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痛苦的回憶
當(dāng)兒女的,一般都不愿意看到父母離婚的。</br> 沈依墨能理解這一點。</br> 故而害怕一雙兒女會被藍(lán)瑞拉攏過去,從而當(dāng)他的說客,勸說她不要離婚。</br> “媽,我不會的,我哥也不會的。”</br> 他們是慢慢地理解父親了,但也心疼母親受的多年委屈,不會幫著父親,但也不會勸著母親。</br> 這是父母的感情糾葛,就由父母自己解決吧。</br> 要是有一天,父親能求得母親原諒,他們會很開心。</br> 若是兩人離婚了,他們也不會尊重父母的決定及選擇。</br> 沈依墨略略放下心來。</br> 沉默了片刻后,她問:“晴晴,你爸怎么樣了?”</br> 像是怕女兒誤會似的,又趕緊說道:“媽不是關(guān)心他,媽是怕他著涼感冒了,還要我對他負(fù)責(zé),照顧他,那樣媽會慪死的。”</br> “我哥和君博會勸爸回房換衣服的,現(xiàn)在的天氣還熱著,就算渾身濕透了,以我爸的體質(zhì),他也不會感冒的。”</br> “他以前中過槍的,差點死了,身體沒有你們想象中那么好。”</br> 沈依墨隨口說道。</br> 說完后,她怔了怔。</br> 她怎么會記得藍(lán)瑞中過槍受傷的事?</br>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br> 好像是她剛瘋還是瘋了十幾年的時候吧,時間她記得不是很清楚。</br> 只記得他似乎是撲到她身上,然后他就中槍了,流了很多血,把她嚇壞了。</br> 他中槍的地方不停地流血,她當(dāng)時還用手去捂他的槍口,鮮血把她的手都染紅了,那一幕太可怕,哪怕她那時候還是個瘋婆子,也記憶深刻。</br> 才會在此刻,很自然地說了出來。</br> “我爸還中過槍?”</br> 慕晴一震。</br> 她爸給她的感覺就是參天大樹,是一座大山,風(fēng)吹不倒,況且父親身邊也有那么多身手極好的保鏢,竟然也會受傷。</br> 還是中的槍傷。</br> 她聽哥哥說過,他坐的車子都是有著防彈功能的。</br> 她爸身為藍(lán)家家主,他的車肯定也有防彈功能。</br> “是中過槍,我不記得事情是怎么發(fā)生的,只記得你爸撲到我身上來后,就中槍了。”</br> 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沈依墨的臉色還會變得蒼白。</br> 慕晴明白過來,原來她爸不是在車上中槍的,是替她媽擋的槍。</br> “你爸中槍后,你奶奶罵媽是掃把星,克夫的,還打罵了媽好幾次,媽怕死了,怕你奶奶,也怕你爸會死,他當(dāng)時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把我的手都染紅了……”</br> 沈依墨說不下去了。</br> 是害怕。</br> “那個老太婆太過份了。媽,后來呢?是不是那次之后,我爸對你就越來越漠視了?”</br> 沈依墨搖頭,“我不記得了,晴晴,我不記得了……”</br> 她忽地兩手抱頭,覺得頭很痛。</br> 不僅是婆婆對她打罵,所有人都指責(zé)她,說她是個克夫的,是個掃把星,說她是個瘋女人,不配再當(dāng)家主夫人……</br> 那些痛苦的回憶,不堪的過往,如同排山倒海一般,不斷地涌進(jìn)她的腦海里,讓她的頭越來越痛,臉色越來越白。</br> “媽,媽,你怎么了?想不起來不要想了,媽,不要想了。”</br> 慕晴知道母親對過去的事情,只記得一些,并不是所有都記得的。</br> 見母親那樣痛苦,她忙擁著母親。</br> 沈依墨只覺得女兒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br> 她跌進(jìn)了黑暗的世界。</br> 惶恐,心慌,讓她在黑暗中狂奔。</br> “哇哇……”</br> 忽然,嬰兒的啼哭聲傳來。</br> 她倏地停下來,靜聽了片刻,便撒腿朝傳來哭聲的方向奔跑。</br> “晴晴,晴晴……”</br> 她的女兒。</br> 她聽到晴晴在哭了。</br> 晴晴那么小,才半歲大,看不到她,會哭的。</br> 一哭,就哭得很厲害,保姆都哄不住晴晴,只有她抱起了晴晴,晴晴才不會哭的。</br> “晴晴,別哭,媽媽來了,媽媽來了。”</br> 她不停地奔跑,總覺得晴晴的哭聲就在前面,可她總是追不上晴晴。</br> 對了,晴晴被壞人抱走了。</br> 壞人就在前面。</br> 她要跑得更快一點,追上壞人,搶回女兒。</br> 她沒命地奔跑,鞋子掉了,她便赤著雙足狂奔。</br> 天黑了,刮起了狂風(fēng)。</br> 很快,還下起了大雨。</br> 她被大雨淋成了個落湯雞,她渾然無覺,只知道往前奔跑。</br> 晴晴等著她去救呢。</br> 就算雷劈了她,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她都不會放棄救回女兒的。</br> 有什么都可以沖著她來,不要傷害她的孩子呀。</br> “吱——”</br> 緊急的剎車聲響起,刺耳至極。</br> 有個人撐著傘向她跑來。</br> 她聽到那個人叫著她的名字:“依墨,依墨……”</br> 他是誰?</br> 她不知道。</br> 她耳里只聽到晴晴的啼哭聲。</br> 但那個人拉住了她,還把傘往她這邊遮來,氣急敗壞又心疼地說她:“依墨,下雨了,你不要亂跑。”</br> “晴晴,晴晴在哭,我聽到了,她就在前面,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女兒,我的晴晴!”</br> 她奮力地掙脫那個人的大手,馬上又往前奔跑。</br> “依墨,依墨。”</br> 那個人把傘一扔,追趕她而來,他跑得比她快,很快就跑到了她的前面。</br>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整個人朝她撲過來。</br> 她腳步剎不住,迎面撞上他,她似乎聽到“砰”一聲響,他和她就倒在了地上,他整個人覆壓著她,兩臂緊緊地?fù)Пе环拧?lt;/br> 她用力地推他,他像死了一樣,被她推開了。</br> 然后,她看到了他身后有血伴隨著雨水不停地流著。</br> 她嚇壞了,本能地扶起他,一摸他的后背,滿是血,染紅了她的手,雨勢很大,很快就沖洗掉她手掌的鮮血。</br> 她想用手捂住他流血的地方,捂不住,鮮血從她的指縫滲出來,不停地滴落在地上,隨著雨水流向他處。</br> “家主!”</br> 她聽到有人驚叫。</br> 接著有人奔跑而來。</br> 也聽到“砰砰”的響聲。</br>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br> 她被嚇壞了。</br> 不知所措。</br> 只知道,那些人奔跑過來,把她推開了,她跌倒在滿是雨水的地上,看著他被人抬起來,緊急地抬走了。</br> 她臉上滿是水,不知道是淚還是雨水。</br> 他的血,不停地流著,被抬走時,那血都還往下滴落。</br> 他會死嗎?</br> 她怕,好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