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翁帆跟李婉分開后,就急忙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喂?”
對面接到翁帆的電話,顯然很興奮,一副邀功的口氣:
“帆姐,我這還沒來得急給你電話呢,你這么快就打來了?事情很順利,一個學生而已,幾乎沒怎么費勁就全招了。”
“很順利?我問你,那個學生現(xiàn)在在哪兒?”
聽到翁帆語氣不善,甚至還有輕微的顫音,對面遲疑了一下,旋即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什么情況?難道那個學生還敢騷擾你?他媽的,小崽子膽夠肥的啊?你放心……”
電話那頭還在放狠,有點氣極敗壞的樣子,但他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被翁帆冰冷地打斷了:
“他自殺了。”
短暫的沉默,對方有點難以置信地遲疑道:
“自……殺了?”
翁帆嗯了一聲,歇思底里一般低吼道:
“你是怎么跟他說的?你知不知道,我現(xiàn)在感覺我一輩子都會背負著一條命,無論拿什么都彌補不了了。”
話一出口,翁帆的眼眶通紅了,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見慣了生死的馮隊并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只是賈充因此而喪命,讓他覺得很不好跟翁帆交待,但他并沒有領悟到翁帆深深的自責,低聲軟語道:
“帆……帆姐,你放心,這個事我會想辦法的,絕對不會拖累到你。何況,這件事我們這邊占理,即使是真的遮掩不了,也不會有什么影響,我現(xiàn)在馬上去打聽一下有沒有什么消息。”
翁帆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風小了很多,卻絲毫不能遮掩此刻她內(nèi)心的波瀾,電話那頭感覺到翁帆不尋常的平靜,連氣都不敢大喘一聲。良久,翁帆才輕聲道:
“這件事無關拖累,但內(nèi)心的愧疚將會無休無止……你做事真是太欠考慮了!”
“是是是……帆姐,這個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只是帆姐從沒托我辦過事,我這就尋思給這事辦的漂漂亮亮的,利利落落的……沒想到這小子如此不堪一擊,我就恐嚇了幾句,他……他就自殺了。”
翁帆幾乎吼出來道:
“未經(jīng)世事的孩子,你覺得他能有多大的承受能力?”
對方登時蔫了,翁帆深吸口氣:
“你還是太年輕,太浮躁了!先這樣吧,我累了。”
翁帆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就把電話掛了,她確實累了。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種感傷,就不是一個女人能夠風輕云淡的接受了。甫一閉眼,鮮血淋漓的一幕就浮現(xiàn)在腦海里,她雖然沒敢看清那張摔爛的臉,卻總仿佛能感覺到那雙眼睛在盯著自己,那雙眼睛在自己的腦海里越來越清晰。其實,她并沒有見過那個叫賈充的學生,但總是感覺那張臉清晰可見,像是印在腦海里一般。
回到家里,翁帆一閉上眼睛,那副血淋淋的場景就會涌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里,直到她喝下了大半瓶紅酒才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此時,同樣難眠的當然不止她一個人,還有李婉。
李婉翻來覆去也睡不安穩(wěn),除了過于血腥的場景,背后隱匿著的實情則更令她顫粟。賈充怎么會突然自殺?她清晰地記得昨天自己才剛剛見過,當時那個學生詭異邪惡的笑容怎么看也看不出有一絲輕生的念頭,怎么今天就成了一副沒有生命跡象的尸體?他最后到底有沒有去威脅翁帆成了她心中永遠的謎團。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在一個生命面前,一切都顯得如此的蒼白無力,他做過的事情也許令人不恥,卻絕不至死。
李婉很難想象這個孩子在短短一天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能讓他如此決絕地動了輕生的念頭。
在她心亂如麻的時候,徐澤平的電話適時地打了過來,仿佛知道她今天有很多東西想要向她傾訴一般。
徐澤平從她的語氣中很自然的聽出了心事:
“有心事?”
李婉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徐澤平會這么說,詫異道:
“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有點心不在焉,累了?”
自從上次吵架后,徐澤平似乎平靜了不少。
“不是,只是今天目睹了一場死亡,一個學生跳樓了,就在離我不到二十米遠的地方。”
好像怕徐澤平無法理解她的心情一般,李婉坐直了身子又補充道:
“是我認識得一個學生。”
她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種對死亡的敬畏。
短暫的安靜,徐澤平好像在思考著什么,正當李婉要說話時,徐澤平已經(jīng)率先開口:
“生命本來就是很脆弱的,我們都以為生死離得很遠,其實,很多時候生與,只在一念之間。”
這種領悟,李婉確實沒法體會,在這方面她很樂觀。世界如此美好,為何要過早地與它道別?即便是險些被強暴的時候,她甚至也沒想過要自殺。
聽徐澤平如此深刻的感悟,不由有些緊張道:
“怎么這么說?你不會也有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