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掌控夢境的圣女
江月泠的信,是四天前發(fā)出來的。</br> 由秋水宗門下的探子,騎著快馬送到王都來。</br> 而楚青云的回信,交給了一名羽林衛(wèi),由對方騎著靈鶴去送信。</br> 想必明天傍晚便可送達秋水宗,最遲明晚,江月泠便能看到了。</br> 處理完這件事,楚青云的心情輕松愉悅許多。</br> 這時,鹿瑤進入書房,輕聲喚道:“公子,長公主殿下回來了,有事與您商議。”</br> 猶豫了一下,她又補充了一句。</br> “長公主殿下的氣色不佳,心情也很煩悶,已經氣血郁結了。</br> 您看要不要我出手,幫她調理一下身子?”</br> 楚青云一聽,自然能猜到,這幾天乾若蘭操持皇宮里的大小事務,又擔憂皇帝的狀況,肯定心力憔悴了。</br> “好,幫她調理身子的事,晚點再說。”</br> 反正師姐是神通境的強者,早已不會像普通人那樣生病。</br> 問題的關鍵,恐怕還是在皇帝身上。</br> 只要解決了師姐的心病,一切都不是問題了。</br> 片刻后,楚青云帶著鹿瑤進入客廳,見到了乾若蘭。</br> 乾若蘭正坐在桌邊,手里捧著幾本古籍,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br> 放在桌邊的茶水,她是一口也沒喝過。</br> “師姐,你這幾天都沒休息好,臉色不佳啊。”</br> 楚青云跟乾若蘭打了聲招呼,便在她身旁落座,關切地問道。</br> 乾若蘭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苦笑。</br> “大局初定,諸事未平,我哪有時間和心情休息?</br> 朝堂之事,自有寧太師和一干大臣們解決,他們也是晝夜不寐,勞心勞力……</br> 相比之下,我只需過問宮內的事,已經輕松多了。”</br> 楚青云點點頭,又問道:“陛下的情況如何?”</br> 乾若蘭蹙起了眉頭,憂慮之色更重。</br> “經御醫(yī)們調養(yǎng)幾日,身子骨和元氣恢復了許多。</br> 雖然還是有些虛弱,但已沒有大礙。</br> 醒后見葬圣棺消失了,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還把鄭總管揍了一頓。</br> 不過三天下來,火氣已經消了,也不再追究葬圣棺了。</br> 但他還是每日翻找道經,還讓我為他尋找方士,搜羅煉制長生丹藥的東西……</br> 唉!如今他滿腦子都是長生不老,得道升仙。</br> 其余諸事一概不聞不問,說話也經常顛三倒四,讓人摸不著頭腦。”</br> 顯然,乾若蘭不僅身心俱疲,還被皇帝的瘋癲行徑,折磨的頭痛不已。</br> 楚青云的目光,落在乾若蘭手里的古籍上。</br> “師姐,那是什么書?”</br> “搜魂經略,論魂雜談,靈魂出竅要論……”</br> “???”</br> 楚青云皺起眉頭,壓低聲音問道:“師姐是懷疑,皇帝的神經不正常,腦子壞掉了?”</br> 乾若蘭哭笑不得,給了他一個大白眼。</br> “怎能說得如此直白?我是擔心皇兄的精神狀態(tài),怕他迷失心智。</br> 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們多番會診,也查不出具體的病因來。</br> 直說陛下沉迷長生之道,有著魔的跡象,他們也束手無策。</br> 除非……”</br> “除非什么?”楚青云一臉疑惑。</br> 乾若蘭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除非能用皇兄更感興趣的事來刺激他,轉移他的愛好和興趣。</br> 比如為他選妃,或是用三十六天女陣,對他進行刺激……”</br> “什么三十六天女陣?”楚青云眨著純潔的大眼睛,一臉懵懂和好奇。</br> “哎呀……就是讓他和三十六個不穿衣服的美人共處一室,榨干他的精力。”</br> 乾若蘭瞪了楚青云一眼,沒好氣地答道。</br> “還能這么玩?這……這能治病?”</br> 楚青云表示漲見識了。</br> 乾若蘭嘆了口氣,“若皇兄還有好|色之心,此舉或許能行。</br> 可他如今一門心思都在長生之術上,完全不近女色……”</br> 也對,皇帝都幾年沒見過皇后了。</br> 后宮只有寥寥幾個妃子,也獨守空房多年,跟打入冷宮沒什么區(qū)別。</br> 楚青云想了一下,眼前一亮。</br> “要不找三師兄,拿一些‘我是一條柴’或者‘干柴烈火粉’之類的東西。</br> 給陛下服用后,再把他關進三十六天女陣中?”</br> “呸……”乾若蘭輕啐一口,抬手給了楚青云一個爆栗。</br> “我就說讓你少跟三師兄廝混,怎么凈學一些歪門邪道?”</br> “咳咳……這不是你說的三十六天女陣嘛。”楚青云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br> 乾若蘭嘆息一聲,又正色說道:“我觀察皇兄這幾日,發(fā)現他經常念叨著‘仙子’‘等我’之類的話。</br> 所以我猜想,他多半是心中有執(zhí)念,才會變成這幅模樣。</br> 甚至,我懷疑他矢志追求長生之術,也與此有關。”</br> 楚青云頓時眼前一亮,“有道理!只要找到病因,那就好辦了。”</br> “可我多次追問,那仙子是何人,又是怎么回事,皇兄卻始終不答。</br> 他只說仙子是天仙下凡,垂青于他。</br> 可他是肉身凡胎,百年之后定要化作枯骨,根本配不上仙子……”</br> “難怪他癡迷于長生不老,這是想成仙啊!”</br> 楚青云恍然大悟。</br> 他咂了咂嘴,若有所思地道:“若能找到那位仙子,或許能解陛下的相思之苦。</br> 若能讓那位仙子,開導勸解陛下一番,沒準他就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了。”</br> 乾若蘭點頭表示贊同。</br> “我也是這么想的,可皇兄始終不肯透露,那仙子究竟是何來歷,我們上哪去找?</br> 萬一那仙子是他臆想出來的,或者是他夢見的,我們又該如何是好?”</br> 楚青云也犯了難,皺眉說道:“原本我還想著,若陛下肯透露點線索,或許我們能找人冒充仙子。</br> 可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即便找來再美的人冒充仙子,不符合他心中的形象也不行。”</br>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沉默,一籌莫展。</br>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侍立在一旁的鹿瑤,突然鼓起勇氣說道。</br> “若是咱們能看到陛下的夢境,不就能知道仙子長什么模樣了嗎?”</br> 楚青云苦笑著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誰有那個能耐,能看到陛下的夢境?”</br> 乾若蘭眼前一亮,露出了希冀之色。</br> “師尊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不如咱們請師尊出手?”</br> 鹿瑤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語氣自信地道:“公子,公主殿下,我們何必舍近求遠,去請院主大人呢?</br> 我們靈鹿一族的圣女,除了療傷和輔助修行之外,還有一項天賦神通,就是掌控夢境啊。”</br> “竟然還有如此玄妙的神通?”</br> 乾若蘭頓時大喜過望,露出滿臉期待之色。</br>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有些泄氣了。</br> “可你們靈鹿族已經被滅族了,上哪去找圣女?”</br> 鹿瑤露出了靦腆的笑容,指了指自己。</br> “殿下,我就是靈鹿族的圣女呀。”</br> “你不是靈鹿族的公主嗎?”楚青云疑惑地問道。</br> 鹿瑤耐心解釋道:“在我們靈鹿族,出生就能與神樹溝通,獲得掌控夢境的能力,便可封為圣女。</br> 我就是這一代的圣女,只是身為公主,不好兼任圣女一職,這才沒有舉行儀式。</br> 但掌控夢境的能力,我卻是有的。”</br> 這一次,楚青云和乾若蘭都面露喜色,不再遲疑。</br> “太好了!鹿瑤,咱們能否喚醒陛下,就看你的了。”</br> “鹿瑤,若你能喚醒皇兄,讓他醒悟過來,不管你提什么條件,本宮都會答應你。”</br> 鹿瑤點點頭道:“你們放心,我會盡力一試的。</br> 至于條件什么的,若我能治好陛下再談。</br> 若是治不好,就另當別論了。”</br> “行。”乾若蘭立刻拍板,拉著鹿瑤就往外走去。</br>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救治皇兄。”</br> 三人急匆匆地離開心蘭殿,不一會兒就趕到了養(yǎng)神殿。</br> 待三人進入皇帝的寢殿時,鄭總管守在大殿角落里,連忙對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br> 眾人抬頭望去,便看到身著便服的皇帝,正盤膝坐在窗臺上,沐浴著金燦燦的夕陽,一副入定打坐的姿態(tài)。</br> 皇帝的身旁,還擺了三個青銅香爐,正燃著裊裊檀香。</br> 乾若蘭早已司空見慣,并沒什么反應。</br> 倒是楚青云好奇,忍不住傳音問了鄭總管一句。</br> “陛下這是在干什么?”</br> 鄭總管無奈地答道:“陛下說他已經辟谷,不食人間煙火。</br> 他要像上古煉氣士一樣,餐風飲露、餐霞食氣,方可心神澄凈、肉身玉化,成仙有望。</br> 每日清晨、傍晚和午夜,陛下都要吸收朝霞、暮光和星月精華……”</br> 這不扯淡嗎?</br> 純純是腦子壞掉了,想成仙想瘋了。</br> 楚青云撇了撇嘴,小聲嘀咕著:“還好咱們已經想到了解救之法。</br> 要是朝堂局勢穩(wěn)定下來,三公九卿們看到陛下這幅模樣,只怕要心如死灰了。”</br> 還有句話他沒說出來,畢竟不合時宜。</br> 若是有些朝臣對皇帝太失望,只怕要后悔扳倒秦王。</br> 與其看皇帝整天修仙,還不如讓秦王上位,大展宏圖呢。</br> 當然,這些話也只能想想。</br> 以秦王那自私殘暴的性子,只要是登上帝位,肯定是引狼入室,被妖族禍亂。</br> 他若再窮兵黷武,乾國很快就會戰(zhàn)火四起,民不聊生。</br> 有很大的概率,乾國在他手上不出十年,就要被徹底玩爛了。</br> 院主和院長都救不回來的那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