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忠心老奴
乾若蘭自然不會失去理智,也不可能跟羽林衛(wèi)吵鬧。</br> 她壓下心中的憤懣,帶著楚青云和鹿瑤離開養(yǎng)神殿,朝著后宮走去。</br> 見此情景,楚青云連忙提醒道:“師姐,你和鹿瑤去后宮沒什么,我跟著一起去,不方便吧?”</br> 乾若蘭語氣平靜地道:“若是以前,宮闈規(guī)矩嚴苛,確實不宜這么做。</br> 可現(xiàn)在皇宮已經(jīng)這樣了,也就無所謂了。</br> 我們?nèi)セ屎竽锬锏镍P儀宮,在那里暫住一晚,順便向她打聽一下情況。</br> 在我離開皇宮之前,與皇后娘娘最是親切。</br> 她見到我回來,肯定會很高興的。”</br> 既然乾若蘭打定了主意,楚青云也不再多說什么。</br> 三人穿過重重宮苑,進入后宮,抵達鳳儀宮外。</br> 沿途遇到一些宮女,都是墊著腳尖、低著頭快步疾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br> 楚青云以為后宮規(guī)矩森嚴,宮女們一向如此。</br> 但乾若蘭見此情景,卻是蹙起了眉頭,眼底藏著一抹疑惑。</br> “奇怪!嫂子最是端莊優(yōu)雅,母儀天下,也十分和藹親切。</br> 以前這鳳儀宮的宮女們,都是開開心心的……如今怎會變成這樣?”</br> 懷著滿腔疑惑,乾若蘭走向鳳儀宮的大門。</br> 把守大門的羽林衛(wèi)再次攔下她,她又拿出身份令牌表明來意。</br> 豈料,羽林衛(wèi)確認她的身份后,恭恭敬敬地行禮參拜,卻還是不肯讓她進去。</br> 乾若蘭按捺不住怒意,語氣冰冷地喝問道:“本宮想見皇帝哥哥,你們這些混賬東西阻攔也就罷了。</br> 如今本宮要見皇后娘娘,你們也敢阻攔?</br> 我倒是想聽聽,你們還能找出什么理由?</br> 難不成,皇后娘娘也忙于政務(wù),不肯見客嗎?”</br> 羽林衛(wèi)被罵得不敢吭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釋。</br> 就在這時,宮門打開了。</br> 一名穿著藍衣、戴著高帽的老太監(jiān),手捧著一柄玉如意,從宮門里走了出來。</br> 老太監(jiān)皮膚白膩,面容陰鷙,有著一雙犀利到讓人不敢直視的雙眼。</br> 他不僅是道宮境的強者,渾身還散發(fā)著陰沉的氣息,無形的威壓令人心生畏懼。</br> 不過,乾若蘭看到這個老太監(jiān),卻是眼前一亮,連忙開口喊道:“老鄭,快過來!”</br> 整個皇宮中,這幾十年來,喊他老鄭的人并不多。</br> 絕大多數(shù)人,都是喊他鄭總管。</br> 突然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鄭總管愣了一下。</br> 他凝眸望向乾若蘭,頓時身軀一震,眼中露出濃濃的喜色,還有一抹慈祥之意。</br> “長公主殿下?我的小祖宗唉,您怎么回來了?”</br> 一邊說著,鄭總管快步走到乾若蘭面前,躬身彎腰行禮。</br> 終于見到了故人和舊臣,乾若蘭心中的陰霾消散許多,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br> “算你這個老家伙還有良心,本宮十年沒回來,你還記得本宮。”</br> 鄭總管露出一抹苦笑,點頭哈腰地說道:“殿下,您這不是折煞老奴嗎?</br> 老奴生是天家的奴,死是天家的仆,縱然下了地府,還是要服侍天家的,怎敢忘本啊!”</br> 見鄭總管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的謙卑,乾若蘭也被喚起許多回憶。</br> 她稍感安慰的同時,壓低聲音問道:“老鄭,本宮剛回皇宮,以前的寢宮沒了,去見陛下也沒見到,這便來求見皇后娘娘……”</br> 不等乾若蘭說完,鄭總管便微微搖頭,對她使了個眼色,并傳音說道:“殿下,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您且隨老奴來。”</br> 說完,鄭總管又恢復(fù)冷酷的表情,眼神陰鷙地瞥了眾多羽林衛(wèi)一眼。</br> 那些羽林衛(wèi)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不關(guān)我事,我什么都沒看見的模樣。</br> 于是,鄭總管領(lǐng)著乾若蘭三人離開鳳儀宮,進入不遠處的一座小院。</br> 無名小院不算大,但有兩名小太監(jiān)打掃和服侍,還算干凈優(yōu)雅。</br> 乾若蘭蹙眉問道:“老鄭,這是你的住處?”</br> 鄭總管點點頭,微笑著道:“還請殿下不要嫌棄,屈尊片刻。”</br> 乾若蘭壓低聲音問道:“你是皇宮大總管,皇帝哥哥最信任的心腹,怎么會住到這種小院來?</br> 我記得你以前的住處,也是一處宮殿啊!”</br> 鄭總管領(lǐng)著三人走進客廳,一邊親自給三人端茶倒水,一邊解釋著。</br> “殿下有所不知,老奴服侍陛下不利,已經(jīng)在五年前被撤了大總管一職。</br> 如今老奴只是后宮的副總管,無法服侍陛下,只能守在皇后娘娘的身邊了。”</br> “怎么會這樣?”乾若蘭有些難以置信,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br> “老鄭,你曾經(jīng)服侍父皇三十年,又是陪著皇兄一起長大的。</br> 整個皇宮內(nèi),再也沒人比你更忠誠……你怎么可能服侍皇兄不利?”</br> 老鄭不僅心思機敏、做事滴水不漏,而且忠心無二,絕不可能忤逆皇帝,更不可能犯下大錯。</br> 乾若蘭的直覺告訴她,這里面肯定有問題!</br> 楚青云也皺眉嘀咕了一句,“又是五年前?”</br> 鄭總管挑了挑眉頭,打量楚青云一眼,又微笑著問乾若蘭:“殿下,這位公子是?”</br> “本宮的師弟,自己人。”乾若蘭不假思索地答道。</br> 鄭總管放松了警惕,對楚青云露出善意的微笑,欠身行了一禮。</br> 隨后,他向乾若蘭解釋道:“殿下不必多想,是老奴年齡大了,犯了糊涂,才會惹怒陛下。</br> 即使被貶到后宮來也無妨,能替陛下守著皇后娘娘,老奴也知足了。”</br> 乾若蘭非常肯定,五年前皇宮內(nèi)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動,很多忠臣舊部都被撤換或貶職了。</br> 但鄭總管的嘴|巴極嚴,既不會訴苦埋怨,也不會輕易透露真相。</br> 既然對方暫時不肯說,她也不好追問,便順勢轉(zhuǎn)移了話題。</br> “老鄭,皇后娘娘怎么了?</br> 為何鳳儀宮外守衛(wèi)森嚴,連氣氛都那么緊張?”</br> 提到皇后娘娘,鄭總管嘆了口氣,語氣有些低落地道:“皇后娘娘憂思成疾,已經(jīng)影響心智了。</br> 近幾年來,她時常會尋短見,或是披頭散發(fā)地沖出鳳儀宮,在宮外大聲吼叫……</br> 老奴只能每天守著她、服侍她,以防發(fā)生什么意外。”</br> “什么?嫂嫂怎么會變成這樣?”乾若蘭很是震驚。</br> 她無法想象,曾經(jīng)那個母儀天下、雍容端莊的皇后,竟然會變成一個瘋子。</br> 這當然是有辱皇家顏面的丑事,也難怪鳳儀宮戒備森嚴,不準旁人靠近。</br> 但乾若蘭和皇后的感情極深。</br> 她更想知道,皇后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承受著多大的痛苦和折磨,才會變成瘋子?</br> 鄭總管不敢說的太多,也不敢詳細解釋,只是嘆息道:“陛下已經(jīng)有八年未曾踏入鳳儀宮了。”</br> “這……”乾若蘭頓時失聲,雙眉緊蹙著,卻不知該說什么。</br> 她隱約猜到了原因,對皇后的遭遇更加心疼了。</br> 不過,她還有些不死心,又追問道:“那皇后娘娘可有子嗣?”</br> 提到這件事,鄭總管的情緒也變得低落,重重嘆息道:“原本是有的,可懷胎四個月后,便沒了。</br> 太醫(yī)們診治過后,說皇后娘娘天生體弱,不宜蘊養(yǎng)子嗣,滑胎也是注定的。</br> 也正是從那之后,陛下再也沒有去過鳳儀宮……”</br> “唉……”乾若蘭的心猛地揪緊了,忍不住嘆息一聲。</br> 見氣氛太過沉重,鄭總管連忙轉(zhuǎn)移話題,主動說道:“殿下,您怎么突然回宮了?</br> 回皇宮之前,您應(yīng)該通知老奴一聲啊。</br> 如今您突然回來,老奴毫無準備,讓您受了冷落……”</br> 乾若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自嘲地道:“連本宮都處處碰壁,你如今只是個后宮副總管,又能準備什么?”</br> 鄭總管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后宮里有許多空出來的寢宮,若是您提前通知老奴,至少老奴能幫您挑一座寢宮。</br> 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您連個住處都沒著落。”</br> 乾若蘭微微頷首:“老鄭,你有這份心就行了。</br> 本宮問你,如今皇宮內(nèi)誰主事?”</br> “自然是新任的大總管,魯千歲。”鄭總管如實答道。</br> “魯千歲??”乾若蘭瞇起了雙眼,眼底有寒光閃爍。</br> “什么來頭?一個太監(jiān)總管而已,也敢稱千歲?”</br> 鄭總管解釋道:“殿下可能對他沒什么印象,在您前往書院之前,他只是老奴手下一個管事。</br> 但他跟秦王爺攀上了關(guān)系,后來一路高升。</br> 五年前,他好像立了什么大功,深得秦王爺賞識和器重。</br> 在老奴被貶職之后,他便在秦王爺?shù)呐e薦下,升任大總管一職了。”</br> “又是秦王爺!”乾若蘭雙拳暗自握緊了,內(nèi)心的不安之感越來越強烈。</br> “他不僅在朝堂上呼風(fēng)喚雨,如今竟然把手都伸到皇宮里來了?</br> 就連內(nèi)宮的事,他都要插手和掌控?”</br> 鄭總管小心翼翼地探查四周,見宅院周圍沒有可疑之人,這才放松警惕。</br> 他壓低了聲音,提醒乾若蘭:“殿下,這種話以后莫要再說了,若是被有心人聽去,只怕又要惹出風(fēng)波。”</br> “怎么?他敢做,本宮還不能說了?”乾若蘭更是憤懣,甚至覺得荒唐可笑。</br> 鄭總管無奈嘆氣道:“殿下十年未歸,尚不清楚如今的情況。</br> 陛下已經(jīng)五年沒上過朝了,朝堂的一應(yīng)事物,都是秦王爺在操持。</br> 陛下一直待在皇宮中,只定期召見秦王爺,聽他講述政務(wù)即可。</br> 除了秦王爺之外,朝堂上也只有寧太師,尚能與秦王爺過過招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