面、被封印靈力的三長老,像木樁一樣杵在大殿中間,眼神猙獰地低著頭。</br> 夜風(fēng)呼嘯,大殿中氣氛壓抑。</br> 眾人沒有交頭接耳,卻都猜到了事情起因,所以神色各異。</br> 有人面色漠然,有人憤怒到抓狂,也有人幸災(zāi)樂禍。</br> 但所有人都知道,三長老要倒霉了!</br> “楚葉,你可知罪?”</br> 良久的沉默之后,楚文淵開口打破了寧靜,寒聲問道。</br> 三長老依舊垂首向地,充耳不聞。</br> 他既不辯解,也不求情,不知在想些什么。</br> 楚千山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說話。</br> 誰也沒想到,大長老搶先一步,掠至三長老的身旁,一腳踢在他的腿彎上。</br> “跪下認(rèn)錯(cuò)!”</br> “噗通……”</br> 沒有行動能力的三長老,被迫雙膝跪地。</br> 大長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指著三長老的鼻子罵道:“蠢貨,你實(shí)在愚蠢透頂!</br> 你可是楚家的長老,怎能知法犯法,違背家規(guī)?</br> 你如此糊涂,讓為兄的顏面何存,家主的威嚴(yán)何在啊!”</br> 三長老瞪大了眼睛,一臉迷茫地望向大長老,“大哥,你……”</br> “你什么你?”大長老目光兇悍地瞪了他一眼,怒罵道:“還不趕緊給二長老和楚青云道歉?</br> 你只是一時(shí)糊涂,才會犯下如此大錯(cuò)。</br> 只要你誠心悔改,家主定會念在你勞苦功高的份上,對你網(wǎng)開一面……”</br> 大長老喋喋不休地訴說著,似乎在苦口婆心地勸說三長老,希望他迷途知返。</br> 但楚千山和楚青云冷眼旁觀,嘴角噙著輕蔑的冷笑。</br> 其他長老和執(zhí)事也明白怎么回事,都保持沉默,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