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木塵,痛到深處淚自流!
,早安,總統(tǒng)夫人 !
短短半個小時內(nèi),這是木槿地第十三次看木塵了。
他們在餐廳吃飯,木塵沉默的等待飯菜上桌,然后沉默的吃飯。他就坐在那里,好似周圍的喧鬧都與他無關(guān),就連吃飯的姿態(tài)都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偶爾喝口水,放下水杯,繼續(xù)用餐。
木槿從來都不知道她哥哥對食物的專注度有一天會凌駕在她之上。
輕輕一嘆,伸手握住木塵的手腕,他抬眸淡淡的看著她,不語。
“哥,跟我說說話。”她聲音輕柔辶。
他笑笑:“好,你說,我聽。”
木槿垂眸,她該怎么說呢?她的哥哥越來越沉默了,她有時候會嘗試著去理解這種沉默。曾經(jīng)有人說過:沉默,就是一個人最多的話語。
同時她也理解他的痛苦,一個人之所以痛苦,是因為他舍棄不了那些曾經(jīng)帶給他的快樂澌。
“……你去找夏靜言吧!我不攔你。”她抬眸定定的看著他,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只希望你快樂。”
木塵表情僵硬,身上流露的閑適悠淡也在瞬間煙消云散。
木槿移開手,靜靜的看著面前的水杯,眼眸迷離,娓娓說道:“我們?yōu)榱藦统鹜纯嗔耸畮啄辏行┖奚钊牍撬瑁疫@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夏凌峰,但是哥……有些出身是改變不了的。”
木槿平日明媚乖戾的眸子在看著木塵的時候,漸漸黯淡下來,她苦笑道:“報仇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世界就是一面鏡子,我對它笑,它就對我笑,我如果哭,它也會跟著我一起哭。我們這種生活在陰暗里太久的人,身上會有一種命定的孤獨感,它可以融入喧囂,卻變成了揮之不去的習慣。愛一個人好比寫書法,右手習慣寫字,忽然換左手寫字,也能寫出字來,但是寫出來的字卻是歪歪扭扭,不是自己心中最想要的字體。你的人生里出現(xiàn)了一個叫夏靜言的女人,因為恨,不能跟她在一起,所以你跟誰在一起其實都是一樣的,因為她們都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她,因為不在乎,才可以相處輕松,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你可以躲避,你可以敷衍,你也可以喬裝笑臉,你試著不走進她的生命,你試著忘記她,你試著接納羅嵐,可你騙的了別人,騙不了你自己。你夜晚宿醉,可在清晨的時候,又有哪一次不是痛著醒過來?我了解你心中的痛,愛和恨是兩把雙刃劍,你走近夏靜言,刺穿她的同時,也刺穿了你。”
木槿眉目冷定,淡淡的說道:“哥,看看你心靈是什么模樣吧!那里也許會有一面鏡子,能夠讓你看到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木塵雙眸幽深,那里面藏著諸多看不到邊際的洶涌和復雜:“不恨,不痛了嗎?”語聲沉重,夾雜著慨嘆和傷痛。
盡管控制的很好,但木槿臉色還是變了:“怎么不恨?怎么不痛?你有嘗試過被人用狗鏈子拴住脖子爬在地上學狗叫嗎?我嘴里叼著饅頭,他們讓我叫,我就叫,我要活著,我答應(yīng)蘇姐姐,要好好的活著,我還想再看看你和蘇姐姐,所以我不能死……”木槿笑了笑,但是伴隨著笑容,眼淚緩緩滑落,她不想哭的,但是那些屈辱的過去浮上腦海,她渾身都在顫抖,絞在一起的手指更是泛著青白。
木塵走過去,緊緊的抱著她,眼睛很紅,他強忍著淚水,就聽木槿的聲音悶悶的從他胸前傳來:“我當初很不喜歡夏靜言,怎么能喜歡?因為她父親,我們吃了那么多苦,所以連帶恨上夏靜言也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什么他的女兒錦衣玉食,我卻要那么悲慘屈辱的活著,這一切都是夏凌峰造成的。可是哥,我現(xiàn)在沒有當初那么痛了,假以時日,我一定會忘記那些過去。我不想我的哥哥因為父母和我,想愛卻不敢愛;我不想看著我的哥哥為了放下一段感情,痛苦的掙扎頹廢著;我不想我的哥哥為了彌補空虛絕望,不斷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傷害了他自己。我哥哥吃了太多苦,他被仇恨傾軋了太久,所以我求求你,你去找夏靜言吧!上半輩子的幸福我們沒辦法選擇,但是下半輩子,我只想讓我的哥哥和自己喜歡的人,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完下半生……”說到最后,木槿顫抖的失聲大哭起來。
木塵緊緊的抱著木槿,半跪在她面前,臉龐埋在她肩窩處,淚水終于在這一刻奪眶而出……
那一年,他重傷昏迷長達一個多月,因為運鈔車事件被人追殺,性命朝不保夕,重傷之下被宮翎送往法國,事后宮翎去泰國找ann和木槿,這才得知ann殺人被捕,木槿下落不明。
他和蘇安、木槿唯一的一張合影,那時候在木槿的脖子上掛著,他只能從名字入手,派人問遍了所有泰國大大小小的監(jiān)獄,都沒有一個叫蘇安的人。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名字叫云挽歌,如果知道,也許她就不會吃那么多苦了。
木槿呢?那一年,木槿還很年幼,那么小的孩子在患有厭食癥和肺炎的情況下,被人販子抓走,每天和十幾個年齡大大小小的孩子囚禁在一起。有些孩子賣給別人做孩子,稍微大點的女孩子被賣到色情場所,有些孩子被弄殘廢放到馬戲團里當小丑,有些被弄半死,把器官取出來。瞧瞧,木槿就是在這種擔驚受怕中一天天生存了下來。
她病的很嚴重,那些人原本打算把她完好器官取出來的,她就抱著別人的腿,笑著說她會很聽話的,她說她不會死,她會幫他們掙錢,她可以偷,可以搶……她衣衫襤褸幫犯罪團伙做中轉(zhuǎn)人從事毒品交易,有誰會懷疑一個孩子會從事暗黑活動?
他的妹妹啊!他的親人像個狗一樣在地上爬著,像個狗一樣叫著,為了一個饅頭,她可以把眼淚化為笑容,討好的看著那群畜生……
他怎能不恨?怎能輕易釋懷?他永遠都忘不了當他找到她的時候,木槿脖子上拴著狗鏈子,從一個鐵籠子里鉆出來,那是怎樣一副扎心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