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一丘之貉
屋內(nèi)。
長歌握著水杯的雙手都有些顫抖,面無表情地看著莫問天,杏眼里透著一絲的倔強(qiáng),枉她跟著端王學(xué)習(xí),卻唯獨沒有學(xué)習(xí)到狠心。
明明自己是個替代品,可每當(dāng)腦袋里出現(xiàn)昨晚莫問天割傷脖子那一幕時,她就忍不住地想要對他好,照顧他。
“長歌,我知道你是長歌,多謝你照顧我。”莫問天發(fā)現(xiàn)自己說話十分地費勁,不能說的太大聲,說話時喉嚨里陣陣發(fā)疼。
應(yīng)該是割傷喉嚨之后的后遺癥,不知道還能不能好起來,不過也無所謂。
“不用謝,反正也是你救了我,我照顧你是應(yīng)該的。”長歌臉上沒有任何一點表情,麻木地進(jìn)行著手里的動作。
按照暮蕓汐告訴她的,莫問天因為失血過多,所以需要保溫。
她先是用手試探了下莫問天的額頭,額頭不燙,再是用熱毛巾將他的臉、手臂、腿和肚子都擦了一遍。
長歌一眼都不敢看他的表情,做完了之后便將毛巾丟到了盆里。
廚房燉了豬肝湯,補血的。
長歌又出去端了一碗的豬肝湯進(jìn)來,順便拿了廚房的一大袋紅棗。
可是莫問天喉嚨受傷不能吃太硬的東西,她又拿了一個小杵和圓盤,將紅棗放在里面細(xì)細(xì)地研磨成粉,再用熱水沖泡地濃濃的,隨時都喂給他喝。
不知是不是愧疚,長歌照顧的十分細(xì)心。
莫問天有些不適應(yīng)讓別人喂食,在長歌的湯匙快要碰到他的嘴唇時快速地拿開了湯匙,自己忍著喉嚨的疼痛,喝了幾口之后便不再喝了。
“原來你是端王的人,為什么要幫端王做事?”莫問天在她端著豬肝湯出去之前問道。
長歌很平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為誰做事不都一樣,我沒有求著你救我,我也打算一死了之,是你將我當(dāng)做你幻想中的人打亂了這一切,我告訴你,我不是那個人,請你以后分清楚了。”
她背著身子,烏黑的長發(fā)散落在腰上,聲音里透著堅定決絕。
“我知道你不是依依,”莫問天仿佛沉浸在深深的回憶里,臉上洋溢著濃重的情感。
“但是你真的很像她,不僅長的像,而且和她一樣天真可愛。”
天真可愛?
長歌不屑地笑了笑,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天真可愛的人。
在秦王府里那個柔弱的長歌,不是真實的她,她也不想假裝成那樣柔弱的女子。
“莫閣主,對不起,你要的那個天真可愛的人,不是我。”長歌冷漠的目光從他的臉上掠過,隨后毫不留情地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門。
莫問天的身子有些顫抖,腦子里不斷想起依依的模樣,依依,你在哪?我好想你,這輩子,我都見不到你了嗎?
外面的天空藍(lán)的深沉,長歌立在院子里,從兜里拿出了早就寫好的字條,卷成一個小指般大小的圓圈,吹了訓(xùn)練信鴿的專用口哨。
湛藍(lán)的天空中,一只白色的信鴿撲騰著翅膀飛來,停落在她的手上。
長歌悠悠地嘆然,將字條綁在信鴿的腳上,再松手,信鴿便飛上了天空。
這兩只小信鴿是端王養(yǎng)的,自從生下來他們就在一起,關(guān)在同一鳥籠里喂養(yǎng),同一地方訓(xùn)練,彼此有了深厚的感情,可是其中一只已經(jīng)死了,只剩下這一只形單影只。
正如長歌一樣,她微瞇著雙眼看著它遠(yuǎn)去的方向,一回頭,只見暮蕓汐站在她的身后。
長歌身子猛地一顫,不過很快就平復(fù)下來,對暮蕓汐微微一笑:“你都看見了?”
那只小信鴿飛的很快,沒一會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看見了,不過我猜,你沒有把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匯報給端王。”暮蕓汐雙眼直視長歌。
長歌眉頭微蹙,細(xì)長的柳眉勾勒著那雙杏眼,眼中頗有些疑惑地看著暮蕓汐。
這種情緒很快就收斂起來,反而低低地笑起來,笑聲尤其刺耳:“王妃,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反正信鴿是已經(jīng)飛出去了,上面的內(nèi)容只有端王知道。”
暮蕓汐背著手緩緩地在院子里來回踱步,“事情敗露是瞞不住的,端王已經(jīng)知道我們發(fā)現(xiàn)了你的身份,可是你卻遲遲不歸,他會猜測你不是死了,就是背叛了他。
既然你放信鴿出去,他就知道你還活著,那么他就會認(rèn)定你背叛了他,你覺得你還有可能重新回他的身邊嗎?”
長歌一愣,原來暮蕓汐方才是故意讓她將信鴿放出去。
就是為了讓端王知道她還活著,卻沒有回去,因此而誤會自己。
瞬間,像有無形的針扎進(jìn)心口,讓長歌原本就有些波瀾起伏的心,變得更加洶涌,不停地攪亂著她的心神。
一邊是莫問天,一邊是端王,一個是為了她而死的人,一個是救了她,給了她未來的人,該如何抉擇?
如果那天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么困難的選擇?
長歌突然冷笑起來,“你們既然什么都猜到了,將一切都掌握在手里,為什么還要這樣折磨我?”
暮蕓汐搖搖頭:“我們唯一猜不到的,就是莫問天對你的感情,在莫問天沒有確定是否將你留在身邊時,我們不會讓你走,畢竟他替你死過一次。”
說來說去,還不是被人握在手心里,長歌心中一沉,她就是一只被人豢養(yǎng)起來的鳥,永遠(yuǎn)都不能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難不成就是因為這張臉困住了她么?
長歌緩緩地摸上自己的臉,如果這張臉不再是這樣的,是不是一切都會變好呢?
她不能承受當(dāng)別人的替代品,不能拋開所謂依依的陰影,心無旁騖地對待莫問天。
暮蕓汐看著長歌的舉動,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悠悠道:“你要是劃傷這張臉,我會幫你重新治好,你要是再劃傷,我還是會幫你重新治好,你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萬籟俱寂的院子里只有兩人的聲音,長歌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發(fā)覺暮蕓汐也很可怕。
秦王府的一對夫婦,都是一丘之貉,殺人不見血的魔鬼。
長歌一言不發(fā),猛地跑開了。
暮蕓汐看著長歌跑開的身影,瞇了瞇眼,如果她選對了方向,以后的路也會變得光明。